第46節(jié)
莊家毅聽完,大約疲累到了極點(diǎn)。皺著眉,全身重量都依在手杖上,艱難地彎曲雙腿,慢慢坐回沙發(fā)椅。
他獨(dú)自呢喃,“不記得,就不記得吧……”
稍后又不甘心,“怎么會不記得……那么多年,怎么忽然就不記得……”
他陷入回憶,阮唯卻在思考要如何脫身,她狠心起來比任何人都冷。
“如果沒有其他事……”
“就在這里?!鼻f家毅忽然抬頭,看著她的眼睛說,“就在這里,你得知我和簡即將結(jié)婚,要徹底分手,我懇求你留下,你卻連扇我五六記耳光,坦白說,就連我父母都沒有對我動(dòng)過手,你這個(gè)小朋友,瘋起來真是沒底線?!?/br>
他自說自話,語氣親昵,仿佛獨(dú)自陷入回憶,又憑一己之力將回憶帶入現(xiàn)實(shí)。
莊家毅說:“十年,或者更長,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阮唯站在原地,冷著臉提醒他,“莊先生,你已經(jīng)有家室,而我沒有興趣做第三者?!?/br>
“你從來不是第三者,你是我永遠(yuǎn)的唯一……”
“你正在企圖令我變成第三者?!?/br>
爭不過她,只剩頹然,他捏著鼻梁,懊悔浮上眼底,“阿阮,要怎么說你才能諒解我?你難道不明白,我們這種人,婚姻從來不受自己控制。我們都差一步,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真的……我已經(jīng)努力過,阿阮,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那么苛刻?”
阮唯站得筆直,居高臨下望住他,“我知道為什么,無非是因?yàn)楹喪仟?dú)女,從小萬千寵愛在一身,繼承父母財(cái)產(chǎn)是必然,而我……一個(gè)孤女,拿多拿少全靠外公憐憫,要我選,我也選她?!?/br>
“如果我有的選,一定只是你。”
“所以還有什么可說的?我差一點(diǎn)是你弟媳,莊先生?!?/br>
莊家毅卻說:“極力促成你和家明的婚姻,也不過是想讓你離我近一點(diǎn)。家明很好打發(fā),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
“答應(yīng)你什么?”她突然起高聲,怒從心起。
“阿阮……”他的呼喚幾乎帶著懇求。
阮唯嘲諷地笑,如今看莊家毅,只剩恨意,“莊先生,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無恥。”
莊家毅悵然,“你和我最后一次鬧翻,也是為這件事。表情與你現(xiàn)在,如出一轍。有時(shí)候我真是懷疑,你失憶是想忘記過去,還是獨(dú)獨(dú)只想忘記我?”
“你太看得起自己。”
“這也許是我一路走錯(cuò)的原因?!彼酒鹕?,慢慢走向她。這次沒有借助手杖,因此他步履蹣跚,仿佛重病之人,“你和陸慎,我和簡,各有一次,兩個(gè)人都出軌,互相扯平,我們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重新開始好不好?”他緊緊擁抱她,擁抱他熟悉的天真與美好,再次懇求,“阿阮,不要離開我,沒有你,生活還有什么可期待?阿阮,別走……”
他太懂得男男女女游戲,這一刻她心軟,他便纏纏綿綿吻過來,微涼的唇落在她嘴角、側(cè)臉、耳后,輕得像羽毛,柔得像春天最后一片雪。
她幾乎要被拉回十余年的熱戀,最終卻被腦海中滌蕩的回音叫醒,她睜開眼,一把推開他。“莊先生,我和你不一樣,我對過去已經(jīng)沒有留戀,我也沒興趣陪你玩扯平比爛重新開始那一套?!?/br>
莊家毅退后兩步扶住椅背,“果然還是不行……從前人人都說你最乖最聽話,其實(shí)我知道,你骨子里叛逆,絕不肯心甘情愿低頭?!?/br>
她抬頭看鐘,冷冷道:“是你送我回去,還是我叫人來接?”
“叫誰,陸慎嗎?”
“你管得太多了?!?/br>
莊家毅站直身,靜靜看著她,露出頹然又無奈的笑,“你終究還是要走?!?/br>
她說:“每個(gè)人,最終都要‘走’?!?/br>
“不會再回頭了?”
“不再回頭。”她的心,如刀割。
“好?!彼謴?fù)平靜,將趙猛叫進(jìn)來,“你送阮小姐回去?!痹賹λf:“我就不送你了,我一個(gè)人再坐一會兒?!?/br>
臨出門,她說:“我這輩子,最恨‘聽話’兩個(gè)字,也許從你結(jié)婚那天起,我就已經(jīng)發(fā)誓再也不要聽任何人的話?!?/br>
涼風(fēng)起,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月光落進(jìn)窗臺,莊家毅的煙已經(jīng)裝滿煙灰缸。
他靜靜地,也不開燈,陷在黑暗當(dāng)中緬懷從前。
是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從前。
阮唯坐在趙猛車上才開機(jī),屏幕上躍出數(shù)條信息,廖佳琪約她吃飯,大嫂問候她近況,陸慎提醒她開機(jī)回?fù)茈娫挕?/br>
她卻打電話給康榕,開門見山,“陸慎在哪里?”
康榕答:“我剛送陸生回鼎泰榮豐?!?/br>
她隨即掛斷電話,連門牌號都不必問,要求趙猛將車開進(jìn)鼎泰榮豐。
下車后進(jìn)電梯,到二十一樓,單門獨(dú)戶,她敲他門。
陸慎開門,見是她,顯然一愣。
他剛剛洗過澡,短發(fā)微濕。
看她眼圈微紅,又不知她經(jīng)歷過什么,下意識地皺眉,“進(jìn)來再說?!?/br>
她進(jìn)來卻不是等待交談。
她攀上他,踮腳吻住他。柔軟滑膩的小舌頭先他一步,向內(nèi)探,勾起他今夜所有豫望。
她想要他,急切地想要被充滿被圍困或者被撕裂,她渴望疼痛,渴望guntang的禸體,渴望他所給予的一切。
他后退,她向前。
他轉(zhuǎn)過身將她壓在墻上,纏綿激切的吻也終于告一段落。
陸慎抬手捏住她下頜,眼神中藏著一股強(qiáng)勢的逼迫,“怎么了?”他啞著嗓子問。
她喘息著,胸口起伏,委委屈屈的語調(diào)說:“我見到莊家毅,又和我談過去,我多多少少……七叔,我好害怕……”
“怕什么,嗯?”
“我怕我站不定……”她抬頭,用乞憐的目光望著他,“七叔不要我了嗎?我……我想讓你要我,我想讓你進(jìn)來……”
來,填滿她,占有她,洗滌她所有的猶豫與掙扎。
她是多么渴望,多么激切,多么……
陸慎勾住她的腰,向上一帶,她隨即盤上他的腰,他便抵在墻上開始,在她的眼淚和纏斗中于床邊結(jié)束。
一身熱汗也要黏住他,阮唯問:“陸慎……你會愛我嗎?”
他轉(zhuǎn)過身,回抱她,輕拍她后背,就像在哄女兒,低聲說:“什么是會?我愛你是過去現(xiàn)在將來,永遠(yuǎn)?!?/br>
她甜蜜的安心入睡。
而他卻在苦思,“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愛你……”
月光溫柔,冬夜寂靜。
有人歡喜,有人沉默。愛情從來不公平,也不講道理,許多時(shí)候,你連一個(gè)可以恨的人都找不到。
午夜,莊家毅離開別墅,他知道,這座樓他不會再來。
清晨,她依然被噩夢驚醒,渾身發(fā)抖,哭喊不止。
陸慎失態(tài),匆忙從廚房趕過來看著她哭,看著她喊不要,一聲聲求饒,卻無能為力。只能等她醒。
“怎么了?又做噩夢?”他抬手拂開她額前被汗水濡濕的頭發(fā),眉目溫柔。
阮唯一句話也不肯說,只緊緊抱住他,頭埋在他胸前,仍在瑟瑟發(fā)抖,陸慎輕撫她后背,“無論是什么人、什么事,你都不必再害怕?!?/br>
隨即握住她攥住他襯衫的手,定定道:“一切有我?!?/br>
等上許久,她才有稍許放松,慢慢放開陸慎,卻仍然低著頭不肯看人。“你去忙吧,我自己起來?!?/br>
“我今天放大假?!?/br>
“為什么?”
“昨晚體力透支……無心工作。”
她適才笑一笑,躲進(jìn)被子里,眼角還帶著未干的淚,怯怯地望著他說:“七叔……我昨晚是不是很瘋?”
“嗯?!标懮魈嫠春帽唤?,將她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唯恐一絲風(fēng)吹跑了她,之后才撥開她亂糟糟的頭發(fā)說,“瘋得要做女王,什么話都說得出口?!?/br>
“嗯……完了……”她拉高被子蓋住頭頂,嗚嗚地叫。
陸慎隔著被子抱住她,笑著說:“瘋是瘋了點(diǎn),不過……我很喜歡?!?/br>
怎么會不喜歡呢?
但凡與她有關(guān),他勢必用十二分心思看待,越是珍重越是無措。
阮唯在床上懶了一陣,最終被廚房的香味喚醒。
她套上陸慎的襯衫挪到餐桌邊,他明明只做再簡單不過的培根三明治配鮮橙汁,卻因煎得卷邊的培根而香透一整間屋。
陸慎收拾好廚房,坐到桌邊,做一個(gè)請的姿勢。
她在他對面落座,望著白色骨瓷碟里色香味美的三明治發(fā)笑,“七叔,以后你從長海辭職,我們?nèi)ラ_餐廳好不好?一定是米其林超星級,顧客排隊(duì)來吃,必須提前一年預(yù)約,不然根本等不到?!?/br>
陸慎卻說:“不好,我今生都只做給你吃?!?/br>
嚴(yán)肅的教導(dǎo)主任講起甜言蜜語,效果一翻數(shù)倍,甜得倒牙。
她笑嘻嘻咬一口三明治,仿佛吃到童年回憶,又簡單,又有諸多層次,一面叫你返璞歸真,一面又用精巧技藝勾出你心中所有珍藏的有關(guān)美食的記憶。
陽光正好,她抿一口鮮橙汁,繞到他身前,擠進(jìn)他與三明治之間,分開腿跨坐在他身上,伸手勾他紐扣,拉長聲音喊:“七叔,三明治太素……”
“想干什么?”他問。
她搖頭,一點(diǎn)提示都不肯給。
陸慎垂眼看她敞開的襯衣領(lǐng),問:“穿了嗎?”
她抿著嘴笑,搖頭。
他嘆息,無奈中有甜蜜。
☆、第45章 對峙
第四十四章對峙
他一巴掌拍在她屯后,佯裝警告,“剛起床又鬧什么?聽話,去對面老實(shí)坐好。”
她怎么肯輕易聽話?故意抵在他膝蓋上,扭著腰畫圈,仰起臉勾他,“早上才好呢,陽光好,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喜不喜歡,都寫在臉上……”
他獨(dú)自呢喃,“不記得,就不記得吧……”
稍后又不甘心,“怎么會不記得……那么多年,怎么忽然就不記得……”
他陷入回憶,阮唯卻在思考要如何脫身,她狠心起來比任何人都冷。
“如果沒有其他事……”
“就在這里?!鼻f家毅忽然抬頭,看著她的眼睛說,“就在這里,你得知我和簡即將結(jié)婚,要徹底分手,我懇求你留下,你卻連扇我五六記耳光,坦白說,就連我父母都沒有對我動(dòng)過手,你這個(gè)小朋友,瘋起來真是沒底線?!?/br>
他自說自話,語氣親昵,仿佛獨(dú)自陷入回憶,又憑一己之力將回憶帶入現(xiàn)實(shí)。
莊家毅說:“十年,或者更長,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阮唯站在原地,冷著臉提醒他,“莊先生,你已經(jīng)有家室,而我沒有興趣做第三者?!?/br>
“你從來不是第三者,你是我永遠(yuǎn)的唯一……”
“你正在企圖令我變成第三者?!?/br>
爭不過她,只剩頹然,他捏著鼻梁,懊悔浮上眼底,“阿阮,要怎么說你才能諒解我?你難道不明白,我們這種人,婚姻從來不受自己控制。我們都差一步,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真的……我已經(jīng)努力過,阿阮,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那么苛刻?”
阮唯站得筆直,居高臨下望住他,“我知道為什么,無非是因?yàn)楹喪仟?dú)女,從小萬千寵愛在一身,繼承父母財(cái)產(chǎn)是必然,而我……一個(gè)孤女,拿多拿少全靠外公憐憫,要我選,我也選她?!?/br>
“如果我有的選,一定只是你。”
“所以還有什么可說的?我差一點(diǎn)是你弟媳,莊先生?!?/br>
莊家毅卻說:“極力促成你和家明的婚姻,也不過是想讓你離我近一點(diǎn)。家明很好打發(fā),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
“答應(yīng)你什么?”她突然起高聲,怒從心起。
“阿阮……”他的呼喚幾乎帶著懇求。
阮唯嘲諷地笑,如今看莊家毅,只剩恨意,“莊先生,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無恥。”
莊家毅悵然,“你和我最后一次鬧翻,也是為這件事。表情與你現(xiàn)在,如出一轍。有時(shí)候我真是懷疑,你失憶是想忘記過去,還是獨(dú)獨(dú)只想忘記我?”
“你太看得起自己。”
“這也許是我一路走錯(cuò)的原因?!彼酒鹕?,慢慢走向她。這次沒有借助手杖,因此他步履蹣跚,仿佛重病之人,“你和陸慎,我和簡,各有一次,兩個(gè)人都出軌,互相扯平,我們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重新開始好不好?”他緊緊擁抱她,擁抱他熟悉的天真與美好,再次懇求,“阿阮,不要離開我,沒有你,生活還有什么可期待?阿阮,別走……”
他太懂得男男女女游戲,這一刻她心軟,他便纏纏綿綿吻過來,微涼的唇落在她嘴角、側(cè)臉、耳后,輕得像羽毛,柔得像春天最后一片雪。
她幾乎要被拉回十余年的熱戀,最終卻被腦海中滌蕩的回音叫醒,她睜開眼,一把推開他。“莊先生,我和你不一樣,我對過去已經(jīng)沒有留戀,我也沒興趣陪你玩扯平比爛重新開始那一套?!?/br>
莊家毅退后兩步扶住椅背,“果然還是不行……從前人人都說你最乖最聽話,其實(shí)我知道,你骨子里叛逆,絕不肯心甘情愿低頭?!?/br>
她抬頭看鐘,冷冷道:“是你送我回去,還是我叫人來接?”
“叫誰,陸慎嗎?”
“你管得太多了?!?/br>
莊家毅站直身,靜靜看著她,露出頹然又無奈的笑,“你終究還是要走?!?/br>
她說:“每個(gè)人,最終都要‘走’?!?/br>
“不會再回頭了?”
“不再回頭。”她的心,如刀割。
“好?!彼謴?fù)平靜,將趙猛叫進(jìn)來,“你送阮小姐回去?!痹賹λf:“我就不送你了,我一個(gè)人再坐一會兒?!?/br>
臨出門,她說:“我這輩子,最恨‘聽話’兩個(gè)字,也許從你結(jié)婚那天起,我就已經(jīng)發(fā)誓再也不要聽任何人的話?!?/br>
涼風(fēng)起,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月光落進(jìn)窗臺,莊家毅的煙已經(jīng)裝滿煙灰缸。
他靜靜地,也不開燈,陷在黑暗當(dāng)中緬懷從前。
是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從前。
阮唯坐在趙猛車上才開機(jī),屏幕上躍出數(shù)條信息,廖佳琪約她吃飯,大嫂問候她近況,陸慎提醒她開機(jī)回?fù)茈娫挕?/br>
她卻打電話給康榕,開門見山,“陸慎在哪里?”
康榕答:“我剛送陸生回鼎泰榮豐?!?/br>
她隨即掛斷電話,連門牌號都不必問,要求趙猛將車開進(jìn)鼎泰榮豐。
下車后進(jìn)電梯,到二十一樓,單門獨(dú)戶,她敲他門。
陸慎開門,見是她,顯然一愣。
他剛剛洗過澡,短發(fā)微濕。
看她眼圈微紅,又不知她經(jīng)歷過什么,下意識地皺眉,“進(jìn)來再說?!?/br>
她進(jìn)來卻不是等待交談。
她攀上他,踮腳吻住他。柔軟滑膩的小舌頭先他一步,向內(nèi)探,勾起他今夜所有豫望。
她想要他,急切地想要被充滿被圍困或者被撕裂,她渴望疼痛,渴望guntang的禸體,渴望他所給予的一切。
他后退,她向前。
他轉(zhuǎn)過身將她壓在墻上,纏綿激切的吻也終于告一段落。
陸慎抬手捏住她下頜,眼神中藏著一股強(qiáng)勢的逼迫,“怎么了?”他啞著嗓子問。
她喘息著,胸口起伏,委委屈屈的語調(diào)說:“我見到莊家毅,又和我談過去,我多多少少……七叔,我好害怕……”
“怕什么,嗯?”
“我怕我站不定……”她抬頭,用乞憐的目光望著他,“七叔不要我了嗎?我……我想讓你要我,我想讓你進(jìn)來……”
來,填滿她,占有她,洗滌她所有的猶豫與掙扎。
她是多么渴望,多么激切,多么……
陸慎勾住她的腰,向上一帶,她隨即盤上他的腰,他便抵在墻上開始,在她的眼淚和纏斗中于床邊結(jié)束。
一身熱汗也要黏住他,阮唯問:“陸慎……你會愛我嗎?”
他轉(zhuǎn)過身,回抱她,輕拍她后背,就像在哄女兒,低聲說:“什么是會?我愛你是過去現(xiàn)在將來,永遠(yuǎn)?!?/br>
她甜蜜的安心入睡。
而他卻在苦思,“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愛你……”
月光溫柔,冬夜寂靜。
有人歡喜,有人沉默。愛情從來不公平,也不講道理,許多時(shí)候,你連一個(gè)可以恨的人都找不到。
午夜,莊家毅離開別墅,他知道,這座樓他不會再來。
清晨,她依然被噩夢驚醒,渾身發(fā)抖,哭喊不止。
陸慎失態(tài),匆忙從廚房趕過來看著她哭,看著她喊不要,一聲聲求饒,卻無能為力。只能等她醒。
“怎么了?又做噩夢?”他抬手拂開她額前被汗水濡濕的頭發(fā),眉目溫柔。
阮唯一句話也不肯說,只緊緊抱住他,頭埋在他胸前,仍在瑟瑟發(fā)抖,陸慎輕撫她后背,“無論是什么人、什么事,你都不必再害怕?!?/br>
隨即握住她攥住他襯衫的手,定定道:“一切有我?!?/br>
等上許久,她才有稍許放松,慢慢放開陸慎,卻仍然低著頭不肯看人。“你去忙吧,我自己起來?!?/br>
“我今天放大假?!?/br>
“為什么?”
“昨晚體力透支……無心工作。”
她適才笑一笑,躲進(jìn)被子里,眼角還帶著未干的淚,怯怯地望著他說:“七叔……我昨晚是不是很瘋?”
“嗯?!标懮魈嫠春帽唤?,將她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唯恐一絲風(fēng)吹跑了她,之后才撥開她亂糟糟的頭發(fā)說,“瘋得要做女王,什么話都說得出口?!?/br>
“嗯……完了……”她拉高被子蓋住頭頂,嗚嗚地叫。
陸慎隔著被子抱住她,笑著說:“瘋是瘋了點(diǎn),不過……我很喜歡?!?/br>
怎么會不喜歡呢?
但凡與她有關(guān),他勢必用十二分心思看待,越是珍重越是無措。
阮唯在床上懶了一陣,最終被廚房的香味喚醒。
她套上陸慎的襯衫挪到餐桌邊,他明明只做再簡單不過的培根三明治配鮮橙汁,卻因煎得卷邊的培根而香透一整間屋。
陸慎收拾好廚房,坐到桌邊,做一個(gè)請的姿勢。
她在他對面落座,望著白色骨瓷碟里色香味美的三明治發(fā)笑,“七叔,以后你從長海辭職,我們?nèi)ラ_餐廳好不好?一定是米其林超星級,顧客排隊(duì)來吃,必須提前一年預(yù)約,不然根本等不到?!?/br>
陸慎卻說:“不好,我今生都只做給你吃?!?/br>
嚴(yán)肅的教導(dǎo)主任講起甜言蜜語,效果一翻數(shù)倍,甜得倒牙。
她笑嘻嘻咬一口三明治,仿佛吃到童年回憶,又簡單,又有諸多層次,一面叫你返璞歸真,一面又用精巧技藝勾出你心中所有珍藏的有關(guān)美食的記憶。
陽光正好,她抿一口鮮橙汁,繞到他身前,擠進(jìn)他與三明治之間,分開腿跨坐在他身上,伸手勾他紐扣,拉長聲音喊:“七叔,三明治太素……”
“想干什么?”他問。
她搖頭,一點(diǎn)提示都不肯給。
陸慎垂眼看她敞開的襯衣領(lǐng),問:“穿了嗎?”
她抿著嘴笑,搖頭。
他嘆息,無奈中有甜蜜。
☆、第45章 對峙
第四十四章對峙
他一巴掌拍在她屯后,佯裝警告,“剛起床又鬧什么?聽話,去對面老實(shí)坐好。”
她怎么肯輕易聽話?故意抵在他膝蓋上,扭著腰畫圈,仰起臉勾他,“早上才好呢,陽光好,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喜不喜歡,都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