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世事總是如此,琉璃易碎夢易破,總是好景留不住,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明白,可惜已經(jīng)太遲了。 —— 安然最近在奶奶家里,徐磊用過的許多東西已經(jīng)被火化了,只留了一些他的書本作業(yè)之類的,安然看著這些東西,總是頻頻掉淚。 有一次她看到徐磊之前畫的全家福,他每次畫的畫總會特別高興的告訴安然,“mama,這是你,這是爸爸,這是我?!?/br> 安然看著這畫,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打濕了紙張,她將那本畫冊抱進懷里,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奶奶在一邊抹眼淚,過來抱著她,“孩子,奶奶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奶奶在這呢,要哭就哭出來?!?/br> 最后安然在她懷里哭睡著了,奶奶一直這樣抱著她,保姆擔心壓到她,奶奶說道:“她好不容易能睡會,不要吵醒了她,就讓她在我懷里睡會吧。” “我這安然孩子,命怎么這么苦,奶奶心疼?!?/br> 過了幾日,徐易遠跟她打電話聯(lián)系,告知她去辦手續(xù),因為安然對于離婚條款都沒有任何意見,所以一切都很順利,兩人從民政局出來,徐易遠對她說:“你到哪里去?我送你吧?” 安然搖頭,“不用?!?/br> 她臉色發(fā)白,看著十分憔悴,徐易遠又看了她一眼,覺得眼眶泛酸,他強忍著難過,“安然,有什么事可以聯(lián)系我?!?/br> 她繼續(xù)搖頭,頭頂?shù)奶柣蔚乃劬Υ烫?,她微微瞇著眼,看著逆光處的徐易遠,面容不是很清晰。 她說:“我走了,再見?!?/br> 徐易遠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底深處涌起一股莫大的哀傷,四肢仿佛再也支撐不起他的身體沉重感,他手里還拿著他們的離婚證,他眼睜睜看到她離開,徐易遠突然意識到,從今以后,這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從此以后都會離自己遠去。 他突然開口叫住了安然,安然停住了腳步,卻并不曾轉(zhuǎn)身,他疾步上前去,從身后將她擁入懷里。 他聲音晦澀沙啞,“是不是以后都不會原諒我?” 安然點頭,“是?!?/br> 徐易遠心底更加疼痛難耐,他笑了笑,“這樣,也好?!?/br> 他松開她,眼睜睜看著她離開,若是在這之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離婚的,可是如今,他只能祈求她心里能夠原諒他,為此他會一直一直的等下去。 安然一語不發(fā),她盲目的沿著路向前走,究竟自己要去哪里,她也茫然不知,從今以后,她的家也沒有了,她曾經(jīng)的一家三口,如今也支離破碎,再也不可能復(fù)原了。 她忍著胸腔里巨大的悲傷,在下一個路口的時候,她再也支撐不下去,她坐在路邊的座椅上,嚎啕大哭起來。 —— 安然最近幾日睡眠都不好,常常半夜里仍舊不能入睡,即使睡著了,也會從噩夢之中驚醒。 她又開始看心理醫(yī)生,只是效果并不理想,催眠師告訴她,“你太封閉自己了?!?/br> 安然狀態(tài)一直不好,時常會情不自禁的發(fā)呆,有時候又會不由自主的掉眼淚,等她意識到自己掉眼淚的時候,心底便覺得更加難過。 她頭發(fā)開始大把大把的掉,有一次她突然梳頭的時候,只見自己手上,梳子上密密麻麻的頭發(fā),用手一抓又是一大把。 她從來不曾掉過這么多頭發(fā),她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她痛苦的蹲下身,雙臂緊緊的抱緊自己,仿佛只有這樣,才覺得自己是存在的。 她的小石頭,那么乖,那么可愛,那么懂事,現(xiàn)在她再也沒辦法聽到他叫自己mama了,她心底涌起一股莫大的悲傷。 晚上她一個人在別墅里的影音室里,看之前給徐磊的錄的dv,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看著視頻里的孩子鮮活的存在,她看著看著便又會忍不住掉眼淚,即使眼睛已經(jīng)干澀,她卻仍舊舍不得閉上眼。 她的手放在屏幕上,跟隨著孩子的跳躍而移動,眼里含著淚水,她將臉頰貼著屏幕,“兒子,你能不能回來,讓mama再看一眼,mama好想你?!?/br> 她每晚都睡不著覺,就算睡著了也總是會被噩夢半夜驚醒,接著便絲毫沒辦法再入睡,每次醒來便抱著徐磊的畫冊和視頻,看著那些過去留下的痕跡,從嬰兒時期,到咿呀學語,再到蹣跚走路,每一個變化,她都牢牢的記在心里。 可是現(xiàn)在老天何其殘忍,為什么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總是要被奪走,她想要的總是得不到,如今就連她唯一的依靠也要將他從自己身邊奪走。 ———————— 徐易遠第二天過來收拾自己的東西,別墅里有些亂,顯然最近幾天都沒人打掃,以為安然沒在的,結(jié)果臥室門被反鎖著,他使勁敲門沒人回應(yīng),他心底不由更加焦急。 他叫安然的名字也沒人應(yīng)他,他更加著急,直接撞門,最后一腳將門蹬開,徐易遠連忙沖了進去,安然就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仿佛睡著了一般。 而床旁邊是一盒安定片,新開封的,她足足吃了半瓶,徐易遠雙手微微顫抖,“安然,安然?!?/br> 他叫她的名字,她一動不動,表情安寧,徐易遠徹底慌了,他覺得仿佛整個人都懵了,他連忙抱起安然就向外沖。 他的心仿佛沉入谷底,最近發(fā)生了太多事,讓他措手不及,他完全亂了分寸,他坐在急救室門外,只能向上天祈禱,安然能平安無事。 孩子已經(jīng)出事,如果連她也走了,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要靠什么度過,他只想要她能忘掉那些難過的事,忘記他,只要能夠她好好活著,無論要他做任何事他都是愿意的。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安然會失去活下去的動力,那孩子對她來說有多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眼眶泛紅,可是現(xiàn)在,他奪走了她最重要的人,在這場婚姻里,他沒有給予她想要的,她只能依靠著孩子,而等到他恍悟的時候,卻什么都已經(jīng)遲了。 他痛苦不堪,他想到兒子,想到安然,眼底水光蔓延,這么多年他都不曾放多少心思在他們身上,如今才發(fā)現(xiàn),他的人生簡直糟糕失敗透頂。 他覺得全身都冷,明明冬天已經(jīng)過去了,可是他卻覺得渾身都冰冷,這股涼意讓他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他感覺自己仿佛墮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海里,洶涌的海水不斷從四面八方涌來,他呼吸困難,喉間發(fā)緊。 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了一副黑白無聲電影,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心臟的位置仿佛有一把尖銳鋒利的匕首,毫不留情,一刀一刀的刺進他心臟最深處。 恐慌到絕望的情緒讓他整個人都害怕到了極點,胸腔里巨大的酸澀感讓他再也忍不住,眼淚從眼眶里洶涌。 直到急救室的門打開,他甚至不敢上前,他害怕聽到任何自己不能承受的消息,他不敢去想象那樣的結(jié)果。 如果安然出事了,他就去陪她算了吧?這樣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護士走了出來,對站在外面等候的徐易遠說道:“病人家屬?” 徐易遠點頭,“對,我是她丈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