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若是她和端王世子的婚事非她所愿,或者端王世子對她不好,也或者她心中之人并不是端王世子,那他一定要爭上一爭。不過,現(xiàn)在很明顯,她和端王世子兩情相悅。而他不過就是個一廂情愿的失意之人罷了。 還爭什么? “無宣,聽你這么說,我真的很想去看看。”林幼瑤道。 “陰差陽錯,本來我們已經(jīng)約定好了一起北上的?!绷鵁o宣道。 此話一出,兩人都意識到話說的不妥當(dāng)。 “還有什么別的好玩的地方?”林幼瑤問道。 “呵呵,”柳無宣淺淺一笑,溫和道,“天下之大,好玩好看的地方有許多,山川,大河,一年四季景色各有千秋。我同你講講?” “恩,好啊?!绷钟赚廃c點。 柳無宣緩緩的跟林幼瑤說起自己看過的各式風(fēng)光。清潤的嗓音在平緩之中抑揚頓挫。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柳無宣說完一處風(fēng)光又說另外一處。說了許久。 到最后,他垂了星目,再不告辭就要到吃飯的時辰的,他只是想來看看她的,并沒有要留飯的意思。要是真到了飯點,他還在這里,豈不尷尬的很? 想到此,柳無宣放下茶杯,將眼里的不舍之意盡數(shù)壓下:“幼瑤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生意上還有事情要做?!?/br> “無宣,我送送你,謝謝你跟我講了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林幼瑤道。 “不客氣?!绷鵁o宣微笑道。她總是同他那么客氣,親近之中,永遠(yuǎn)帶著一分生疏有禮。 “幼瑤,你和殿下什么時候大婚?”柳無宣問道。 “還有一個多月了。”林幼瑤答道。 “恩,婚期定的挺緊?!绷鵁o宣笑道。 兩人邊說邊走,從正廳走到門廳,再到大門。 林幼瑤目送著淡青色的身影離開林府的正門。這身影修長如玉,挺拔如松,卻是讓林幼瑤生生覺出了幾分落寞來。 —— 柳無宣走后不久,穆景瑜就來了。 林幼瑤把穆景瑜領(lǐng)到正廳旁邊的廂房里。她總覺得在廳里見面太過正式,反正廂房里也有椅子茶幾。在廂房之中見面,還更加隨意自在一些。 他們先是說了一會兒關(guān)于他們婚事的事情。過了一會兒,林幼瑤開口道:“剛才,無宣來過了。” 林幼瑤想著自己見柳無宣的事情,本來沒什么,怕他要是從別的途徑知道,反而會誤會。 她說著,朝穆景瑜瞄了過去,果然之間穆景瑜眉心蹙了一點。 “是我二姐陪我一起,我怕你不高興,所以就想跟你說一聲,免得你知道了,胡思亂想的。”林幼瑤嘟了嘟嘴,有些不高興。 穆景瑜夠了唇:“亂編排我。我哪是那么小氣的人?只是……。每次我不同你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在?!?/br> 林幼瑤輕笑一聲:“人家說你性子冷的很,我看你是性子酸的很?!?/br> 穆景瑜也是笑,他見林幼瑤笑得甜美可愛,就想去捉人。 林幼瑤推了推他:“別鬧了。” 穆景瑜這回倒也真的聽話,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收到了笑,正色道:“幼瑤,關(guān)于柳無宣,我在高句麗的時候問過你,你知不知道柳無宣倒底要做什么?” 林幼瑤聽到穆景瑜這么說,也正了神色,她點點頭:“我記得,我還告訴你我不知道來著?,F(xiàn)在我也還是不知道。” “恩,”穆景瑜應(yīng)了一聲接著說道:“柳無宣產(chǎn)業(yè)有很多,他的財產(chǎn)幾乎富可敵國?!?/br> 林幼瑤驚詫。富可敵國?這不是一般的評價。原來就知道他有錢,沒想到他這么有錢。 “具體我卻也不清楚,但是他的家產(chǎn)說不定堪比國庫?!蹦戮拌さ?。 “殿下?能有那么多?”林幼瑤驚訝道。 “恩。幼瑤,我大約是知道柳無宣想做什么了?”穆景瑜道。 “想做什么?”林幼瑤抬了眸,朝穆景瑜看到。 穆景瑜正了色,眼眸忽然閃出幾分冷意來:“我怕他有不臣之心?!?/br> 林幼瑤心里一驚,隨即連連擺手說道:“不會不會,這不會。殿下,他雖然富有,但是經(jīng)常到處走,到處做生意。而且他也沒有蓄養(yǎng)幕僚啊,也從來沒有見過他有訓(xùn)練侍衛(wèi)兵卒什么的?!?/br> 穆景瑜道:“我并不是說他要起兵造反。” 林幼瑤抬眸,疑惑道:“那你這不臣之心指的是什么?” “幼瑤,京城的幾大酒樓,都是柳無宣的產(chǎn)業(yè)。若是同時漲價,會怎么樣?”穆景瑜道。 林幼瑤想了想,那不就壟斷嗎?可以擾亂市場。 “幼瑤,酒樓也就罷了。柳無宣的產(chǎn)業(yè)還涉及綢緞布匹,瓷器玉石之類。他已經(jīng)控制了京城許多行業(yè)?!?/br> “這些還不算什么,”穆景瑜接著道,“還有,糧食和錢莊?!?/br> “柳無宣是想…?!绷钟赚幫嶂X袋思考。糧食和錢莊?錢莊就是銀行業(yè),而糧食則關(guān)系著千萬普通百姓的生死。若是他能控制京城的大部分錢莊,又能控制糧食的話,那他等于控制京城的經(jīng)濟命脈,甚至還有百姓的生活。 林幼瑤想到了四個字“經(jīng)濟竊國” “柳無宣雖然沒有謀反之意,但是這么大的力量,已經(jīng)讓皇家十分忌憚。他不用起兵造反,已經(jīng)可以在暗底下對京城進(jìn)行諸多控制。若是再發(fā)展下去,不用造反,柳無宣便可以成為楚國暗中的主子?!蹦戮拌こ谅暤?。 林幼瑤心思回轉(zhuǎn),便明白穆景瑜的意思,他是說柳無宣是想用資本控制京城,甚至整個楚國??墒沁@種做法在現(xiàn)代社會都不一定會被容忍,更不要說是皇權(quán)統(tǒng)治的古代了。 她朝穆景瑜看了看,穆景瑜和穆連煜一向交好,如果穆景瑜是這么看的,是不是當(dāng)皇帝的穆連煜也是這么看的? “這,陛下準(zhǔn)備怎么做?”林幼瑤問道。 “現(xiàn)在,還不會怎么樣?!蹦戮拌さ溃骸跋M鵁o宣可以安守本分?!?/br> 林幼瑤嘆了一口氣。 “幼瑤,先不說柳無宣了,聘禮已經(jīng)備好了。過幾日就是預(yù)定抬聘禮的日子了?!蹦戮拌さ?。 “恩,”林幼瑤甜甜一笑,“知道了。” 又過了幾日,這天清晨,林幼瑤還在迷迷糊糊睡著覺,臉上突然涼涼的。 真難受,林幼瑤不情不愿的睜了眼,見自家二姐正用沁了涼水的帕子輕輕擦著自己的臉。 “二姐,”林幼瑤一臉迷糊道,“二姐,你這是在干嘛呢?” “把你叫醒。你睡得那么熟,喊也喊不醒,推也推不醒的,只能用這個法子了?!绷謺幰崎_帕子。 “二姐,讓我再睡一會兒吧?!绷钟赚幷f道。 “聘禮快到門口了,你的聘禮,你不去看看嗎?”林書瑤蛾眉豎了起來,“自己要做新娘子,送聘禮也是你嫁人重要的一環(huán),你不去看看,將來悔的你?!?/br> “那么早?”林幼瑤道。 “哪里早了,現(xiàn)在正是吉時?!绷謺幍?。 林幼瑤想想也是,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恩,二姐,我馬上起身。” 林幼瑤從床上翻了起來,穿好衣裳。由一邊兒的小丫鬟伺候著,洗漱潔面,隨后跟著林書瑤一起走出房門。 —— 中常街是京城最繁華的大街。這個時辰,已經(jīng)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出來逛街的媳婦子兒,路過的生意人,來采買的家丁,去學(xué)堂的讀書人,甚至還有下了朝的大小官員。 街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隊騎兵。為首的是那一個不過二十歲上下,容貌硬朗,身子凜凜,一身勁裝,跨在戰(zhàn)馬之上,當(dāng)真威武不凡。 街上若是有人跟端王府相熟,便可以認(rèn)出來,這騎兵統(tǒng)領(lǐng)便是端王府的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梁陌。 在他的身側(cè),一展大旗迎風(fēng)拉開,在風(fēng)中朔朔作響。在大旗上,只寫了一個字:“端”字。 在他的身后,是一整隊騎兵,約莫有五六十人。兩騎一排,排成了長長一條騎兵蛇陣。每一個騎兵都是二十來歲弱冠的模樣,個個相貌堂堂,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俊朗好兒郎。 中常街上的人群,本來擠擠挨挨的,見到這架勢,都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中常街本來就人多,這樣在街正中讓開了一條道,把街上的人群,都壓到了兩邊。 被擠到兩邊的人群更加擁擠,肩膀要碰到肩膀,腳也要碰到腳了。擠在一起的人群,免不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出了什么事,怎么大街上來了這么威武的一隊騎兵?” “可不是呢?好威風(fēng)。你們看這旗幟上寫著一個”端“字,應(yīng)該是端王府的。” “端王府?端王府今兒怎么了?整出那么長一串騎兵上大街上來了?!?/br> 忽然有人驚呼一聲說道:“快看,快看,有好多箱子?!?/br> 聽到這么一聲驚呼,路邊被擠做一堆的人們都伸長了脖子,探了腦袋朝騎兵隊伍的后頭看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 騎兵隊伍很長,可是騎兵隊伍后頭,還有更長的隊伍,望不到頭。 那是一車接一車的箱子,每個箱子都是紅漆大箱,箱子的邊角閃著金燦燦的光澤,那是用金子做的邊角。單單看著這箱子,這箱子就價值不菲,這箱子里里頭到底裝了什么寶貝? 看著抬箱子的壯實青年,滿頭大汗的樣子,就知道了,這箱子一定很沉。 “這一箱一箱的大紅漆箱子,是做什么用的?”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白凈少年用粗嘎的聲音好奇的問道。 旁邊的一個約莫四十歲的婦人“咭兒”一笑:“這大紅漆箱子是聘禮。這個呀,是下聘用的。你現(xiàn)在是還沒有到年紀(jì),等再過幾年,你也要定親,給姑娘下聘了?!?/br> 那少年臉上一紅:“嬸子莫要胡說。” 婦人見少年靦腆的緊,也不再打趣,只是扭頭,伸長了脖子向外頭看看,她嘖嘖了一聲,“下聘禮還要騎兵開道,我也算頭一回看到了。” 那少年接著好奇道:“是誰要成婚???下聘的陣仗搞那么大,整條街都占了?” 婦人道:“你看騎兵那邊兒的旗幟上,寫了個端字,一定是端王府的。” “你們不知道了吧,這下聘之人是端王府的世子殿下,被下聘的自然是端王世子妃,”旁邊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說道,“咱們楚國的端王世子弱冠好幾年也沒定親,轉(zhuǎn)眼已經(jīng)在下聘了?!?/br> 那少年道:“那端王世子下聘的,是哪家的姑娘?” 那書生搖搖頭:“這我便不知道了?!?/br> 少年指了指長長的聘禮隊伍:“這一共有多少箱子???” “咱們數(shù)數(shù)就知道了?!眿D人道。 路邊早已有好事之人在數(shù)箱子的個數(shù)了:“一、二、三、四……。” 數(shù)了許久,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 婦人咋舌:“真是多。嫁妝六十四抬就是全抬,通常大戶人家都是三十二抬,會用全抬做聘禮的,全京城就沒幾家,這可是兩個全抬呢。” “快看,還有,還有啊?!庇腥撕鋈惑@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