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林幼瑤咧開嘴,嘿嘿笑了兩聲,眼中顧盼流轉(zhuǎn):“二姐?!?/br> 站在一邊的兩個(gè)喜婆是端王府請了派來的。今天她們是第一次見到林幼瑤,她們俱是暗自心道,這林家的三小姐當(dāng)真風(fēng)華絕代,傾國傾城,難怪端王世子下了那么重的聘禮,要把這美人兒娶回家里。嘖嘖,清冷如斯的世子殿下看來也是難過美人關(guān)。 “呵呵,”喜婆殷勤的笑道,“小姐,嫁衣穿好了,該梳頭上妝了?!?/br> 林幼瑤重新坐回梳妝臺前。 “二小姐,玉梳?!毕财虐岩槐袷徇f給了林書瑤。 林書瑤接過玉梳站到林幼瑤的身后,朝鏡子里笑顏如花的林幼瑤看了一眼,摸了摸林幼瑤如墨一般的青絲。 她撫上林幼瑤的發(fā)絲,口中溫柔的念念有詞: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jié)同心佩。 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出嫁梳頭時(shí),念梳頭詞的原應(yīng)該是新嫁娘子的母親。如今的林家,只剩下林幼瑤和jiejie相依為命。 林幼瑤從鏡子里看到林書瑤眼眶里盈盈的淚水打著轉(zhuǎn)轉(zhuǎn),心中也沒由來的一酸。 “兩位小姐,現(xiàn)在可不要哭了,現(xiàn)在還沒有到哭嫁的時(shí)候,等新娘子出門的時(shí)候再哭也不遲啊。”喜婆張開嘴笑呵呵的勸著。 被喜婆這么一說,林幼瑤鼻子里的酸意倒也散了去。 她莞爾,這古代的婚禮,出嫁程序繁復(fù),連哭嫁都是有章程的。 林書瑤梳好頭,便由喜婆和梳頭丫鬟一起,替林幼瑤挽發(fā)髻。 這是林幼瑤第一次挽發(fā)髻。這次發(fā)髻挽好之后,就再不能梳她的雙丫髻了。 青絲垂髻,嫁做人婦。 一頂鳳冠擺在梳妝抬上,牡丹花、蕊頭、翠葉、珠翠點(diǎn)綴其間。一只長尾鳳凰壓在鳳冠正中。 喜婆抬起鳳冠,戴在林幼瑤的頭上。 林幼瑤的鳳冠霞帔算是穿戴好了。 虹裳霞帔步搖冠,鈿瓔累累佩珊珊。 雍容華貴。 穿戴完畢,上好妝,喜婆端來了一盤子吃食,遞給了林幼瑤:“一會兒花轎就要到了,從上了花轎開始,就一直不能吃東西??墒且I的慌,三小姐現(xiàn)在可得吃飽了?!?/br> 林幼瑤朝著盤子里看一眼,拿起旁邊的筷子,好奇道:“這是什么東西?” 喜婆笑道:“這個(gè)啊,是包子、蚶子、肘子、栗子、蓮子,每種都要咬上一口。” “阿婆,為什么要吃這個(gè)?”林幼瑤問道。 “這些吃食都帶了個(gè)子字兒,一共五個(gè),可不就是五子登科,多子多福嘛?”喜婆答。 林幼瑤點(diǎn)點(diǎn)頭,提起筷子,把盤子里的吃食各種都吃了一遍,肚子有了**分飽了。 門外,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響起來。 喜娘眉開眼笑:“小姐,花轎到了?,F(xiàn)在門口正在催妝呢,一會兒,咱們就得出門了?!?/br> 喜婆到屋子外面看了看情況,過了一會兒回到屋子里:“小姐,蓋上花轎了?!?/br> “恩?!绷钟赚幟蛑欤c(diǎn)點(diǎn)頭。 出門前,林書瑤幫林幼瑤蓋上了紅蓋頭。 林幼瑤看到不到眼前的事物,只得低著頭,看著腳下,由喜婆拉著出了門。 “小心腳下?!毕财诺穆曇魪亩厒鱽?。 林幼瑤看到眼前的轎門,知道花轎就在眼前。 她剛想踏出腳步,跨上花轎,就聽得一聲抽泣的聲音。是二姐。 林幼瑤收回了腳步聲,想尋著聲音去找二姐,但是紅太蓋擋著,她什么都看不到。 “三小姐,吉時(shí)到了,該上花轎了,你二姐,那是哭嫁。”耳邊傳來了喜婆的聲音。 “噼噼啪啪”又是一陣鞭炮聲響,將林書瑤的哭聲淹沒了。 林幼瑤心里也是一酸。今日一別,她們姐妹倆就再也沒有這樣在一起的日子了。 大紅繡花鞋終于跨上了花轎。 “起轎?!?/br> 林幼瑤感覺到自己連人帶轎,騰空而起。隨后轎子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走了起來。 從林府到端王府大約有半個(gè)時(shí)辰的距離,林幼瑤在轎子里坐不住,就把頭蓋掀起來一半,反正在轎子里也沒有人看得到。 她朝轎子里此處打量了一圈,這轎子很大?;ㄞI是只有新娘子一人坐的,但是這轎子十分寬敞,坐下三四個(gè)人絕對沒有問題。轎子里在還置了軟榻,軟榻上還鋪了褥子,人可以半躺在上面。 林幼瑤在轎子里左右看了看,期初還覺得聽新鮮的,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了。她突然想起來懷中的那本小冊子。 這本小冊子是林書瑤給她的。昨天夜里,林幼瑤和林書瑤在屋子里挑燈夜話,說了許久。這本冊子是林書瑤在臨睡前丟給她的。 林書瑤遞給她時(shí),那表情,林幼瑤還記得。臉通紅通紅的,拿著這小冊子,像是拿了什么guntang的東西。她迅速把小冊子塞到林幼瑤的懷里,又迅速收回了手,只說了一句:“幼瑤,這冊子,你明日帶到夫家去?!比缓筝p輕跺了下腳,走了。 林幼瑤當(dāng)時(shí)就隱隱猜到這冊子是什么了。只是那個(gè)時(shí)候,兩更的梆子都已經(jīng)敲了,她實(shí)在困得不行,眼皮都在打架,招架不住困意,沾了枕頭就睡著了,所以昨天晚上,她還沒有來得及看。不過她記得林書瑤的囑托,今天把這冊子悄悄的塞到懷里,帶到夫家去。 現(xiàn)在坐在轎子里,也沒有別的什么事情。路上還有一個(gè)多時(shí)辰,閑著也是閑著。林幼瑤便就把小冊子從懷里取了出來。 小冊子是不是線裝的,而是向文牒一般可以拉開的。外頭的封皮十分精美,還包了一層綢布。 林幼瑤拉開了冊子,又馬上合上,臉上一紅。果然她猜的沒錯(cuò),就是這種冊子。 她深吸一口氣,咽了咽唾沫,重新打開來看。畫工如此精美,栩栩如生。 林幼瑤看了片刻,耳朵尖尖便燙了起來。合上小冊子時(shí),她突然想起來,他似乎已經(jīng)曠了兩個(gè)多月了。 …… 轎子晃啊晃的,林幼瑤被晃得昏昏欲睡的。她便把小冊子重新再懷里塞好,又把頭上的大紅頭蓋撥下,重新蓋好。隨后靠在軟榻上,歪歪的瞇了起來。 炮竹聲驟然響起,把她從夢里吵醒。 “落轎?!彪S著一聲悠長響亮的呼喊,轎子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地上。 林幼瑤從軟榻上爬了起來,整了整鳳冠霞帔,坐直了身子。 門口有人大喊:“踢腳!” 隨后,一只穿著皂色底紅色邊兒靴子的大腳,從轎門的軟簾下頭踢了進(jìn)來。 林幼瑤莞爾一笑,那是他的腳,真想踢回去。 “新娘子下轎?!鞭I子門口又是一聲大喊。 隨后,她聽到喜婆在她轎子的窗邊小聲說道:“三小姐,握住紅段子?!?/br> 聞言林幼瑤把紅頭蓋稍稍向上翻起了一些,見有人從轎門簾子的一角遞過來了一根紅綢帶。林幼瑤伸手握住了紅綢帶的一端。 紅綢帶被拉了一下,林幼瑤在紅蓋頭下笑了笑,一定是他拉的她。她站起身,轎門軟簾已經(jīng)被人掀開了。 林幼瑤跨下了花轎,走了出去。 “新娘子,出來啦?!?/br> “看新娘子啊?!?/br> 周圍是爆竹聲夾雜著人群的歡呼聲。 林幼瑤的視線被紅蓋頭遮擋住,周圍的人群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她前面不遠(yuǎn)處,一雙男人的靴子,和大紅色的長袍下擺。 林幼瑤不禁想,認(rèn)識他那么久了,他總是穿著深色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深褚色,要不就是深藍(lán),從來不穿鮮艷的顏色。倒是不知道他穿上大紅色的新郎喜服,是個(gè)什么樣子。 東想西想的,前頭的人停了下來,紅綢帶也停了下來,林幼瑤便也止住了腳步。 “一拜天地。”林幼瑤聞言婷婷一拜。 “二拜高堂。”喜婆扶住林幼瑤的手讓她的身子轉(zhuǎn)了一圈。隨后,林幼瑤便拜了下去。她從蓋頭底下看到主位上坐著兩個(gè)人,只能看到腳,卻看不到臉?,F(xiàn)在她拜的大約是穆景瑜的父親端王殿下和端王妃了。大概穆景瑜把自己的父親找了回來,又把端王妃從莊子里接回來,來完婚。 “夫妻對拜。”喜婆又來扶林幼瑤,將她轉(zhuǎn)了身位。她手里還握著紅綢,這紅綢延伸之處便是她對面的男人。 “送入洞房?!?/br> 三拜結(jié)束,她被那紅綢鍛引著,在一片嘈雜的哄笑聲中,慢慢的走著。 過了一會兒林幼瑤便被牽入了新房。 她坐到床鋪上,有些硌,想來床鋪底下塞了許多東西,比如花生,蓮子之類寓意多子多孫的東西。 “新郎掀紅頭蓋啦?!毕财诺馈?/br> “恩,好。”那低沉醇厚而熟悉的嗓音傳來,林幼瑤莫名心跳,低了頭。 “殿下,一桿金秤?!?/br> “好?!?/br> 林幼瑤低著頭,忽然看到一桿秤在她的紅頭蓋底下露出了個(gè)頭,隨后眼前一亮。 她有些不習(xí)慣突然來到的光亮,本能的閉了一下眼,又緩緩的睜開了。 站在她面前,是他。 鳳眼狹長,飛眉入鬢,俊朗不凡。鳳眸幽暗而深邃,如濃的化不開的墨,又閃著歡喜的光亮。深邃如無邊的夜空,像要把她吸了進(jìn)去,明亮如星,像是照亮她的光明。 只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大紅色。身著大紅喜服的他,少了往日的清冷威嚴(yán),多了幾分春風(fēng)得意,林幼瑤覺得他穿大紅也很好看。 穆景瑜也在看她。 她平日穿的衣服一直偏淺,今日的一身大紅色衣服著實(shí)讓人驚艷。不似平日的俏麗佳人,而是雍容華貴,風(fēng)華絕代。 穆景瑜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她。林幼瑤平日里不喜歡涂脂抹粉,不過今日卻是上了妝的。 描了蛾眉,點(diǎn)了朱唇,眉心之處還畫了一朵大紅蓮花,同她的一身喜服正是相配,襯得人嬌美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