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長袍男子一路小跑,追上何老,問道:“何老,您看,我應(yīng)該怎么辦?那廝打壞了我一堵墻,還要我賠5000聯(lián)邦盾,我就這么忍氣吞聲,是不是太沒面子了?!” 何老駐足,說道:“老陳,面子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我說,你也管教管教你兒子,他雖然才七歲,但很多行為已經(jīng)不像小孩子了,你放縱他欺負(fù)小鎮(zhèn)的其他人,這點沒什么問題,玩壞就玩壞了,那些人沒你背景深,所以無所謂!但你和他都得長長腦子?!焙卫宵c了點太陽xue,接著說道:“以貌取人是最基本技能,你兒子拎不清,你要拎得清,你要是真分不清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那就收斂一點,別惹到不該惹的人,到時候,主上也不一定會保你?!?/br> 長袍男子聞言,有些惶恐,他遲疑道:“難道今天鎮(zhèn)長沒理我,就是因為對我不滿?” 何老笑道:“你自己想?。 ?/br> 長袍男子忙從口袋里摸出一疊物事,悄悄塞到何老手中,問:“何老教我?!?/br> 何老神秘一笑,將物事塞進(jìn)懷里,說道:“你想想你最擅長什么?主上看重的是你的經(jīng)營能力,把旅店經(jīng)營好,自然無憂?!闭f罷,一搖一晃,悠閑地踱走了…… 長袍男子一臉茫然失措,待何老轉(zhuǎn)過彎角,這才換上一副陰冷的表情,暗罵幾句,轉(zhuǎn)身離開。 ※※※※※※※※※※※※※※※ 對于近身搏斗技能的精進(jìn),岑牧有很迫切的愿望,并且,本能同樣贊同這件事情,只有自身強(qiáng)大,才能讓自己更安全,但是基于流光的素質(zhì)拓展虛擬環(huán)境的任務(wù)特性,他沒辦法在一個不被信賴的環(huán)境下,被強(qiáng)制鎖定在虛擬世界中,這無異于自殺!因此,訓(xùn)練計劃只得無限期被延后。 一夜酣睡,清晨時分,岑牧走出旅店的門,這會兒,昨天被自己踢壞的墻已被加緊修好,岑牧微微一笑,吃出里面的味道。 岑牧剛出門,便見到小白窩在旅店外的一個墻角,瑟瑟發(fā)抖,看起來,他已在這里等候多時。 岑牧目光灼灼,看著他,直看到小白全身上下不自在,他說道:“你很希望自己變強(qiáng),是嗎?” 小白點點頭。 岑牧微微頷首,說:“有追求的人才有希望。不過我在這個小鎮(zhèn)呆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半月,我也不能帶你走,我有自己的事情。” 如是說,小白有些黯然,他無法想象自己在這短短一個月內(nèi)能有什么變化,但他無法對岑牧提出什么要求。 岑牧接著說:“我之前對你有個承諾,現(xiàn)在是履行的時候,帶我去你家,有些事情讓你mama和你來一同決定。” 小白一愣,猜不出他的意圖,只是點點頭,領(lǐng)著岑牧往前走…… 拐進(jìn)小鎮(zhèn)的西北角,建筑越來越矮,越來越破,無法想象這個面積不足八千平米的小鎮(zhèn),竟也有貧民區(qū)的存在,這里是一堆破石瓦礫搭起來的窩棚,大多窩棚只有半人高,彎著腰爬進(jìn)去,住在這邊的以老年人居多,面無生氣,表情呆板,宛如一具具行尸走rou,偶爾能看到一兩個抱在懷里的嬰兒,又瘦又小又黑,啼聲微弱,簡直就像是一只包在破布中的老鼠,其中一個正嗷嗷待哺,一只萎縮干癟的rufang被咬在嬰兒嘴里,也不知洗出的是乳汁,還是血水,嬰兒憑著本能,鼓著腮膀子使勁吸吮著,像這種還沒有形成獨立意識的嬰兒,也能透過本能感覺到生存危機(jī),他用自己的方式抗?fàn)幹?,竭力求生,只是大人呢?/br> 看起來,小白倒是這群人里最健康的一個,看得出,小白在這群人中有些聲望,沿路不少人與他打招呼。 拐到最里邊,一間稍好一些的房子,有頂棚,也有門,岑牧剛進(jìn)來,便被蹲在一旁的一個瘦削漢子惡狠狠瞪了一眼,這一眼中包含了多少怨恨、憎惡和無法理解的深意,岑牧無從猜測。 走進(jìn)窩棚,岑牧見到了小白的母親,那是一個躺在石榻上的女人,蓋著一床如同石塊一般又重又硬的棉被,棉被上又鋪了一層殘破的毯子,整個人被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只見她滿臉皺紋,面容枯槁,看起來像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婦女,不過,見小白的年紀(jì),岑牧覺得恐怕她的真實年齡要小得多,從五官輪廓來看,她健康的時候,應(yīng)該是個美人坯子。 小白捧住女人的臉,說道:“mama,我回來了,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第0027章 好人 女人吃力地抬起眼,望了望岑牧,也不知看清沒有看清,她澀澀一笑,說道:“你好?!?/br> 這一笑竟也有些嫵媚的味道。 小白抬起頭,眼中充滿希冀,問道:“先生,我mama能治好嗎?” 岑牧展開感知場,厚若石板的被褥頃刻間有如無物。 不料,這一看嚇了岑牧一跳,被褥下,女人的下身長出一堆大象糞便堆大小的怪異rou團(tuán),與女人的虛弱不同,它顯得如此生機(jī)勃勃,與rou接觸的部位已呈現(xiàn)出腐爛的狀態(tài),小指頭大小的肥碩蛆蟲在rou糜中鉆來鉆去,把腐rou攪成一團(tuán)泥,俄而,怪rou伸出幾條彈性觸須,黏住幾只蛆蟲,拉入怪rou中,接著,怪rou蠕動幾下,像是咀嚼的動作,接著,它滿足地癱軟下來,一動不動。 這變異組織竟把人當(dāng)作蛆蟲的培養(yǎng)基!吊著人命不死,以此,滿足自己怪異的胃口!這恐怕是五級甚至更高級的變異組織! 岑牧胃里一陣洶涌,怒氣隨著沸騰上涌的胃氣,在胸內(nèi)翻江倒海,他在羅宋城周邊見過許多變態(tài)的行為,但還沒到這個程度! 岑牧怒道:“誰干的?” 女人了然,凄然一笑,說:“這是我的工作,總有客人有些怪異的癖好?!?/br> “這東西是個變態(tài),它吊著你的命,你知道嗎?你早該死去,少些痛苦?!?/br> 女人說道:“我的身體,我當(dāng)然知道!”說罷,她花白的眼球骨碌一轉(zhuǎn),看向小白,盡管眼前一片模糊,她依然在笑,她也能感覺到小白在對她笑,“我只是舍不得小白,它想怎樣,由它去吧!” 這真是一個殘忍的局,抹殺這變異組織,小白的母親恐怕會在頃刻間死去,而不殺它,任它在身體內(nèi)作怪,卻是如此慘絕人寰。 是設(shè)局者真心恨這個女人到骨子里?還是變態(tài)到極致純粹把這行為當(dāng)作一場好玩的游戲?見小白母親的性格,岑牧似乎找到了答案。 岑牧閉上眼睛,長嘆口氣,像是呼出胸中的忿悶,說道:“冤有頭,債有主,那個愛好奇葩的男人還在小鎮(zhèn)嗎?” 女人頓時露出驚悚的表情,臉色在幾息間,紅、黃、醬紫、煞白,連續(xù)轉(zhuǎn)變幾次,俄而,心有余悸地說:“他……早就不在了?!?/br> “她在說謊!”本能默然道。 岑牧說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給小白一個機(jī)會,但你是不是也讓他知情,這樣才公平。” 女人苦笑,反問道:“這世界哪有公平?!” 頓了頓,女人接著說:“我只希望小白能順利長大,自己有能力有本事養(yǎng)活自己,這樣我的承受才有價值!先生,我不想求人,但我無能為力,先生,若還有憐憫,就可憐可憐小白吧!” 岑牧沉默,良久,說道:“你不必激將,我自有安排,不過太多的照顧也是沒有的,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br> 女人微笑道:“這樣就夠了!謝謝你!先生,你是好人,愿你有好報!” 岑牧說道:“我打算刺激小白的潛能,提前激活他的能力,不過,這有危險,可能他會死,如果不死,他會成為能力者,你覺得該不該這樣做?” 女人想了想,說道:“荒野人,賤命一條,我就要死了,不出意外,他也難獨活,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都愿意一試?!?/br> 岑牧轉(zhuǎn)頭,望向小白,說:“小白,你如何決定?” 小白堅定道:“只要有機(jī)會變強(qiáng)!我死都愿意!” 岑牧說道:“好,死亡的概率不超過百分之五十,我會盡力,你放心。” 就在這時,蹲在一旁的漢子大聲嚷嚷:“阿蓮,你還信這些人?!他們都是狗雜碎!變態(tài)狂!” 聞言,女人一陣焦急,欲起身,卻不能,只得奮力大聲道:“大哥,別!我信他!你覺得我和小白還有什么能讓他圖的東西?!”這女人也算是急智。 漢子憋紅了臉,眼里滿是敵意,不過,鑒于女人的解釋,他略微放松下來,松開了手里的石塊。 岑牧肅聲道:“你出去!我需要安靜?。 ?/br> 那漢子急紅了臉,攥緊石塊,抬起手,卻又見到女人央求的表情,又是一軟。 小白說道:“叔,你放心吧!先生這么強(qiáng)大,沒必要這么麻煩來害我,謝謝你,叔,你先出去吧!” 男子訕訕放下石頭,走了出去,似乎又想到什么,回頭悄然關(guān)上門。 岑牧說道:“小白,記著我跟你說的,什么是強(qiáng)者之心?把持這個念頭,熬過去,你就會成功!” 小白點點頭。 “你先趟上來?!?/br> 小白順從地平躺到另一塊石板上。 “你有幾分把握?”岑牧默問,這一問是針對本能。 “這小孩天賦是有的,就是身體太弱,怕是經(jīng)不起折騰!”本能回應(yīng),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你覺得有必要嗎?這可是虧本生意?為此,我要損耗當(dāng)前等級百分之七十五的能量儲備,這會影響到我下次升級?!?/br> “能量回頭補(bǔ)給你,我們在這邊找事,不就是為了滿足你?!” “好吧!如你所愿!” 岑牧想了想,從包里掏出一支高能營養(yǎng)劑,問道:“有水嗎?” 小白伸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只破瓦缸,岑牧擠出一些營養(yǎng)劑,跟水混合在一起,說:“把它喝光!” 小白不疑有他,端起瓦缸,咕咚咕咚,一頓牛飲…… “好了,你先睡,想辦法睡著?!?/br> 小白依言,閉目躺下,半餉,忍不住道:“睡不著!” “那也閉上眼!”岑牧嚴(yán)肅道。 又過去了一段時間,岑牧估摸胃里的營養(yǎng)劑已開始進(jìn)入循環(huán)系統(tǒng),便打開隨身攜帶的醫(yī)療包,取出一支注射器,從自己血管中抽出少量血液。 哪怕是服用稀釋后的營養(yǎng)劑,對于小白此刻來說,都算是補(bǔ)得過量,要不進(jìn)行接下來的動作,小白恐怕會產(chǎn)生消化不良和過度進(jìn)補(bǔ)的后遺癥,甚至死亡。 岑牧握住小白的手臂,四歲的孩子,前臂骨細(xì)若成人拇指,可見他的羸弱,兩指一掐,箍住他的上臂,另一手拍拍他的前臂,長期營養(yǎng)不良和過度消瘦,連靜脈血管都難暴露,這一番動作,早激醒了小白,他不敢睜開眼,只是眼皮下咕嚕咕嚕滾動的眼珠子凸顯出他的緊張和不安。 岑牧找準(zhǔn)血管,將自己的血液推送進(jìn)去,而本能則在這一刻cao控著離體細(xì)胞深入小白的循環(huán)系統(tǒng)…… 激活儀式正式開始! 與金的狀況不同,那會兒有石叔的裝備輔助,而這次不光設(shè)備簡陋,連血液也不是當(dāng)初進(jìn)階期間的特殊血液,唯一讓岑牧篤定的是,進(jìn)階的本能控制著整個改造過程。 很快,小白悶哼一聲,開始產(chǎn)生反應(yīng),兩條細(xì)長的手臂瞬間攥拳繃緊,眉頭蹙成一團(tuán),緊接著,他開始顫抖,通體發(fā)熱,發(fā)燙,大汗淋漓…… 察覺到兒子不正常的反應(yīng),女人焦急道:“我兒,你是怎么了?怎么會有這么大反應(yīng)?!” 岑牧沒有回應(yīng),只是不斷觀察小白的狀況,這狀態(tài)倒有些與自己當(dāng)初用藥的狀態(tài)相似,他默問:“本能,這是怎么回事?” 然而,此刻本能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好疼!好疼?。?!~~~”小白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發(fā)出呻吟,他此刻還是清醒,只是按照岑牧的叮囑,死死閉著眼睛,他開始下意識掙扎,劇烈掙扎,然而,在岑牧的壓制下,被死死按在石板上,無法動彈。 “我……我砸死你這jian人!”門外的漢子急了,踹開門,一塊石頭直砸過來…… 岑牧回身,抬腳將石頭踢到一邊,怒斥道:“不想他死!就給我滾出去?。e搗亂?。?!”漢子被一下子鎮(zhèn)住了,呆立當(dāng)場。 女人躺在一旁,卻無能為力,此刻,看向岑牧的眼睛多了一絲疑惑和懷疑,突然,她聯(lián)想到什么,眼里閃過一絲驚恐,紅光一閃,她竭力想起身阻止,然而,上半身奮力一抬,卻只是讓頭仰起來一些,剎那間,瘋狂、抑郁、仇恨與驚恐在這一瞬間交織,讓她幾乎不能自已…… 而后,她只能淌淚,無窮無盡地淌淚,漸漸的,絕望爬上她的臉龐,她死死盯著岑牧,似乎想把這張臉永遠(yuǎn)刻入腦中。 又過了一會兒,小白的反應(yīng)趨向平緩,接下來,小白一動不動,心跳也停了…… 俄而,女人苦笑道:“那是失敗了?” 岑牧搖搖頭,說:“不知道?!?/br> 女人淚如淌泉,喃喃自語,說:“什么叫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俊?/br> 俄而,她莞爾一笑,說:“也好……也好,離開這見鬼的人世,也好!小白,mama隨后就來?!?/br> 說罷,女人凄然一笑,轉(zhuǎn)臉對岑牧道:“先生,不妨送我一程?” “還不到那個時候,再等等。” 又過了一會兒,小白手指輕微一抖,這一刻,岑牧捕捉到他的心跳,心總算落了下來,說道:“看來是成功了!” 女人不置信問:“真的?可他還是……”話沒說完,她也看到了小白的抽搐。 又過了一會兒,小白的呼吸聲可聞。 喜悅漸漸趕走了絕望,女人短時間從地域又回到了天堂,似乎覺得生命又多了許多意義,她只是一個勁的說:“謝謝先生!謝謝!!你是好人,先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