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李東辰,李城主,現(xiàn)在該用哪個稱呼比較好啊?”趙察端起手中的高腳杯,向李東辰示意。 “看你怎么樂意咯?”李東辰懶洋洋地回道。 “昨天晚上,動靜很大嘛!據(jù)說還動用了禁用品,整座城都惶惶不安,李城主這是要鬧哪出?。 ?/br> 李東辰肅聲道:“對于敢沖擊云萊城空中交通調(diào)度中心的暴徒,用什么武器都不過分。趙先生應(yīng)該感到欣慰才對,云萊城的穩(wěn)定對你我都是有益的?!?/br> 趙桀諷刺道:“對付一幫蟊賊都要用上禁用品,我對云萊城現(xiàn)有的防御機制表示非??皯n!聽說還讓人殺進了空管局,想想就覺得著急,你說我怎么能放心呢?好生意的前提是穩(wěn)定的環(huán)境,李城主,你行么?”他一邊說,一邊向周圍的人灌輸自己的憂慮,這個小圈子是云萊城的老人,有些比霍青城的輩份還要大,是霍家的世交家族。 李東辰鎮(zhèn)定道:“現(xiàn)在是一個比較關(guān)鍵比較敏感的時期,一些宵小被不明身份的勢力煽動起來,到處搞些小動作,破壞云萊城治安,昨天晚上還抓了威靈頓家族的杰斯少爺,他在云萊城的海路空港非法飚車,損壞警車,毆打警員,我也很頭疼??!” “威靈頓家族?!他來干嘛?”這消息拋出來,這個小圈子有些震動。 內(nèi)斗的事情在整個聯(lián)邦都不少見,比如說,趙家和霍家本是同一條戰(zhàn)壕的隊友,假如淮南趙氏趁霍家虛弱的狀態(tài),搞些試探性的小動作,企圖攫取某些利益,這件事情不會有人管,皇族趙氏也不會管,但如果霍家被外人欺負,性質(zhì)就不同,會引起這個集體的一致反抗。 李東辰繼續(xù)拋出他的誘餌,說道:“他說,想會一會前段時間破云天輪記錄的飛行車手,這是一個借口。被我抓住之后,威靈頓家族的丹尼爾少爺喊出一句容易讓人產(chǎn)生誤會的話?!?/br> 有人追問:“他怎么說?” “他說‘李東辰,你別以為霍青城能替你撐腰!他現(xiàn)在都自身難?!?,后面的話被杰斯少爺按回了肚子,現(xiàn)在威靈頓家族在找我要人,唉~我現(xiàn)在也很犯愁?。 ?/br> 聞言,趙察和趙桀臉色微變,相互遞出一個凝重的眼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華夏趙家人看世界,都是帶著主人公意識的,主人欺負家臣,那是應(yīng)該的,所以趙桀得知霍青城出事后,把霍家看成了自己的私產(chǎn),把蘇靈看作他的禁臠,這是可以理解的,雖然,他還沒能得逞,但后續(xù)已經(jīng)排出了詳細的進攻計劃,包括制造負面新聞,打壓股票,壓制生意往來,步步緊逼,一點一點蠶食,直至霍家全無抵抗力,落入他淮南趙氏的口袋,其實,云萊城最近的不太平有一半出自他手底謀士的主意。 趙桀的第一步計劃是趕走李東辰,因為他實在是太討厭了,他是云萊的定海神針,只要霍青城沒死,又有他理政,云萊不會垮,蘇靈就會有一個強力的支點,支撐她的強硬,這是李東辰的能力,他能力越強,趙桀就越討厭。 然而,當(dāng)他看到威靈頓家族介入,就感到有些不同尋常了,他也一直在詫異霍青城抱病的原因,也一直在試探霍青城是不是真的病了,現(xiàn)在看來恐怕發(fā)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一些很嚴重的事情!趙桀決定回去后,仔細查查霍青城最近的動作,看看能否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先生坐在輪椅上,被一個年輕男子推到中間,他問道:“啟明,還有東辰,你們現(xiàn)在是霍家的內(nèi)部人員,你們告訴我青城到底怎么了?今晚他會不會露面?” 這個老者是云萊洪家的長老,與霍青城的父親是好兄弟,比在場年齡最大的人都大一個輩份,已是一百零八歲,這個年齡對于普通人來說,算是高齡了,看他顫巍巍的模樣,還要趕來參加這個宴會,也挺不容易。 洪家是霍家的代理人,替霍家管理酒店方面的生意,故而兩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霍啟明露出難為的表情,說道:“洪老,我大哥處在一個比較關(guān)鍵的時刻,我去拜訪兩次都被拒絕了,真實情況恐怕只有我蘇靈侄女知道?!?/br> 李東辰說道:“我也一樣,城主印還是蘇靈拿給我的。” 相信他們兩人不會說謊,而此時,蘇靈作為主人,還沒有出現(xiàn)。 洪老皺起眉頭,點點頭,靜靜等待宴會開幕。 …… 當(dāng)宴會廳的大小圈子聊得正歡的時候,大鐘指向八點,大廳的音樂漸漸消隱,曲風(fēng)一變,燈光黯淡下來,一束白光投在大廳二樓的平臺上。 今晚宴會的主角要登場了。 陽臺的門廳打開,兩個人手挽手走了出來。 男士身著一套午夜藍晚禮服,白色雙翼領(lǐng)襯衫,黑色領(lǐng)結(jié),深色絲質(zhì)腰封,黑襪黑皮鞋,身高挺拔,姿勢優(yōu)雅,看到他模特一樣的身材,就忍不住想看看他的長相。 可惜,是一張黑色面具。 男士身旁,稍微落后他半個身位,有一位女士。 是蘇靈。 今夜的蘇靈,戴一頂小巧玲瓏鉆石花冠,烏黑的發(fā)絲被挽來起來,盤成一個結(jié),顯得優(yōu)雅而端莊,她脖子上戴一條幽藍寶石項鏈,映襯著白皙柔嫩的肌膚,如綢緞一般絲滑亮眼,一套深色晚禮服包裹住美妙動人的胴體,外面裹一件絲質(zhì)半透明的披肩,將胸前旖旎風(fēng)景遮擋了一半。 隨著她一步步走下樓梯,眾人完全忽略了她身邊的男人,眼里只剩下她,剩下這個端莊高貴,優(yōu)雅冷艷的絕色美女,今夜的蘇靈風(fēng)華正茂,要讓月亮都失去顏色,美得讓人只想停留在這第一眼的驚訝瞬間,讓時間鑄就永恒。 趙桀悄悄張開了嘴,喉嚨一動一動,不由自主地吞咽幾下,他喃喃自語,“‘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嬋娟’,嘖嘖……真不枉我一番心意??!” 這小聲的一句被一旁的年輕男子聽到,笑道:“桀少也是個詩人,把蘇靈比作霜月,倒是非常貼切,清秋之魂,霜月之魄,高冷得不似人間女子?!?/br> 被人認可,趙桀頗為自得,他輕哼了一聲,說道:“真想把她身邊的那個小丑給一拳轟成渣!” 年輕男子贊道:“桀少你行的!說干就干!我支持你!” 趙桀冷冷看他兩眼,沒理會他。 蘇靈直接走上舞臺,盈盈一拜,做個手勢,然后,整個宴會廳立刻安靜下來,連音樂都暫停了。 她說道:“各位來賓,各位朋友,歡迎你們來到霍府,來參加這個晚宴,作為霍家代家主,我倍感榮幸?!?/br> 掌聲響起。 “最近一段時間,云萊發(fā)生了很多事情,聽到很多消息,相信大家都覺得有點措手不及,作為當(dāng)事人,對我來說,也是如此,我……是被動的接受霍家代家主的職位,走到臺前來做事情。 很多人都關(guān)心我爹爹到底怎么了,至少不下于一百個人問過我這個問題,因此,我不得不站出來做一些澄清,這是今晚舉辦這個宴會的目的,對于這個,我會稍后做出解釋;另外一個目的,我是想向大家鄭重介紹一下我的男朋友,我未來的夫君,穆晨……” 頓時,臺下一陣嘩然,眾人相互遞出驚訝的眼色,議論紛紛。 趙桀臉上一片鐵青,青筋暴突,憤怒在胸腔內(nèi)淤積,愈演愈烈,他心中浮現(xiàn)出一個大大的疑問:到底是誰捷足先登了?! 蘇靈臉上泛起一絲嫣紅,她說道:“當(dāng)然,這是一個化名,兩家有些協(xié)議,而現(xiàn)在還不方便暴露這個協(xié)議,這關(guān)系到霍家的核心利益,時機不到,因此他戴著面具上來,失禮之處,請大家多多包涵……” 趙桀突然發(fā)聲,打斷蘇靈的話,說道:“一個連臉都不敢露的人,他的家族能有什么來頭?!來頭再大,能大過趙家?!” 蘇靈默然,轉(zhuǎn)頭看向岑牧。 岑牧平靜道:“世界之大,也并非趙家一家獨大!”頓了頓,他接著說:“趙氏之大,也并非你淮南趙氏引領(lǐng)主流?!?/br> 嗡~又是一個驚雷!在舞臺下人群中炸開了。 此話何意?他是趙氏宗族的弟子?!哪一宗?怎么一點印象都沒?!保密措施做得如此到位,之前一點風(fēng)聲都沒露出來。 趙桀瞇起眼,仔細打量眼前這男子,他的大腦飛速轉(zhuǎn)動著,與腦海中的幾個形象做比較,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哪怕僅僅是相似的匹配。 他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不僅僅出現(xiàn)在趙桀的腦海里,也出現(xiàn)在在場絕大部分嘉賓的腦海里。年輕人尤其關(guān)注,因為他即將成為蘇靈的男人,想想就讓人覺得這是一件要讓人發(fā)瘋的事情! “終于站出來了!”有人感嘆。 “是?。【褪遣恢朗呛畏缴袷?!” “原來如此!也該站出來了!” “看來……這次恐怕是真的!” “為什么?真難想象強大如斯的霍天王也會……” “噓!先別亂講?!?/br> 一些老人的感官要簡單許多,只猜疑他的出身。 李東辰用復(fù)雜的神色看著臺上的岑牧,他覺得今天岑牧很陌生,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讓他更加看不透。這家人到底在干什么?連李東辰都摸不著頭腦了。 蘇靈做個安靜的手勢,接著說道:“再說我爹爹的狀況,他……受傷了?!?/br> 第0067章 假冒皇子 下 頓時,場下暴起一陣低低的驚呼,議論聲更大。 有人反問道:“那可是霍元帥,霍天王!誰能傷到霍天王?!” 有人附和:“是??!整個聯(lián)邦能傷到霍元帥的人寥寥可數(shù)?!?/br> 趙桀大聲問道:“誰干的?” 蘇靈解釋道:“這是上個月在荒野發(fā)生的事情,寒家去莽原抓那頭老蜥蜴。費了老大的周折,好不容易拿下,結(jié)果回來路上,遭遇三個蒙面人伏擊,我爹擊退他們,但也受了不小的傷,雖然可以大致能猜到是誰,但沒有證據(jù),寒家不好公布任何消息,這事情只能自認倒霉?!?/br> “莽原的老蜥蜴?!那頭地行龍?!哇噢!霍元帥出手果然是大手筆!” “傳說中的荒野猛獸,這家伙可不是個善茬!兇得很!” “原來是這樣,那霍元帥傷勢如何呢?” 趙桀斬釘截鐵道:“這是一個陰謀!”似乎是自言自語。 蘇靈繼續(xù)說道:“我爹爹的傷勢細節(jié)不方便透露,今天我可以向大家透露的是,他沒有性命之憂,這一點請大家放心?!?/br> 一個好的偽情報本應(yīng)該是虛虛實實,如果某些組織有心深挖,他們一定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比如說霍青城乘坐空列的記錄、霍青城的老婆上官凝生病了、霍青城和大本鐘研究院的一些接觸,如果有人能將蔣全生失蹤的事情和這件事情聯(lián)系起來,那么幾乎可以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霍青城確實去了一趟莽原,可能真的受了傷,還不是小傷!再說,霍青城本來是真的受傷了,相信蔣全生背后的勢力對細節(jié)更為清楚。 一旦霍青城受重傷的事情被肯定,有些事情就可以徹底放開手來做了,比如說,趙桀的計劃會加快執(zhí)行,他絕不容許被他盯上的肥rou,跑到別人的嘴里去。 眼下,李東辰已不是他的第一仇恨對象,他的第一目標是這個蒙面男子,這個敢于先他之手摘桃子的男人,他一定要查到這人的底細! …… 酒會開始。 舊時代,華夏人丟了貴族的傳承,許多貴族的格調(diào)從西方抄襲過來,今夜的宴會就是沿用了西式的高檔宴會的規(guī)則。 上層階級的飲料有白葡萄酒、碳酸水、伏特加、血瑪麗、香檳等等,喝法也比較講究:手持高腳杯的姿勢,一口抿多少,品嘗方式方法,等等,很多的細節(jié)可以看出你的品味和真實身份。 比如說,喝香檳的時候,高腳杯的手持方法,不能握在杯子上,而應(yīng)該手持杯腳,因為香檳冷的才好喝,捂熱了就幾乎不能喝了,很多暴發(fā)戶經(jīng)常會犯這樣的小錯誤。 趙桀坐上餐桌,立刻展現(xiàn)出他非同一般的貴族修養(yǎng),他坐得很隨意,熟練地切牛排,喝湯,喝紅酒,刀叉使用如呼吸一樣隨意,他的動作有一種獨特的韻律,是自小嚴格教育培養(yǎng)出來的成果,這才是聯(lián)邦最頂級豪門子弟的素質(zhì),就像是一種無聲的宣言,跟他一起吃飯的其他人,不知不覺會被他的優(yōu)雅所感染,變得謹慎小心,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這是階級差帶來的壓力,上流社會的優(yōu)越已經(jīng)滲透到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細節(jié)。 然而,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完全不受他影響,看得出他并沒有模仿,他吃得很快,也吃得很多,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他身前的幾公斤牛排就消失了,但即使是最挑剔的皇族禮儀師也無法挑出他什么毛病。 趙桀心里更加狐疑,從他一露面,趙桀就開始留意,趙桀一直在找茬,找穆晨身上能標識他身份和地位的東西:衣著、神態(tài)、行為、舉止、談吐,等等,各方面的細節(jié)。 趙桀不相信他的出身多么高貴,因為在空列站,趙桀的第一感覺是這個人帶有太多貧民階層的痕跡,然而,今天一看,過去所暴露的那些破綻全然消失了,變得無懈可擊,讓自己開始懷疑他之前的記憶?! 趙桀端起酒杯,向穆晨致意,說道:“穆兄,胃口這么好,你家仆人一定很辛苦吧!為你準備食物,得忙到什么時候?。 ?/br> 這問題一出,蘇靈悄悄在岑牧腿上按了一下,這一問是陷阱,是西方禮儀的一個陷阱問題。 西方中上層人士一般在八點到八點半吃晚餐,光是雞尾酒會就可能要持續(xù)兩個小時,有時候甚至忘記吃完飯。不過,比較體面和為人著想的上層人士通常會在八點左右進晚餐,因為他們不忍心讓傭人下班太晚。 如果某戶人家先是餐前酒喝到夜里十點,然后吃飯吃到凌晨一點半,凌晨三點才打法清潔工休息,那你可以肯定他們家是暴發(fā)戶。 岑牧笑了笑,說道:“桀少不要用自己的角度去度量他人,這是他們的日常工作,熟能生巧,能有什么難度?難道桀少在家里試過親自做料理?” 桌上的眾人發(fā)出善意的笑聲。 桌對面的一位女士,用餐巾貼了貼嘴唇,笑道:“為心愛的人素手調(diào)羹,也是一種樂趣,不丟人?!边@算是為趙桀圓場,這話一出,趙桀臉色好了一些。 這時,仆人推上來一輛餐車,車上放著幾個巨大的銀盆。 岑牧此刻化身為主人,介紹道:“古時有云,rou之美者,猩猩之唇,獾獾之炙;魚之美者,洞庭之鳙,東海之鮞。這些珍饈現(xiàn)在差不多都滅跡了。”說著,他微微笑道:“不過我們有新的選擇,云山鹿蜀,深潭龍蛤,北海之鰩,都是天然新鮮的食材,請大家品嘗?!?/br> “鹿蜀養(yǎng)在霍府后院云山,十七萬平米的原始森林中,從獵取到上餐桌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龍蛤和鰩魚不由分說是云萊獨有的特產(chǎn),希望大家喜歡?!?/br> 岑牧一招手,一旁的仆人開始為每位賓客盛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