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jié)
岑牧擺手道:“云老,不要吹了,我回來是有事的,別耽誤時間了。” 云戚問道:“什么事?” 岑牧蹲坐下來一邊擺弄火炮,一邊說道:“我發(fā)現(xiàn)三個可疑地點,不敢開槍驗證,我想用火炮試試?!?/br> 大壯樂呵呵道:“那敢情好?。≌ㄋ滥菐捅锬镳B(yǎng)的!” 小隊領(lǐng)取過來的火炮是兩門老式的迫擊炮,經(jīng)過改裝,已經(jīng)看不出它原來的型號,雖然這類武器很原始,但在陸軍部隊中總有一席之地。 這種炮輕便靈活,方便攜帶,可配備多種炮彈,射角大,拋物線彎曲,可打擊躲在掩體后的敵人。 只不過落在不會用的人手里,也許它就是一個浪費炮彈的過時裝備;而如果落在會用的人手里,它可能成為戰(zhàn)爭利器。 岑牧先是從各個角度觀察,估計這里到三個可疑點的距離,然后,指揮他們將兩門迫擊炮并排架了起來,調(diào)整炮口的射角和方向,在岑牧的精確視野中,這兩門炮的曲線幾乎是平行的。 岑牧說道:“第一炮是測試用的,準不準沒關(guān)系,準備發(fā)射吧!” 這一枚炮彈由云戚親手cao作,只見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握住彈身,將炮彈放在迫擊炮口,只等岑牧一聲令下。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如雷霆天降,地面微微顫動,這一抖,嚇得云戚差點失手讓炮彈溜進彈膛,畢竟有豐富經(jīng)驗,云戚在一瞬間調(diào)整過來,死死掐住彈頭,沒讓它走火。 這一聲巨響來自右后方,即鐵罡鎮(zhèn)的正北方,它仿佛是一個訊號。 接著,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不絕于耳,在爆炸的間歇聲中,爆豆子一樣的機槍聲連成一片…… 云戚驚異道:“他們終于開打了!” 岑牧臉上浮現(xiàn)一絲喜悅的神色,說道:“是?。『孟?!” 絕對是個好消息,對于旁邊兩個戰(zhàn)場來說都是,對面人也能聽到遠方戰(zhàn)爭爆發(fā)的聲音。 大壯若有所思,說道:“他們開火,說不定就是因為你的槍聲?!?/br> 云戚笑道:“有可能?!?/br> 岑牧搖頭道:“不管他們,我們先把自己的活干完,剛才那五槍的威懾力還不夠,再給他們來一下,差不多局面就穩(wěn)定了?!?/br> 云戚點頭道:“那還等什么,開始吧!” 當岑牧這邊還在討論時,亂石林對面正發(fā)生激烈的爭吵。 “羅根,你確定剛才那槍不是格雷放的?!鐵罡鎮(zhèn)最好的狙擊手應(yīng)該就是他吧!”一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男人大馬金刀坐在一個天然的石凳上,面色凝重。 羅根一身的迷彩偽裝還沒有脫下來,他點頭道:“剛才那五槍的距離大概在1200米左右,要一槍命中,難度不算太高,問題是連發(fā)五槍,每槍間隔不超過0.6秒,我……最多能做到三槍命中,而且第三槍要碰運氣,團長,你難道覺得格雷的狙擊能力會比我還要強?!” 馬當驚異道:“那鐵罡從哪里找來這個寶貝?從怪樹林發(fā)生事故開始,他才兩三天的時間,再說這方圓百里還有比你和阮峰更強的狙擊手了嗎?!” 羅根平靜道:“我剛才一直在監(jiān)控這片石林,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換句話說,對方可能有極強的反狙擊意識,我覺得他很專業(yè)!” 馬當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問道:“有沒有可能是兩個人開槍?” 羅根搖頭道:“我雖然沒有看到這個人的身影,但剛才的槍聲極有節(jié)奏,這之間的間隙幾乎是一樣的,兩個人不可能有這種默契。” 馬當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對方可能來自大組織,比如說藍港?是經(jīng)過專門訓練的狙擊專家?” 羅根笑了笑,說道:“我不知道!對手什么背景來歷,這是你要考慮的問題。” 馬當皺起眉頭,問道:“阮峰呢?他能對付嗎?” 羅根哂笑道:“不知道!這個家伙向來神出鬼沒,一直游離在團隊之外,你不提醒,我都差點忘了,咱們團還有這號人物!” 羅根鄙夷的神色溢于言表,馬當沉默了。 一輪討論沒有得出任何有價值的結(jié)果,而羅根一番話,更是打擊了在場所有人的信心,有這么一個神秘狙擊手站在對面,總有一種一露頭就會被打爆的感覺,三名死者的尸體被搬了過來,平放在地上,腦袋上的血洞還在往外滲血,兩個傷者還躺在一旁,時不時哼出一絲呻吟。 這狀況時刻提醒團隊其他成員,對面有一個幽靈一般的狙擊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馬當突然覺得把人召集起來討論是個巨大的錯誤,他們的斗志不斷喪失,馬當發(fā)現(xiàn)當他們的狙擊手被壓制時,自己引以為傲的刀客們束手無策,往日大殺四方的豪氣丟失殆盡,面對生死困境,他們并沒有比其他人好多少。 正當馬當思緒飛揚的時候,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狠狠撼動了他的神經(jīng),他不自覺打了個顫,不管他承不承認,這名狙擊手在他腦海中同樣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從這方面來說,他不比自己的團員好多少,而他這微小的失態(tài)被自己的隊員收在眼里。 然后,他才意識到這個爆炸來自遠方,來自鐵罡鎮(zhèn)偏北的反向。 馬當遲疑道:“鐵罡和卡爾打起來了?!” 旁邊一個人點頭道:“應(yīng)該沒錯,是那個方向?!?/br> 馬當也是一個果決的人,他想了想,說道:“羅根,這個人交給你和阮峰了,我們其他人再等等?!?/br> 羅根譏笑道:“行啊!不過你可別指望我會和他拼命,狙擊手的游戲就是捉迷藏的游戲,最可能的結(jié)果就是大家相互找不到人。” 馬當回道:“也行!大家都沒損失,而鐵罡和卡爾的實力正在削弱。” 突然,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震撼感更加強烈,這個爆炸發(fā)生在亂石林,這邊所有人緊張地豎起耳朵,身體微蹲,做出隨時規(guī)避的動作。 一秒后,馬當反應(yīng)過來,大聲說道:“艸!是迫擊炮!大家尋找掩體!” “md!希望老子的運氣不要太差!” “呵呵!老九,你的運氣還不夠差嗎?你離我遠點!” “艸!你給老子閉嘴!” 三秒過后,又一個巨大的爆炸聲震得山壁顫抖,聲音在山谷中震蕩,被奇形怪狀的石頭撞得支離破碎。 遠遠看去,那三個可疑點在接二連三的迫擊炮中,化為一堆四下飛濺的碎石塊,而在一處地點爆炸前,一個黑影拼了命地從偽裝點旁邊的一個石頭下鉆出來,飛速撲向一側(cè)的掩體。 而這一幕恰好落在岑牧眼里。 “快!備彈!”岑牧大吼一聲,他從瞭望點撤下來,杵著拐杖,幾步快行,迅速撲過來,調(diào)整迫擊炮的角度和方向。 “放!” 一聲令下,一枚炮彈呼嘯飛了出去,正好是那個黑影躲閃的地點。 奇形怪狀的時候轟然爆裂,漫天的碎石激散開來,塵土飛揚,然后,石林開始坍塌,引發(fā)一陣洶涌的山石洪流,直將那片區(qū)域夷為一片碎石林地。 當一切回歸平靜,云戚問道:“怎么樣?殺掉了嗎?” 岑牧搖頭道:“不確定,不知道他的速度有多快,也不知道他當時的反應(yīng),不過這么大面積的坍塌,他不死也要脫層皮?!?/br> 大壯喜形于色,說道:“豈不是說我們已經(jīng)安全了?!” 其他人也露出欣喜的表情,對他們來說,這場戰(zhàn)爭尚未開始,就這么結(jié)束了?! 岑牧警示道:“這只是其中一個狙擊手,我們不能放松,繼續(xù)保持監(jiān)視,馬當隨時可能采用新的計劃,而且,即使我們這方戰(zhàn)場歇戰(zhàn),我們回小鎮(zhèn)還要面對最后一輪考驗!”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我們等鐵罡和卡爾那邊決出勝負,再確定下一步動作。” 第0027章 原來是個瘸子 羅根在亂石林中穿行,他是個驕傲的人,正因為驕傲才讓他從萬千流民中脫穎而出,成為當前一個讓人仰視的存在,他必須捍衛(wèi)他的驕傲,從他自命名“命中眼”開始,他感覺自己已隱隱成為這片土地上的王牌狙擊手。 羅根選擇馬刀鎮(zhèn)的原因很簡單,第一,馬當需要他,并給與讓他滿意的待遇和態(tài)度;第二,馬刀鎮(zhèn)的刀客團隊是他最大的屏障,這是馬當?shù)某兄Z,任何近戰(zhàn)能力者想要殺他,必須從馬當?shù)氖w上跨過去;第三,馬刀鎮(zhèn)其實是以個不錯的跳板,羅根跟馬當深聊過,看中他的野心。 只可惜這一年馬當?shù)臄U張計劃接連受挫,進取心受到很大的打擊,野心也開始收斂,羅根想,也許到了自己離開的時候。 他做出了決定,就拿這場戰(zhàn)爭做一個跳板,如果他能擊殺對面的狙擊手,就有和鐵罡或卡爾談條件的資本,而且,他證明了自己,證明在這片土地上,只有一名最頂級的狙擊手,那就是他——『命中眼』羅根。 此時,岑牧也獨自進入亂石林,他有一種強烈預感,對面的狙擊手并沒有善罷甘休,他依舊在這片亂石林中游蕩,尋覓著自己的蹤跡。 如果能夠擊殺他,那么他們和馬當鎮(zhèn)的戰(zhàn)爭會提前結(jié)束,失去狙擊手的支持,馬當鎮(zhèn)的刀客們會徹底喪失沖鋒的勇氣。不過岑牧對此不抱太大的希望,因為一個狙擊手如果打定主意藏匿,是很難被發(fā)現(xiàn)的,岑牧在林中巡邏,屬于一種自衛(wèi)式的巡邏。 好的狙擊手必須掌握視野,這是一條鐵律,尤其是在運動戰(zhàn)中,合理的走位能讓狙擊手擁有更廣的視野,而視野在頂尖狙擊手的決戰(zhàn)中,即是生或死的區(qū)別。 可斷肢嚴重限制了岑牧的活動區(qū)域,如此一來,他在兩人的對決中,已然處于下風,對方發(fā)現(xiàn)他的概率遠大于岑牧發(fā)現(xiàn)他的概率。 岑牧不可能蹲守在一個地方,在這么大的林子里,蹲到對手的概率很低,而且,這意味著他完全放棄外圍的視野,把主動權(quán)拱手交到對方手里,對方可以像岑牧一樣,瞬間發(fā)出冷槍,然后從容抽身離去,那么游戲會變成對手狩獵的游戲。 岑牧一邊在亂石林中穿梭,一邊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腦海中對于山谷的立體地形圖在不斷完善,地形圖可以細致到每塊石頭的形狀大小、顏色紋路和擺放狀態(tài),是的,他確實有這么變態(tài)的記憶力! 這可以算是岑牧的一大優(yōu)勢,是他當前最大的倚重,也是發(fā)現(xiàn)對手行蹤的一個笨方法。 岑牧以團隊為中心,將周邊方圓三百米走了一遍,一無所獲,而這區(qū)域僅占整個山谷二十分之一。 在邊走邊記的同時,岑牧甚至有閑情琢磨“命中眼”這個名字,據(jù)云戚透露,這個外號是他自己取的。 羅根的綽號中帶了一個“眼”,可能說明他的眼神很準,興許有視覺方面的高階能力,比如說:焦點投射能力的高階版本——『區(qū)域分析』,或者去除人眼圖像延遲缺陷,提高對高速運動物體反饋的高階能力——『復眼瞳』。 不過,不管什么能力,在岑牧也具備視覺強化的情況下,對于兩人決戰(zhàn)的影響不是很大。 然后,再看前面兩個字“命中”,從心理學分析,他應(yīng)該是一個自負的人,自負的人往往很驕傲,在性格上會有一些缺憾,會選擇性忽略一些東西。 比如說,他也許覺得自己做不到連發(fā)五槍的精準度,但不代表他會在對決中會輸給岑牧,因為影響對決的因素有很多:天氣、環(huán)境、體能、槍法和運氣,等等,高階狙擊手的對決往往是一顆子彈決定勝負,用不著連發(fā)。 但是,他可能會忽略快速連發(fā)下的本質(zhì),是對于快速瞄準的極致追求,對于全身肌rou的精確控制,當然這也只是一個臆測,岑牧自然不會因為從名字分析出來的東西,而對他蓋棺定論。 基于這些猜想,岑牧可以嘗試走更為直接的線路,正面對決,興許可以提高碰到對手的概率。 岑牧在兩根拐杖下包了兩塊毛皮墊,是小芥子的杰作,避免太大的走路聲泄漏自己的行蹤,聽覺有時候比視覺要更重要,尤其是在這樣復雜的環(huán)境下。 就這么在亂石林中跋涉了約一個多小時,沒有搜索到任何蛛絲馬跡,體力下降得有些厲害,胸口傳來一股窒悶的感覺,忍不住開始氣喘。 岑牧越來越無法忍受這孱弱的體質(zhì),他決定在形成火焰之種前,花費幾點星能,先短暫提升個人體質(zhì),否則,當前的體力真可能成為能力發(fā)展的一個桎梏。 岑牧打算找一個隱秘的地方,作短暫的休息,補充一點水分。 就在這時,突然感覺頭皮有一種針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它來得如此毫無征兆。 一瞬間,腦袋一片空白,身體的反應(yīng)卻十分迅速,幾乎是一種本能,岑牧順勢往地面一撲,一個翻滾,滾到一旁的蘑菇石下。 當他的身體還在凌空的狀態(tài),一條熾烈火線狠狠撞擊在山壁上,在花崗巖上直掏出一個大洞,迸射的碎石塊砸在岑牧身上,打出一個青紫的印子。 咚!這時候,沉悶的聲響才傳過來,掀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回聲,撕裂山谷的平靜。 而這時,在遠方亂石林某個地方,一個人微微牽起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口里吐出幾個字:“原來是個瘸子!” 然后,在他血紅的右眼中,縮成十字的瞳孔緩緩恢復成圓形,他快速收槍,快速穿插,消失在亂石林中。 這種故意下跌式的躲避讓岑牧吃盡了苦頭,整個人沒有任何緩沖徑直撲到地面上,尖銳的石頭撞擊在肋骨上,一時間令人喘不過氣來,他又不顧尖銳的石面,竭力翻滾,腰背少不了青紫一片。 斷肢最為脆弱,杵到尖銳的石頭上,鮮血撒了一地,鉆心地疼,疼到岑牧把嘴唇咬出血來。 岑牧觀察彈道,找到一個安全的角度,也顧不上收拾傷口,杵著拐杖,朝另外一個方向疾走而去。 鮮血一滴一滴撒在路上,會是一條無法抹滅的痕跡,岑牧不能忽視這條尾巴。 岑牧靠著山壁,將麻布上衣脫下來,快速將斷肢纏繞起來,緊緊包住,毛細血管的滲血會很快結(jié)束,流血慢慢止住,這件亞麻上衣足夠兜住所有的血液。 處理完傷口,岑牧緩緩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怒火激蕩血液,驅(qū)趕它們在血管中狂奔,他攥緊手中的槍,輕輕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