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jié)
岑牧朝她走過來,說道:“我?guī)闳ケR克城可以,但是你必須保證全程聽我的指揮,而且,我要很多錢,只要圣鋒金幣,你開出一個讓我心動的價錢,我考慮一下?!?/br> 無事獻(xiàn)殷勤,必然會遭致對方懷疑,岑牧必須為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貪財(cái)就是個很好的偽裝。 “那你想要多少錢?” 岑牧反問道:“你覺得你值多少錢?” 特瑞莎面色一沉,喝斥道:“放肆!” 岑牧對她的斥責(zé)不以為意,他聳聳肩,說道:“你最好盡快做出決定,拖得越久,就越危險,隨時會來第二波對手,如果我搞不定他們,只能把你撇下了,金幣雖然重要,也得有命去花!” “一萬圣鋒金幣!”(1圣鋒金幣=100賞金鎮(zhèn)鑄造銀幣=10000大銅幣,圣鋒金幣的購買力是驚人的,并且大陸通用,甚至在老對手薩倫之角的版圖也能通用。) “再加點(diǎn)。” 特瑞莎咬牙道:“兩萬金幣?!?/br> “再加點(diǎn)!” 特瑞莎臉上浮現(xiàn)憤怒的表情,她鄭重說道:“三萬金幣!不能再多了!” “再加點(diǎn)??!” 特瑞莎再也顧不上淑女的風(fēng)度,大聲嚷嚷道:“喂!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圣鋒金幣!一個金幣可以買下荒野一個村莊!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貪心!要這么多錢,也要有命拿?。∧憔筒慌卤蝗私o殺了!” 岑牧訕訕一笑,說道:“我不擅長講價,一個老師傅告訴我,不會講價沒關(guān)系,不要心急,讓對手開價,你再讓她漲三次,就差不多了。不過,你說的也有點(diǎn)道理,那就只加兩次,算三萬金幣好了!” 特瑞莎看著他,徹底無言。 “好了,價錢談攏,那就上路吧!”岑牧上下打量她一眼,說道:“你自己能走吧?如果不能走,我也可以提供背負(fù)的服務(wù),只不過我收費(fèi)還比較貴。” 特瑞莎狠狠瞪他一眼,說道:“我有腿,自己能走!” 岑牧頷首道:“這些人就放這里嗎?你怎么打算?我想我們沒有埋葬他們?!?/br> 特瑞莎默然挺立,白皙修長的雙手緩緩抬至空中,如精靈一般,開始律動,柔若無骨,雙手揮舞之間,一縷淡金色的光芒在手間縈繞,淡金色的光暈如同齏粉一樣揮灑出來,閃亮閃亮,悠然降落在地面的尸體上…… 忽然間,一縷縷淡白色如同霧氣一般的靈體,從死者的鼻孔內(nèi)溢出來,它們沒有形狀,在尸身邊上徘徊,似乎發(fā)出了一些嗚咽聲音,又仿佛沒有聲音,可是,岑牧恍惚間感到一絲莫名的傷感,他聽到了無數(shù)生靈在低語,在哭泣,在嚎叫,似真似假,如夢如幻,而他凝神屏息去認(rèn)真聆聽和感知,這聲音又莫名消失不見。 這難道是幻覺?!她的幻覺竟然能欺騙自己的感知?!不由得讓岑牧心驚膽顫!! 一個小小圣女就能欺瞞岑牧的感知,那么換成圣教的樞機(jī)主教?教宗?乃至教皇?豈不是能輕易將岑牧玩弄于鼓掌之間?! 秦淵在他腦海中說道:“這不是幻術(shù),是靈魂視界的影像,你看到的是逝去的靈魂,而她正在超度靈魂,靈魂視界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只有靈魂強(qiáng)大的人才能擁有,很多普通人一輩子都看不到這個影像。” 對于這個夸贊,岑牧不以為意,他問道:“竟然是靈魂?!世界上真的有靈魂嗎?這么說,她的實(shí)力并非和表現(xiàn)一樣弱?。俊?/br> 秦淵肯定道:“是的!她確實(shí)很有天賦!對于靈魂領(lǐng)域的研究,是神靈的必修課,靈魂是一種超然于自然的存在,它的力量不容小覷,很多弱小的神明都無法做到這點(diǎn),而我至今也沒有參悟靈魂力量的真諦,她年紀(jì)青青就能感知靈魂,引導(dǎo)靈魂力量,無疑很有潛力!” 倒是小看她了,不愧為教會的圣女!果然有些特別之處! 岑牧問道:“超度靈魂能不能為她帶來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戰(zhàn)斗力?” 秦淵沉吟道:“單純超度靈魂并不能帶來直觀的戰(zhàn)斗力,它只能提高你的靈魂層次,增加魅惑和幻術(shù)的抵抗能力,如果你把這也看成戰(zhàn)斗力的話,那么她確實(shí)比普通人要強(qiáng),很多肌rou發(fā)達(dá)的能力者在這方面都比不上她?!?/br> “我明白了?!?/br> 片刻之后,特瑞莎做完了超度靈魂的儀式,而這些徘徊在尸身附近的白色靈體,在儀式完成的剎那,漸漸煙消云散,然后,她看向岑牧,發(fā)現(xiàn)后者正陷入深思的狀態(tài),看起來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 特瑞莎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問道:“你在看什么?” 岑牧臉上浮現(xiàn)一絲尷尬的神色,說道:“你在跳什么舞,挺好看的,不知不覺,看入了迷。” 特瑞莎暗暗一嘆,心中竟然產(chǎn)生一絲淡淡的失落感,不過想想這才是合理的狀況,整個教會能感悟靈魂力量的人,除了樞密院的幾個大能,就只有她,當(dāng)然還有一個素未謀面的老對手,一個荒野出身的雇傭兵怎么可能擁有這個能力?!剛才他臉上的震撼應(yīng)該只是驚異她所揮灑的神性能量。 特瑞莎說道:“我剛替他們做了祈福,主會寬宥他們的罪孽,愿每個迷失的羔羊終能回歸主的懷抱?!?/br> 這似乎是一個引出話題的機(jī)會。 岑牧笑道:“我說,小妞,你們的主才不會管這些閑事,它關(guān)注的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有多少信仰?其中真摯的信仰有多少?狂熱的信仰又有多少?有多少信徒背叛的信仰?他們?yōu)槭裁幢硹壭叛??至于那些沒有信仰的人類都不會進(jìn)入它的法眼,那和畜牲又有什么區(qū)別!” 特瑞莎面色一沉,大聲喝斥:“閉嘴!狂妄的無信者!縱然你不愿接受光輝之主的恩惠,也請你保持謙卑,尊重他人的選擇,你可以不信,但你不可不敬,否則,你必將為自己的言論付出代價!好好想想!忠言逆耳,你要能分辨好壞。” 岑牧微微頷首,說道:“謝謝的警告!所以,我也只是在這里說說而已??墒牵銘?yīng)該知道我說的是事實(shí),為什么圣教的信徒越來越少?為什么各大教區(qū)爆發(fā)此起彼伏的異端叛變?為什么十字軍的血腥鎮(zhèn)壓并不能起到理想的震懾作用?!你有沒有去過荒野的普通小鎮(zhèn)?有沒有體會過普通信徒的真實(shí)生活……” 岑牧一番疑問讓特瑞莎啞口無言,而她越是沉默,越讓岑牧感到開心,因?yàn)獒了f的可能就是圣教面臨的真實(shí)狀況。 第0030章 通往圣域之路 五 岑牧接著說道:“在我過來的路上,我遇到一對父女,他們不辭勞苦,不顧兇險,不惜長途跋涉,從教區(qū)核心趕到教區(qū)邊緣地帶,我問他為什么?有什么打算?他說他在教區(qū)混不下去了,被小鎮(zhèn)的神父盤剝鎮(zhèn)壓,貧困潦倒,受盡欺凌,打又打不過,也無處伸冤,只能選擇背井離鄉(xiāng)。 而且,我覺得他對我說的事情有所保留,很顯然有些更過分的事情他不敢說,只能忍,而這些事情才是他離開的真正原因,我想,這是廣大教區(qū)底層人民的一個縮影,他的遭遇很有代表性,對于這個你怎么看呢?” 特瑞莎沉吟道:“這應(yīng)該只是片面現(xiàn)象吧!個別品行低劣的神父敗壞了圣教的聲望!” 岑牧笑道:“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去見識過普通的小鎮(zhèn),那里才是構(gòu)成圣教根基的基本單位,沒有考察,就沒有發(fā)言權(quán)!你這么解釋,難道不覺得是在自欺欺人嗎?!” 特瑞莎微微頷首,說道:“教會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正在醞釀一場肅清欲望凈化信仰的運(yùn)動,相信不久的將來會給人民一個交代?!?/br> 棒極了! 岑牧心中暗嘆,果然套出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岑牧評論道:“我不看好這所謂的凈化運(yùn)動,欲望是從根源誕生的,你有沒有考慮過根源問題出在哪里?” 聽到這個說法,特瑞莎感到十分驚奇,不禁對于這名雇傭兵產(chǎn)生更濃厚的興趣,問道:“那你說出在哪里?” “是制度!政教合一的制度!教會管理轄區(qū),給神權(quán)賦予了太多的權(quán)力,神權(quán)凌駕于一切之上,國度的律法成為一種擺設(shè),民眾受到狂熱和專一的宗教感情所支配,失去理性判斷,而長期身居高位的樞機(jī)層已經(jīng)膨脹了,把自己抬到一個超越一切種族的層次,不出問題才怪吶!” 特瑞莎神色一凜,正色道:“你到底是誰?你應(yīng)該不是一個傭兵吧!傭兵沒有這樣的思維!” 岑牧攤開手,抿嘴笑道:“我是一個比較特別的傭兵!想的比較多,看問題比較透徹而已?!?/br> 特瑞莎搖搖頭,表示不敢相信。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在圣教的土壤上,能保有如此觀念,非常難得,這是一個很特別的男人!至少特瑞莎從未見過,雖然他的見解和老師不同,但是,他們身上有一些共同的特質(zhì):自信,思路清晰,有條不紊,他們對于世界的認(rèn)知、對于圣教本質(zhì)的理解幾乎接近真相,所以,這是一個看透了一切的男人,而他竟然如此年青,簡直不可思議! 想到這,特瑞莎不禁對岑牧產(chǎn)生一種賞識,雖然因?yàn)檫@些觀念他們將來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對手,而讓特瑞莎感到更加困惑的是,為什么他會跟自己說這些事情?! 特瑞莎詫異道:“你和圣教的高階門徒說這些事情,就不怕我舉報你?!” 岑牧笑道:“圣教這么多敵人了,還在乎多我一個?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你會干嗎?!” 特瑞莎鄭重說道:“不想讓我舉報你,就給我老實(shí)一點(diǎn),今天你說的一切,我就當(dāng)沒有聽見,你最好不要隨便和其他人講,這是最嚴(yán)重的異端思想,被宗教裁判所知曉,哪怕你藏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會把你殺掉!切記!切記!!” 岑牧笑道:“你難道不知道藥物是最愚昧最無效的控制手段嗎?!這個世界上最難控制的就是思想!既然你有這樣的覺悟,為什么還要毅然投入圣教的懷抱?助紂為虐?” 特瑞莎深深看他一眼,沒有回答。 岑牧接著說道:“看來圣教高層對于這些現(xiàn)象已經(jīng)有所察覺,只可惜他們找不到解決辦法,因?yàn)?,不是每個人都有對自己動刀的勇氣和智慧!” 特瑞莎依舊沉默以對,看來她鐵了心,不想和他再討論這個話題。 兩人沿著山路繼續(xù)往前走,走了幾公里,岑牧察覺到詭異的氣氛,一路上太安靜了,沒有任何路匪的痕跡,就連林中鳥獸都蟄伏起來。 岑牧走到她身前,半蹲下來,說道:“來!上我背!” 特瑞莎愕然,問道:“怎么了?” “感覺不對勁,得加快腳步!” 特瑞莎俏臉一紅,正猶豫著,被岑牧一催,人往前傾,兩手肘撐在他背上,將兩人隔開一段距離,然后,只感覺兩條腿被人架起來,整個人騰空而起,大腿張開,被兩只鐵箍一樣的手臂固定在腰間,隨著腳步起伏,腿內(nèi)側(cè)上下摩擦,一股奇特的癢感襲上心頭,又讓人找不到癢的源頭,感覺讓她無所適從。 這姿勢讓她感到非常難堪,長大至今都未嘗面臨如此窘境,以至于,她腦海中冒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到底是不是雇傭兵?難道他是其他圣域的人,目的就是不擇手段接近自己?將她帶去其他圣域? 不對! 這個念頭又很快被排除掉,圣域之人不可能持有異端的思想,這不符合客觀規(guī)律,退一萬步說,哪怕產(chǎn)生了異端思想,他也不可能在圣域之城偽裝下去,特瑞莎堅(jiān)信這點(diǎn)。 然后,她感覺到岑牧在提速,強(qiáng)大的心臟搏動著,趴在他背上都能感覺到強(qiáng)而有力的震動,他邁開步伐,穩(wěn)健而有力,速度提升了一倍,卻沒有更大的顛簸,氣息平穩(wěn),膚色如常,崎嶇不平的山路在他腳下竟如此馴服,看著兩邊飛速倒退的樹林,特瑞莎忽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這么一路跑下去,似乎也不錯呢? 漸漸的,特瑞莎竟然感覺到一絲睡意,她不禁自嘲,在這么激烈的環(huán)境下,竟然還睡得起來,真是一頭豬?。∠霘w想,濃郁的睡意襲上心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 特瑞莎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在圣域之城,她接受了教皇的隆重接待,那規(guī)格如此之高,可謂之前無古人,讓她受寵若驚,感受著無數(shù)年輕有為的大主教的羨慕目光,感受到幾位尊貴樞機(jī)主教友善的態(tài)度,自覺揚(yáng)眉吐氣,意氣風(fēng)發(fā)。 然而,當(dāng)她鼓足勇氣,抬頭看向這位德高望重的教皇時,卻呆住了,因?yàn)樗l(fā)現(xiàn),教皇就是那個雇傭兵,而他正朝自己微笑。 好荒誕的夢! 特瑞莎醒了,睜開眼,四周一片黑,她感覺到一絲暖意,側(cè)過身,看到一堆裊裊燃燒的篝火,那感覺很溫暖。 特瑞莎轉(zhuǎn)過頭,看到了火光倒映之下,那張熟悉的笑臉,和夢中教皇的笑臉一模一樣。 特瑞莎心中巨顫,她將臉別到暗處,掩飾自己惶惶不安的內(nèi)心,到她這個層次,幾乎不會做夢,從她覺醒精神領(lǐng)域的能力后,幾乎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而這就是開發(fā)腦域的代價之一。 長大后,她的老師告訴她,因?yàn)樗辛?xí)的方向是“祈愿術(shù)”,如果有夢境,那么可能是一種對未來的預(yù)知,這些年她做過兩次夢,這些夢毫無疑問都被隱隱驗(yàn)證,那么今天這個荒誕的夢呢?! “我們在逃命,你也能睡著,真是服了你了!你就不怕我對你做什么不軌的事情?”岑牧笑道。 特瑞莎捋捋腮邊的青絲,坐起身,訕然問道:“那追兵呢?” “大概在三十公里之外吧!” 特瑞莎皺眉道:“這個距離好像不是很遠(yuǎn),你就不怕他們摸黑趕過來?” 岑牧滿不在乎道:“我背你一路狂奔,四個小時,跑了一百一十多公里,他們一路跟著追,現(xiàn)在還能站起來,我就服他們?!?/br> “?。∨芰诉@么遠(yuǎn)?!”特瑞莎捂嘴驚呼,而后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說道:“真的嗎?!你背一個人,能跑這么快,這么遠(yuǎn)?體力有這么好嗎?” 岑牧得意道:“說到這個,確實(shí)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diǎn)之一,我們小鎮(zhèn)的張寡婦就喜歡我這個優(yōu)點(diǎn)?!?/br> 特瑞莎捂嘴笑了,囁嚕道:“你這人!” 岑牧取下篝火上一串rou食,遞了過去,說道:“我停下來后,你又睡了半個小時,保險起見,我們還能休息三十分鐘,三十分鐘后,我們啟程?!?/br> 特瑞莎詫異道:“干嘛?晚上不休息嗎?” “休息,不過還可以再擴(kuò)大一點(diǎn)優(yōu)勢,因?yàn)槲覒岩擅魈旌臀冶仍囁俣鹊目峙戮褪撬膫€輪子了?!?/br> 特瑞莎默然點(diǎn)頭,對他說道:“吃不了那么多,你再切掉一半?!?/br> “我已經(jīng)考慮過你的食量,這很少的!你是不是不愛吃這種燒烤rou食?圣鋒教會應(yīng)該不禁rou食才對?” 特瑞莎報以一笑,說道:“它很香,你的手藝很好!不過作為主的仆人,我們必須保持克制,不能過于放縱欲望,食欲也是其中一種?!?/br> “那可真是無趣!”岑牧輕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確實(shí)改善了我對圣鋒教會的一點(diǎn)印象,想來圣教還是有些好人的。” 特瑞莎正色道:“我相信圣教是良善的,只不過被一些惡人所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