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節(jié)
“混蛋!”云淺雪破口大罵,她再也忍不住了,隨手抓起身邊的東西丟過來,扔出手才發(fā)現是一把刀,她驚訝地捂住嘴巴。 岑牧隨手接過刀,隨手插在地上,反遞給她一個譏笑的表情。 后者也是也氣瘋了,她破口罵道:“我要殺了你!真的!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 “好!我等著這一天!好好干!”說著,岑牧攙著云戚,離開小院。 …… “怎么樣?云老有沒有大礙?” 云戚搖頭說道:“沒事,我的恢復能力強,這點傷不礙事,倒是你把那兩個人殺了,沒什么關系吧?” 岑牧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咯!殺了就殺了!” 云戚皺眉道:“其實,我覺得淺雪的擔憂不無道理,云家惹不起圣教啊!” “你擔心你師兄受到牽連?” 云戚點點頭。 岑牧搖頭笑了笑,問道:“云老,我跟倫道夫聊天的時候,你在場吧?你都聽到了什么?” 云戚老臉一紅,說道:“我當時開了小差,沒注意聽你們說了什么,你聽到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感興趣。” 果然是啥都沒聽到,比專業(yè)的下屬還要專業(yè)。 “好吧!我跟你詳細說一說,包括小芥子,你也要聽好。”岑牧無奈感嘆,接著說道:“簡單來說,盧克城的教會現在分為兩派勢力:一派是以大主教為首的本土勢力,另一派是以審判長為首的新勢力,理論上來說,大主教應該是這片教區(qū)的老大,實力更強,但是,審判長有靠山,他們的靠山是一個被稱作宗教裁判所的機構。 這是一個非??植赖臋C構,教廷最危險的人物都出自這個組織,這個組織的人只聽從教皇的命令,而現在因為教皇病危,這個組織失去控制,因此,審判長一方將成為盧克城最大的不穩(wěn)定因素。 同時,因為拓跋父子就在審判長手里,而他派到賞金鎮(zhèn)的密探還在打聽小芥子的下落,我在教堂區(qū)和他也發(fā)生了一些矛盾,基于這些原因,未來,我們和審判長一方勢力必然會有一場大戰(zhàn),生死之戰(zhàn),今天殺掉的兩個人,就是審判長的探路先鋒。 在大戰(zhàn)發(fā)生前,我希望你們注意保護自己的安全,小芥子不許把面紗摘下來,睡覺都不能摘。過幾天,凱瑟琳會帶著我們的老朋友趕到這邊,屆時就是我們聯合主教大人發(fā)動總攻的時刻!” 云戚頷首道:“懂了!” 小芥子問道:“洗澡也不能摘嗎?” 岑牧看到她對著自己眨巴眨巴眼睛,就知道她是故意的,遂開玩笑道:“我?guī)湍憧撮T,你就不怕了。” “好!這是你說的!下次我叫你,你可不能推托?。 ?/br> 云戚咳嗽兩聲,說道:“小牧,我問過我?guī)熜至?,他覺得如果只是參觀的話,他可以為你破例,這不是看我的面子,也不是看你把云乾擼下去的面子,而是看在我姐夫云澈和jiejie的面子上,你調查清楚我姐夫云澈的死亡真相,也還了我jiejie一個公道,云家內院的鍛造協會決定接受你的請求,但也僅限于參觀,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br> 岑牧默然,點點頭,說道:“我會遵守這個約定,如果我有其他想法,會事先征求他們的意見。” “好?!?/br> “那什么時候可以開始呢?” “任何時候都行。” 對于實力方面的提升,當然越快越好。 …… 晚飯過后,岑牧跟隨云戚和云夢澤來到云府被劃歸為禁地的地方。 云氏鍛造協會是一個奇怪的組織,它并不全由云家人組成,也有很多異姓的鍛造大師,它獨立于云府的管理體系之外,不受云家家主節(jié)制,經濟也保持獨立,唯一和云家關聯的地方,是它建在云府的最深處,借了云家的地盤。 據說,這規(guī)矩并不是由上一代家主定的,而是從好幾代之前傳下來的,每年云氏鍛造協會優(yōu)先從云家挑選學徒,像云夢澤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技藝已臻佳境,新刑天就是他精湛技藝的體現。 走到云府白果園附近,隔著窗欞,可見幾盞死氣燈下,一地金黃的落葉,分外耀眼。 岑牧問道:“百煉熔爐就建在這棵樹下?好像不太對啊?” 云夢澤笑道:“岑先生慧眼,立刻發(fā)現其中的奧妙,以前我領我?guī)煹苓^來無數遍,也不見他問這個問題。” 岑牧繼續(xù)說道:“云老說,這棵樹是上一任云家家主運過來,云府也因此建立起來,這似乎不合情理啊!時間上不對?!?/br> “沒錯!確實是先有百煉熔爐,后有云家,云家建在上邊,把樹移過來,也是為了掩蓋百煉熔爐的余熱?!闭f著,云夢澤有些落寞,他嘆息道:“鍛造行保守這個秘密十幾年,沒想到還是被云家人給泄露出去了。 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圣教覬覦云家其實是覬覦鍛造協會,皮爾斯曾拉攏過這一屆的協會會長,也就是我的師父,說服他加入圣教,開出很優(yōu)厚的條件,被我?guī)煾妇芙^,他才出此下策,他認為只要把云家整垮,破壞我們的根據地,就能得到整個協會,他錯了,我想他大概永遠都不會明白我們拒絕的原因吧!” 原來這才是真相!云澈和云乾,乃至整個云家不過是他們之間斗爭的犧牲品。 岑牧感嘆道:“教會想利用鍛造協會,建立一個完整的兵器產業(yè)鏈,既攫取巨量財富,又提升圣峰騎士的裝備,打了個好算盤! 卻不知道鍛造協會的匠師們只是純粹地熱愛這門手藝,并不想介入世俗的斗爭中去。 這世界上還是有不少人,既不貪戀財富,也不畏懼權勢!真是難得??!” “年青人好見識!” 第0064章 熔爐危機 中 剛拐入地下,推開一扇木門,一句話帶著一股特別的硫磺味和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師傅。”云夢澤畢恭畢敬喊了一聲。 入眼是一位清癯的老者,油亮蠟黃的皮膚,一頭花白枯槁的頭發(fā),精神矍鑠,眼神犀利,這老者帶著明顯的打鐵人的特征,常年累月面對火爐,皮膚內的水分都被烤干了,皺紋如同刀刻一般深邃犀利。 “你好,我叫岑牧?!贬辽斐鲇沂帧?/br> “你好,我叫云天清。”云天清伸手與他一握。 看房間四周,坐了幾位外貌特征差不多的老者,他們面帶焦色,看得出心情并不好,有的喝酒,有的抽煙,還有的竊竊私語,并沒有在意來客。 云天清說道:“小岑查明小徒云澈死亡的真相,老夫感激不盡,謝謝你!” 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這么一層關系,也難怪當年云澈給云乾帶來這么大的威脅感,有鍛造協會的會長支持,拿下家主之位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岑牧問道:“云澈和您老是什么關系啊?” “他是我的晚輩,本來就沾親帶故,又是我收的第一個徒弟,也是最滿意的徒弟。” 岑牧疑問道:“當年這么明顯帶有疑點的事情,你們?yōu)槭裁床徽{查清楚呢?非要等到許多年后,讓一個外人來查明真相,如果云戚沒有逃走,如果云戚死在荒野中,又或者沒有一個人能無視教會的壓力給云乾施壓,那這件事情豈不是永無澄清之日?” 云天清搖頭說道:“當時我們被圣教追緝,為了避禍,集體暫時離開了云家,后來,圣教撤銷了追緝令,我們回來之后,發(fā)現云家已經變了天,家主死了,云乾有教會撐腰,在云家只手遮天,反對他的人要不被抓了,要不被趕走了,我們無能為力。” 說到底,他們也只是一群有手藝的匠師,在教會一群兵痞面前,毫無作為,當然,現在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也沒什么意義。 岑牧直說道:“我這次來是想看看百煉熔爐的狀況,不瞞你說,我有些火焰能力,想從這地火中得到一些啟發(fā),希望云老能答應我的請求?!?/br> “原來如此。”云天清做恍然大悟狀,他說道:“之前你提到要來參觀百煉熔爐,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會對一個天然的火爐感興趣?!難道有什么其他的企圖?!原來你是想尋求能力突破?。 ?/br> 云天清話語里流露出詢問之意。 “是的!是想從地火中得到一些啟發(fā),方便的話,希望云老能夠開放給我,讓我參觀一下。”岑牧見云天清松了口,卻沒有帶他進去的意思,繼續(xù)提出請求。 云天清面露難色,他說道:“不是不愿意放開給小岑你,而是最近熔爐出了點問題,百煉熔爐連接盧克城地底熔巖脈絡,不知道為什么原本穩(wěn)定的熔巖流,最近變得異常暴躁。 我們推測這個現象和黑石山大爆發(fā)有關,因為就在黑石山大爆發(fā)的當晚,熔爐爆爐了,當時,我們并沒有意識到,直到后來熔爐開始出現一系列的日常問題,奇怪的是,這里距離黑石山有數百公里的距離,黑石山的爆發(fā)怎么能影響那么遠呢?” 竟然發(fā)生如此巧合的事情,岑牧在黑石山的活動居然影響到遠在幾百公里之外的地方,罪魁禍首就是當初釋放的一枚小小火球,差點毀了幾百公里外的云家,這算是他種下來的因,也該由他來善后。 岑牧隨口解釋道:“或許地底脈絡真的連在一起吧!從地底來看,它們的距離沒有那么大,我們腳下的土地是個球體嘛!” 云天清點頭說道:“最近兩個月,每天熔爐會出現不定次數的潮汐噴泉,并且越來越頻繁,現在每天固定三次,每次都會涌出大量的熔巖流,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 剛才就噴了一次,現在天字號的熔煉室內,一地巖漿還沒冷卻,我們剛把熔爐封了起來,如果小岑想去觀摩,恐怕要等五個小時之后了,我們組織人把那些熔巖清理干凈?!?/br> 灼熱的熔巖流對于普通人來說,岑牧皺眉道:“那確實挺麻煩?!?/br> 云夢澤在一旁感嘆道:“按現在這個發(fā)展趨勢,恐怕百煉熔爐可能被廢棄,如果形勢發(fā)展再惡劣一點,甚至連云家都不保。 鍛造師協會里好多大師在這里呆了大半輩子,對于熔爐有很深的感情,熔爐被毀,無異于家園被摧毀,很多師傅想不開,竟打算和熔爐同生共死,我?guī)煾竸穸紕癫蛔?,唉!真是難辦!” 如果這些大師都去世了,那么鍛造協會將成為歷史。 岑牧不動聲色對云天清說道:“云老,我具備一定火焰能力,多少有些火焰抗性,越是狂躁的火焰,能量越是活躍,也越能給我啟發(fā),還請云老行個方便,反正熔爐已經是這個狀態(tài)了。” 云天清皺眉道:“小岑要三思而后行??!現在熔爐里不光氣溫超過100度,溢出來的巖漿溫度在1300度左右,里面嚴重缺氧,在地底又很難補充空氣,不是光能耐火就下去的?!?/br> 岑牧不再多言,單手打個響指,一朵橙紅色的火苗騰起來,隨著他手指的開闔,火苗上下起伏,漸漸轉變顏色,由橙紅逐漸變深,轉為青紫,進而湛藍,最終轉為一團白色的火焰,在火苗上方可清晰感覺到被燒得扭曲的空氣。 盡管只是一縷不到指頭大小的火苗,但在場的每個人看到它,就隱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威脅感,有如針刺一般。 岑牧看到旁邊桌子上放了一塊深灰色的鋼坯,向云天清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色,得到肯定的回復后,岑牧拿起鋼坯擱在火焰上方。 眨眼間,鋼坯如蠟燭浴火,瞬間融化,火焰上方不斷冒出暗黑色的煙霧,發(fā)出吱吱的響聲,黑煙裊裊升空后,化成一堆黑灰,簌簌落下,融化的鋼汁穿過火焰,滴落在他冒火的手上,又順著手掌,滴在地板上,依然冒著火苗,嚇得其他人慌忙避開,而岑牧卻若無其事。 這邊的異像立刻吸引住房間內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一個長須老者吃驚道:“嘿!小伙子!你把鋼坯瞬間燒化,這火的溫度得有多少度啊?” 如果僅僅是一千度的火焰,絕對做不到這種瞬間融蠟一般的效果,而且,那黑色的煙霧分明是鋼坯汽化的癥狀,只有超出鋼坯的沸點才能達到如此驚人的效果。 岑牧回道:“3000度?!?/br> 說完,岑牧轉而詢問云天清,道:“天清長老,不妨讓我試試,說不定還能一并解決熔爐的問題。” 云天清喟然一嘆,說道:“解決熔爐問題,我不敢奢望,你去看看吧!不過最好不要亂來,整個云府就建在上邊,住了近千口人,一個不留神,別把這些人給害了!” 岑牧頷首道:“好!我不會貿然行事,請長老放心。” 被一群大師目送至百煉熔爐的入口,硫磺味愈發(fā)濃郁,氣溫達到37度,空氣中的氧氣十分稀薄,普通人待個十來分鐘,不被熱出毛病,也要被憋出毛病。 岑牧走到一扇黝黑的鐵門前,高溫將鐵門烘熱烘燙,按上去可以燙下一塊皮來。 岑牧回頭對眾大師說道:“那我進去了?!?/br> 云天清嘆了口氣,其余大師則十分好奇,可惜他們沒有這么強的火焰抗性,呆在遠處那個位置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云夢澤下意識說道:“你當心點?!?/br> 岑牧推開門,露出個向下的石階梯,亮紅光芒溢出來,驚得大師們一陣咂舌,接著,人影一晃,門關上了。 熔巖氣體帶毒性,岑牧索性屏住呼吸,暫停生物供氧,機體能量轉而由火焰能量持續(xù)供應,以他具備火焰之種的體質,待在滿是熔巖的環(huán)境中,到處都是能量的來源,他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仍然保持精力充沛。 岑牧脫下靴子,放在石階梯最上一級,將衣服脫得干干凈凈。 然后,他赤腳趟入熔巖河流中,像是踩進一盆溫水中,岑牧目光四下逡巡,開始觀察百煉熔爐的布置。 它名為百煉熔爐,在沒有見到它之前,岑牧以為是一個巨型的天然石鍋,鍋內燴了一汪灼熱巖漿,直到見到它的真面貌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百煉熔爐是一群建筑在天然溶洞內的冶煉室,分布在一條近五十米長的通道四周,左邊兩個,右邊三個,對面一個,走廊墻上兩側布滿大大小小的銅管,不時有白色煙霧從管道閥門中噴出,沿路可以看到一些測量各類數據的蒸汽表盤,無一例外,指針在紅色警告區(qū)域內震顫,整個系統(tǒng)處于崩潰的邊緣。 岑牧徑直趟到底,走到最盡頭的一個冶煉室,可見一個火爐嵌入巖壁內,火爐下方正是一汪熔巖池,熱能在狹小的空間內匯集,不需要加燃料,就能保持穩(wěn)定的高溫,鍛造極品玉鋼的成功率比普通環(huán)境提高數倍,鍛造協會用一種簡陋的方式,將地底熔巖利用起來。 而此時,熔巖池一點一點往外溢出橙紅色的巖漿,走廊浸漫的熔巖流就是從這個池子里溢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