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節(jié)
岑牧微微嘆息,遙開車門,正準備離去。 圈外有人回道:“邱老走了?!?/br> 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岑牧合上車門,找到那個發(fā)話者。 竟然是個熟人,這人以前是東片區(qū)的老人,是拾荒者,和岑牧差不多,只不過他年紀很大了。 這會兒,他的狀況并不好,眼睛翻白,視力極差,在夜里幾乎就是個瞎子,瘦骨嶙峋,身上還有一些發(fā)臭腐爛的傷口,看他顫巍巍的模樣,就知道時日不多了。 岑牧遲疑道:“老蔡,看來你情況很糟糕嘛!” 老蔡笑了笑,老皮蒙在骷髏頭上,嘴角被微微牽動,他說道:“嗯!算算日子,就……就是這……這一兩天的事情了?!?/br> 岑牧無言以對,以前他們并不算熟,只是認識。 “你……是岑牧?”老蔡問道。 “我是?!?/br> “聽說……”他呵呵幾聲,接連喘息,才慢慢緩過氣來,他接著說道:“聽說你發(fā)達了,抱得美人歸??!年青……真好!” “還好,你要不要我?guī)兔???/br> 老蔡搖搖頭,說道:“我的身體,我最清楚,沒……沒得救……呵!你找邱老,是吧?” “是?!?/br> “一年前,他就帶著人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呵!他去了哪里,有人說……去了,去了城市里,還有人說,他離開了羅宋城?!?/br> “那……這邊除了你,還有誰留下來了?” 老蔡回道:“差不多沒什么熟人了,跑的跑,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曾經(jīng)的東西片區(qū)……呵!不復存在,你以后……不要再來了,都走了!走了??!” 說到這,岑牧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悄然碎裂,這里曾是他的人生起點,在記憶中,有無數(shù)難以磨滅的痕跡,而今天,它們?nèi)缤滉栂碌谋u漸消融,只能存于回憶中,不斷模糊。 物非人非,好徹底??! 岑牧默然,從口袋里抽出一疊紙幣,取出三張遞給刀疤臉,說道:“這幾天盡量滿足老蔡的要求,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這是報酬?!?/br> 是聯(lián)邦盾,三張100面額的聯(lián)邦盾,可是一筆巨款! 刀疤臉接過,連忙回應,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老蔡,再見了?!?/br> 老蔡臉上露出干澀的笑容,說道:“再見?!?/br> 第0003章 戰(zhàn)亂中的羅宋 離開西片區(qū),岑牧驅車緩緩入城。 飛越城墻,可見厚實的鋼板被撕裂了一個巨大的豁口,鋼板扭曲,有些部位甚至呈融化狀,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戰(zhàn)爭機器留下的痕跡。 沿著城墻往前看,可見這樣的豁口大大小小,不下于數(shù)十個,一直蔓延到薄霧深處。 岑牧不禁思考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個兩個能力者還有多少發(fā)揮空間?! 再看天空,羅宋城光穹系統(tǒng)的結構體已經(jīng)崩潰,只在某些地方可以看到從墻體延伸出去的玻璃元件,遭受劇烈爆炸的沖擊,它們徹底破碎,沒有修復的希望。 光穹系統(tǒng)曾是聯(lián)邦文明秩序和興盛的象征,而現(xiàn)在它轟然倒塌。 穿越城墻后,光線稍微明亮一些,大部分路燈被砸爛了,偶爾遺漏一兩個,這些遺漏做得很均勻,有些規(guī)律,岑牧猜想是荒野人干的,黑暗會給與他們安全感,大多荒野人具備微光視覺,因此,當羅宋城外圍被他們占領后,就被改造成這副模樣。 而羅宋的城防軍也徹底放棄了外圍的治安,死保核心街區(qū),以至于,羅宋城外圍的店鋪和居民區(qū)淪為廢墟,看著滿目蒼夷的景象,可以想象,在這些街區(qū)曾經(jīng)發(fā)生了多少令人發(fā)指的慘案。 飛過幾個街區(qū),不時可見潛伏行走荒野流民,他們占領了超市、小區(qū)、加油站、飯店和餐廳,是暴力的占領,只有掠奪,沒有產(chǎn)出,所以,這些單位現(xiàn)在只能作為遮風避雨的住所,很快就變成了和城外廢墟相似的樣子,漆黑凌亂,一片骯臟。 目前,淪陷街區(qū)的秩序還沒有完全鞏固,夜晚行走,十分危險。 岑牧曾聽過一句話,覺得有些道理:“人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你不能因為他們惡劣,而剝奪他們的生存權利,否則,你就是比他們更惡劣的人?!?/br> 可是,這群人沒有信仰,沒有素質,只會掠奪,不會創(chuàng)造,是一群寄生蟲,那么,還需要和他們講民主嗎? 砰! 一聲悶響撕裂黑暗街區(qū)的寧靜,在一個昏暗的巷口中冒起一團火花,一枚薩姆彈疾速射出來…… 岑牧在思考的同時,有一半注意力留意窗外的動靜,在槍火閃爍的瞬間,他從思考中抽離出來,腦子極速運轉,以最壞的狀況度量這個突發(fā)事件——他可能被狙擊了。 岑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座位底下一縮,各種感知手段迅速探出窗外…… 事實上,情況要樂觀一點,因為如果是狙擊槍,這個時候子彈已經(jīng)從車窗中穿了出去。 而此刻,岑牧仰頭能看到一枚開花子彈從頭頂飛過…… 好狠!這要命中頭部,整個頭就會成為一個爛西瓜。 岑牧單手將子彈抓在手里,卸掉它的動能,只見他雙手快得看不清楚影子,飛行車一個驟停,一顆手雷從車窗內(nèi)拋了出去,拋物線跨度驚人,正好落在閃光點附近。 轟! 一下劇烈的震顫,手雷炸塌巷口左右兩堵墻,兩側大樓開始坍塌,無數(shù)混凝土塊掉下來,將小巷填得嚴嚴實實。 岑牧也沒有理會那顆手雷的戰(zhàn)果,架勢飛行車迅速離開。 沒多久,岑牧找到了核心城區(qū)的邊緣,那是一條城市主干道,主干道兩側臨時用筑房模塊搭起高達三米的城墻,城墻上豎立起通電回路,將整個內(nèi)城區(qū)保護起來,而在雙向八車道的主路上,建起一個類似收費站的關卡,荷槍實彈的戰(zhàn)士在關卡處檢查進進出出的人群。 空中盤旋著幾架武裝飛行車,不時發(fā)出禁空警告,警示人群。 看起來盤查還比較嚴格,岑牧在外圍看到了至少三道工序,好幾波人被卡在第二三道關卡處進不去,急得團團轉。 這時,一輛豪華飛行車徑直飛了過去,它走的是一條特別通道,岑牧看到它什么都沒出示,也沒有車牌,守衛(wèi)只是看了一眼,便放他進去。 岑牧心念一動,跟了上去,這輛颶風比剛才那輛季風tornado還要拉風,應該沒問題吧! 颶風緩緩駛入關卡,岑牧面無表情,轉眼看向守關的士兵,見他嘴角一動,正準備發(fā)話。 岑牧瞪他一眼,搶先說道:“看什么!還不放開?!” 那個士兵眉頭一皺,正想說點什么,被他同伴拉住了,那個人按下按鈕,欄桿升了起來。 颶風緩緩駛過關卡,騰空而去…… 像這類角色扮演的小游戲,岑牧曾經(jīng)玩得很溜,在云萊城的時候,他就和蘇靈一起演過皇子,嚇唬過淮南世子趙桀,效果甚佳。 騙騙這類士兵,自然要更加容易,為了防止刺傷他的自尊,發(fā)生計劃外的狀況,岑牧并沒有罵他,只是表現(xiàn)出自己的傲慢和一絲焦灼。 表演很成功,這個愣頭青沒體出來,他同伴體會出來了,把岑牧放了進來。 進入核心城區(qū),岑牧才感覺回到了文明社會,只不過,城區(qū)內(nèi)的狀況也不樂觀,處處留下戰(zhàn)爭的痕跡。 街道上殘留著受到戰(zhàn)爭武器損害的痕跡:皸裂的柏油路,倒塌的廣告架,廢棄的商店,滿地的玻璃渣…… 此刻,臨近午夜,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停在十字路口,前后左右四條街道只有一色昏黃的路燈,店鋪幾乎全關了,沒有一家開了燈,像是一座死城。 恐懼籠罩住整座城市,人人自危。 十字路口的信號等附近,廣播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播報“實行宵禁”和“追緝荒野連環(huán)殺人兇手”的通告。 看到這情形,岑牧心中也涌現(xiàn)一股緊迫感,他打開電子地圖找到宋家的路,朝目的地飛馳而去…… 很快,岑牧感到宋家的府邸,看到府內(nèi)星星點點的燈光,心里頓時安定了許多,保安亭有人在值班。 岑牧將車開到宋家門前,停車熄火,走了上去。 門口的動靜立刻引起保安的警覺,其中一個搖醒另一個正仰在椅子上睡覺的男人,他拿起對講機問道:“你是誰?” 聲音從屋外的音響中傳出來,岑牧這才發(fā)現(xiàn)保安亭的玻璃是防彈玻璃,玻璃窗從里面鎖死,也難怪他們敢在玻璃窗前大張旗鼓地睡覺。 岑牧想了想,問道:“請問宋宛如阿姨在不在?” 師父去世了,金戈唐家必然難以維持以往的凝聚力,很可能宋姨娘回了宋家,故有此問。 兩名保安對視一眼,交換一個眼神,說道:“如果是拜訪,你明天再來吧!晚上不方便接待?!?/br> 岑牧不放棄道:“我從很遠的地方連夜趕來,就是為了見她一面,你跟她說,岑牧來了,她一定會過來接我。” 很顯然,這兩名保安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一臉茫然,說道:“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規(guī)章制度,宋府晚上八點之后開始戒嚴,任何人都不能進出,我們只能遵守,真的不能放你進來,也不方便通報,你明天再來吧!” 另外一個人好心提醒道:“出門左轉,往前1500米,有一個連鎖酒店,是宋家的產(chǎn)業(yè),你可以在那邊休息,1800聯(lián)邦盾一晚,很安全的?!?/br> 岑牧有些失望,雖然宋府這點防御對他來說,起不到半點阻攔的作用,但是里面住的一個是他最仰慕的jiejie,還一個是他最敬重的長輩,不能魯莽。 只能想想該在哪里渡過這個夜晚,1800一晚,真的有點坑人!不過考慮到戰(zhàn)亂,這個價錢還算地道,既然敢接單子,必然說明能護你周全。 這時,一個黑影從墻上翻下來,遲疑道:“岑哥哥?” 這個聲音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聽到的次數(shù)很少,而熟悉的是這聲音只要聽過一次,就不會忘掉,岑牧也確實只聽過一次。 岑牧定睛一看,是一個身著一席深色緊身衣的清瘦女孩,她佇立在臺階上,發(fā)絲飛揚,一身清冷,深邃的眼眸里泛著幽幽光華,既深切又冷酷,一臉驚疑不定。 她不正是長大了的小果嗎!沒想到兩年不見,已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 岑牧張開手,笑道:“小果,是我?!?/br> 聽到這個聲音,小姑娘撒開腿丫子,飛奔過來,快如一陣風。 “誒!你輕一點!”岑牧見她如此生猛,不得不發(fā)聲勸告。 小果將腦袋埋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氣,眉宇之間藏了一絲疑慮,她仰頭問道:“味道不對了,你真的是岑哥哥嗎?” 岑牧笑了笑,叮著手指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反問道:“那你說是不是?” 小果閉上眼睛,做出怕疼的表情,臉上卻是笑吟吟一片,沒錯了!這個動作是他們之間的暗號,是屬于他們之間的秘密。 接著,墻上又翻下來兩個黑影。 “嘿……嘿嘿!哥,你回來了?”黑黑的高個子露出一絲害羞的笑意,搓搓手,嘿嘿笑道,這家伙還是老樣子,想親近,卻又不好意思。 “哥~~!”另一個白白的小家伙叫喊著,沖上來,索求一個大大的擁抱。 當他還在半途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小果拗起頭,一邊勾住岑牧的脖子,一邊怒視他,后者被她嚇人的目光生生止住了沖勢。 小白怯怯說道:“果果姐,我就是和大哥兼我的師父打個招呼,你不要這么兇好嗎!” “哼!”一個字讓他徹底沒脾氣。 岑牧單手抱著小果,走上去,摸摸兩人的腦袋,揪揪他們的耳朵,說道:“你們一群小家伙這么晚了在干嘛?!看一身裝扮,不像是準備睡覺的樣子!趕緊給我老實交代!” 小果笑嘻嘻道:“我們先進去嘛!到屋里仔細說?!?/br> 說著,她對兩個保安喊了一聲:“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