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他只來得及在父親全然消失前,惶然張口說:“爸爸!” 醒來驚覺自己眼皮底下濕了一片。肖騰忙要抬手去擦拭,這才覺察到自己身上蓋著毯子。 “醒了?” 肖騰嚇了一跳,緩過神來,見得容六坐在旁邊看著他。 青年的眼睛在調(diào)暗了的燈光底下顯得額外明亮,又溫和地深邃。 肖騰一時間里有些尷尬,又有些惱羞成怒。他想問容六是什么時候進來的,更想問容六是否留意到他夢里的失態(tài),但這樣又顯得太示弱太掩飾了。 “你進我書房干什么?” 容六說:“本來想跟你談點事的,但你睡了。” “……” “今天你挺累的吧,要不要早點回房間休息?” 肖騰有點意外。今天容六居然沒有剎都剎不住的廢話,也沒有嬉皮笑臉的胡攪蠻纏。 簡直是轉(zhuǎn)性了一般。 而不知道這轉(zhuǎn)性能持續(xù)多久, 于是他一刻也不耽擱,果斷站起身來:“好?!?/br> 容六抬頭望著他:“嗯,那, 晚安?!?/br> 第五章 免于被sao擾,這晚肖騰睡得還算安穩(wěn)。 難能可貴。 只是早上起來,身上略覺不對勁。頭隱隱作痛之余,開口就察覺喉嚨不太舒服,肖騰微微用力地清了一下嗓子,聽得聲音嘶啞。果然感冒了。 不過這只是十分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不影響他今天的日程安排。 肖騰照舊準時抵達公司,和他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結(jié)束病假的容六。 于是肖騰感受到了久違的吵鬧。 通往辦公室的路上,遇到的眾人都在一邊避著他,一邊抑制著音量地對著他的背后大驚小怪:“容六,你這段時間是不是病啦?” “好久沒見到你了。” “你還好吧?” “是不是太辛苦了???” 容六則一路都在風(fēng)度翩翩地微笑示意:“謝謝關(guān)心,已經(jīng)好了?!?/br> “……” 連做清潔的大媽,過來辦公室換垃圾袋的時候都對容六表示親切慰問:“你是不是還有點不舒服?。拷裉炜茨愣疾粣壅f話了?!?/br> “……” 這家伙平日太話癆,一旦偶爾閉嘴,所有人都對他噓寒問暖。 肖騰沉默地翻著文件。 沒一個人發(fā)現(xiàn)他病了! 沉默寡言的人就是這樣吃虧! 雖然他是一點都不在乎。 忍著身上的不對勁,工作了一陣子,肖騰眼前突然多了一杯杏仁茶,還有一盒喉糖。 容六挺殷勤地說:“記得吃啊?!?/br> “……” “你感冒了嘛。” “……” 肖騰剛一皺眉,青年就說:“是頭痛嗎?我給你揉揉吧?!?/br> 肖騰 正想開口讓他滾,但手指在太陽xue上那種恰到好處的力度,令他一時猶豫了。 這一猶豫,人也就有了順水推舟的惰性,于是他依舊皺著眉,但閉上眼睛,接受這并不差的服務(wù)。 反正容六敢有任何逾矩行為,他就立刻一巴掌把他扇進墻里去。 青年嫻熟地按壓著他的頭頂,額前,兩側(cè),后頸,力道十分的剛好。確實沒什么可挑剔。 在那手勢老練的按揉之下,原先隱隱作痛的感覺淡去,腦內(nèi)也清晰了一些,肖騰立刻說:“好了,你去做事吧?!?/br> 容六聞言也便收了手,而后說:“我事情做完了……” “……”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那你一邊呆著去?!?/br> 容六笑道:“好的。” 小病新愈,青年就又恢復(fù)那種笑嘻嘻的刀槍不入的模樣。 肖騰坐在桌前工作,他就在一邊托著下巴看他。 肖騰被看得臉都快僵硬了。 這家伙在別人眼里也許算俊帥,但他只覺得那張臉上莫名的自我陶醉的微笑顯得十分礙眼。 肖騰終于按捺不住,冷冷道:“你在看什么?” 青年居然十分坦誠:“看你啊?!?/br> “有什么可看?” “覺得你好看嘛?!?/br> “……”他竟然無言以對。 這就算了,容六還敢反問:“難道沒其他人這樣做過嗎?” 肖騰簡直無話可說:“……沒人像你這么無聊?!?/br> 容六笑道:“這不是無聊?!?/br> “……” 肖騰差點就順著說:“那不然是什么?”還好 及時停住了,而后沉聲道:“別看了?!?/br> 容六笑道:“為什么?” “……” “就讓我看著嘛,又不掉塊rou。要不我站遠了看,不讓你知道我在看,行不?” “……”肖騰說,“走遠點。” 他也絕對不存在什么害羞,怯場這樣的情緒。被萬眾矚目的時候多了去了,他什么場面沒見過。 只是被人私下這樣認真關(guān)注著的感覺,實在太微妙了?;蛘哒f,太陌生了。 這天又去談了個和政府合作的大項目,這塊肥rou別人都吃了一半進嘴里了,肖騰硬是有本事掏了出來,虎口拔牙一般。 人際上不順利,商場上他則是一向得意。勢如破竹,令人沒有還手之力。 談完事情,晚上還得去一個官方的酒會。肖騰趕時間,又沒什么耐性,就把其他人拋下,只有容六在身邊。 搭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準備去拿車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些怪異。 宣告他直覺的正確一般,他一轉(zhuǎn)頭,就見到有輛車子意圖明確地朝他們急速沖來。 在他做出反應(yīng)之前,身邊的青年已經(jīng)一把抱住他閃開。饒是躲得快,兩人還是被重重刮了一下,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 車子急剎之后,車門開了,先后下來幾個人,氣勢洶洶的,手里還拿著鋼管。 肖騰腦內(nèi)停滯了,本能后退一步,想把那拖油瓶病秧子往身后帶。 哪知容六已經(jīng)一步上前,在為首的壯漢將鋼管揮出之前,一拳極快而且精準地揮在對方鼻梁上,一點間隙也不留,緊接著又抬起一腳狠狠踹中那人的肚子。 “……” 他出手很快,力氣看來也不小。那人一臉的血,往后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一時竟沒能起得來。 肖騰短暫地愣了一下,后面幾個人也過來了,這回他沒有再浪費時間,迅速將那還在呻吟的壯漢落在地上的鋼管撿起來,及時往身前一擋。 鋼管相互撞擊的感覺令他手臂微微一麻,心頭一時有點亂。 這些人殺機四起,目標明確,終究和他這樣終日只知兵不血刃的商界人士不同。 肖騰沉住氣,沒有在這彪形大漢面前慌了陣腳,勉力招架住,不讓自己挨打,只是他不由想,容六要對付那幾個,能行嗎? 和他對峙的大漢殺氣騰騰地要往他臉上招呼,背后卻突然挨了一下,一聲都沒喊出來就往前撲倒。 站在后頭的容六一腳踩上那人的背,又補了一下狠的,才扔了手里的鋼管,說:“走!” 幾個男人或輕或重地受了傷,能動的依舊作勢要圍上來。肖騰沒多想,他完全相信容六的判斷,當(dāng)即一點也不耽擱地狂奔向自己的車。 容六先上車,把他拉進來,而后關(guān)門,發(fā)動車子,他看著容六握緊方向盤,毫不遲疑地朝那些人狠踩油門。 青年臉上兇狠的表情令肖騰心里一驚,忙按住他的手:“容六!” 沒能成功撞上,那些人零散地四處奔逃了。容六罵了一句,不再戀戰(zhàn),掉頭迅速將車子駛出車庫。 車子在路上開了一段,兩人都還在氣喘不止,不知是因為方才的奔跑還是心驚。 那場斗毆里的身手,像是短暫而耗盡體力的爆發(fā)一般,容六臉色顯得有些過于蒼白,呼吸也急促。 肖騰看見他胳膊上大片的淤青,褲子也刮破了一道口子,滲出血來。 容六覺察到他的目光,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說:“呃,親愛的,我流血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