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不對,是四個!沈嫻瞇起眼睛看向法正的背影,他正站在賈詡身后盡職盡責地扮演一個“乖侄子”的身份。 “辭行?你們要離開了?”諸葛亮被沈嫻調(diào)戲的尷尬成功消散了,他有些驚呆了的望著后來的兩人:“這個時候?要去哪里?” “是我要走,再不走,我怕就走不了了?!毙焓L了一張溫和、讓人一看就覺得舒服的面孔,但此時他眉頭微蹙,顯得有些憂慮:“劉使君派人請過我,但我并不想在南陽……” 南陽的劉使君指的只能是劉表,看來他最近在四處招攬人才。 “我也想要出去走走?!饼嫿y(tǒng)說道:“準備先去南邊試試,據(jù)說益州那位在廣納人才?!?/br> 沈嫻心想我好像沒說過……肯定是文若干的,甚得我心啊哈哈。 “孔明,你不去嗎?”龐統(tǒng)認真地看著諸葛亮:“你比我有才能,不應該被困在這小小的南陽郡里?!?/br> 諸葛亮臉上閃過一抹猶豫之色,隨即他搖搖頭:“不了,我現(xiàn)在并不想……我有疑惑未解,還是留下來專心讀書吧。” “有什么疑惑?”龐統(tǒng)撇撇嘴:“不就是不知道——” 說著說著龐統(tǒng)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猛地閉上嘴,目光掃過院中的其他人,良久嘿嘿一笑:“算了,不說這個,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繼續(xù)在南陽這里臥著吧,臥龍。” 提起龐德公送諸葛亮的名號,諸葛亮心中一動,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山下碰到沈嫻一行人時,沈嫻對他說的卦象。 乾卦第一爻,潛龍勿用,說的可不就是他現(xiàn)在的情況? 然而諸葛亮根本是第一次看見沈嫻,他確信兩人以前從未見過,為何沈嫻能一眼就看出他現(xiàn)在的情況?她是胡亂蒙的,還是真有本事? 一時之間諸葛亮的心中有點亂。 閉了閉眼睛,諸葛亮岔開話題:“說起這個,劉使君也曾經(jīng)來請過先生,但是先生拒絕了?!?/br> “那……”龐統(tǒng)很擔憂,他直言道:“劉景升此人心胸狹隘,他會不會……” “不會?!币恢倍郝沟纳驄购鋈婚_口:“劉景升惹不起你家先生。” 沈嫻一說話,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畢竟這里只有她與貂蟬兩個女人,還都長得十分漂亮。龐統(tǒng)和徐庶之前沒有細看,一直以為沈嫻和貂蟬是賈詡的丫鬟或者姬妾一類,但尋常人家的丫鬟怎會在主人說話時胡亂插嘴?況且瞟一眼就知道,沈嫻和貂蟬二人氣度不凡,自然不會是仆婦之流。 “這位……姑娘?”龐統(tǒng)眨眨眼睛,試探著問道:“你……” 沈嫻笑了笑,法正看她一眼,接道:“劉景升這個時候才想到求賢問才,為時晚矣,南陽不日便將易主,他自顧不暇,又怎能顧得上折騰別人。” 法正話音一落,諸葛亮、龐統(tǒng)和徐庶都變了臉色。 “公子好大的氣勢?!遍T外傳來一聲輕笑,一位須發(fā)皆白精神健爍的老人快步踏入院中,他目光如炬,四下掃視一番,所有人都被他的眼神逼得有些心亂,就連賈詡都微微低了頭,只有沈嫻一直面帶笑容地望著他。 兩人最后對視片刻,各自挪開目光。 龐統(tǒng)迎上去扶住了老人:“先生!” “士元?!崩先伺牧伺凝嫿y(tǒng)的胳膊,將視線轉(zhuǎn)向徐庶:“你要去哪里?” “回老師的話,學生還沒下定決心?!毙焓H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我打算先去兗州看看。” “我們一起去益州唄!”龐統(tǒng)說:“兗州局勢動蕩,并非是好去處啊?!?/br> “那也不一定?!毙焓α诵Γ骸拔业故怯X得,孟德公尚有回轉(zhuǎn)的余地?!?/br> 徐庶和龐統(tǒng)圍在水鏡先生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諸葛亮卻發(fā)現(xiàn)司馬徽的注意力并不在兩個學生身上,他一直望著鹿圈邊的沈嫻,眼中閃爍著莫名的意味。 沈嫻跟司馬徽對視過后就不再去看他,她的注意力甚至不在探討天下局勢的龐統(tǒng)和徐庶身上,她又回頭去看那只小鹿了。 小鹿不知道何時站起來走到了柵欄邊,它后撤一步對著沈嫻曲起前腿低下頭,看起來好像是羞澀的姑娘拎著裙擺行了一個屈膝禮一樣。 “可是我沒有了呀?!泵鎸π÷骨宄旱捻?,沈嫻頗有些苦惱,她伸手輕輕摸了摸小鹿毛茸茸的角:“早知道你在這里,我就多帶點好吃的了……話梅要嗎?就是有些酸。” 小鹿仰頭用嘴碰了碰沈嫻的手心。 “那你嘗嘗吧?!鄙驄箯孽跸s袖子里面掏出一個荷包,抓了一小塊酸梅放在手心里,小鹿用舌頭舔一口,然后立馬后退了好幾步。 沈嫻:我受到了傷害。 被沈嫻酸梅攻擊的小鹿逃竄去了角落,沈嫻頗有些憂傷,矯情的感覺還沒散完,她就聽到身后有人說:“它平時很害怕陌生人的。” “這話諸葛公子已經(jīng)說過一遍了。”沈嫻轉(zhuǎn)過身對獨自走來的水鏡先生拱手一拜:“久聞先生之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水鏡先生微微一笑,他低聲道:“大人客氣了,老夫一介山野村夫,何來名聲?” 沈嫻的瞳孔微微一縮,她的目光越過水鏡先生的肩膀落在不遠處的院中,徐庶和龐統(tǒng)低聲說著什么,諸葛亮時不時往這邊瞟一眼,但都避開了沈嫻的目光,賈詡和法正往后退了幾步站的離沈嫻很近。 “先生,您說什么?”沈嫻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又問了一句。 水鏡先生搖搖頭:“大人何必否認,老夫雖見識短淺,但這點眼光還是有的,普天之下以女子之身居太尉之職的,您是頭一個?!?/br> 沈嫻身上那股隨意消失了,她緩緩站直了身子,目光柔和地看著水鏡先生:“先生似乎有話對我說?” 水鏡先生指了指書房的方向:“大人,可否賞光入室一敘?” 沈嫻松開了貂蟬的手,她挽袖低頭:“先生,請?!?/br> 第123章 【120】撬墻角 法正有點懵逼地看看沈嫻,又看看水鏡先生,他低聲道:“等等夫人,這種活還是交給我們來吧?” “不?!鄙驄箵u搖頭,她輕輕地把法正推向了賈詡的方向,又拍了拍貂蟬的手背以示安慰:“我要自己來談,以及——” “幫我把那三個拐回益州去。”沈嫻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探討前程問題的三個年輕人身上。 法正:“……你剛才說了拐?” “請?!鄙驄故值ǖ乇犙壅f瞎話:“尤其是諸葛孔明?!?/br> “哦,”法正瞇了瞇眼睛:“看起來你中意的年輕人心中尚有迷茫,他好像不太愿意出仕呢。” 對于這個問題沈嫻沒有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法正一眼,就扶著水鏡先生向書房走去了。 “她什么意思?”法正愕然地看著賈詡:“說老實話我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但我發(fā)現(xiàn)我時常跟不上她的思路……難道夫人比我還聰明?” “你不用高看她……”貂蟬掩袖輕笑:“但也請不要把她當成傻瓜。” 法正撇撇嘴:“我沒有?!?/br> “夫人的意思是說,”賈詡在一段話中不易覺察地停頓了一下,他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這些人將來要么與我們共事,要么就一輩子待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種田好了。” 看著法正有些茫然的臉,貂蟬面帶微笑地舉起手掌在自己脖頸前劃下一道:“文和先生的意思其實是……” 法正渾身一震,他瞪大了眼睛:“等等!主……夫人是這個意思?她真是這么想的?我怎么看不出來?” “相信我?!辟Z詡勾起唇角:“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很直白地對我表達了這個意思?!?/br> 這是威脅吧……法正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因為自己降得太快了,所以沒機會體會沈嫻的威脅。 沈嫻扶著水鏡先生走了幾步后,老人家忽然說道:“多謝大人,但老夫自己一個人能走,大人也要當心啊。” 水鏡先生一邊說,一邊有意將目光從沈嫻的腹部掃過。 “先生真是慧眼。”沈嫻笑瞇瞇地歪了下頭:“不過沒關(guān)系。” 水鏡先生不置可否。 一位老人,一位孕婦,二人誰也不敢走的太快,一路慢吞吞地來到了書房里。在桌案兩邊坐定后,水鏡先生開門見山:“大人這時來到南陽,并不是為了來見我一個糟老頭子吧?” “先生為何要妄自菲???”沈嫻眨眨眼睛:“說不定我就是來見您的呢?” “大人在房齡和當陽陳兵七萬以策應孟德公的兵馬,自己則孤身入南陽,”水鏡先生微微一哂:“怎么看都是勢在必得的樣子,實在是與老夫無關(guān)啊?!?/br> 沈嫻做了一個有些夸張的驚訝表情:“先生身居草廬之中,卻能通曉天下大事,真是厲害?!?/br> “老夫雖寄情山水,”水鏡先生笑了笑:“卻也不能完全免俗?!?/br> 你來我往地試探了幾句后,水鏡先生搖搖頭:“大人,直說吧,你找老夫究竟所謂何事?” 沈嫻瞇了瞇眼睛:“您真的不知道?” 水鏡先生沉默了一會兒道:“老夫不知道,但老夫的學生或許愿意與大人談談,只是他們都還年輕,而大人身邊并不缺有才華的人?!?/br> 沈嫻輕輕搖頭:“先生,您不能拘束他們一輩子,小鷹長大了總是要展翅翱翔的?!?/br> “但是在他們尚未成長之前,”水鏡先生咳嗽了一聲:“還是應該靜下心來,在學習兩年。” 龐統(tǒng)舌燦蓮花地勸了徐庶半天,終于把徐庶打動,說服他跟自己一起去益州碰碰運氣,圍觀了全程的法正表示,龐統(tǒng)這小子一定是隱藏在敵人內(nèi)部的自己人,簡直太給力了,還沒等他們上場忽悠人呢,就已經(jīng)搞定一個了。 現(xiàn)在只需要說服諸葛亮就好了,法正默默地想,他覺得最后這個應該也不太難,但沈嫻既然特別說明了,還是重視一下比較好。 諸葛亮只是岔了個神聽龐統(tǒng)說話,轉(zhuǎn)眼水鏡先生和沈嫻就不見了,他一下子顯得有些緊張,這時賈詡按住了諸葛亮的肩膀阻止他起身,他從背后繞了一圈在諸葛亮的面前坐下:“不用擔心,你家先生想跟我們夫人談談。”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是年輕,此時諸葛亮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他略帶敵意地看著賈詡:“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單單是來拜訪先生的吧?” “孔明?”龐統(tǒng)奇怪地看著諸葛亮:“你們……怎么了?” “不,我們就是來拜訪先生的?!辟Z詡氣定神閑道:“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br> 兩人對視半晌,最后圍觀的徐庶打破了沉默:“你們……不是南陽人,之前這位公子說南陽不日將要易主?” “這不是明擺的事?”法正挑眉:“否則你們?yōu)槭裁匆x開這里呢?” “只是不想在劉景升這里罷了?!饼嫿y(tǒng)撇撇嘴:“劉景升識人不明,我何必要埋沒自己?” “說的好?!狈ㄕ呐氖郑骸半m然劉景升并不昏庸,相反他在天下豪杰中算是不錯的,有膽識有氣魄,也曾將荊州治理得很好,但是他根本無法發(fā)揮下屬的才能,只會嫉妒別人身上的才華,留在他身邊就得日日受猜忌,隨時防備他無休無止地試探,如履薄冰——” 龐統(tǒng)打斷了法正的叨逼叨,他狐疑道:“聽起來你很熟悉這些?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或許吧?”法正聳聳肩膀:“以前我給他干活的時候他總是嫌棄我,所以我滾了?!?/br> “那你現(xiàn)在在為誰……”徐庶話說到一半覺得有些不妥,他咳嗽一聲閉上了嘴。 但法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夫人啊?!?/br> 龐統(tǒng):“……” “剛才那個……女人?”龐統(tǒng)顯得又些難以置信:“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怎么你看不起女人?”法正揚眉:“或許這話你可以當著她的面說。” “她是……劉商羽?”諸葛亮忽然開口,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翅羽脫離了鳥身從天空飄飄忽忽地往下落,尾音則如同根部的絨毛一般在風中輕輕震顫:“當朝太尉,劉商羽劉大人?” “我應該否認的?!狈ㄕUQ劬Γ骸安贿^——是?!?/br> 龐統(tǒng)和徐庶懵比了。 沈嫻在這個亂世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傳奇,她年輕不算很大,但卻十分有成就:帶著手下人不斷壯大,從只有一州之地擴展到今天統(tǒng)一了南方,以女子之身官居太尉一職,得天子親旨承認,震懾整個朝廷,很多男人也未必能像她一樣。 龐統(tǒng)想去益州發(fā)展,除了益州招人、環(huán)境好距離南陽近等理由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他對沈嫻十分好奇,很想見見這是個怎樣的女人。在龐統(tǒng)的想象中,沈嫻應該是長得十分有威嚴,讓人一看就心生畏懼,嚇得不敢說話的那種,否則如何能鎮(zhèn)壓祝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