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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三國]一統(tǒng)天下在線閱讀 - 第161節(jié)

第161節(jié)

    雖然心里早有準備,明白貂蟬是去殺人的,不可能來去那么快,但沈嫻還是不由得擔心貂蟬的安危。司禮衛(wèi)的消息說尚書臺派出去的都是精英,他們四個人去截兩個送信人的時候還不小心掛了彩,貂蟬只有一個人,但她的對手卻是個未知數(shù),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擔心。

    現(xiàn)在只能祈禱貂蟬業(yè)務(wù)水平過硬了。

    太陽快出來的時候,劉曦終于困了,她扒著沈嫻心滿意足地吃完奶后打了幾個小飽嗝,然后翻身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沈嫻把劉曦的姿勢擺正,防止她睡偏腦袋后,也陷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覺就睡到了中午。

    幸虧楊彪沒事兒不來打擾沈嫻,為了尊重以及安全保密,楊彪還下令讓府中下人不要去沈嫻的院子里面閑逛,都是沈嫻有什么事派人出去直接辦的,隱隱和楊府隔開一段距離。否則沈嫻夜探以及賴床的事情就暴露了。

    沈嫻是被劉曦踹醒的,小祖宗睡了一覺又餓了。沈嫻迷迷瞪瞪地爬起來摟住劉曦讓她別亂跑,她一邊感受著懷里溫暖柔軟的小身子,一邊感嘆小孩的作息時間都是怎樣的詭異和奇怪啊。

    先把劉曦收拾好,然后又拾掇了一下自己,沈嫻精神滿滿地起床了。院子里三個熊孩子正在老老實實地學(xué)習(xí)武藝,在呂蒙的帶領(lǐng)下,陸績和陸遜都有模有樣地跟著踢胳膊踢腿擺招式,孫策靠在回廊上打著哈欠,偶爾出聲指點一下。

    沈嫻在門邊站著看了一會兒,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想郭嘉了。

    這種想念完全沒有理由,莫名其妙就出現(xiàn)了。先是在心里某個角落輕輕戳了一下,不疼不難受,只是有點麻,然后很快如同作漲潮的浪花席卷海岸那樣充斥了整顆心臟。

    沈嫻抬手按了按胸口,在劉曦好似疑惑的目光注視下,她戳了戳劉曦鼓起來的臉蛋:“心肝,我忽然想起來你還有個爹?!?/br>
    以劉曦現(xiàn)在的智商完全不明白爹是怎樣的一種生物,她只是很不給面子地張嘴試圖把沈嫻的手指頭含進去。

    “這個不能吃?!鄙驄沟ǖ匕咽殖榛貋恚骸澳阌逐I了嗎?剛吃完啊,沒有啦?!?/br>
    劉曦歪著頭看了沈嫻一會兒,伸手開始撓她從肩膀上垂落下來的頭發(fā)。

    沈嫻:“……這個也不能抓!你這熊孩子!”

    三個熊孩子打完拳后,呂蒙自告奮勇提出要在門口守門,以防有人偷聽,陸遜陸績則跟著沈嫻和孫策進屋密謀去了。

    孫策開門見山:“昨晚結(jié)果如何?”

    沈嫻想了想:“見到了陛下……他過得太悲慘了。”

    孫策:“……別說這些沒用的?!?/br>
    “伏皇后確實懷孕了,”沈嫻撇撇嘴:“這點史阿沒有騙我們。對了,說起史阿,我昨晚遇上王越了,他老人家稱呼我為公主,嚇得我差點兒沒從房頂上摔下去,他還說史阿是……”

    說道這里,即使知道呂蒙在外門守著,沈嫻依舊停下來確認了周圍沒人偷聽,這才說道:“是楊司空送給他人。”

    “怎么?”打仗的謀略孫策還能侃上個百八十條,但一涉及到朝堂世家的明爭暗斗,他的智商就自動減半了,聽起來仿佛云山霧罩似的:“這說明啥?”

    沈嫻恨鐵不成鋼地盯了孫策半晌,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明有些我以為是陛下做的事情,很可能是楊司空在陷害他?!?/br>
    沈嫻仔仔細細把昨晚她夜探皇宮發(fā)生的一切都講了一遍。

    講完之后,陸遜率先發(fā)表自己的看法,他問道:“我聽說之前jiejie你被困在了襄陽城,傳遞消息的司禮衛(wèi)被人秘密殺害,尸體在襄陽城破后才找到。”

    “是,”沈嫻點點頭:“尸體手里還攥著個錦囊,里面是張空白的扣了袁本初印鑒的紙?!?/br>
    陸遜思忖片刻道:“之前你斷定這件事情可能是史阿干的,因為他是虎賁營的探子,所以最后責(zé)任追到了陛下的頭上。然而如果史阿是楊司空的人……那就是楊司空干的咯?”

    不管是劉協(xié)還是楊司空,到底為什么截殺了郭嘉給沈嫻送信的司禮衛(wèi),這件事情沈嫻始終不能想明白。

    單純?yōu)榱思薜溤B?那也太明顯了,一眼就能看出來。

    為了拖延郭嘉攻城的時間?這個倒是有點意思,沒收到沈嫻的回信確認,郭嘉或許不會貿(mào)然進攻,但更大可能是立馬攻城,因為怕沈嫻在城里出了什么事。

    “你開始為什么覺得會是陛下做的?”陸遜問道。

    “鄴城侯的印鑒不是誰都能拿到的,而且就我個人而言,這種東西都是交給一個信任的人保管,不見得帶在身邊,”沈嫻解釋道:“我只拿著太尉的紫授金印就行了,帶太多沒用?!?/br>
    “那印鑒不在袁本初身上會在哪兒?”陸遜皺起眉頭:“沮公與?荀……友若?!”

    “不不不,你別瞎猜,”沈嫻拍了拍陸遜的腦袋:“這倆人完全沒理由幫著陛下嫁禍給袁本初。”

    不管沮授還是荀諶,都是袁紹的人。

    “那可不見得?!标懣兟朴频亻_口了:“沮公與確實是袁本初的人,但是荀友若呢?你肯定?”

    “他要是堅定地站在袁本初那邊,我們早就被關(guān)大牢里去了?!?/br>
    沈嫻不相信荀諶最后會選擇劉協(xié)。

    荀諶是個聰明人,他做出的每個重大抉擇都需要考量可能會發(fā)生的后果。選擇沈嫻的贏面大,選擇袁紹也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但是跟著劉協(xié)……荀諶能得到什么?劉協(xié)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在沒有錢沒有權(quán)還沒有軍隊的前提下,荀諶就算是個超人也沒法幫劉協(xié)逆轉(zhuǎn)困局啊。

    “會不會是這樣?”此時的沈嫻異常冷靜,陸績的話雖然讓她驚了片刻,但震驚過后,一種即將摸到真相一角的感覺浮上了心頭:“假設(shè)死去的司禮衛(wèi)是史阿殺的,那么就是楊司空在背后cao縱了一切,他讓史阿偷了鄴城侯印,殺了司禮衛(wèi)嫁禍給袁本初,然后等我們順著往下查的時候,就跟你剛才的思路一樣,牽出了荀友若……”

    當沈嫻開始懷疑荀諶的時候,為了保險起見,她會怎么做?

    下殺手不可能,但至少會想辦法限制荀諶的行動。這樣一來,沈嫻在長安就少了一個可以暗中幫她的人,她把自己的忠臣送進了困局。

    沒了忠臣的幫忙,想要打反賊,就只能依靠一下內(nèi)jian了。

    楊彪就是那個內(nèi)jian。

    “楊司空怎么會知道你一定會來長安?”這時聽了半天的孫策提出疑問:“如果我們不來呢?他這繞了大彎的局豈不是白設(shè)了?”

    “不會!”陸績的目光忽然亮了起來:“如果我們不來,楊司空可以想辦法把司禮衛(wèi)被殺還握著印有袁本初印鑒的紙這個消息適當捅出去,到時候他再設(shè)個局把鄴城侯印鑒丟過的事情推到荀友若身上——或許根本不用推,萬一鄴城侯的印鑒袁本初就是交給荀友若保管了呢?這下他可難辭其咎了?!?/br>
    干掉了荀諶,不管是袁紹還是沈嫻都算是折損了一員大將,袁紹少了牽制沮授的人,沈嫻少了一個潛在的間諜。

    而且荀諶出事,司隸絕對要動蕩,袁紹在前線受到影響不說,萬一沈嫻再趁機進攻長安,贏了,楊彪可以拿這件事情去邀功,輸了,沈嫻和袁紹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失。

    反正最后楊彪都能獲利,他可以借此發(fā)揮的事情太多了。

    想明白這點后,沈嫻渾身發(fā)涼,她忽然覺得真不能小看這些老狐貍們,誰知道他們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落子已經(jīng)把伏筆埋到多少步之后了。

    第154章 【151】截殺

    沈嫻邊收拾細軟邊準備潛逃的時候,尚書臺也并不平靜。

    沮授在得知了尚書臺的異動后很是奇怪,睿智的頭腦給了他下意識的示警,讓沮授在思索未果后選擇了直接去詢問荀諶。在沮授眼里,盡管倆人分屬不同的派別,但荀諶不是那種暗地里搞陰謀詭計的投機分子。君子坦蕩蕩,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荀諶會說實話的。

    但荀諶的回答卻讓沮授出乎意料。

    “我不知道,”荀諶透過堆積如山的竹簡看著沮授,他輕輕敲了敲桌子:“人并不是我派出的,具體是誰做的還在查。”

    “不是你能是誰?”沮授開始覺得事情有嚴重了:“其他人也命令不動你們尚書臺啊?!?/br>
    至少沮授辦不到,他一個丞相長史要是把手伸得太長,會有那些頑固老臣們上書彈劾他居心不良的。

    “兩種可能,”荀諶表情淡定地分析:“一是那位自己派的人,二是尚書臺內(nèi)部有jian細。”

    沮授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沉吟片刻道:“就算你不知道是誰發(fā)出的命令,至少可以知道他們是去做什么的吧?”

    荀諶的目光中有隱秘的情緒一閃而過,他點點頭,翻出一卷竹簡攤開遞給沮授:“出入任務(wù)都有記載……他們是去弘農(nóng)郡征辟人才的。”

    “連夜出城就為了這個?”沮授臉上寫滿了“你他媽在逗我”,他不輕不重地將竹簡拍在桌案上:“這事非同小可,手下人不聽命令直接行動了,說明我們內(nèi)部有其他人的力量在作祟,雖然我并不認為是陛下……咳,但嫁禍也好,是他也罷,這事總要有個目的才對?!?/br>
    沮授輕聲問:“你有什么看法嗎?”

    荀諶將手頭的公文批完后仔仔細細地卷起來捆好,他沒有看沮授,像是在思考,沮授也沒催他,就這么耐心地等著。過了一會兒荀諶才淡淡地回答:“弘農(nóng)郡,楊司空的老家?!?/br>
    “所以……”沮授還沒說完,荀諶就打斷了他的話:“不能排除楊司空的可能性。”

    說白了就是耍個小手段,按照常理推斷,尚書臺的探子們是去楊彪的老家辦事,不管是征辟人才還是搞什么秘密活動,看起來都像是針對楊彪的一次行動,于是楊彪就排除了嫌疑——總不會自己查自己吧?

    然而反過來想想,說不定這正是楊彪的目的呢?

    “楊司空那邊最近有什么大事沒?”沮授從門外叫進來一個裨將詢問:“你們監(jiān)視這么久了,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沒什么好說的呀……”雖然是頭一次跟大官搭話,但裨將小哥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怯場,他虎了吧唧地撓撓頭:“還是那樣,好多老臣們?nèi)フ宜塘繃掖笫隆瓗聛淼哪贻p人,哦對了,楊司空還種了不少花?!?/br>
    每一句有用的。沮授微微一哂,剛想揮手讓裨將出去繼續(xù)干活,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他叫住了裨將:“等等!你說帶帶年輕人?是誰?”

    最近長安城確實引進了一批新人才,雖然并不都是忠誠的袁紹一派,但大部分也是出身名門正經(jīng)八百的世家才子,比如盧植的孫子,鄭玄的侄子,馬日磾?shù)膹淖拥鹊?,和袁家或多或少都有那么點聯(lián)系,而且袁紹打的可是為皇帝招攬人才的旗號,誰敢不來?

    裨將小哥的神情有點茫然:“是楊司空老家的子侄輩,好像是叫……楊文秀的?”

    沮授微微挑眉:“呦呵,這小子有什么能耐啊,連你一個小兵都知道他的大名?”

    裨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人說笑了,只是屬下站崗的時候聽路過的其他大人們說了一嘴罷了……屬下下次絕對不多嘴!”

    “別啊,”沮授似笑非笑:“你倒是說說看,那些大人們說那個楊……文秀什么了?”

    裨將猶豫了片刻才結(jié)結(jié)巴巴道:“說他……說他仗著楊司空……行事狂放……言語粗鄙……”

    沮授哈哈大笑:“行了,不難為你了,去吧?!?/br>
    裨將如蒙大赦,一溜煙地跑了。

    “聽到了沒,”裨將剛走,沮授臉上的笑瞬間就沒了,不僅沒了,還顯得有點陰沉:“弘農(nóng)楊氏在世家里頭也是無比顯赫的,對門下子弟要求極其嚴格,這是出了個紈绔?”

    荀諶沒什么表情地回了一句:“楊司空那么睿智的人,怎么會把紈绔子弟帶來長安給他惹麻煩?”

    “說的是,”沮授點點頭:“我最近也聽說這小子了,不過我聽到的傳言是他為人風(fēng)趣幽默?這差別可有點大啊?!?/br>
    沮授意味深長地笑了:“這么有趣的年輕人我一定要親自去見見……友若,你去么?”

    荀諶把滿桌的竹簡往沮授的方向推了推:“我去了,這些你來批?”

    “還是算了,你忙?!避髦R話音未落,沮授轉(zhuǎn)頭就走了,速度快得好似一陣風(fēng)掠過去。

    將沮授忽悠走了之后,荀諶輕輕地嘆了口氣,扯過一張紙準備寫信。

    寫了兩筆忽然又停了下來,荀諶揉著眉心愣了好一會兒,把紙揉成一團拿火折子點燃了扔進香爐里面毀尸滅跡。

    還是親自走一趟吧,畢竟周圍沒有可信任的人。

    貂蟬借著夜色的遮掩縱馬一路狂奔。

    剛剛溜出城時貂蟬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但沈嫻的催促和時間的緊迫讓她來不及多想,只得趕緊趕路——畢竟這要是跑得慢了沒把人攔住,讓那幾個尚書臺的探子們在沈嫻和孫策撤出來之前就回了長安城,一切可就毀了。

    但當貂蟬跑了整整一天后,她開始冷靜下來,條理清晰地從頭到尾思考這件事情。

    開始他們以為是皇帝派了這些探子們?nèi)ゲ椤皸羁 钡纳矸?,是為了把背叛他的楊司空拉下馬來處理掉,但是現(xiàn)在想想這很不符合邏輯。

    比如劉協(xié)有什么行動一向都是用虎賁營的人,從來沒有假借過他人之手。尚書臺雖然是皇帝的屬部,身份敏感,但難保當中有袁紹安插進去的jian細,就憑劉協(xié)現(xiàn)在的力量哪兒有精力和膽子把尚書臺清洗一遍留下自己人來?派尚書臺的探子去做這么重要的事情,就不怕讓袁紹的人聽了去?

    還有,劉協(xié)這時候干掉了楊彪有什么好處?就算楊彪不跟劉協(xié)一撥,他也不會和袁紹一撥,留著他至少能制衡袁紹在長安的勢力。

    思及此處,貂蟬猛地勒住了韁繩,她忽然發(fā)現(xiàn)大家把所有人懷疑了個遍,但就是沒人覺得這事可能是楊彪干的。

    為什么不能是楊彪?相比于劉協(xié),楊彪有能力在尚書臺插暗樁,而且正是因為他猛一看嫌疑最小,才更有可能是幕后的cao縱者,這不一開始都沒人懷疑他么?

    那么楊彪的目的是什么呢?他裝模作樣地派人去了弘農(nóng)郡,拿到了“楊俊早已死亡”的證據(jù),證明現(xiàn)在的楊俊是個冒牌貨,把他自己也拖下水?

    不不不,楊彪在長安城已經(jīng)多少年都沒出去過了?他完全可以推脫說自己并不知情!沒有如山的鐵證,袁紹也不能拿這位司空大人怎么樣,畢竟他又不是董卓,一言不合就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