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但,也只停了一瞬。 鄒元杺婷婷裊裊地走上前來,端正朝太子妃行了個禮,微笑著說道:“幾日不見,太子妃氣色好了不少?!?/br> 一舉一動,說話言語,竟是沉穩(wěn)干練了許多,與往日的急切截然不同。 只不過目光里的怒火依然有點遮掩不住。好在她自己也知道,不時地垂下眼簾悄悄遮去。 這時候鄒老太太和二太太杜氏也已經(jīng)行了過來。 老人家看也不看鄒元楨一眼,和太子妃行了禮,這便帶著一眾家眷往里走。經(jīng)過元槿的時候,倒是和元槿打了個招呼。知曉元槿要陪小郡主,老太太便沒多說什么。 不過,這次是太子妃當先沉不住氣,喚了老太太一聲。 “前幾日著實是我們不對。如若不然,楨meimei的腳也不會受了傷?!碧渝溉徽f道。 鄒元楨忙道:“雖然受了傷,但jiejie待我這般好,那點傷,我早已……” “那日靜雅藝苑并未放假?!崩咸蝗淮驍嗔肃u元楨的話,十分平靜地說道:“我們鄒家也沒什么大事非要讓大姑娘離開藝苑特意出來一趟。大姑娘如何受的傷,我是管不得的?!?/br> 老太太早已惱了鄒元楨的一意孤行。 所以,她特意在太子妃面前表現(xiàn)得十分冷淡。等著太子妃和她主動說話了,方才低聲地說了這樣一番話。 太子妃也不是個傻的。 聽了老太太一番話,她怎會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鄒元楨那天,本不該出現(xiàn)在街上。 心念電轉(zhuǎn)間,太子妃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 鄒元楨趕忙解釋。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太子妃纖指抬起,將她的手一點點地扒了下來。 鄒元楨大驚。 她早已看出老太太一心想要攀上太子府的意愿。所以,才敢鋌而走險,邁出這一步。賭的就是老太太的歡心。 只是,她沒料到,自己當先一步取得了太子妃的信任后,老太太居然會當眾拆橋給她難堪。 鄒元楨趕忙說道:“太子妃,我沒有……” “jiejie也真是的。腳受傷了這樣大的事情,也不和我們說一聲。若不是我派去迎接太子妃的人看到了,恐怕我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這個消息?!?/br> 鄒元杺一臉愁郁地走上前來,對太子妃說道:“我知道jiejie和母親一向不親。母親想要管教她,她不肯,偏偏只聽她姨娘的話。若這一次jiejie受了傷后早點讓我們知曉,我們也不至于這么為難了?!?/br> 幾句話,就將鄒元楨和嫡出的孩子給分隔開來。 ——她鄒元楨做得不好,是因為她不聽嫡母的話,不是嫡母不教導(dǎo)她。 她做錯了事,那也是她和她姨娘的錯。和嫡母、嫡出孩子們,沒有半點關(guān)系。 太子妃朝鄒元楨望去,問道:“當時你不是將身邊的丫鬟遣了去將軍府稟告此事?” “根本就沒有?!编u元杺接道:“我往太子府趕去探望,回去的路上正好瞧見那丫鬟,正在街邊買吃食。哪里來的回府稟告?母親和祖母都可以作證。家里誰都沒有見過那個丫鬟?!?/br> 話到此處,望見太子妃面上的失望之色,鄒元楨明白,自己這一次怕是無力回天了。 那個丫鬟,她當真是遣了去將軍府的。 但如今將軍府里上下口徑一致,都說沒見過這個丫鬟,她又能如何?! 鄒元楨緊緊咬著牙,這才沒讓自己破口大罵、顯露出狠色、恨色。 鄒元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溫婉地與太子妃說道:“聽說公主府的碎冰甜點十分有名。我一直沒有機會得見。不知可否麻煩太子妃為我介紹一二?” 說著,她不動聲色地擠開了僵立的鄒元楨,走到了太子妃的身側(cè)。 太子妃好似忘了鄒元楨一般,接了鄒元杺的話,和老太太她們相攜著往里行去。 鄒元楨趕忙去尋元槿。 可元槿早已跑到了剛剛下馬的高文恒旁邊,和表哥說話去了,哪有她插口的份? 一時間,孤立無援的鄒元楨只覺得周圍都是嘲笑的目光。 人人看向她的目光好似都帶了譏誚。人人看向她的時候,好似都在嘲諷。 她心下暗恨。轉(zhuǎn)身要走,腳步一頓,又改了主意。 左右已經(jīng)來了公主府,進了宴席的門,斷然沒有這般輕易離去的道理。 于是她掩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緒,深吸口氣,擺出慣常的平靜樣子,神色如常地往里行去。 高文恒沒料到自己剛剛下了馬,元槿便忙不迭地來尋他了。 少年眉梢眼角都沾染上了極度的喜悅,溫和問道:“槿兒可是有事尋我?” 元槿被問得啞口無言,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了一聲。 其實,剛才她是看到了鄒元杺和鄒元楨那一幕后,暗道不好。生怕那邊鬧了起來后,會有人來尋她說事兒。 她就朝著遠離她們的方向溜了。 只不過,走到半路,恰好就碰上了高文恒。因為方向?qū)Φ锰⑻闪?,看上去倒好像她是直接尋他而來?/br> 高文恒笑道:“我還需得和駙馬見一面。槿兒尋個地方等我片刻,我等下去找你?!?/br> 元槿一時間有些難以解釋。好在預(yù)習課業(yè)的時候,她也有些東西不太明白,剛好以此為借口和他說上幾句話,這便順勢答應(yīng)了下來。 高文恒是楊駙馬下帖子請了來的。與元槿約定好了等會兒見的地點,道別后,就先去尋了楊駙馬。 元槿知道高文恒說的那個地方。 在公主府最大的花園里,是花廳旁的一處,位于水榭盡頭的假山旁。 花園里和花廳旁時常有少年少女們玩耍,熱鬧得很。只這個地方,因著有些偏,大家不耐煩過去,倒是人很少。 在他選的這個地方說話,較為清凈,不會有人打擾。而且,又處于大家共同玩樂的院子里,旁人無法指責什么。倒是極其妥帖。 打定主意后,元槿當先朝著那邊行去。 誰知半路上就遇到了高文恒。 元槿很是疑惑,因為高文恒離開那么短時間,應(yīng)當還未尋到楊駙馬才對。 高文恒笑得有些羞澀,“我怕槿兒找我有急事,所以,先不過去了。與你說過話后,我再去也可以。” 語畢,又問元槿是什么事情。 聽聞是課業(yè)有關(guān),高文恒明顯松了口氣,與她細細講解起來。 這一個知識,元槿從來沒有接觸過,是真的不知道。昨日自己預(yù)習課文遇到后犯了難,一直沒有想透。如今不待先生上課便能提前得以解答,算是意外之喜,自是聽得十分認真。 藺君泓聽聞太子妃來了,就止住了藺松華的不斷疑問,讓人將小皇孫藺松華帶去了他母親那邊。 他聽繁盛回稟了元槿的去處后,便繞出了小花園,抄了小道,往大花園那邊行去。 誰知剛剛繞到水榭前,正打算向前走時,卻看到了元槿和高文恒正并行著朝這邊走來。 看到元槿,藺君泓很是高興。正要與她打個招呼,誰料女孩兒只側(cè)首與身邊少年說著話,竟是絲毫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就這樣,隔了幾尺遠的距離,擦身而過。 雖說身邊有樹叢半遮掩著??扇舨皇撬麄儍蓚€人只凝視著對方、只看著對方,哪會絲毫都留意不到周圍有人? 藺君泓的笑容漸漸冷卻,神色清淡地看向不遠處。 兩人已經(jīng)停了下來,淺笑著交談。 女孩兒神色如常,只微笑以對,乍看之下倒也沒甚特別。 可是溫和少年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情意,卻是一目了然顯而易見的。 藺君泓被高文恒柔和的目光刺得心里發(fā)疼。 想他征戰(zhàn)沙場多年,亦文亦武,從未遭升起過這種挫敗的心思。即便是被胞姐使了手段不得不回京,心中也是不甘罷了,并不曾覺得失敗。 但這次,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種不確定來。 如果他使盡了百般的手段,她依然不屬于他。那么,他又該如何自處?! 不過是短短的時間,卻仿佛過了三生三世那么長。 兩人終于告別分開。 藺君泓片刻也無法繼續(xù)再等,朝著女孩兒離去的方向大跨著步子追趕上去,一把拉住了她,迫得她不得不停了步子。 雖然他是生拉硬拽,可是潛意識里就不忍心弄疼了她,手中使了巧勁兒,并沒下大力氣。 所以元槿雖被拽住了手臂,卻沒感覺到疼。 回頭看過來,見是藺君泓,她有些意外地問道:“王爺?你怎么在這兒?” 一聲王爺,昭顯了疏離。 她的眼中,只有意外,沒有驚喜。 藺君泓只覺得心里頭似是被鈍刀割過一樣,一下一下地泛著疼。 他慢慢地將五指松開,放開對女孩兒的桎梏,深吸口氣,努力放平語氣說道:“你往后莫要再和高文恒私下里多說話了?!?/br> 元槿有些惱了。 她不過是和表哥說了會兒話,又哪里有問題了? 思及第一次和藺君泓相見的時候,他也是對她和高文恒的相見諸多不滿。 不過,念及這些時日里他對她的諸多關(guān)照,元槿還是耐著性子忍了口氣,揚起個笑來,似是玩笑般地說道:“他是我表哥,又住在我家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可能不私下里說話?!?/br> “總之盡量吧?!碧A君泓別開眼,抿了抿唇,垂眸說道:“即便你沒多想,他那邊……罷了。這些本也不是該說與你聽的?!?/br> 看他堅持如此,元槿的心里漸漸地冷了下來,語氣也有些僵硬,說道:“王爺管的未免太多了些。表哥他性子溫和,從不傷害別人。我們光明正大相處,行得正坐得端,沒甚見不得人的。偏偏王爺一而再再而三地這般咄咄逼人,卻是不知為了甚么!” “我管得多?” 藺君泓本就心里極其地不舒服,被她一駁斥,也是氣狠了,滿腔怨氣無處發(fā)泄,口不擇言道:“我對你哪一點不如他了?為何你對我百般地推脫遠離,偏偏待他這般親近?!” 元槿聽著這話有點兒不太對,遲疑著說道:“王爺?shù)囊馑际恰?/br> 藺君泓仔細回想了下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頓時一怔。 一時間,端王面上神色變幻莫測,十分精彩。 第42章 8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