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葛雨薇本是和元槿挨著坐的,可她剛剛被哥哥葛雨明叫走了,暫時不在這里。 結(jié)果,獨(dú)自坐在一處落了單的元槿就成了大家的目標(biāo)。 元槿自是懶得搭理這些好事者。但是被人攔堵的次數(shù)多了,也不由得厭煩起來。于是全部面無表情地以一句“不知道”來做回答。 很多人不死心,挨著問過來。 特別是先前和鄒元楨同在靜雅藝苑讀書的少女們。 她們本就對鄒元楨之前請假不去上課、住在太子府里頗多疑問。如今見她不在了,太子妃身邊的換成了鄒元杺,豈不是更加好奇? 于是一個個地挨了過來,試圖從元槿口中挖出點(diǎn)什么。 元槿徹底火了。 她正要發(fā)怒,身邊突然傳來冷冷的一聲:“走開?!?/br> 這少女的聲音清冷中帶著淡漠,雖然好聽,卻有些不近人情。 靜雅藝苑的女孩兒們聽聞后齊齊住了口,看了眼元槿后頭,只一眼,就紛紛散開。 元槿詫異。正要回身看過去,便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立在右后方。 她容貌很美,但神色淡漠,看上去很不好接近。 “你是鄒三?”少女自顧自地坐到了元槿的右邊,“聽說你那個堂姐,去我哥哥那里了?”她哈地冷笑了下,“這回可是夠她受的?!?/br> 元槿完全摸不著頭腦,遲疑著問道:“請問你是——” 不待對方回答,熟悉的聲音從后頭傳來。 “喲,瘋婆子,你來這兒做什么。也不怕凍得滿座的茶水都結(jié)了冰。” 元槿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葛雨薇。 她難得見到葛雨薇這樣略帶著嘲諷語氣地說話,不由愕然。正要細(xì)問,身邊那個神色冷淡的少女也開了口。 對方側(cè)首,冷冷地睇了葛雨薇一眼,“你個瘸子都能來,我怎么不能來?!?/br> “我比較正常,自然是能來?!备鹩贽弊搅嗽茸髠?cè),朝她笑了笑,一轉(zhuǎn)眼,越過元槿,對上那個少女,又換了譏誚的樣子,“倒是你這整天寒風(fēng)過境寸草不生的,輕易不出門,怎么反倒跑來了?” 元槿:“……” “哎,哎?” 輕聲細(xì)語夾雜在兩人的爭執(zhí)聲中,在耳邊傳來。 元槿往后側(cè)了側(cè)身,這才發(fā)現(xiàn),葛雨薇的另一側(cè)坐了個文靜的少女。 她相貌很是柔和,說話柔聲細(xì)語的,十分嫻雅。 “葛雨薇和賀重珊本來就是這樣,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沒有惡意的,你別介意?!蔽撵o少女悄聲和元槿說道。 葛雨薇聽到了,回頭甩下一句:“許林雅,你不用幫她說好話。上次要不是她多事,開口讓你幫徐云靖,你也不至于無法上場?!?/br> “別。你可千萬別提那事兒?!痹S林雅苦笑道。 果不其然,賀重珊立刻接上了,“我哪里知道那個人這么麻煩?不過是幫他一次,將琵琶的位置讓出來罷了。誰知他居然讓這么個討厭鬼上去了。要不是看在端王的面子上,我……”她頓了頓,嗤道:“葛雨薇你莫要總以惡意揣度別人!” “我有什么惡意?我說了別幫,你不信邪。如今倒好,你幫的人去了你哥那里,這下可是開心了吧?” 一提這事兒,賀重珊的高冷模樣就有些端不住了。擰眉和葛雨薇對峙起來。 許林雅在旁邊解釋了幾句,元槿這才把之前她們爭吵的事情給捋順了。 原來,許林雅才是靜雅藝苑的第一琵琶。 當(dāng)初龍舟賽上本來是許林雅表演的。 后來,徐云靖知道鄒元楨最擅長的是琵琶,想讓鄒元楨上場,就找到了賀重珊,希望她看在藺君泓的面子上幫一下忙。賀重珊這便尋了許林雅來說項。 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許林雅自然答應(yīng)下來。 倒是葛雨薇,覺得那事兒不妥當(dāng),勸了幾句。只是,沒勸住。 然后就在今天,剛剛,她們幫了的鄒元楨,被藺君泓遣了人送到大理寺,交到賀重凌的手下了。 賀重珊心里不舒坦,就來元槿這里問一問。 許林雅不放心。她知道葛雨薇很護(hù)著元槿,怕賀重珊三兩句話把事情搞砸,特意跟了過來。 結(jié)果四個人就成了這般的詭異情形。 許林雅和元槿隔著葛雨薇在說悄悄話。 葛雨薇和賀重珊隔了元槿在唇槍舌戰(zhàn)。 ……氣氛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的和諧。 因為母親許太太和哥哥許林廣都對元槿贊不絕口,所以許林雅對這位鄒三姑娘的印象很好。 看到那兩個好友越吵越烈,許林雅輕聲與元槿道:“meimei幫忙勸一勸?” 元槿愕然,回頭看了眼戰(zhàn)況,無奈道:“我哪能行?!?/br> 話雖這么說,她也知道若不是自家那些破事兒,身邊兩人怕是也不會吵成這樣,自然不希望她們繼續(xù)下去。 于是元槿轉(zhuǎn)回身去倒了杯茶,端給葛雨薇,“葛jiejie嘗嘗這個茶好不好。我覺得還不錯。” 又趕緊給賀重珊倒了一杯,“賀jiejie先前說的哥哥可是大理寺少卿?剛才聽人說賀大人鐵口直斷甚是厲害,我十分佩服?!彼膊恢滥琴R重凌是怎么樣的。不過既然身在大理寺,這樣夸,想來應(yīng)該沒錯。 賀重珊聽聞元槿在贊揚(yáng)自家大哥,受用不已。順口和她講了幾個賀重凌新近斷的案子。 葛雨薇抿口茶的功夫,賀重珊已經(jīng)和元槿說開了。 葛雨薇也有些渴了,索性自顧自飲茶。 她們兩人不再針鋒相對,這爭執(zhí)自然就停歇下來。 許林雅朝元槿悄悄豎了個大拇指。 元槿訕訕笑了笑。 今日本來就是應(yīng)該歸家的日子。午宴過后,元槿便要跟著老太太她們往回走了。 她先回了趟輕煙小筑去收拾東西。 卓mama和春華秋實先前已經(jīng)收到了元槿遞過來的消息,知道東西已經(jīng)找到,十分驚喜。 看到元槿回來,卓mama激動得差點(diǎn)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只是一聽說長公主也在當(dāng)場、已然知道了此事,卓mama的眼淚就停在了眼眶里,怎么也無法落下。 “長公主知道了?”卓mama暗道完了。 自己定然要被主子責(zé)罰了。長公主肯定要責(zé)問她,為什么沒能看好院子。 春華秋實知道她的想法,趕忙勸她:“東西能夠找回來已經(jīng)萬幸。即便責(zé)罰,也不會太重。” 卓mama這才勉強(qiáng)地笑了笑。 元槿并未多說什么。和鬧鬧道別后,便和拿著東西的春華一起往外走。 行了沒多久,春華輕輕“咦”了聲。 元槿問是怎么回事。 春華半掩著口,湊到前面來說道:“姑娘,你看那個是徐姑娘嗎?”說著,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元槿看了眼,果然是徐云靈。 只是這里是后宅深處,她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才對。 春華也覺得奇怪,小聲嘟囔了幾句??纯匆呀?jīng)走得遠(yuǎn)了,就將此事拋下,和元槿一同往外行去。 剛剛回到家,就收到了鄒元楨被靜雅藝苑除名的消息。 老太太對此早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并未多說什么。 二太太杜氏和鄒元杺本是面露疲色,聽聞這個事情后,反倒是精神好了一點(diǎn)。陪老太太說了會兒話,便離去了。 元槿自然也回了青蘭苑。 不多久,二老爺鄒寧遠(yuǎn)回到了家中。 鄒寧遠(yuǎn)知曉此事后,去老太太那里細(xì)細(xì)問了緣由。得知之后,和杜氏狠狠地吵了一架。 “你身為嫡母,女兒有錯不知護(hù)著點(diǎn)、保著點(diǎn),怎還將她往火坑里推!” 杜氏沒料到鄒寧遠(yuǎn)竟是這個態(tài)度。 在她看來,那事兒本就是鄒元楨不對。氣憤之下,也沒解釋什么,口不擇言道:“她自己犯了錯,偷了人東西,又拿了元槿的東西來誣蔑杺杺,怎么反倒是我的不對了?” “槿兒的東西?”鄒寧遠(yuǎn)擰眉,“槿兒的什么東西?” 杜氏這才發(fā)覺失言。 老太太和她已經(jīng)商議過了。肚兜的事情,因為牽扯到女孩兒家私密之物,所以,最好不要對外提起。 在外頭只說那古籍的事情便罷。還有,若是消息流傳出去,有人問起另外一物,就是依著先前藺君泓的說法,改成絲帕。 杜氏這時候便道:“元槿的帕子。她偷了去,做成杺杺帕子的樣子。”語畢,一言一語地道來。 鄒寧遠(yuǎn)平時不在家中。他并不知道,鄒元杺近日來性子忽地變了,沒有再惹是生非。他也不知道,鄒元楨曾經(jīng)做過的那一系列事情。 在他的心里,大女兒雖是庶女,卻溫和大方。反倒是嫡出的二女兒,一直惹是生非,錯事不斷。因此,聽聞事情后,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這事兒怕是有隱情。二太太只護(hù)著嫡出的女兒,又來針對庶女了。 后來聽聞老太太的詳述,鄒寧遠(yuǎn)方才知道,這次真的是鄒元楨做錯。 不過,他可是聽得實實在在的,這事兒原本還沒到必須上公堂的地步。 是杜氏跪下求了之后,端王爺才將鄒元楨給送到大理寺的。 如果杜氏沒有那一跪,鄒元楨即便要受處罰,也是將軍府和長公主府私下里解決,斷然不會到那種地方去。 “往日里杺杺做了那么多的錯事,我能護(hù)著的都護(hù)著了,能保住她的都保住了。偏偏你看不慣元楨,非要置她于萬劫不復(fù)的狀況。你的心,太過惡毒!” 鄒寧遠(yuǎn)說的時候,滿臉絕望。 只因不止一次,可以說,已經(jīng)幾十次、上百次,或者,有幾百次了? 十幾年來,鄒元杺每每闖禍,都是賴到旁人頭上。受害最多的,便是鄒元楨。 在他心里,便是看在鄒元楨替鄒元杺頂了那么多次罰的份上,杜氏對她也不敢趕盡殺絕,逼她到絕境。 杜氏氣憤無比。 女孩兒家的私密之物被人拿出來交到臭男人的手里,那是多么大的羞辱?!這種道德敗壞的人,她怎么能放心留在家中、留在后院?指不定哪天就壞了心肝,拿著家人的東西去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