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畢竟以前姚先生在滄海閣的時候,一貫獨來獨往。不像是喜歡有孩子在旁折騰的。 “在公主府里,我只是個客人,什么都不好說不好管,自然不如不說不管。”姚先生笑道:“可是在自己院子里,就不同了。該說的、該提點的,一樣都不會少。只要孩子們不要嫌我煩就好。而且,我很喜歡兩個小姑娘?!?/br> 一個古靈精怪,一個誠懇認真。都是好孩子。 至于那個徐云靈…… 自打楊駙馬出事以后,護國公府再也沒讓那姑娘露過面。 雖外界不知情由,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兩者間的聯(lián)系。但姚先生多少知道一些,曉得楊駙馬一案里這姑娘出過力,便也沒多過問。 姚先生是本朝第一的女鴻儒。而且,她素來持身極正,在天下享有盛譽。 女孩兒們能在她的身邊教導著長大,對她們無論是名聲還是課業(yè)還是學藝來說,都是極其有幫助的。 更何況現(xiàn)在元槿和楊可晴,一個生母故去,祖母又是個自私的,另一個家中事情太繁雜,母親萬事不理。兩人跟著姚先生,倒是好上許多。 藺君泓沒料到姚先生竟然是真的樂意教導她們。 他趕忙替她們道了謝,又做了相應安排。 姚先生見端王爺居然安排了好些侍衛(wèi)守在滄海府邸,暗暗點頭。 她們都是女眷,往后就算是伺候的人多起來,也都是女性仆從。少不得要為安全而擔憂。 如今有侍衛(wèi)守著,且是端王爺?shù)娜?,那就可以完全放心了?/br> 當初長公主府里的滄海閣,就是姚先生自己提的字。 如今住在了這里,她也并未掛上姚府的牌匾,而是依然用了滄海二字。 藺君泓親自去了趟長公主府,和藺君瀾說起這事兒。 如今姐弟相見,藺君泓依舊一片坦然,可是藺君瀾卻有些不敢和他直視。 聽聞要讓女兒和元槿一起去到姚先生那里住著,藺君瀾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不行!我的女兒,自然由我自己來教!她憑什么幫我教女兒!” “就憑一身正骨和傲氣。”藺君泓懶懶地說道。 藺君瀾猛地怒視他,“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當我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碧A君泓不慌不忙地道:“你的事兒是私底下的,沒人知道,也就暫且不提??赡慵夷俏坏氖聝哼€沒完。他在這府里頭住著,可晴在這里多一日,那往后的名聲就多敗壞一層。要不,你把你屋里的那個趕走?” 藺君瀾知曉他說的是楊駙馬。 楊駙馬的名聲算是徹底完了。 可藺君瀾能如何?一旦楊駙馬狗急跳墻把她和陶志忠的事情說出去,旁的不講,單就藺君泓的那幫師父和兄弟們,就不會輕饒了她們。 更何況西疆那些將士,很多是藺君泓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們真正忠實于的還是端王爺。 如今藺君泓按捺不動,好似不和她們計較了。藺君瀾暫時也只能忍氣吞聲地和楊駙馬耗著。 藺君瀾到底還是想為女兒多做點什么的。即便她平日里不太管女兒。 “那就讓可晴先跟著姚先生吧?!遍L公主到底做了讓步,“有你在旁邊看著,我也放心?!?/br> 而且,鄒家那個女孩兒也還是不錯的。 這才幾天可晴不搭理她,那女孩兒就病了。想必她也不會虧待了可晴。 有了長公主這話,藺君泓就把楊可晴帶了出來。 他讓繁盛和繁興將小姑娘送到滄海府邸后,就轉(zhuǎn)去了將軍府。 這個時候正值晌午,府里的人大多都用過午膳歇著了。 元槿聽人說端王爺來了,便也沒讓驚動府里其他主子,只她自己帶了丫鬟過去見他。 楊駙馬的事情暴露之后,元槿自是不可能再去公主府里學習了。畢竟楊駙馬還在那里,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過去,少不得要被人詬病。 這些天她便在家里歇著,順帶著將大房的事情慢慢捋順。 大少爺鄒元鈞這便給府里的管事們都放了話去,往后和外面的人家有什么人情往來,盡管尋了姑娘去辦。 自此以后,府里但凡有事情,倒是不太向二太太和老太太回稟了,大部分時候都來尋元槿。 老太太對此倒也沒甚太大的意見。 鄒元杺差一點就成了太子的妾侍。就差了這么一點點,太子出了事。 這個關鍵的時候,太子那邊哪還敢收人?怕是三五年內(nèi)都不用想了。 當初她和二房的母女與太子府交往甚密,如今太子出了事,好多人家都避著她不肯見面。 更何況,家里還有鄒元楨那檔子事。 以前的時候,護住二房名聲的是太子妃。如今太子妃自顧不暇了,哪里理得上她們?nèi)ィ?/br> 沒多久,鄒元楨的事情就被人重新提了起來。 幾個月前,鄒元楨從京兆府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低落了下來、安靜了下來。仿佛經(jīng)歷了那一回牢獄之后,她再也不知道怎么說話了一般。 李姨娘哭哭啼啼地和二老爺鄒寧遠訴說了一番,把鄒元楨接到了自己屋里照顧著。 對此二太太杜氏頗有微詞。和鄒寧遠爭吵后無果,就也不再理會那邊。 鄒元楨的丑事重新被人提及,杜氏根本懶得搭理。結(jié)果那些事情越說越離譜,越傳越玄乎。二房再想辯解,都已經(jīng)晚了。遇到人的時候,光是對方的眼神就讓她們難以抬起頭來了。 只有大房眾人,沒有收到絲毫影響。 大房的兩個兒子都是十分出息的,國子監(jiān)和書院的先生和同學們俱都知曉他們的品性。 而元槿,有葛老太君、許太太她們護著,又好些位閨秀護著,亦是無妨。 如今白日里少爺們不在家中,認真說來,將軍府往來的客人里,倒有大部分都是來尋元槿的。 甚至說,幾乎全部都是來找她的。 元槿聽到來人是藺君泓,將衣服裹嚴實后,又讓秋實給她拿上了斗篷,邊往身上披,邊往外走。 自打楊駙馬出事后,府里的仆從們愈發(fā)人心惶惶。但凡不是家奴或者是賣給了公主府的,其余人能走的都走了。 卓mama一家人都是在府里做事的。長公主那邊缺了人,她就回到了長公主那邊。 秋實則求了元槿留下她。 “奴婢一定好好聽姑娘的話,認真服侍姑娘,只求姑娘能夠讓奴婢跟在您的身邊?!?/br> 自打春華出了事后,秋實一趟趟奔走,出了不少力。而且,這丫鬟著實是個待自己人十分真心的。 元槿也有意留下她,就去尋了長公主。 長公主正不愿搭理秋實呢。 每次看到秋實,她就少不得要想起和秋實親如姐妹的春華。想到春華,不由就想起楊駙馬做下的惡事。 長公主就會愈發(fā)心里發(fā)堵了。 如今有人想要走秋實,長公主自然順勢答應了下來。 秋實邊幫元槿整理好斗篷下擺,邊將自己剛剛從葡萄手里接過的暖爐塞到了元槿手里。 元槿皺眉,“這也太熱了點吧?!?/br> 秋實笑著說道:“姑娘還是拿著吧。不然,等下還要遭數(shù)落?!?/br> 元槿一想到藺君泓那嘮叨的模樣,頓時臉黑了黑,只能不情不愿地把那熱乎乎的暖爐抱著了。 即便這樣,一見面,還是被藺君泓給說了一通。 “怎么那么不當心?也不注意著些,免得著了涼?!?/br> 這個時候已經(jīng)到了臘月。 女孩兒穿著厚厚的棉衣,外頭還套著斗篷,手里抱著暖爐,哼道:“著涼?我這都快裹成粽子了。也就你會覺得我這樣還會著涼。” 她其實覺得自己沒有生病??商A君泓每次看到她,都說臉色不對,氣色不好,還說她又瘦了。前前后后為她請了十幾位大夫來看。甚至把太醫(yī)都請了來。 大家得出的結(jié)論倒是驚人的一致。 ——思慮過甚,內(nèi)里失調(diào),脾胃不和。 其實元槿覺得這不算大病。過個幾天天氣暖和了就好。 偏偏藺君泓不這么想。 少年順手把她斗篷的帽子給她罩在了頭上,“如果你身子好一些,我也就懶得多說什么了?!?/br> 說著,他扭頭去問丫鬟們:“怎么樣?小丫頭這兩天可還安生?” 丫鬟們看到端王爺一見了元槿就沒了在人前的疏離模樣,初時還驚訝一番,如今已經(jīng)習慣。 葡萄說道:“王爺,您可不知道,姑娘今兒吃飯又少了一些。怎么勸都不肯聽?!?/br> “有你這么急著告狀的嗎?”元槿哭笑不得,“我這是天冷吃不下飯?!?/br> 她話剛說完,就聽藺君泓冷冷一笑,“我只聽人說過天熱吃不下的,還是頭回聽到天冷沒胃口的?!?/br> 說罷,他便想讓丫鬟們擺上吃食,他親自看著她用飯。 而后一想,今兒事情多,來不及做這樣繁瑣的事情。而且,在將軍府里,眼多口雜,不適合這般情形。 于是藺君泓硬生生忍住了,對元槿說起了姚先生要她住到那邊去的事情。 元槿聽聞,又驚訝又高興。當即讓人收拾東西,準備去到姚先生那邊去住。 ——課業(yè)已經(jīng)耽擱了許久,可不能繼續(xù)耽誤下去了。能夠早一點過去,也是好的。 藺君泓見她高興,心中一塊大石總算是落了地。又看她急急準備著,生怕她落了什么而不自知,忙道:“你也不用太慌。左右想清楚了再說。另外這里可有什么事情需要處理完了再走的?” “沒有?!痹刃Φ溃骸昂凸苁聜冋f一聲,往后有了人找我,去滄海府邸就好了。” 家里的事情,現(xiàn)在還不到大動的時候。 幾個月前大哥收到了父親的回信。 對于老太太的舉動、對于母親嫁妝的遺失,鄒大將軍只給兒女們了一個字。 “等”。 鄒元鈞、鄒元欽和元槿都知道,父親這是讓他們等他回來。 只有他回來了,才能將這些問題徹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