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不過,世家和官家的子女都被教導(dǎo)過禮儀規(guī)矩。更遑論身為皇家女兒的藺君瀾? 一般這種正式的場合,藺君瀾就算是有火氣,也頂多像是剛才針對她一般,讓她下不來臺。 斷然不會像對待定北王這般,明明是面對一個至親的長輩,藺君瀾卻是毫無顧忌地和他嗆聲。 她不知道明樂長公主為何與定北王如此針鋒相對。 藺君瀾正欲開口,卻被身旁的藺君泓猛地拉了一把。 “今日你就消停點兒吧!”藺君泓寒聲說道。 藺君瀾甩甩衣袖,怒視藺君泓,“我怎么了。我自己的親弟弟我還管不得了?” 藺君泓目光冷冽地看著她。 姐弟倆硬生生地僵持著,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突然,滿室的靜寂之中,女孩兒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 “素來聽聞定北王驍勇善戰(zhàn),鎮(zhèn)守北疆多年保家衛(wèi)國。我很是敬佩。不知可有這個榮幸,敬您一杯?” 大家俱都看了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元槿正雙手捧著一杯酒,十分恭敬地對著定北王藺時謙。 藺時謙挑眉看她。 元槿不卑不亢地繼續(xù)道:“爹爹說過,他最遺憾的,便是未曾與王爺把酒言歡過。所以特意囑咐了我,一定要敬王爺一杯?!?/br> 這個時候還沒開席,一杯酒經(jīng)過來,好似十分突兀。 不過,她既是代“未能出席”的鄒大將軍來敬定北王,湊在這還未開席的時候,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等下宴席開始后,怕是就沒機會了。 其實但凡能夠參加此次宴席的,哪一個不是心思通透之人? 俱都明白,她這樣以恭敬的姿態(tài)來敬一杯酒,何嘗不是想要化解剛剛挑起的矛盾? 雖說是藺君瀾挑事兒,但,事情畢竟因她而起。 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只想知道,清高孤傲的定北王在被明樂長公主甩了臉面之后,會不會接了這一杯酒。 藺時謙靜靜望著杯中酒,許久未動。 元槿的額上冒出了淺淺汗意。 她正思量著是不是這樣行不通,突然,手中一空。 元槿愕然抬頭,卻見藺君泓把酒拿了過去。 藺君泓一手拿著這杯酒,另一手拎起酒壺又倒了一杯酒。 他執(zhí)著之后自己倒的那一杯,將元槿倒的那個往藺時謙懷里一塞。 酒水晃動,眼看著就要從中潑灑出來。 藺時謙下意識就接住了這酒杯。 藺君泓舉起自己手中那個,揚了揚,笑道:“我敬您。先干為敬。” 而后一飲而盡,又把不剩一滴的酒杯亮了出來。 藺時謙大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也亮了杯底。 靜寂的屋子里,這才漸次響起了低語的人聲。 藺時謙拍了拍藺君泓的肩膀,往元槿那兒看了眼,笑道:“你這小妻子,不錯。有眼光?!?/br> 而后,他朝元槿點了點頭,一眼也不曾往藺君瀾那邊看,大跨著步子往里行去。 藺君瀾臉色鐵青地看著元槿跟了藺君泓入座,重重嗤了聲,拂袖而走,往公主府那邊去了。 不多時,宴席開始。 徐太妃跟在太后身邊,一同坐在了高位上。 她往端王府的席位上看了幾眼,與太后低語了幾句。除此之外,好似也沒甚太大的反應(yīng)。 今日來了許多重臣,都與定北王相熟。且定北王多年未曾歸京。 大家難得相聚,難免就有些忘了時辰。 宴席結(jié)束后,已經(jīng)將要月上中天。 藺君泓親自騎馬護(hù)送元槿歸家。 剛出宮門,有身穿短衫的家丁守在外頭。 看到藺君泓和元槿的車子,他恭敬出聲攔住。而后給了元槿一個玉墜子。 “這是我家主子送與姑娘的?!?/br> 說完簡短一句,就低頭離去。 玉墜子綴在一根碧綠的絡(luò)子上。 絡(luò)子的上端已經(jīng)有了微微的磨損,而且稍稍彎起。顯然是之前曾掛于某處,剛剛解下不久,繩結(jié)的痕跡還在。 藺君泓看了看,說道:“若我沒看錯,應(yīng)是定北王的。想必是因了之前的事情吧?!?/br> 語畢,他仔細(xì)看了看,嘖嘖嘆道:“這可有些年頭了?;适逡舱媸巧岬??!?/br> 長輩贈與小輩東西,常常隨手拿下隨身的物什相贈,這倒沒甚稀奇。 難得的是定北王拿了隨身多年之物送與元槿。 元槿想了想,笑道:“或許王爺只帶了這一件,所以只能拿它來送我了?!?/br> 她將手中物看了半晌后,往藺君泓手里一塞,“給你吧。” 藺君泓剛要開,元槿笑道:“我用這個不合適。倒不如你拿著?!?/br> 這墜子是只貔貅。本就不適合女兒家戴。 藺君泓想了想就收了下來。 倒不是因為別的。 若他沒記錯的話,這貔貅以往是掛在定北王佩劍上的。沾染了不少血腥氣。 女孩兒佩戴,壓不住上面的血腥殺氣。 倒是他,隨意拿著也無所謂。 定北王未在京城過年。 除夕那天的早晨,他便帶著親衛(wèi)策馬揚鞭離開京城,往北疆趕去。這個年,真格端王府都沒過安生,一直在忙忙碌碌中渡過。 不過,大家心里頭都是萬分高興的,忙也忙得開心。 因為年后開春,王爺就要娶妻了! 這對王府眾人來說,著實是件大好事。 畢竟有了女主人后,少不得過些年就能添幾個小主子。 小主子再有小小主子…… 想想整個府里往后能夠越來越熱鬧,大家就覺得有了盼頭。 過年的時候,端王府往將軍府里送了不少的禮。 藺君泓亦是多次登門拜訪,親自送了禮來。 很多時候時間不湊巧,鄒寧揚不在家。藺君泓就尋了鄒元鈞,談?wù)搰颖O(jiān)的一些學(xué)課。 難得幾回遇到鄒大將軍在府里,藺君泓就主動上前說話。 兩人都是武將出身,即便鄒寧揚開始有些排斥,但看端王爺笑容和煦,終究是沒法完全冷著臉不理,故而有一搭沒一搭地應(yīng)著聲。 不過,端王爺有的是法子將話題引到鄒寧揚感興趣的上面。 待到后來,話題漸入佳境,兩人就也放開來談了。 不得不說,端王爺懂得的極多。無論說起什么話題來,他都能搭上話,很多時候還能旁征博引論上許久。 但凡他肯主動去迎合對方,很少人能招架得住。 漸漸地鄒寧揚看到他后,也不似當(dāng)初那么排斥。 要說府里唯一和藺君泓還不甚對盤的,恐怕就是紐扣了。 大黑犬每次看到藺君泓,都十分警惕,睜著黑黢黢的眼睛,戒備地看著他。 藺君泓也是服氣了,曾經(jīng)撂下狠話,到時候要把它關(guān)到阿吉阿利它們的屋子里去。 ……可是一看到元槿那不樂意的擔(dān)憂的模樣,這念頭就被他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期間明樂長公主也來過將軍府一次。 只不過話不投機半句多。 和鄒寧揚大眼瞪小眼地干坐了會兒后,明樂長公主自己也覺得無趣。叫來元槿隨意說了幾句話后,就走了。 兩家忙忙碌碌了幾個月,轉(zhuǎn)眼,天氣轉(zhuǎn)暖,到了春天。 也就到了元槿出閣的日子。 這天春色正好。 天還黑著,元槿就被孟mama小心翼翼地叫了起來。 梳洗打扮過后,她靜靜地坐在屋里,靜等吉時的來到。 今日她大喜,并未請二房諸人前來。 二老爺鄒寧遠(yuǎn)已經(jīng)將那個兩次來將軍府鬧事的女人收了房。 鄒元楨和杜之逸的事兒也已經(jīng)定下了。 具體情形如何,還未可知。 不過,這兩邊一個是與三皇子脫不開關(guān)系,一個是與太子府有牽連。 原先鄒寧揚身為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武將,自是不能和他們過多接觸。 如今他身為端王爺?shù)恼扇?,更是不愿和那兩邊有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