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緊接著,響起了某人慣常的懶懶語調(diào)。 “我素來是聽我家娘子的。她說的就等于我說的。長公主這樣說,莫不是想背著我進(jìn)行挑撥,讓我們夫妻倆離心不成?” 藺君瀾和元槿都沒料到藺君泓會這個時候回來。 一個愕然不已,一個驚喜不已。 元槿拎著裙擺跑到門邊,挽著藺君泓的手臂不住搖晃。 藺君泓啞然失笑,輕勾了下她的鼻尖,低喃道:“有求于我的時候就討好我。到了晚上就總拒著??次彝砩显趺戳P你?!?/br> 元槿臉紅了紅,悄悄握了下他的手,告訴他,她真的不想和藺君瀾住一起。 藺君泓了然地點點頭,回握了下她的手,牽著她往屋里行去。 藺君瀾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甜蜜著,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沉聲道:“當(dāng)初我讓她住進(jìn)公主府學(xué)習(xí)那么久,如今我不過是借住幾日,你就不肯了?” “槿兒住進(jìn)公主府里可不是無償?shù)摹④姼土硕嗌俸锰幣c長公主,長公主可還記得?不若你把那些一個不落地盡數(shù)還回來,我便讓你小住幾日。如何?” 元槿并不知曉父兄送了多少東西給長公主。 不過看到藺君瀾那忽白忽紅的臉色,便已了然。 東西定然不少,也定然貴重。 而且,藺君瀾還不出。 藺君瀾摸過旁邊為她準(zhǔn)備的茶水,抿了一口,輕聲道:“阿泓,你我姐弟這么多年,你就不能留我暫住幾日?” 藺君泓搖頭道:“對不住。不行?!?/br> 藺君瀾怒從心頭起,扭頭恨聲道:“難道就因為這個臭丫頭,你就真的要置親情于不顧?!” “親情?!?/br> 藺君泓將這兩個字細(xì)細(xì)念了一遍,忽地笑了。 “若不是我聽聞了一個消息,我還真要當(dāng)自己這臨時的端王府是什么風(fēng)水寶地了,竟能惹得長公主每日前來。而且,還拼了命地想要住進(jìn)來。只可惜,有人說漏了嘴,被我聽到了那么一丁半點兒的字句。所以,如今對于長公主的意圖,我倒是了若指掌?!?/br> 藺君瀾握著茶盞的手不自覺地收攏,冷哼道:“什么消息?你莫要信口胡說?!?/br> “當(dāng)真是我信口胡說?當(dāng)真不是你心中另有打算?” 藺君泓唇角的笑意絲毫未消,但是眸中開始泛起了冷意。 “據(jù)說,陶志忠淘大將軍早先已經(jīng)離了西疆,正往這邊趕來。算算時日,近日將要到達(dá)冀州。長公主拼命往我這里鉆,該不會是為了躲他吧?!?/br> 第75章 9新章 藺君瀾猛地將茶盞拍到桌上。 砰地一聲響,在已經(jīng)靜寂下來的屋子里顯得尤其刺耳。 “端王爺這話是什么意思?”藺君瀾踢開椅子站起身來,望著藺君泓。明艷的眉眼中蘊含著惱怒與憤恨,“你是在暗指什么?我和陶志忠?實在可笑!” 藺君泓莞爾,“可笑不可笑,旁人說再多也無用?!?/br> 他微微側(cè)身,擋在了元槿和藺君瀾之間,帶著疏淡的笑容,望向藺君瀾,“既然長公主不懼與陶大將軍相見,改日大將軍到了冀都,我自當(dāng)擺酒一桌為陶將軍接風(fēng)洗塵。長公主無事的話,不妨前來赴宴?!?/br> 聽了他這話,藺君瀾的表情瞬間精采起來。 若是答應(yīng)了他,到時候即便她用千萬個借口推脫不參加,藺君泓也能想了法子把她帶來。 若是不答應(yīng),之前她辯駁的那句話,就顯得極其蒼白無力了。 在藺君泓了然的笑容下,藺君瀾惱羞成怒,一把拂過茶盞,將它揮落在地。 藺君泓猛地往后推了一把,讓元槿盡數(shù)避開了茶水下落時濺出的水珠。 他不管自己衣衫下擺上的濕意,似笑非笑地看著藺君瀾,沉聲說道:“長公主若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妨與我說了?;蛟S我能為你分憂解難一二。倘若長公主一意孤行,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藺君瀾臉色瞬變。 她緊走兩步,逼近藺君泓跟前,冷聲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這樣信口胡說。和陶志忠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其他事情,也無關(guān)!” “若長公主說截我糧草讓陶志忠順利掌管西疆也與我無關(guān)的話,那他確實是沒什么能和我有關(guān)系了?!?/br> 屋子里驀地再次靜寂無聲。 藺君泓調(diào)轉(zhuǎn)視線,垂眸望向地上碎瓷,淡笑著說道:“長公主若是沒了旁的事情,那便走罷??汕缭谶@里很好。若你真的那么喜歡她,不妨接了她回家去住。我自當(dāng)每日遣了人去接送,保她上課無礙?!?/br> 藺君瀾的住處離這里不算太遠(yuǎn)。即便是每日接送,也花費不了多少時候。 不過,藺君泓說了這句話后,藺君瀾并未借口,沒有任何表態(tài)。 藺君泓的笑意便帶出了幾分的冷。 藺君瀾重重地嗤了聲后,拂袖而去。 藺君泓喚了繁英來,吩咐道:“務(wù)必要將長公主妥善送出門去?!?/br> 一是要“妥善”,二是要“送出門”。 繁英會意,迅速跟了上去,半點也不敢馬虎。 待到屋里只剩下夫妻兩個了,藺君泓這才轉(zhuǎn)過身來,握了元槿的手上下打量。 “如何?可曾傷到哪里?” 元槿搖搖頭,拉了他在一旁坐下。 看他為了幫她擋住所有水珠,衣衫下全是濕的,元槿忙讓人給他拿替換的衣裳來。又忍不住埋怨:“如今天還涼著,又不算太熱,犯得著弄濕了它?我離得那么遠(yuǎn),那水怎么也到不了我身上,哪里需要你去擋了?” 她一通話說完,半晌沒有聽見藺君泓說話。 元槿詫異,暗道這人怎么轉(zhuǎn)了性子不開口了。一轉(zhuǎn)眼,才發(fā)現(xiàn)藺君泓正凝視著她。眸中笑意不似往常那般帶了促狹和戲謔,反倒有幾分認(rèn)真在里面。 元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身就要走,口中說道:“我去看看衣裳拿來了沒。” 還沒邁開步子,手腕一緊,就又被他給拽了回去。 “這點點水,不過將衣裳沾濕了個表面罷了,有何要緊?”藺君泓緊緊把她摟在懷里,讓她在他懷里安穩(wěn)坐好,又將下巴輕輕放在她的頭頂,不住來回輕輕蹭著,“不過我很開心。你能這樣關(guān)心我?!?/br> 他說話素來直白。 元槿即便早已習(xí)慣了他這“直來直去”的性子,還是不由得有些赧然。 輕嗤了聲“誰關(guān)心你了”,她用力掙開他的懷抱,急急往外走去,低著頭說道:“衣裳怎么還沒拿來?我去催一催。” 雖然她做了掩飾,但他怎會不知道她是羞狠了不好意思? 藺君泓眉目疏淡地看著她,但是,眼角眉梢都溢著滿足的笑意。 他喜歡看她為他忙碌的樣子。 小丫頭做起事情來,一板一眼的,十分認(rèn)真。 這和他的肆意而為很不相同。 旁人都說,小丫頭太小了,怕是會做事不夠妥當(dāng)。又說她那么小,怎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鸲送醺魅说拿^。 但他知道她有多努力。 他也知道,她一直都在竭盡所能來對他好。 而且,在旁人看來極其難以管理的端王府眾人,在小丫頭面前不也都是服服帖帖的? 這就夠了。 他很喜歡這樣的狀態(tài)。 悠然閑適間,藺君泓慢慢想起了藺君淙的所作所為,想起了周圍人的毀謗和誤解。之前眼中的笑意慢慢收斂,繼而消逝不見。 正因為他很喜歡這樣的舒服感覺,正因為他很喜歡自家小妻子,所以,對于一切打破這份寧靜的人或事,他都無法原諒。 甚至于,痛恨。 藺君泓慢慢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斜倚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悠遠(yuǎn)而近的元槿,靜靜地看著她甜美的微笑。 他面容平靜,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日進(jìn)宮的時候,太后和元槿說了,讓她進(jìn)宮去玩。 當(dāng)時太后對身邊的徐太妃說:“人吶,年紀(jì)大了就愛熱鬧。而且,就喜歡和年輕人說話??粗贻p人這樣活潑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小了好幾歲?!?/br> 徐太妃笑著附和道:“是這樣沒錯?!?/br> “我瞧著小幺這媳婦兒不錯。聰明懂事,性子又好。”太后贊完,便對元槿說道:“端王妃若是無事的話,不妨多來玩一玩,陪陪我們這些老太婆。” 元槿本把太后的話當(dāng)做是一句隨口的客套話。畢竟當(dāng)時太后看上去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卻沒料到這天藺君瀾走了后沒多久,太后當(dāng)真遣了宮人來與她說,讓她第二日進(jìn)宮去玩。 藺君泓聽聞后,倒是不甚在意。與元槿說道:“過去散散心也好。前些日子太過緊張了,如今既是閑了下來,倒是可以四處走走?!?/br> 端王爺不把此時擱在心上,在他眼里,進(jìn)宮不過是“散心”和“四處走走”罷了。沒甚要緊。 元槿卻是不敢如此大意。 旁的不說,宮里還有個徐太妃呢。 一想到徐太妃,元槿就有些頭痛。 藺君泓顯然也想到了她的難處,抬手揉了揉她頭頂?shù)陌l(fā),笑道:“沒甚可懼的。若有人敢欺負(fù)你,只管抬了我出來,讓她們來尋我的麻煩。若她們還不肯罷休,你就直接回府,我自會進(jìn)宮幫你說項?!?/br> 元槿一聽這話,頓時哭笑不得。 這樣任性妄為的話,也就端王爺敢想敢說。 她哪能真這樣去做? 于是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便作罷。 因著是要去見太后,想著老人家都喜歡喜慶歡快點的顏色。而且上一次相見的時候,太后說過一句“新地方新氣象新開端”的話,顯然希望冀都能有個十分好的開端。元槿第二天穿了品紅的裙衫。看上去既大方又鮮亮又得體。 藺君泓也覺得她這一身頗為好看。贊賞不已。 雖知在自家夫君眼里自己怕是穿什么都好看,元槿聽聞之后,依然十分受用,心情很好。一直到進(jìn)了宮里,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消去半分。 太后看到元槿后,很是開心,與旁邊的徐太妃笑道:“年輕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你瞧這一身,穿著可真不錯?!?/br> “看著還成。就是太瘦弱了些,有點撐不起這好看的顏色?!毙焯f道。 元槿本也沒指望徐太妃會多么夸贊自己。可是聽了后,心里終歸是有些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