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jié)
可是,領悟力再好,沒有經驗也是十分吃力。 他將面團放到面板上,看著這黏糊糊的一大團忍不住皺了眉。 元槿笑的眉眼彎彎,在旁問道:“王爺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 “這該怎么揉才好?”藺君泓蹙著眉道:“這東西,粘手?!?/br> 剛才伙夫說是用水和面混合就能揉成面團。如今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元槿笑瞇瞇說道:“不如我來告訴王爺?” 說這話的時候,她雙眼晶亮, 看到她這幸災樂禍的促狹模樣,藺君泓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小丫頭哪里是喜歡這樣與他獨處的和樂氣氛? 她分明是預見到了他會出糗,所以正十分高興地等著這一刻呢。 藺君泓忍不住直嘆氣。索性往面板邊上一靠,朝著元槿露出了個無奈的笑來,“還請娘子好生指點為夫一下?!?/br> 他這聲“娘子”喚的是輕柔多情,與他平日里說話時候的調笑語氣很是不同。 元槿被他說的紅了臉,彎著唇角說道:“你沾些干的面米分試試。灑在面板上,再揉面?!?/br> 藺君泓心道剛才用水和面的時候不也是加了面米分的?如今這樣再加面米分,管用? 心下狐疑不已,他試著多撒了點在上面。 果不其然,面團漸漸地不再和面板相沾了。只不過因為他撒的面米分太多了些,所以這面團越揉越硬。 到最后還是元槿看著不對勁,用手按了兩下。暗暗心驚后,她趕忙阻止了他,這才沒有繼續(xù)下去。 元槿忙和他說了怎么將面搟成薄薄的一層,然后切成面條的。 ——她只會這一種做面條的辦法。其他的那些,她不會。因此,教給藺君泓的,也只是這一種辦法。 他學武之人,力道很大。雖說面團已經很硬了,但在他的手里,依然如棉花一般揉搓自如。 待到將面條切成一條條細細的絲,藺君泓沾了面米分防止它們互相黏住,這便拿了鍋裝上水,準備下水煮面了。 水沒多久就沸了起來。 藺君泓將面放到了鍋里,慢慢煮著。 騰騰霧氣和燭光搖曳中,他的側臉若隱若現(xiàn),看不十分分明。 但是,眸中的堅定神色,卻絲毫都未曾減少過。 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元槿忍不住出聲喚他。 藺君泓聞聲看了過來。 元槿凝視著他,忽地問道:“若你往后很忙很忙了,有許多的事情要你去做,有許多的人要你去管。你還會有時間給我做面吃嗎?” 她這話問的好似沒頭沒腦,沒有來由。 可藺君泓聽了后,卻心中一顫,手中的筷子抖了抖,差點握不住。 他知道她素來聰慧,但也沒料到,她居然從他近日里做的那些事情中猜中了一些端倪。 “不會的?!?/br> 沸水的咕嚕聲中,藺君泓的聲音聽上去有一點的飄渺。不過,帶著讓人安心的沉穩(wěn)力度。 “無論我做到了什么位置,無論我成了什么人,我都是你一個人的。你讓我做什么,即便有天大的事情,我也會趕過來給你做?!?/br> 元槿笑了。 她凝視著沸水中翻滾著的新近做好的面條,愉快地說道:“你可別后悔。你既然說了,我便會當真。如果往后你只顧及著那千千萬的人,不理會我的話,我便再也不要理你了?!?/br> “自然是不會的?!碧A君泓斷然說道。 元槿的笑容便愈發(fā)深濃起來。 沒過多久,藺君泓便更加忙碌了。 皇帝藺君淙的煉丹熱情愈發(fā)高漲,鎮(zhèn)日里沉迷于此,旁的事情自然顧及的少了。 太子藺天誠便開始接手一些事務。 不過,三皇子藺天諶不肯勢弱,在請教過皇帝的意思后,三皇子藺天諶也開始幫助皇帝處理政事。 原本天子無暇顧及政事時,太子出面擔責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椤H缃裢蝗幻俺鰜砹藗€三皇子也來插手政務,這個事情,不免讓許多人開始沉思起來。 以前皇帝做的十分隱秘,發(fā)現(xiàn)這一樁的人不多。如今三皇子走到了百官的面前,皇帝之前的一些打算就漸漸浮出了水面。 至此,三皇子黨和太子黨已經無需繼續(xù)遮掩下去,兩方開始明面上針鋒相對起來。 就在兩方勢力斗得不可開交之時,太子府里傳出了一個噩耗。 太子妃,亡故了。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臨近年關。 元槿正在翻看廚里準備的除夕宴的菜單。 說實話,依著她的意思,她和藺君泓兩個人的膳食只要夠吃就好。不然的話,多出來也是浪費。 因為是到了除夕宴,她便打算著多添置些菜。不過,也無需太多,統(tǒng)共八個熱菜四個涼菜外家兩道點心兩種羹湯就好。 廚里的人聽了,趕忙婉言勸她。 “這樣不合規(guī)矩?!睆N里的人為難地說道:“堂堂王府若是這樣的話,恐怕不太妥當?!?/br> 元槿奇道:“這有甚不妥的?”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往年在京城的時候,藺君泓就對這樣的宴席不甚在意。他在家里,依著以前的習慣吃些飯食就也罷了。 如今怎的反倒是不行?莫不是少浪費也成了錯? “往年的時候是在京城,倒是無礙,想怎么樣就怎樣辦可以了。如今到了冀都,大家好不容易湊了過年的時候歡樂一番。如果再這樣,倒像是王爺擋了旁人的興致了?!?/br> 元槿之前不過是被以往看到的聽到的給繞成了思維定式,總覺得還是那般就可以。 如今聽了這話再一想想,她頓時明白過來。 原先的時候,京城里什么都不缺,大家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如今不同了。 到了冀都后,都城需要大力建設,自然需要的財力人力都極多。 這樣的狀況下,所有人都比之前要節(jié)省和低調了許多。 好不容易捱到了過年,如今大家辛苦了這許多時候,好不容易尋了個可以正大光明地來奢侈來揮霍的日子,自然都想要輕快輕快,放松一下。 可是,如果端王府領起了這個“節(jié)儉”的頭來,那地位比王府還要低的那些人家怎么辦? 總不能越過了王府去吧。 倘若有人趁機以此為借口來壓制那些地位稍低的人家,想必會引起更大的麻煩來。 假若水被攪得太渾了,王府會因此而失了人心而未可知。 思及此,元槿自是不會再強行要求這些。便將事情吩咐了下去,按照王府本該有的排場來讓眾人安排這些了。 這事兒剛剛商議已定,太子妃亡故的消息就傳到了端王府。 陸婉婷雖然和元槿一直不太和,但是,就“太子妃”這個位置來說,陸婉婷已經做得算是不錯了。 元槿十分不喜歡陸婉婷不停地在為夫君尋覓美人的做法。更何況,元槿當初就被列為了那些“美人”中的一個。 因此,她和太子妃一起親近不起來。 可是再如何不親近,這么熟悉的一個人就這么故去了,元槿的心里還是難過的。 聽聞這個消息后,她遣了人去給藺君泓說了聲。這便收拾了下,換了身素白繡銀色暗紋的衣裳,這便往太子府趕去。 藺君泓原先因為元槿的水果拼盤一事而被降了職務。 不過,之前元槿的事情徹底得以解決。故而藺君泓的職務便又恢復如常。畢竟朝中除了他外,也沒人適合這“宗令”的職務。 元槿知曉太子府出了這樣的大事藺君泓一定已經知道了??伤€是讓人捎了信兒過去,還特意讓過去的人稟與王爺,她如今往太子府趕去。 幫她傳這話的人是四衛(wèi)里的繁英。 繁英速度很快。去而復返的時候,元槿的車子還沒行到太子府的門口。 “王爺說了,王妃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煩,只管將錯處推到他的身上去。一會兒無論見了誰,王妃都不用太過緊張。只要尋常待之就好。” 元槿本是不知道藺君泓為何有此一說。直到看見了院子里的皇后娘娘,她才悚然一驚,明白過來藺君泓這是在提點她,讓她不用太過懼怕皇后。 如今皇后穿了一身白衣,神色哀戚,不住地用帕子拭著眼角,看上去既悲傷,又難過。 其實元槿對皇后,倒真算不上是“懼怕”。不過,對著皇后,她確實是真心歡喜不起來就對了。畢竟皇后一直希望藺君泓能夠出手幫助太子藺天誠。而藺天誠和皇帝藺君淙,卻一直在對藺君泓下手。 因此兩人相見的時候,元槿寧愿擺出來恭順到極致的模樣來,一直保持著沉默,也不愿和皇后相攜著聊天。 這一回兩人相見,元槿依然如故。 元槿行禮問安后,皇后倒是沒有和以往一樣主動地不住和元槿說話了。 她哀戚地看著太子妃的牌位,不時地搖頭嘆氣。 元槿覺得她神色有些不對,想著她或許是太過悲傷了。和她說了兩句話后,元槿便準備去往后面去見陸老太太。 誰知步子還沒邁開,她就見太子妃的親meimei陸若婷從園子里轉到了這邊。 說實話,元槿和陸若婷并不相熟。唯一的一次近距離接觸,還是顧家和許家共同舉辦賞花宴時,陸若婷和蕭以霜的那次爭吵。 當時爭吵的時候,陸若婷就隱隱約約地透露出了一個消息——她往后會入主太子府。 也正是因為陸若婷透露的這個消息,蕭以霜怕是才會破釜沉舟,在皇帝給陶志忠舉辦的接風宴上,以一曲艷麗的舞蹈來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 不得不說,因了那次之事,元槿對陸若婷還是很有印象的。而且,印象頗深。 看到陸若婷過來,元槿下意識地就將步子防緩了些。而后朝著陸若婷那邊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陸若婷旁若無人一般,徑直朝著皇后行去。 而皇后,則在看到她之后,神色頓時放松了許多。 元槿見狀,微微搖了搖頭。 雖然知道皇后對于太子妃的這個位置十分看重,但在陸婉婷剛剛逝去的時候她就這般行事,未免讓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