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jié)
聽了這話,元槿轉(zhuǎn)念一想,有些明白過來。 當(dāng)初藺君泓和藺時謙爭執(zhí)起來,就是因為了“茶”。 徐太后想要送茶去定北王那邊,或許也是因了這個緣故。 元槿本還好奇為什么徐太后為什么不親自送了過去。轉(zhuǎn)念一想,記起了徐太后前些日子和定北王妃沈氏的那些恩怨。 雖然咬傷沈氏的那個哈巴狗兒湯圓是先前的皇太后的愛寵,好似和徐太后沒有什么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但是,定北王妃想要去照顧病中的定北王時,可是實實在在的被徐太后給攔阻了。 當(dāng)時兩個人爭吵了起來。而后幾次三番后,關(guān)系愈發(fā)惡化。 元槿心下有些了然。 更何況,徐太后素來行事沒個章法,保不準(zhǔn)對方究竟是個什么意思,說不定主動送茶也是想緩和一下與定北王府的關(guān)系。 元槿想了想,索性就將這事兒應(yīng)了下來,又道:“太后放心,我這就將東西送到皇叔那里?!?/br> 她這樣說,看著對東西十分看重,即刻就要送過去,免得耽擱久了,送禮的人的不高興。而且,也側(cè)面透露出來,她這就要準(zhǔn)備走了。 徐太后顯然對她的知情識趣十分滿意,再開口的時候,神色里竟然隱隱摻雜了點可以稱之為“慈愛”的感情來。 “你這就去吧?!毙焯箢D了頓,又道:“見了他后,幫我問聲好?!?/br> 元槿沒有聽出她這句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來。因此,只應(yīng)了一聲,便讓人拿了盒子,快步離去了。 到了定北王那里的時候,定北王正在院子里練劍。 說是練劍,其實不過是拿劍稍稍松快下身子罷了。并未如平日里那般舞的虎虎生威,而是跟太極劍那般,慢慢的悠悠然的揮舞著。 想他身子還未痊愈,應(yīng)當(dāng)是得了太醫(yī)的叮囑,所以不敢隨意的如康健時候那般行事吧。 元槿心下了然,便未對藺時謙的練劍提上任何一句話,只笑著迎了過去,關(guān)切問道:“皇叔近日來可好一些了?”又細細觀察了下,松了口氣,道:“瞧著氣色好了不少?!?/br> 不知道是因為運動的關(guān)系亦或者是真的好了許多,藺時謙不似前些天那般臉色慘白了,隱隱透著健康的紅潤之色。 聽了元槿的話后,藺時謙拿過宮人手捧著的布巾,粗粗擦了擦臉上的汗,這才說道:“是好多了。只不過太醫(yī)說了,還得小心謹(jǐn)慎著些,所以不敢運動太過?!?/br> 這便是在解釋自己之前的舞劍為何那般小心翼翼了。 元槿附和了一句,就和他邊說著話邊進了屋去。 兩人落了座后,元槿讓人將那黃花梨的盒子捧到了藺時謙的跟前。 “聽說是新下的好茶?!痹刃Φ溃骸拔也艅倧奶竽沁呥^來,太后送與皇叔的?!?/br> 也不怪元槿特意將這茶的來處說了個清楚明白。 她也摸不準(zhǔn)徐太后對待藺時謙是個什么態(tài)度。左右表明意思,東西是她剛從太后那邊過來的,旁的地方根本沒有擱過。如果這茶有什么問題,她可是不擔(dān)責(zé)任的。 藺時謙原本聽聞是徐太后送的,心里頓時一陣厭惡。不過轉(zhuǎn)眼看到對面女孩兒眼中的謹(jǐn)慎和提防,他又不由笑了。 果然是個足夠小心的孩子。 這樣的細心,想必能夠?qū)疹櫷桩?dāng)?shù)摹?/br> 藺時謙想到藺君泓,心里一陣失落,又一陣欣慰。 “既是娘娘送來了,我收著便是?!?/br> 他半個字兒也不提徐太后,只說因著元槿的辛苦一路而收下。而后又讓人從柜子里取了一小盒茶來。 “這是北疆今年新到的茶。雖不是什么名貴的品種,卻是在北疆時候喝慣了的?!?/br> 藺時謙讓人取了茶盞來,親自給元槿泡了一杯。而后放到了她的跟前。 元槿抿了一口。 比平日里喝的茶要濃一些,味道重一些。隱隱有點回甘。 藺時謙細看著她的神色變化,眸中現(xiàn)出了溫和的笑意,慈愛而又溫暖,“這茶還是鄒大將軍過來的時候給我?guī)淼摹1苯嗪?,味道淺淡的茶喝著沒味道。茶儼一點才有感覺?!?/br> 元槿點點頭,道:“聽夫君說過。他說,北疆的酒也要烈一些的?!?/br> 從元槿口中聽她提起藺君泓,藺時謙的平和笑意有了一瞬間的裂痕。 不過很快他就笑容如初。 “陛下竟是和娘娘提起過北疆?”藺時謙摸過旁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發(fā)現(xiàn)指尖有些顫抖,趕忙又?jǐn)R下了,“他還說了什么?” 元槿對這位皇叔的印象很不錯。她知道藺時謙和藺君泓一直很親近,最近不知道因了什么緣故有些疏遠了。 說實話,她也不希望看到兩個人互相關(guān)心著還這般有隔閡,想了想,就和藺時謙講了一些平日里藺君泓提到的北疆的生活。 出乎她的預(yù)料,藺時謙聽的認(rèn)真,而且,是非常認(rèn)真。 這讓元槿有種感覺——看到藺君泓對北疆那么了解,藺時謙是十分欣喜的。 元槿不由得就多說了會兒,不知不覺的,待的時間就有些久了。直到靈犀過來詢問藺時謙什么時候擺膳,她才意識到自己在這邊逗留的太久。 元槿趕忙站起身來,與藺時謙有些歉然的說道:“竟是沒有發(fā)現(xiàn)過了這許多時候了。” 藺時謙看出了她的去意,很是有些惋惜。 他知道靈犀是為了他好,生怕他身子有礙,所以特意過來提醒一聲。 可他覺得自己好多了,基本上沒了大礙。 最重要的是,他很想多聽一聽有關(guān)藺君泓的事情。 所以,剛才和元槿說話的時候,藺時謙刻意引導(dǎo)著她,讓她多說了許多藺君泓給她講的事情。 眼看著元槿開始將話題轉(zhuǎn)到了藺君泓平日的生活上,藺時謙正暗自欣喜并期待著,誰知靈犀這個時候過來了。 藺時謙聽出了元槿話語中的歉意,忙道:“沒什么。娘娘肯陪著我多說說話,我其實是很高興的。”遲疑了一下,他又問道:“不如多坐會兒?” 他這話倒不是客套。 元槿也是看著談話中他越來越放松和愉悅,這才將話題繼續(xù)了下去。不然的話,若他露出一絲半點的不耐煩來,她也不至于在這里說到這個時候。 聽了藺時謙的話后,元槿說道:“皇叔若是不嫌我嘮叨話多,我改日再過來。既是到了飯食時辰,千萬不要耽擱了才好。不然,影響了身子恢復(fù)可就麻煩了?!?/br> 聽她說的真心實意,藺時謙暗嘆了聲,頷首道:“既是如此,那娘娘路上多加小心?!?/br> 元槿這便和他道了別,往寢宮方向行去。 當(dāng)天晚膳的時候,藺君泓照例來陪元槿一起用。 說起來,無論宮里頭的事務(wù)多么繁忙,但是,每晚的晚膳,藺君泓是一定要和元槿一起用的。 每每到了晚上擺膳的時候,元槿就在期盼著兩人相聚的那一刻。 在這種時候,想著那個少年飛揚的眉眼,她終究是能夠體會到妻子等丈夫回家的感覺了。 這樣想著,元槿的面上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溫暖笑意。 誰知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旁邊響起了一陣清脆的笑聲。 元槿抬起頭來,往笑聲望了過去。斜睨著還未來得及收起笑顏的櫻桃,說道:“什么事這么開心?” “娘娘的事兒。”櫻桃笑著吩咐小宮女?dāng)[好碗筷,“剛才娘娘看著桌上飯食的時候,眼神真是溫柔。婢子一想,肯定是念起陛下來了?!?/br> 她是跟在元槿身邊的老人了,又素來是個在元槿面前口無遮攔的,想到了,便如實說了。 元槿還未答話,旁邊孟嬤嬤已經(jīng)瞪了她一眼,低聲呵斥:“就你話多?!?/br> 一旁秋實將剛拿進來的甜湯放到了桌子上,笑道:“孟嬤嬤別氣了。櫻桃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何必和她置氣。時間久了,就也好了?!?/br> 櫻桃笑嘻嘻的朝孟嬤嬤咧了咧嘴,“可不是,時間久了,我長的再大一些,就穩(wěn)重了?!?/br> “你已經(jīng)夠大了。還這樣,早就定性了?!逼咸岩槐菊?jīng)說道:“其實秋實的意思是,時間久一些,你把娘娘氣得狠了,娘娘的怒氣遮不住打你一頓板子,你就也好了?!?/br> 聽了葡萄這話,櫻桃瞬間垮了臉,哀哀怨怨的朝元槿看過來,期期艾艾說道:“娘娘——” 她先前還是興高采烈的模樣,一下子變成了這樣,直接讓屋里的人都笑了起來。 就連元槿,都是如此。 在這歡快的笑聲中,藺君泓大跨著步子行進屋內(nèi)。 望見元槿眉眼彎彎的模樣,他眉目間的冷肅瞬間瓦解,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換成了極致的溫柔。 “什么事情這么高興?” 在宮人們忙不迭的行禮問安中,藺君泓大跨著步子走到了元槿身邊,執(zhí)了她的手在她旁邊坐下,“剛進院子就聽這邊笑得開心。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高興的事情?” 他在的時候,宮人們都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大聲說話。 就連櫻桃和秋實她們,亦是神色緊張,大氣也不敢出。 元槿倒是神色如常。 她笑著將剛才的話給說了出來,又和藺君泓道:“依著你看,櫻桃再這樣下去目中無我,什么渾話都敢說,那我是打呢還是不打呢?” 藺君泓自然知道元槿和這幾個伺候的關(guān)系甚好。 看她笑得這樣歡快,藺君泓只覺得心里頭的所有紛繁全都一掃而光。 想了想櫻桃之前說的那話,他也笑了,說道:“打?自然是打不得的?!?/br> 而后他轉(zhuǎn)眸笑著看了櫻桃一眼,再望向元槿的時候,眸中就帶了些許促狹的意味:“在我看來,不光不罰,而且,還要賞她。”說著,對著旁人吩咐道:“給櫻桃賞一個月的月錢。” 他這話一出來,屋里人神色各異。 櫻桃則是暗松了口氣,笑著謝恩。 元槿面露不樂意,橫了藺君泓一眼,嗤道:“陛下這是拆我臺呢?” 藺君泓哪里看不出她是故意這樣說的? 眼里分明是笑意,只不過臉上繃著罷了。 他笑著捏了捏她的下巴,輕笑道:“櫻桃說你在想我,你又確實是在想著我呢。既是猜中了主子心思,自然當(dāng)賞。為何還要罰?” 先前藺君泓沒有挑明就還罷了。他這樣一說,元槿細細回想了下,還真的是這么回事兒。不由羞惱的臉通紅。 看到自家小妻子羞澀的模樣,藺君泓心中甚是喜悅,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一開心起來,屋里的人齊齊放松了一點,忙伺候著元槿和藺君泓去到桌前。 藺君泓喜歡和元槿兩個人私下里獨自用膳。所以待到落了座,宮人們就十分識趣的盡數(shù)退了出去,又將門從外面合上了。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藺君泓面上的笑意就愈發(fā)深濃了些。 “其實你若是想尋我,隨便什么時候去御書房都可以。只要不是有旁的官員在,你想待多久都可以?!?/br> 元槿自然知道他是真心這樣說的,就笑著應(yīng)了下來。而后又扭過頭去問他,“那么有官員在的時候,我就不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