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節(jié)
賀重凌答應(yīng)了下來。 楊可晴邊走邊不住問賀重凌,當初發(fā)現(xiàn)東西不見了是在哪里。 元槿聽了后,卻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以賀重凌的性子,若他真找不到東西,也斷然不會答應(yīng)楊可晴來幫他找尋。 她怎么都覺得怪異得很,下意識的就喚住了兩人,問道:“不知那陀螺是什么樣子的?” 賀重凌腳步驟然一停,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淡笑意,“尋常樣子。邊角有點粗糙,刻了只長弓在上面?!?/br> “什么時候丟的?” “約莫有兩三天了。怎么都尋不到?!?/br> 丟了兩三天了,怎么都尋不著…… 元槿心下暗驚,緩緩抬眸去看賀重凌,便見他正深深的凝視著她,目不轉(zhuǎn)睛。 元槿暗道此事果然有異。 她一時間還沒捋出個頭緒來,就道:“不知這陀螺還有甚特別之處?到時候也方便找尋不是。” 賀重凌頷首道:“若說特別之處,就是它的轉(zhuǎn)軸上方刻了枚三葉草。找尋的話,倒是不用勞煩娘娘了。您如今身子重,若要我說,倒不如尋了陛下相幫更為妥當。” 這就是說,事情是要告訴藺君泓的。 元槿有些明白過來,沉吟著微微點頭,扶了旁邊的石桌,慢慢坐到旁邊的石凳上。 看她將要落座,早就有眼尖的嬤嬤將手中的錦墊鋪了上去。 賀重凌又望了元槿一眼,轉(zhuǎn)身和楊可晴準備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元槿強迫自己認真思索。 她望著賀重凌一步步遠走的身影,不知怎地,忽然想了起來在太平鎮(zhèn)的日子。 太平鎮(zhèn)……賀重凌……陀螺…… 元槿忽地想起來一事,悚然一驚,猛地站起身來。 旁邊秋實低呼了聲:“娘娘小心!” 葡萄也過來勸,“娘娘身子重,可別這樣猛起猛坐的,對胎兒不好?!?/br> 元槿點了點頭示意她們不要多言。 前面賀重凌和楊可晴聽聞這邊的驚呼聲,又趕忙折了回來,細問究竟。聽聞元槿無事,方才放下心來。 楊可晴道:“小舅母你可得當心些。不然小舅舅又該擔(dān)心你了。” 元槿雙拳緊握,面上笑得平淡,與賀重凌道:“你們抓緊去尋吧。陛下那邊有我就好?!?/br> 楊可晴笑著說道:“娘娘可是說錯了。應(yīng)該是你這邊有陛下就好。怎的說反了?” 她指的是元槿身子重需要多加小心一事。 賀重凌卻是聽明白了,元槿是在告訴他,她會即刻將消息傳給藺君泓。 賀重凌心中涌起萬千思緒,最終只化成了清淡的一笑,“那就勞煩娘娘了?!?/br> 元槿朝他頷首示意了下,這便由葡萄攙著往屋里行去。 楊可晴看賀重凌在凝視屋門處,正要開口叫他,卻見賀重凌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往院門處疾步而走。 這院子不過是個玩賞的地方,屋子也是供香客們暫歇之處,里面只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并未有太多東西。 元槿將屋里伺候的人盡數(shù)屏退了,又喚了四衛(wèi)進屋,獨留下繁盛在屋里,其余三人分散在屋外守著,莫要旁人隨意靠近。 她將賀重凌的話盡數(shù)與繁盛說起。 繁盛初時還沒明白,被元槿提點了句“太平鎮(zhèn)”后,忽地恍然大悟,“難道賀大人說的是他做的那個……” “正是。”元槿低聲道:“若是沒猜錯的話,就是那一個?!?/br> 在太平鎮(zhèn)的時候,太子妃抱恙在床,前小皇孫藺松華沒事的時候就會四處亂逛。有一次他去了賀重凌那里,磨著賀重凌給他做小東西玩。 賀重凌就給他做了個陀螺。上面刻了個長弓。當時賀重凌發(fā)覺邊角磨得不夠平整,想要再好好細磨一番,可藺松華急著玩,就直接拿走了,沒讓他再做修整。 不過,和賀重凌剛剛描述的不同的是,那陀螺上沒有三葉草圖樣。 “是三皇子?!痹葎倢⑦@一點提出來,繁盛已然想明白,咬著牙說道:“三皇子的黨羽中竟有漏網(wǎng)之魚?還將小皇孫給帶走了!” 他口中的三皇子,便是前三皇子藺天諶。 當初藺天諶逼宮失敗,已經(jīng)被定北王親手奪了性命。他殘留的黨羽如今將曾經(jīng)的小皇孫帶去,其用意很值得深思。 弄清其中緣由后,繁盛片刻也不敢耽擱,當即趕回宮中,將此事稟與藺君泓。 其余三人則留下繼續(xù)守著元槿。 元槿曾想這要不要盡快回宮。后考慮賀重凌之所以沒有私下里見她或者藺君泓,就是不愿讓人瞧出異狀來。故而她按捺住了所有心思,到了下午的時候依然按照原本的計劃,和徐太后她們?nèi)ネ轮懈鱾€殿宇。 燒完香后,元槿獨自去見了方丈大師。 臨走前,藺君泓給了她一封短箋,說是有事要問方丈大師,讓她幫忙傳個話。 因此元槿便趁著沒有旁人的時候,將這短箋給拿了來。 方丈大師拆開后,三兩眼看完,又合目沉吟半晌,最終說道:“一世安穩(wěn),順遂無憂?!?/br> 元槿不明所以,但見屋里沒有旁人,便問道:“方丈可是與我說的?” 方丈大師慢慢睜開眼,仔細打量著她,“女施主未曾看過這封信?你若是看了,便應(yīng)知曉,這話我是在回答什么了。” 元槿笑道:“這短箋是阿泓讓我交予大師的。既是如此,我斷然沒有中途去看的道理。” 方丈大師緩緩笑了,點了下頭,對她說道:“藺施主問我一個問題。一個他憂心的問題。我那話便是答了他的?!?/br> 說著,他對元槿做了個“請”的手勢。 待到元槿在旁邊坐下了,方丈大師捋須笑道:“貧僧最近得了一些好茶。施主若是無事的話,不妨與我一同品一品??纯催@些茶,到底當不當?shù)闷鹚拿??!?/br> 元槿聽他話中有話,自然沒有拒絕,就笑著應(yīng)了一聲好。 藺君瀾一直想要尋機和徐太后說說話。無奈徐太后之前要么是在和高僧論佛經(jīng),要么就是在和元槿一起吃齋菜,而后又是去拜佛。她尋了許久,竟是一點空隙都找不到。 待到元槿去了方丈大師那里,徐太后總算是獨自一人了,她便一臉憤懣的去找了徐太后。 看到徐太后,藺君瀾將今日元槿的所作所為盡數(shù)說了,然后拉著徐太后的手臂說道:“娘,你可得給我做主。你看那丫頭,忒得不講道理!” 她那憤憤不平的語氣吵得徐太后腦仁生疼。 徐太后揮了揮手,與她說道:“有話好好說。別急。槿兒雖然性子不太好,但總的來說,還是比較講道理的。” 聽了她這明顯偏幫的話語,藺君瀾十分不解,狐疑的說道:“說的好像你很了解她似的。” “日久見人心。”徐太后慢慢轉(zhuǎn)著手里的佛珠,“她雖然嬌氣了些,卻還是比較乖巧的?!?/br> 藺君瀾再三打量著徐太后,發(fā)現(xiàn)她這是肺腑之言半點不作假,頓時急了,說道:“娘,你不是一直不喜歡那丫頭嗎?怎么現(xiàn)在……”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毙焯蟠驍嗔颂A君瀾的話。 看著她不以為然的樣子顯然心里仍然存有怨氣,徐太后低低的嘆了口氣。 現(xiàn)如今這樣,她也不想啊。 可是那丫頭如今不光是她兒子的媳婦兒了,要不了多久,還要成為她寶貝孫子的娘親。 這般狀況下,她能怎樣? 自家兒子已經(jīng)和她不太親近了。 如果乖孫子因了他娘而和她疏遠,那情形…… 光想想,就覺得心里發(fā)冷。 那可不成。 第127章 8新章 聽了徐太后的喟嘆聲,藺君瀾依然不太放在心上。 徐太后對之前藺君瀾與楊可晴的相遇有所耳聞。她也知道,女兒和外孫女兒之間的隔閡。 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徐太后說道:“待到自己的孩子一日日與自己愈發(fā)不親近起來,你后悔卻也晚了?!?/br> 藺君瀾扯了扯嘴角,站起身來,“后悔?莫不是她長大了,就能不認我這個生她養(yǎng)她的母親了么!” 徐太后聽她這話,就知道她還沒開竅。這事兒哪里是認或者不認就能解決的? 看藺君瀾起身要走,徐太后就也沒有多加攔阻。只喚了單嬤嬤來,吩咐道:“你去寺中的廚房看一看,問問那些師傅們這些齋菜是怎么做的,可有什么訣竅,怎的就那么好吃?!?/br> 單嬤嬤應(yīng)了聲是。 藺君瀾看徐太后吩咐的那么詳細,可見是真心想要弄清楚個中緣由的,奇道:“娘你打算學(xué)了回去做?” 也不怪她好奇與多心。徐太后在宮里過了那么多年,御膳房里幾個老御廚早就摸清了她愛吃的口味,她也愛吃他們做的東西。換一種未必就有那么喜歡。往常的時候在山明寺吃了那么多回,都沒見徐太后對這里的齋菜抱有什么好奇心。如今齋菜味道不變,徐太后卻突然做了這樣的吩咐,當真有些蹊蹺。 徐太后剛才和藺君瀾說了那么多她都不放在心上,這一次她也懶得多解釋了,只道:“槿兒近日來胃口不好。剛才晌午的時候我看她齋菜倒是吃了不少,就想著問了來回去給她做?!?/br> 藺君瀾沒料到徐太后居然關(guān)心元槿到了這個程度。剛才她吃的多吃的少太后許是都沒有留意,沒料到到了元槿那里后,竟然變成了萬分的關(guān)注。 藺君瀾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娘你這樣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孩子母親?” 徐太后看她這樣針對元槿,亦是有些厭煩,“是為了誰又有什么關(guān)系?左右都是一家人了,計較那么多作甚?” 其實徐太后這般想的通,還有一個緣故。 先帝的時候,藺君泓的時候,后宮妃嬪眾多,勾心斗角不斷。 偏偏到了藺君泓這里,帝后二人一心一意,沒有那么多糟心事。 先皇和藺君淙的妃嬪們都已經(jīng)去了通德寺,皇太后又已經(jīng)出了事。沒有那么多烏煙瘴氣,宮里的整個氛圍都不一樣了。 徐太后過的舒坦,不用再多想那么多的算計和衡量,長久下來,心境也寬廣了些。 藺君瀾看著徐太后平和的面色,輕嗤道:“一家人。好似就只有我和你們不是一家人似的?!?/br> “不是一家人,你當你還能好好活到現(xiàn)在?!”徐太后也火了,聲音不由得拔高了些,“當年的那些事情就罷了。且說說阿泓登基后。他那么果斷的一個人,那么的護著槿兒,你犯了那么大的錯,他也只是將你一直關(guān)著而已,沒動你性命。槿兒差點命都沒了,你還想怎樣!再這樣執(zhí)迷不悟下去,再多親情也消磨沒了!” “你當我想傷害鄒元槿?”說到這個,藺君瀾的眼圈兒也有些發(fā)澀,“若不是為了可晴,我犯得著冒著阿泓生氣的危險,來算計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