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且不說若是把這些東西都退回去,怕是會讓蔣快刀心生不滿,覺得他不識抬舉,惹出新的風波。平安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知道進了宮并不是去享福的。新人肯定會遭到打壓欺負,若是有銀子開路,日子就會好過得多。 十兩銀子,想來足夠他在宮中站穩(wěn)腳跟。往后要是真的如他們所說的“發(fā)達”了,自然也不會忘了蔣快刀的好處,多少十兩銀子也就都回來了。 這是個雙贏的局面,平安想到這里,嘆了一口氣,把銀子藏進了懷里。蔣快刀沒直接把銀子拿出來,他就只能裝作沒這回事,對誰也不能說。因為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他的投資。 因為心里存了事情,這一夜平安睡得并不好,對于自己往后的路,更是一片茫然。 第二天他早早起身,找了剪刀將那銀錠絞成小塊,藏在衣服各處,然后才到門口去集合。很快就等來了來接他們的人。 這一次入宮的人包括平安在內一共四個,那個來領人的太監(jiān)聽了他的名字,多看了兩眼,然后說,“都上車去吧,抓緊些,進了宮還要安排去處,別讓管事們等急了?!?/br> 其他三個人都躊躇起來,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人動。平安無奈,只能第一個爬上了馬車,后頭的人才忙不迭的跟上。他沒注意到,那個領人的太監(jiān)見狀,看他的視線里多了幾分贊賞。 車門關上,隔斷了平安看向外面的視線。平安心里忽然生出了無限的遺憾和惆悵——他還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也還沒看過這個時代的人是如何生活呢。以后大約也沒有機會了。 而馬車轔轔,朝著未知的方向和未來駛去。 第4章 你?你還不夠格 馬車停下來,那個在車上自稱姓杜的太監(jiān)招呼他們下車。平安從車上跳下來,抬頭看去,便見前方立著一道高高的大門,廊檐畫角,氣勢恢宏,正中是三個大字:東華門。左右各有兩個角門,正有不少人進出。 杜太監(jiān)從后面走過來,瞇起眼睛笑了笑,“這就是東華門,過了這個門,就算是進宮了。不過咱們只能從角門出入。走吧。”說著自己在前頭引路。 平安等人連忙跟上,一路走一路偷眼看周圍的景色,目露驚嘆。那杜太監(jiān)似乎也著意想要震懾他們一番,因此也不呵斥。反正這里雖說是皇宮范圍,但不過是外城,不會有貴人們出入,也不虞會沖撞了誰。 進了東華門,前行幾百米后,往右轉過一道斂禧門。杜太監(jiān)停下來,囑咐他們到了這里,便要整肅儀容,不可嬉鬧,否則是要受罰的。 斂禧門后又有幾道門,之后便一直貼著宮墻走了大半個時辰,才終于來到了南北十三排,這是宮中各司局所在,負責安排他們各人去處的司禮監(jiān)也在此設了值房。杜太監(jiān)領著他們走到門外,低聲說了“候著”兩個字,便自己進去了。 原以為并不需要等多久,卻不想杜太監(jiān)遲遲未曾出來,其他三人畢竟都是小孩子,從前也沒甚見識,這會兒已經(jīng)有些不安,焦灼的交頭接耳。只不知為何,卻沒人過來跟平安說話,他也樂得清閑,自顧自低頭站著。 冷不防有人在他頭頂說話,“你,跟我來。” 平安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將到嘴邊的那句“去哪里”咽了下去。 去哪里都是不由自己的,問了又如何呢?反正到了這里,一切聽從安排罷了。平安捏了捏揣在袖中的碎銀子,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給這個不知身份的人送一塊。 好在不等他猶豫出結果,那人又停了下來,笑瞇瞇的打了個千兒,“馬太監(jiān),你的人順便給你領過來了?!?/br> 平安有些驚訝。之前在宮外時,雖然聽過一耳朵馬太監(jiān)的事,卻并未放在心上。因為真的在宮中有些地位的太監(jiān),當不會去做那種出去領人的跑腿活兒。不過現(xiàn)下看來,這個馬太監(jiān)有沒有地位且不說,在宮中的人緣應該不錯。 這也讓他稍稍松了一口氣。既然被馬太監(jiān)提攜過,那么他就沒了選擇,往后應該就是跟著這人了。若是對方有能力有人脈,對自己來說自然也是好事。 不求提攜,但求不會有人因此來對付自己,故意踐踏侮辱。 “抬起頭來看看?!瘪R太監(jiān)的聲音響起。因為聽過他說話,所以平安立刻認出來了,毫不猶豫的抬了抬頭,卻沒抬眼,依舊垂著睫,將目光定在鋪了青石的地面上。 饒是如此,他也還是看清了,自己前面竟不止一個人,數(shù)數(shù)總共有四雙鞋面!平安嚇了一跳,花了好大力氣才按捺住沒有抬頭偷看。 “難怪馬太監(jiān)你看中,果是個不錯的,就是不知道夠不夠機靈,吃不吃得你那碗飯?!币粋€略有些尖的聲音道。 太監(jiān)們的聲音好似都有些這種意味。似乎是因為凈身早,雄性激素不夠,所以第二性征發(fā)育也不完全,因此未能徹底變聲。想到自己往后也會變成這樣,平安就難免覺得糟心。 馬太監(jiān)笑呵呵的,“我看中的是他福氣夠大,你們也知道我這里的情形,機靈倒是次要的,第一等是要討喜,運道好?!?/br> “倒也是?!逼渌寺勓约娂娰澩?/br> 平安都有些好奇起來了,這說得怎么那么玄乎,這個馬太監(jiān)究竟是做什么的? 又說了幾句話,馬太監(jiān)才轉向他,“平安,你雖是我選進宮來的,但也不好替你做決定。進了宮的人,都有機會挑選要去的地方。我來問你,你是跟著我呢,還是想挑選一番?” 這是考驗嗎?平安心中咕噥了一聲,毫不猶豫的道,“我不懂事,也不知該去什么地方好,既然您帶了我進來,往后還是要讓您受累?!?/br> 這要是選了別處,不被這個馬太監(jiān)記恨才怪。所以這個問題根本不必選。 有人笑道,“瞧著倒是機靈,馬太監(jiān)這一回倒是挑了個好的?!?/br> 馬太監(jiān)道,“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既然我的人選定了,那我就先領回去了,還需調、教一番才能用?!闭f著走到平安面前,淡淡道,“跟上來?!?/br> 平安連忙跟在他身后,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也沒有看見在場的另外三人究竟什么樣子。 出了門,正好看到另一個小太監(jiān)領著與自己同來的三人進去。平安心想,自己竟也算是走后門的了,這人生際遇還真是妙不可言。這般想著,不由微微一笑。 卻不想馬太監(jiān)正在看他,陡然發(fā)問,“你笑什么?” 平安又嚇了一跳。但也許是因為今天受到的驚嚇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這會兒頗有點處變不驚,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只是覺得我比旁人幸運,得了您老人家的提攜,實在不知該怎么報答。” “好好干活兒就是報答我了?!瘪R太監(jiān)看了他一眼,道。 平安終于忍不住問,“馬太監(jiān),咱們究竟是做什么的?” 對他這個“咱們”非常滿意,所以馬太監(jiān)的臉色非常柔和,“咱家還想看看你能忍得住多久不問呢。怎么,還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就要跟著,就不怕咱耽誤了你?” 平安搖搖頭,“進了宮,便都是伺候皇家的人,地位或許有高下,但做的事都是一樣重要的。哪怕是去混堂司燒水,能做好自己分內之事便可。何況我看馬太監(jiān)您通身的氣度,可不像是混堂司的。” 混堂司掌管宮中沐浴諸事,說白了就是個燒水的,那些無論如何調教不出來的,大抵都去了那里。所以在宮中一直為人所輕視。但是對平安來說,離貴人們太近了,反而危險。要真是混堂司,他還挺滿意的呢。 馬太監(jiān)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你這奉承話也太過直白了些。告訴你也無妨,咱們是鐘鼓司。聽著跟混堂司差不離,卻是經(jīng)常能在貴人們面前出頭的,不會委屈了你?!?/br> 太監(jiān)的職能平安早打聽過。鐘鼓司掌管宮中一切音樂相關之事。聽起來是挺偏門的,在這個時代,位置卻并不低。 自周公“制禮作樂”,禮樂向來不分家,尤其是皇家,更是有著一整套完善的禮樂制度。上到皇帝上朝、召見大臣,小到吃飯睡覺,都有固定的奏樂和流程。 而這些鳴鐘擊鼓之事,就是鐘鼓司的職責范圍。除此之外,宮中的一切演出,比如遇到年節(jié)時唱戲、歌舞等,也都歸于鐘鼓司掌管。 權力不算小,地位不算低。最重要的是,雖然是倡優(yōu)一流,但的確是很容易討貴人們歡心的。難怪馬太監(jiān)在宮中人脈那么廣,掌管娛樂活動看似并非生活所需,其實不可或缺。當然,好處越多責任越大,若是做得不好,也同樣容易引來盛怒。 平安心里真是不知該高興還是發(fā)愁。他沒什么往上爬的野望,自然也就不覺得能在貴人面前出頭有什么好。但是他也不是真的小孩子,知道權力地位這種東西的重要性。自己的起點的確是非常不錯的,這一點,無論如何要感念馬太監(jiān)。 正在思量時,馬太監(jiān)忽然停了下來。平安抬頭看去,便見一行人腳步匆匆的從他們面前不遠處走過。馬太監(jiān)停下來,想是專門給這些人讓路的。平安不由心生詫異,他們是什么身份?看起來也是太監(jiān)打扮,卻為何讓馬太監(jiān)這般避讓? 等人走過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馬太監(jiān),剛剛那是誰?” “那是司禮監(jiān)的小太監(jiān),看這般行色匆匆,想來是有什么要事?!瘪R太監(jiān)皺著眉道。 平安總覺得后面那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忍不住看了馬太監(jiān)一眼,卻引得他也看過來,“是不是覺得我對一個小太監(jiān)都這般避讓,有些不滿?你知道什么,他雖然沒有品階,卻是王太監(jiān)名下,前程遠大,咱們不必巴結,卻也不好得罪。”言語間仍是有幾分酸意。 “王太監(jiān)?”平安好奇的問。 “自然是司禮監(jiān)的大太監(jiān)王立心,他是皇帝面前第一得用的,有他提攜著,不過三兩年之間,也能在御前行走。怎么,羨慕了?”馬太監(jiān)似笑非笑的看著平安。 平安暗暗咕噥,聽說太監(jiān)的心眼都不大,看來是真的,一邊想一邊笑瞇瞇的辯白,“旁人再好也與我無關,再說我也有您提攜,假以時日,未必就比別人差?!?/br> 頓了頓,他又問,“那咱們算是哪位大太監(jiān)名下?” “你?”馬太監(jiān)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都說,“誰的名下都不是。你還不夠格,還差得遠呢!” 第5章 為能吃rou而奮斗 被馬太監(jiān)打擊一通之后,平安也失去了八卦的興致。反正他其實沒什么追求,之前那些話都是說著好聽,他的目標就是混吃等死,只要不犯錯不受罰,混個幾十年,像馬太監(jiān)這樣,雖然地位不高但人脈很廣,能悠然度日就可以了。 他笑瞇瞇的道,“我是您老人家名下,這總不會錯的。” 平安當然知道,這所謂“在xxx名下”,可不是那么隨意說說就算的。 事實上宮里的太監(jiān)們跟朝堂上也差不多,都分成不同的派系,彼此之間又各有聯(lián)絡,關系錯綜復雜,如同大樹上纏繞的藤蔓植物,彼此糾結,難以理清。跟朝堂上官員們靠座師、同年、祖籍等關系劃分派系一樣,宮中太監(jiān)們也有自己的劃分方法,同鄉(xiāng),干爹,還有各自伺候的主子。 這其中,認干爹是最為普遍的方法。大太監(jiān)們往往都會認幾個干兒子,干兒子又有干兒子,以此形成龐大而聯(lián)系緊密的利益體系。而只有站在最頂上的那幾位,才有資格庇護自己手下的派系,而派系里的這些人,才能稱之為“在xxx的名下”。如果太監(jiān)里也有二代,那么就是這批人了。 馬太監(jiān)的身份,自然是夠不上大太監(jiān)的身份的。但平安這么說,只是為了表忠心而已,委婉的傳達了“我可以把你當成干爹,我們是自己人”的意思。 而馬太監(jiān)也聽明白了,所以雖然沒說什么,對平安卻更加滿意。 一開始他的確只是看中了平安福氣大,在主子跟前奉承,想要活得長久,有福氣、討喜是比什么都要緊的。但是平安這么懂事知趣,馬太監(jiān)當然更加滿意。若是好好培養(yǎng),說不定比自己更有造化。 進宮幾十年,馬太監(jiān)頭一次有種自己找到了接班人的感覺。 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都還太早。收干兒子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傄疾煲环?,符合了自己的要求,才會提出來?,F(xiàn)在的平安,誠如馬太監(jiān)所說,還差得遠呢! 鐘鼓司同樣設在在南北十三排,走一會兒就到了。院子里的人正各自忙碌著,見馬太監(jiān)來了,有些人起身招呼,有些人不過點個頭說句話,還有些人只當沒看見。平安跟在他身后,對于馬太監(jiān)在這里的地位,也有了大致的估計。 在平安進宮之前見過的那些人眼中,馬太監(jiān)是宮里的人,就已經(jīng)非常了不起了。之前在內侍省時,他跟其他地方的太監(jiān)也頗有交情。但實際上,他在宮中混得也就是不上不下。在這鐘鼓司,應該是個小管事,管著不少人,但頭上也還有不少人。 據(jù)說整個皇宮,不包括主子們,單是伺候人的宮女太監(jiān),便總有萬人上下。如果把皇宮比作一個大集團,那么二十四衙門就是集團下屬部門。馬太監(jiān)是鐘鼓司的學藝官,差不多相當于部門下屬工作小組的組長。官職不大,有點小權。 馬太監(jiān)領著平安去拜見了鐘鼓司掌印太監(jiān)曹炳文。這位大太監(jiān)看上去一團和氣,未語先笑,非常討人喜歡,難怪能領一司之長。平安本來就是馬太監(jiān)身邊缺個打雜的,所以特意要來的。所以曹太監(jiān)也沒怎么細問,平安按照馬太監(jiān)的吩咐,不怎么情愿的給他磕了個頭,就算完事了。 人已見過,馬太監(jiān)便開口告辭,卻聽曹太監(jiān)道,“不急,我已命人去叫了其他學藝官,還有事與你們商量。” 馬太監(jiān)腦子一轉,問道,“可是為了皇太后千秋?” 曹太監(jiān)微微一笑,“就知道你是個乖覺的,但凡有一點動靜都能察覺。正是為了三月之后太后千秋之事。等人來了再一起說。” 馬太監(jiān)聞言,便領著平安找了個地方站著。不一時其他學藝官也來了,同曹太監(jiān)和馬太監(jiān)寒暄幾句,便進入了正題。至于平安,被他們當成了背景,根本沒人在意。 平安豎著耳朵,聽曹太監(jiān)道,“再過三個月,便是皇太后千秋,皇上有旨,因是整壽,必要熱鬧一番才好。前兒鄭貴妃娘娘發(fā)了話,要咱們務必排出一出熱鬧的新戲來。你們可都有什么說法?” “既然是要新戲,排便是了。”一個態(tài)度傲然的太監(jiān)道,“我們玉樓春功底好,只要有本子,三月之內,必然能排出來?!?/br> 口氣可真不小,但平安偷眼看去,其他人竟也無人反駁??磥砟莻€玉樓春,應該是個厲害人物。 然而馬太監(jiān)卻忽然皺眉道,“又要應景、又要熱鬧、還要討喜,這樣的本子哪里是這么易得的?宮里怕是沒人能主筆,外頭的當行才子們可傲氣得很,光是寫本子,怕不也要兩個月,咱們哪里等得!” 之前那人道,“這也不難,玉樓春認識好幾位才子,寫的本子都是京中傳唱一時的,只叫他設法便是?!?/br> 馬太監(jiān)聞言,抬頭看了曹太監(jiān)一眼,閉嘴不說話了。曹太監(jiān)想了想,道,“也罷,且先試試。不過也不能一味指望他,你們各自回去,也都準備起來才是?!?/br> 眾人應了,這才散去。 平安跟在馬太監(jiān)身后,一路上馬太監(jiān)一句話都沒說,顯然并不怎么高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將他所管的人都交了過來,將此事說了。 一個唇紅齒白,白衣翩翩的太監(jiān)哼了一聲,“可是呢,太后娘娘最喜歡玉樓春唱的戲,閑時看戲哪回不點他?自然沒人能比!咱們且都歇了吧。” “這是什么話?咱們小白龍也不輸他!”另一個人叫道。 平安聽到這里才隱約明白,原來這鐘鼓司同戲園子好像也差不多,也有自己的名角兒,也有各種勾心斗角,想想還挺有趣的。那個玉樓春,顯然就是這里最大的角兒了,說不定曾得太后夸獎過。不過他不是馬太監(jiān)名下的,也不是人人都服氣他,比如這個穿白衣的小白龍。 見了這個陣勢,平安對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感觸更深。卻原來不單是民間普通百姓家度日艱難,就算是九重宮闕,赫赫皇室,里頭的爭斗也沒有少半分,或許還會更多。 而自己以后就要在這個地方混了,并且……沒有結束的日期。 平安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后慢慢吐出來,緊握的拳頭也慢慢放松。他的人生目標是混吃等死,然而當混吃等死不能行的時候,他也不介意自己去爭。 馬太監(jiān)道,“玉樓春認識的人雖然多,好本子卻也不是易得的。你們在宮外有門路的,也別再藏著掖著的。這一回皇太后整壽,是幾年也沒有一次的好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們自己了?!?/br> 聽到最后一句話,所有人面色都微微一變。鐘鼓司的人,也分幾等。第一等當然是掌管出朝鐘鼓和內樂的。不過那些都是雅樂,多半都是父子相傳,輪不到他們這些外人去學。就是過錦、打稻,那也是大太監(jiān)們露臉的時候。而在這里的人,學的都是外戲。 所謂外戲,自然就是民間流行的戲曲。本朝立國時,宮中原本是不許演這些戲的。先帝朝時,因皇后喜愛外戲,因此皇帝才命鐘鼓司教習。而當時的皇后,便是如今的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