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陶母說的認真,陶書萌擔(dān)心事情就這樣定下來,連忙急著反駁:“我都多大的人了,再說每周都會回來,還有媽別再說什么不吉利的話了,你看爸爸紅光滿面精神抖擻,哪里有什么事?!?/br> 陶書萌堅持,陶母苦頭婆心也不能違拗其心意,就算心有不舍,也只能勉強點頭了。 新的工作環(huán)境很舒適,大約報社里都是愛八卦的人,氣氛也就格外活躍些。 柳應(yīng)蓉是一個月前來的新人,因為跟書萌年紀(jì)相仿,所以也最談的來,聊開后柳應(yīng)蓉好奇問:“萌萌,你應(yīng)聘時,主編有沒有問過你一個問題。” 她叫的很親熱,跟父母對自己的稱呼一樣,陶書萌聽了心中也覺親切,笑問:“什么啊?!?/br> “你能夠為拿到新聞付出到什么地步?!绷鴳?yīng)蓉模仿著主編的語氣。 竟是這個,看來不止問過自己了,陶書萌在心中想著,清了清嗓子,話出口一如那日應(yīng)聘時的鏗鏘有力。 “我愿為了搶新聞,拋頭顱,灑熱血!” 柳應(yīng)蓉大約沒想到陶書萌會這樣說,怔了片刻大笑,嘴里重復(fù)著:“人如其名,你也太呆萌了吧?!?/br> …… 娛報在娛樂新聞界的地位舉足輕重,其根本原因跟記者隊的敬業(yè)脫不開關(guān)系。不論是偷拍,還是采訪,大紅大紫的明星還是商業(yè)界名人,總能挖到獨門消息,而陶書萌剛進娛報不過三天,就有個好差事落到了她身上。 娛報的主編是個精明人,從看到陶書萌簡歷的那天起,就調(diào)查了她的身份,果然不出所料,與陶書荷是姐妹關(guān)系,且加上陶書萌本就資歷不錯,錄用是必然之舉。 陶書荷雖是美女作家,身上卻沒什么新聞可挖,可藍蘊和有,青年才俊,又剛傳出有女朋友。這件事藍蘊和本人雖未親口承認,但有記者拍到他與陶書荷用餐的照片,想來這消息不是空xue來風(fēng)。 外界一直盛傳藍蘊和不喜拋頭露面,更不愿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訪,如今讓陶書萌接這個任務(wù),為著女朋友的面子,藍蘊和也該將這采訪應(yīng)下來。 主編的如意算盤打的是不錯,可書萌聽完一席話后卻全然的傻了,她回過神后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頻頻擺手:“不不主編,我剛到娛報,還有很多事不清楚,不能接這么重要的任務(wù),還請主編換一個人吧?!?/br> 陶書萌的抗拒連考慮都不曾考慮,這倒讓馮主編不理解了,多么好的機會,這個采訪能拿下來,立即就能轉(zhuǎn)正,再說將來有可能都是一家人,并不算難事。 “書萌,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實話說吧,我已知道你跟藍蘊和女朋友的關(guān)系,如果你是因擔(dān)心采訪問題太過敏感,會影響藍蘊和與你jiejie之間感情的話,那么我可以替你保證,這個任務(wù)并不為難你?!?/br> 馮主編是老江湖了,一句接著一句,說的陶書萌根本接不上話來。雖是百般的不情愿,可到最后還是拿著采訪稿子從主編辦公室里出來,若她不認識藍蘊和,這個采訪倒真不難為她。 陶書萌對有關(guān)于藍蘊和的一切都不曾打聽過,自然也不知他如今的成就,雖然從前他還在校時,已是商界里有些名氣的人,但今時今日,她竟更得仰望著才能看到他了。 早應(yīng)該猜到的,他那樣優(yōu)秀,豈是泛泛之輩。 “股票投資公司,合伙人鄭程?!碧諘饶钪遄由纤{蘊和的資料,嘴角不自覺就泛起一抹笑意,可她自己卻不知,更沒發(fā)覺雖已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可見他現(xiàn)在這樣成功,心中是開心甚至崇拜的。 馮主編交代的采訪問題的確不敏感,可能就如她自己所說,藍蘊和一向不愿接受采訪,更擔(dān)心問了什么逾越的問題從而得罪了他。 夜晚,陶書萌躺在公寓里的小床上輾轉(zhuǎn)難眠,明月當(dāng)照,她手里還握著那如同是燙手山芋般的采訪稿子。 真要以這種形式再跟他見面嗎?怎么感覺陌生的很呢,或者說,他知道了記者是她,根本不會答應(yīng)。 ……… 公司里,藍蘊和剛掛上電話,男助理小張就推門進來在辦公桌前站定,不過卻不是匯報藍蘊和的行程。 “藍總,娛報的記者打電話來,想要逾越您的時間進行一次十分鐘的采訪?!?/br> 小張的話說完,藍蘊和審視文件的專注不變,只待他在文件上簽了字,這才抬起頭來,濃眉蹙地很緊。 “不是說過,采訪一律不接?!?/br> 藍蘊和的話很平順,可蹙起的眉頭已代表不滿,小張聞言點頭,以往這樣的電話的確過濾了,可是這次特殊,他不好擅自拿主意。 “藍總,來電的記者聲稱是陶書荷的meimei。” “啪。”在小張話音方落的同時,藍蘊和手上的文件也落了,四散而下掉在地上。 藍蘊和極少有這失誤的時候,助理小張聞聲看去,以為是自己說錯什么,仔細一想記起來,陶小姐與藍總熟識已久,哪里聽過陶小姐有什么meimei,定是那些報社著急了,才出的這主意。 小張猶自追究是自己沒查明白,那邊藍蘊和已心神清醒,他緩緩坐下,地上的文件未撿起,卻先問:“那個記者說,自己是陶書荷的meimei?” 藍蘊和問的一字一頓,認真非常,小張有些疑惑不解,只點點頭:“電話里的確這么說。” 得到確認,藍蘊和沉思更深,小張一直得不到藍蘊和的回復(fù)不敢走,他安靜站著,良久才得到一句話。 “去安排時間,我接受這個采訪。” 藍蘊和的話很輕,他說的時候視線不曉得在看向哪里,小張雖奇怪可也想的明白,想來那女記者沒有騙人,她當(dāng)真是陶小姐的meimei。 娛報辦公室,書萌已守在電話旁很長時間,她沒有把握藍蘊和會答應(yīng)這次采訪,事實上她有勇氣把電話打到他公司去,也是確信了他不會答應(yīng)才這么做,可是收到的回應(yīng),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說什么?你們藍總……同意采訪?”接到電話的陶書萌愕然。 “是,我們藍總同意?!?/br> “你是不是聽錯了,你再問問?!碧諘炔幌嘈?,這又怎么可能,他怪她,怎會愿意幫她。 電話那端,小張被陶書萌的態(tài)度弄糊涂了,怎么這位小姐很奇怪,他說的結(jié)果,似乎令她很失望? 由于小張的一再重申,陶書萌不得不信,事情就這么拍板定下了,那這采訪……要怎么做。 對方給的時間是兩天之后的下午,陶書萌掰著手指計算每分每秒,時間還是一點一滴地到了,她硬著頭皮依約過去,還是從前的那棟樓,幾年前她曾進出自由,如今站在這門外,竟感覺這么陌生了。 進了大廳,陶書萌說明來意,前臺小姐領(lǐng)她進去。有個人在前面帶路,陶書萌想著不禁覺得好笑,記得以前她說,這棟樓即便閉著眼睛她都能分辨的出哪兒是哪兒,如今三年不踏足,再進來已需要有人引路了。 他還是在那間辦公室,連擺設(shè)都不曾發(fā)生過變化,陶書萌在第一步踏進去時便發(fā)現(xiàn),頓時不知是怎的,眼前朦朧濕潤一片,好像在瞬間回到了那時候。 她情不自禁的陷入往昔,又很快回過神來,抬頭對上藍蘊和的眼睛,很快發(fā)現(xiàn),這三年他并非沒變,眉宇之間的果敢冷淡更比從前,西裝革履加身,更不宜親近,望著她的眼神肅殺鋒利,足以證明對她的敵意。 “陶小姐,請坐?!?/br> 一聲清冷疏離的客氣言語喚回了陶書萌,她愣愣點頭,一臉呆滯,慢慢落坐在他面前。 采訪開始,她問他答,倒很順暢,兩人之間沒有除工作以外的交流,本以為可以這么平靜的結(jié)束工作,念到最后陶書萌才發(fā)現(xiàn),在原來的采訪稿子下,馮主編又為她加了兩條問答。 前面的問答皆跟工作有關(guān),只有新加上的這兩條屬于情感問題,陶書萌囁嚅著不知該不該問,進退兩難。 初戀在什么時候? 初戀可是陶書荷?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在群里聊天,琵琶十分失落地控告:平日里對小天使們不薄,都有說有笑的,如今說走就走。 其中一位讀者回:你的小天使們很快就會陸陸續(xù)續(xù)到場的。 琵琶問:你們真的會回來嗎。(⊙o⊙)… ☆、第 3 章 陶書萌從前采訪過許許多多人,問過比這敏感百倍的問題多如過江之鯽,可那時情況卻全然比不上今天的難以啟齒。 眼睜睜看著采訪時間還剩下最后兩分鐘,書萌在問與不問之間反復(fù)徘徊,問了不知道答案會是什么,可不問她可以想象到自己的后果會是什么。 馮主編的三寸不爛之舌她也算領(lǐng)教過了,書萌自我衡量了一番,終究還是決定硬著頭皮上了。 “最后還有兩個情感類問題,還望藍先生不要隱瞞。”書萌輕聲說著話,學(xué)習(xí)外人稱呼他為藍先生,只是這三個字出口,真不對滋味。 “請問藍先生的初戀在什么年齡?藍先生的初戀是當(dāng)紅的美女作家陶書荷嗎?”書萌以十分職業(yè)地口吻問完沒敢抬頭,她垂著眼等待對方的回答,對面卻遲遲沒有了動靜。 或是因為覺得無法面對他,陶書萌很心急,她想盡快離開這里,便出聲催促,抬起頭就見藍蘊和正盯著她,不知是不是她看錯,從他的眼神里,她似乎讀出了一絲不認同。 陶書萌尚未破解他的眼神之謎,藍蘊和便驀然站了起來,她不懂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卻見他朝她靠近,下意識地緊張讓書萌握起了拳,采訪稿子在兩手之中被大力捏皺。 不動聲色地靠近往往最令人覺得心驚膽戰(zhàn)不能招架,陶書萌強裝鎮(zhèn)定,直視著俯下身的藍蘊和,現(xiàn)下雖還是白天,可辦公室卻亮著燈,那燈光照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還是她曾熟悉的面容,只是表情冷酷如冰,不復(fù)當(dāng)年。 她瞧著他,藍蘊和同樣望著身下的人,三年來她似乎變化不大,同樣白皙的皮膚,過肩的長發(fā),就是記性不太好了,本以為她最該了解的事,如今也需要跑過來問他。 藍蘊和此刻心中是窩著一把火的,卻偏偏不能拿點火的人怎么樣,再恨也只能平心靜氣問一聲:“你不是記者嗎?挖掘別人的過往是你的長項,只是你怎么忘了?我的初戀是誰,發(fā)生在什么時候,我以為你會很清楚?!?/br> 藍蘊和到底隱忍了三年,現(xiàn)如今又是她主動招惹,心中怒火蜂擁而至是必然的,他話剛落,不等身下的陶書萌有所反應(yīng),便一把捉住了她的肩,控制力道按住。 “陶書萌,你為何不再問問旁人眼中的青年才俊有過什么感情史,喜歡怎樣的女孩子,為什么不問問……這么多年我不近女色是因為什么?!?/br> 低吼在陶書萌耳邊聲聲句句不休,這狀況她始料未及,耳邊藍蘊和的話像是響在夢里,她不敢依順著他的話對號入座,雙眼卻已醞釀了霧氣。 大約是兩人離的太近的緣故,陶書萌大驚之余仿佛聞到了來自他身上若有似無的絲絲酒氣,他喝過酒了?陶書萌的腦海里瞬間迸出這么一個意識,隨之便對他出格的言談舉止做出了解釋。 “藍先生,請你放手?!敝浪蔷坪笫а裕諘乳_始掙扎,她力氣用的大,幾番推脫之下藍蘊和神智略清醒了些,伏在她身前看她。女孩子明亮的大眼圓睜,像是受了驚嚇,他閉了閉眼頓感無限挫敗,隨之從她身上起來。 “十分鐘到了,你走吧?!彼{蘊和在起身后說話,語氣不似方才的混亂,又恢復(fù)成素日里的一派平穩(wěn)冷淡,倒是陶書萌還以護衛(wèi)的姿勢蜷在沙發(fā)上。 他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快,陶書萌硬是怔了怔,看著一派坦然地他,她竟不得不懷疑剛才一切是否都是她的錯覺,只是肩頭的溫?zé)崦髅鬟€在。 他放她走,陶書萌求之不得,匆匆抓起掉落在地的采訪稿子就慌忙退下,她走的急,仿佛后面有追著她的洪水猛獸。 鄭程從會議室出來時,恰巧遇見陶書萌從他身邊跑過,因她的速度快,鄭程并沒看清是誰,只覺得這個背影有幾分眼熟,像在哪里見過,便轉(zhuǎn)頭問身邊助理:“剛才過去的人是誰,不像公司員工?!?/br> “是娛報記者,今天過來為藍總做一次簡單的采訪,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采訪?娛報的記者?鄭程聽了懷疑蹙眉,不相信這消息的準(zhǔn)確性。 “平時那些個正兒八經(jīng)的采訪他都不愿意接,怎么今天肯讓娛報的人來了?”鄭程說著頗為感興趣,又在想采訪便采訪吧,怎么弄的人家小記者慌里慌張花容失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歹意侵犯了她。 鄭程憑借著對好友多年的了解,覺得事情不太簡單,剛好手頭上沒什么重要工作,腳步一轉(zhuǎn)便換了個地方。 鄭程進去時,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正在窗前站著,他一臉追憶的神態(tài)是極少顯露出來的,鄭程一看就隱約聯(lián)想到了什么,他進去的腳步輕,背對他而站的人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這空間里還有另一個人。 藍蘊和這副樣子鄭程也是滿少見的,他回憶以往笑著,忍不住調(diào)侃:“我說怎么態(tài)度轉(zhuǎn)變愿意接受這種小道消息的采訪呢,原來跟誰是記者還有關(guān)系啊?!?/br> 鄭程也是極少這樣沒個正形兒,但他實在是稀罕極了,好友為了那姑娘家什么都可以遷就,永遠沒有底線似的,天底下好姑娘那么多,真是弄不明白了,鬼迷心竅了不成? “你見到她了?!彼{蘊和聽完鄭程揶揄地話肯定的說。 “不錯,見到了,小姑娘個子不高跑起來倒還挺快?!编嵆虒嵲挼?。 藍蘊和點點頭承認,跑得快大約是他能夠在她身上發(fā)現(xiàn)的唯一優(yōu)點了。 陶書萌一路從那間辦公室里跑出來,跑了多久她不記得,直到身體完全筋疲力盡了后才緩緩?fù)O?,她長吁了幾口氣,心口處還蹦蹦亂跳。 平復(fù)氣息后陶書萌依然不敢想剛才的事,潛意識里她希望能把那句句低吼當(dāng)成夢境忘掉,采訪已結(jié)束,往后也不會再有交集。 書萌心中是這么想的,可手里捏著的采訪稿子上分明還有兩處問題他沒有作答,但是他說她該清楚。 她的確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卻還向他明知故問,一方面是為了完成采訪不假,另一方面不過是想聽他親口說,看答案離現(xiàn)實又相差多遠。 還有兩個問題沒有采訪到,這次工作就不算完成,可是對于馮主編書萌總要有個交代,她自作主張將最后兩道問題填寫好,時間是三年前,初戀是陶書荷,想來沒人會有異議。 將這些瑣碎整理好,陶書萌以重生般的心情抬起頭,望望四周,她卻突然懵了,從投資公司一路跑出來也沒分地方,她現(xiàn)在所站之地,似乎不是去娛報的那條路。 因為一時迷糊走錯路誤了時間,陶書萌回去時還擔(dān)心會因為這個被馮主編揪住不放,誰知道主編一見她完成任務(wù)倒也不究竟這些小事了,不住口地稱贊她,拍著她的肩膀讓她好好干,而陶書萌做小道消息記者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了身為上司面前小紅人的感覺。 娛報里工作氣氛雖然活躍,可是團隊之間嘛,難免有舊人欺負新人的例子,從前在b市陶書萌便沒少吃暗,自己的獨家爆料不注意便被前輩搶走,如今回來了她得馮主編的器重,倒也沒什么人要跟她過不去。 藍蘊和的采訪被娛報以最快的速度傳播出來,其中最后兩道問答最受眾人關(guān)注。陶書萌聽說藍蘊和對外界并未承認jiejie是他女朋友,而這個采訪一出來,也算是為陶書荷證了名,更免去藍蘊和的麻煩,自己這算不算是做了好事呢?盯著面前的電腦,陶書萌看那篇采訪看的認真,嘴角染著一抹笑,心卻格外難受了。 這篇采訪給出的效應(yīng)很好,就連陶母陶父都留意到了,畢竟采訪內(nèi)容跟大女兒有關(guān),陶母看到消息時也叫來了陶書荷,一直重復(fù)說她眼光好,而看完內(nèi)容的陶書荷雖然意外,但更多的是驚喜,由他親口說出從今往后后的身份,怎能不叫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