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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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第25章 后日就是除夕,年節(jié)預(yù)備已是到了最忙的時候。齊府上下張燈結(jié)彩,置辦年貨、祭祖上禮、預(yù)備大小酒席,掌家執(zhí)事的人不論主子還是下人都是忙得腳不沾地;廚房自不必說,煎炸蒸烙,成日介燈火通明;各房各院,掃屋子,油桃符,換門神對子,放銀子做衣裳,小丫頭子們跑里跑外,嘰嘰喳喳的似一群雀兒;平日里散在各莊子上的管事婆子老人兒們都招回府里,外頭走動的小廝們也早早結(jié)算清楚回府待命。一時間,府里熙熙攘攘,熱鬧堪比那城西鬧市。只不過,再忙活禮數(shù)依然守得緊,老太太更親自叮囑年里頭各處門戶進(jìn)進(jìn)出出最易混進(jìn)雜人來,命大太太阮夫人多放人看護(hù),上夜的人也加了班,日里頭凡事亦都攔在二門外,不可造次擾了府里未出閣的女孩兒們。 伺候婆婆用過早飯,莞初正是陪著誦經(jīng),丫鬟遞了份帖子進(jìn)來。打開一瞧,忍俊不禁,不過是湊到一處吃點(diǎn)心說閑話兒、比比繡樣子,秀婧秀雅兩個小丫頭竟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下了帖子到謹(jǐn)仁堂。閔夫人一瞧,知道是東院又來招呼莞初,自那日聽了兒子一番話,雖一時沒想著究竟該如何變通,卻也忌憚閑話傳到福鶴堂,遂一日里雖說禮佛功課不能少卻也多少寬松了些。到老太太那邊兒請安許莞初去瞧瞧秀筠姐妹,或是跟蘭洙說說話。此時瞧著,這帖子直直下到了自己眼前,可見這一府的人都大睜著眼盯著這邊兒,閔夫人心里不大痛快也不得不點(diǎn)了頭,又矚道秀婧秀雅從小爺娘跟前兒嬌慣,如今跟著老祖母更是不知收斂,要她不可任由著性子跟她們鬧,大家子的媳婦要顧得臉面,矚她早去早回、不必在那邊兒用飯。 一早飄起的雪花已是薄薄鋪了一層,莞初到了東院正堂,先去見阮夫人。門前石階上小丫頭瞧見趕緊迎了過來,輕聲回說太太正跟人說話兒,可要回稟?莞初笑著搖搖頭,指了指秀筠的廂房,這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來到廂房見暖炕上只秀筠一個人低頭在打?qū)m絳,才知道那小姐妹倆還在老太太跟前兒要過一會子才能過來。 秀筠招呼莞初一道上了炕,丫鬟巧菱遞了手爐過來。那日廟里上香姑嫂兩個同乘一輛車,去的時候秀筠緊繃著臉一聲不吭,莞初估摸著是頭一次與“生人”這么近難免拘束,也未強(qiáng)著她說話。待到了廟里,秀筠想到小堂聽經(jīng)還愿也是莞初陪著,雖說她不過是候在外頭,秀筠出來卻是千恩萬謝,小臉難得地有了顏色,像是這佛理果然安慰?;馗飞显捯捕?,兩人熱熱鬧鬧了一路。從此,便比旁人近了一層。 暖暖和和地挨著,莞初撿起秀筠正在打的宮絳,五彩攢花大紅的穗子,編結(jié)的花樣反扭著不似尋常辮子結(jié)倒像鯉魚鱗子,從那蔥白兒一樣是手指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跳出來,恰似祥云出海,顏色越發(fā)鮮亮、飽滿。莞初不覺贊道,“手可真巧,倒沒見人這么打過?!?/br> “小時候身子弱總出不得房門,就跟丫頭拿著這些個排遣。雖說不過是自己胡攢的花樣子,旁處倒當(dāng)真沒有呢。”秀筠柔聲細(xì)語地應(yīng)著,看莞初只管湊近了仔細(xì)瞧,更含笑道,“這個是給天旭的,嫂嫂若喜歡,趕明兒我打一個給你?!?/br> “將將都做了新的,等我想著了就來找你要?!?/br> “嗯?!毙泱迲?yīng)下,又不緊不慢地打著穗子,“二哥哥何時回來?” 他兩個夫妻做得生疏闔府里的人也不是不知道,旁人面前遮掩不過是面子二字,此刻在秀筠面前莞初倒坦然,回道,“說是昨兒下晌,這會子還沒影子呢。柜上忙,哪里作準(zhǔn)?!?/br> “大年下的還忙什么?!毙泱薏惶ь^,只道,“除夕祭祖,他是二房嫡孫,少不得的?!?/br> “嗯,”莞初接了巧菱呈上來的熱奶茶,遞了一盅在秀筠面前,又自取了一盅,“年夜必是在的?!?/br> 秀筠抬起頭,“只年夜?往年二哥不是都要初三宴完客才走么?” “他宴客?” “原是二叔做東,請的都是金陵的舊交好友,家宴、看戲,熱鬧一日。二叔走后就是二哥張羅?!?/br> “哦?!陛赋觞c(diǎn)點(diǎn)頭,想來二房在金陵幾十年畢竟比后搬回來的大房人情要多,只是走了老輩,這小輩維系恐也不過是借口玩鬧一日罷了。 “今年不會例外吧,嫂嫂?” 聽秀筠問得仔細(xì),莞初倒卡了殼,她如何知道那人的行事?他一向神出鬼沒的,不過,面子上的事他倒也從沒落過,便應(yīng)道,“該是不會,好好兒的破什么例呢?!?/br> 兩人正說著話,簾子打起進(jìn)來一個婆子,莞初認(rèn)得是方姨娘身邊的劉mama,手中托著一個綢面包裹,打開來露出個巴掌大的首飾盒子。 “姨奶奶讓我給姑娘送過這個來?!?/br> “我正想著呢,有勞mama了。”秀筠含笑道謝,又吩咐丫鬟招呼老mama下去吃茶。 外頭雪冷,走這一路木頭盒子也帶著寒氣。秀筠輕輕打開來,里頭是一只金鳳釵。莞初一眼瞧見,有些驚訝,“這個是什么?” “嫂嫂問的稀奇。”秀筠笑了,“這是咱們家的金鳳啊,女孩兒們都有。嫂嫂你沒有么? 莞初倒吸一口氣,那首飾盒子里的寒氣便直直地沖了進(jìn)來,勉強(qiáng)賠笑道,“平日里不戴,倒忘了?!?/br> “也是,”秀筠體諒道,“老式樣,是老祖奶奶那輩兒打下的,原本是想給家里的女孩兒,偏是老太爺和老爺兩代沒女孩兒,方傳到咱們這輩,又沒那么多人口,這才有媳婦們的了。雖說樣子老舊,卻是十足的成色,太太說要緊的更是這鳳嘴里叼的這顆貓眼兒綠,難得的稀罕物兒?!?/br> 天哪,莞初頭暈?zāi)垦?,覺得那頭頂?shù)姆苛憾家蚁聛砹?。怎的會這么巧?那么一滿箱子的首飾,她挑來挑去挑了這么一只最不起眼的,怎的倒成了最金貴的了?! “不必再收起來,橫豎就要用了?!?/br> 秀筠吩咐巧菱的話又嚇了莞初一跳,“何時要用?” “后兒啊,祭祖的時候還有初一給老太太磕頭并家宴?!?/br> 簡直是五雷轟頂,莞初一腳踏進(jìn)云霧里,懵得辨不得南北。為著贖玄俊她當(dāng)了金鳳,又把身邊的銀子都斂起來才湊了六百兩銀子拿了出去,那廂信兒還沒得著,這邊竟是已然要“案發(fā)”。今兒臘月二十八,齊天睿說話兒就要回來,莫說此刻她手里連個銅板都不剩,就算即刻拿足了銀子去贖也恐來不及,一旦他回來住下,就什么都晚了! 一前晌小姐妹們說笑,莞初的魂兒早已不見了蹤影,將將就就地應(yīng)付著,不到晌午就借口要伺候閔夫人用飯急急忙忙地出來。一路疾走,打定了主意,此刻哭爹喊娘也沒用,只能想法子趕緊去把金鳳贖回來。聽艾葉兒說他哥哥尋的那間當(dāng)鋪十分仁義,掌柜的對街坊鄰里多有通融,且常年就住在鋪?zhàn)雍箢^。雖說年下里砸門不大規(guī)矩,若是多付他一成的銀子道明原委該是不會多計較。 急急回到素芳苑,莞初命綿月緊閉了房門,直奔簾帳后頭,箱子里柜子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那首飾盒子她是死活不敢再動,一旦又有什么淵源她可再招架不住。但她篤定的是這一箱子衣裳,這都是接親時裁了給新娘子穿的,若是大嫂說的沒錯,這伊清莊的綢緞果然金貴就該是能換來不少銀錢。情急之中,莞初把沒上過身的一件裘皮大氅、兩件狐貍毛的斗篷并一雙上馬靴子都放了進(jìn)去。 “姑娘,姑娘,”綿月雖不明底里,可瞧這逃荒的架勢也知道不好,“你這是做什么?都拿了出去可穿什么?” “不妨,我有舊衣裳?!?/br> 莞初頭也不抬,只管和艾葉兒打著包袱。 “我的姑娘!”綿月雙手摁了,急勸道,“可不敢這么著!那金鳳當(dāng)緊,這衣裳就不當(dāng)緊么?祭祖行禮能穿舊衣裳?姑娘你想,這府里既有這金鳳的規(guī)矩就說不準(zhǔn)還有旁的,祭祖那日姑娘你的行頭怕是正該和東院大奶奶一樣,若是偏咱們沒穿,可比那金鳳顯眼,老太太問起來可不是現(xiàn)在當(dāng)場?” 真真是病急亂投醫(yī)!莞初摸了一把額頭的汗珠,一口氣泄去,身子一歪靠到床邊。綿月的話有理,這要都當(dāng)了,莫說老太太,齊天?;貋砭湍芮频靡?,可如何是好…… 目光在屋子里游游蕩蕩:滿堂的雕漆紅木家什,玻璃的座鐘,汝窯的花囊,紫檀板壁嵌著西洋鏡,茗碗瓶盞,白玉瑪瑙,這屋子里哪一件都夠銀子,可又哪一件都動不得,正是無法忽地撇下窗子下頭條案上擺著的一樣?xùn)|西。 莞初起身往那廂走,艾葉兒一個激靈躥了過去擋在她面前,“姑娘,使不得!這可是夫人留給你的琴!” “看把你急的,是去當(dāng)又不是去賣?!?/br> “當(dāng)?咱們哪還有銀子贖回來?靠攢齊府的月例銀子么?早過了當(dāng)期成死當(dāng)了!” 莞初掙了掙眉,到底沒說出什么來,撥拉開艾葉兒,抬手輕輕撫著琴弦,“娘親也必是不忍玄俊流落。一把琴值得什么?!?/br> “姑娘,”綿月來到身旁,輕聲道,“姑娘只管拿去,只要時日通融,咱們便可尋得幫襯。” 莞初聞言微微一怔,不及應(yīng),艾葉兒忽地明白,兩眼放光道,“姑娘!咱們怎的忘了葉先生!” 莞初蹙蹙眉,她哪里是忘了他,只是怎好求他解這銀錢短缺的窘境…… “姑娘,先解燃眉之急,我家公子定會替姑娘贖回來的。往后咱們慢慢還就是。” 莞初思忖片刻道,“先拿去當(dāng)?!?/br> 艾葉兒解了心結(jié),手腳麻利地幫著把琴包裹好,莞初又擔(dān)心不夠,將兩件里頭穿的新襖并夏天衣裳包了。 收拾停當(dāng)艾葉兒抱了包裹就要往窗子走,綿月一把拉住,“你瘋了,還不快安生著!府里這么些人,這一身做賊似的打扮,又抱著這么一大包主子的東西,被抓了還不打死你!” 小丫頭急,“等不得天黑!二爺下半晌回來可怎么好?” 莞初長長噓了口氣,“盡力而為,剩下的就看老天了。若果然趕不及……” “怎樣?” “就先回給他?!?/br> “那二爺能饒了咱們?” 莞初抿了抿唇,“不能?!?/br> ☆、第26章 艾葉兒壓根兒就沒出去。 原先輕車熟路,早早探得園子西墻角那一片竹子平日里只有一個好打瞌睡的老mama打理,便是大白日一身夜行衣打她身邊兒過也不定能夠瞧的著??山駜簛砹撕脦讉€壯碩的婆子在那兒收拾殘枝敗葉,活計不知做了多少,吆吆喝喝的,大半日也不見走。艾葉兒一直遠(yuǎn)遠(yuǎn)盯捎著,時辰似那沙漏里的沙子淅淅瀝瀝地一刻不停地淌到了夜里。眼看著婆子前腳還沒走后腳竟是往這偏僻之地來了巡夜的人,艾葉兒恨得直跺腳,也不敢往前去半步。 素芳苑這廂見那小丫頭半日不回來取包裹東西,莞初料定這是走不得了。綿月也著了急,頭一次在齊家祭祖,姑娘就把人家家傳的金鳳給當(dāng)了,這要是現(xiàn)在眾人眼前,老太太如何倒還料不得,最怕的是閔夫人人前丟了臉,羞惱了,那往后的日子可就再過不得了,這便又勸莞初。事已至此,莞初此刻心里能想到的也只有葉從夕了,便點(diǎn)頭應(yīng)下,卻不肯只傳只口信出去,親筆寫下這尷尬之事,求他解救。綿月將信和當(dāng)票藏在懷中,匆匆出了素芳苑。 已是掌燈時分,莞初一個人留在在房中,一時窗邊,一時桌前,難以安穩(wěn)片刻。綿月將才道出了淵源,才知這府里藥房一應(yīng)配藥都是來自藥王葉家在南城的分號,就連藥房的執(zhí)事之人也是當(dāng)年葉家親自挑選薦入齊府。老太太吃的丸藥更是每日現(xiàn)配,逢單日由藥鋪的人送進(jìn)齊府,四季不斷,風(fēng)雨無阻。明日正是臘月二十九,此刻綿月將信遞給執(zhí)事人,明日一早開了府門就能傳到葉從夕手中,他定是會即刻著人去將金鳳贖出來。 只是……想著他看信的光景,莞初有些懊惱,為何自己總是毛手毛腳惹麻煩,又總要現(xiàn)在他眼前,就像去年在外游山,若不是為了她,那樣一個清高傲氣之人怎會做出“竊”的事來,想著那日兩人偷食的尷尬,莞初竟是一時忘了眼前的窘境,撲哧笑了…… “姑娘!不得了了!” 昏暗的小燭外,冷颼颼地?fù)溥M(jìn)來一個人。莞初趕緊起身拉了她,“悄聲兒!我知道出不去了,莫慌,有旁的法子了?!?/br> “哎呀!”艾葉兒撇下莞初的手,“來不及了!憑是什么法子也來不及了!” “怎的了?” “二爺回來了!”艾葉兒的小嘴急得蹦豆子似的,“將才我在院門兒上碰見謹(jǐn)仁堂的小丫頭來傳話,說是二爺下晌就進(jìn)了府,與大老爺、大爺、三爺一道陪著老太太說話兒,這會子將將散了去了謹(jǐn)仁堂給太太請安,說不在那廂用飯,傳話兒給二奶奶讓在素芳苑預(yù)備呢!” “???”莞初強(qiáng)壓了聲兒也禁不得一聲驚呼。 “姑娘,這可怎么好?我便是夜里出去了,明兒又怎么回的來?” “莫慌莫慌,咱們另有辦法?!陛赋跷樟诵⊙绢^冰涼的手,“你先往后頭去多預(yù)備熱水,我去安置水桃傳飯。” “嗯?哦哦。”艾葉兒慌里慌張的,只知點(diǎn)頭。 主仆二人正要往外去,聽得樓梯上聲響,綿月回來了,一進(jìn)門瞧見那眉頭擰成疙瘩,莞初就知不好,“綿月,怎的了?” “姑娘,不知是為的什么,說是今兒下晌就有人往南城藥鋪取了老太太的藥回來,明兒不往里送了。藥房執(zhí)事的也早早換了上夜的,我瞅著這關(guān)門閉戶的架勢,得等到明兒前晌了。” “????這可怎么好?”艾葉兒雖是根本不知原委,卻是聽得明白將才姑娘口中“旁的法子”也出了岔子。 “姑娘,你莫急,”見莞初聞言不語,目光怔怔的,綿月當(dāng)是她一時急火攻心,趕緊勸,“明兒等那執(zhí)事的一進(jìn)來,我就去找他,無論怎樣都要出去給公子送信,?。俊?/br> 莞初輕輕抿了抿唇,兩邊的小渦兒深深的,“明兒的事只能明兒再算計了?!?/br> “姑娘,你這是……” “艾葉兒,去囑咐多燒熱水,綿月,跟我往廚房去。” 說罷,莞初轉(zhuǎn)身就走。看姑娘那張小臉竟是復(fù)了冷靜,不明底里的丫頭們不敢再追問,趕緊跟了去。 …… 謹(jǐn)仁堂擺飯,齊天睿只在一旁陪著,道自己跑了遠(yuǎn)路回來,一時吃不下。有兒子陪著,閔夫人比平日多吃了一碗粥、一只奶油松仁酥,娘兩個說笑了些府里年節(jié)過禮的話,閔夫人另矚齊天睿,頭一次在府里祭禮,那丫頭這幾日學(xué)的規(guī)矩依舊不謹(jǐn)慎,可千萬莫錯了,齊天睿點(diǎn)頭應(yīng)下。 從謹(jǐn)仁堂出來,天已是全黑了,齊天睿未從園子里走,繞出了二門尋到將將進(jìn)來的石忠兒并府里支應(yīng)的小廝賴福兒。賴福兒是齊府管家賴全興的幺兒,將將十五歲,小眼睛一眨精得猴子似的,主意多,難收攏,府里老人兒都嫌他不夠穩(wěn)重不用他,豈知倒正對了這混世二爺?shù)钠?,三年前齊天?;馗y(tǒng)共在府里就用順了一個使喚人便是賴福兒。 主仆三人走到僻靜處,賴福兒先開口回道,“爺,昨兒應(yīng)著您的話,我找我們家老爺子支了牌子,從葉家藥鋪把老太太的丸藥領(lǐng)了回來,下晌就把藥房那執(zhí)事的攆回家過年,說過了初三再讓他回來。” “嗯,”齊天睿應(yīng)了一聲,又問,“天悅那廂怎樣?” “三爺這幾日被大老爺盯著在房中讀書,開了春兒要應(yīng)院試,沒得空兒?!辟嚫郝詨毫寺晝旱?,“實(shí)則自那一日闖了素芳苑三爺就再沒夜里往園子里去過,二奶奶每日來往起來也寬松,都好好兒的?!?/br> 齊天睿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看起來像是天悅碰了壁,或是兩個吵了嘴,一拍兩散了。冷眼瞧了這些日子,齊天睿覺著這兩個雖是十分相熟,卻似并非男女之情,先不說那丫頭如何,天悅就藏不住,否則也不會日日待守不得,急了大夜里的往她繡樓上跑。那一日天悅馬前攔了支支吾吾的,確是有話要說,可那眼中并未有半分愧色,平日說話行事也從未避他,清水一樣的小哥兒,倘若真是戀上了嫂嫂,如何能在哥哥面前如此坦然?如今倒好,大宅門里,不管曾經(jīng)是何淵源,叔嫂一別千里,知道避嫌,他兩個有一個懂事兒的就好。 應(yīng)罷賴福兒,齊天睿轉(zhuǎn)頭看向石忠兒,石忠兒趕緊回道,“爺,今兒一直等到關(guān)門上板兒也沒人來贖?!?/br> “嗯,”齊天睿點(diǎn)點(diǎn)頭,“明兒還有一天,你這么著。”說著低頭在石忠兒耳邊低語一番,黑暗中,目光似捕獵之人,閃閃的…… …… 進(jìn)了素芳苑,早有小丫頭傳話進(jìn)去,水桃、煙翠、紅秀一撥大丫頭都迎了來,過年喜慶,膽子也比平日大,一面伺候二爺脫斗篷,一面嘰嘰喳喳地道福討賞。齊天睿笑著應(yīng)道,真真消受不得,正月還差著日子呢。 年根兒忙,齊天睿一刻也不得閑兒,前晌從蘇州趕回來直奔柜上,晌午就著一口熱茶兩塊點(diǎn)心算了壓了壓饑;下晌陪著老太太,聽大伯和大哥天佑兩個人慢慢騰騰,你一句,我一句,四平八穩(wěn)地說些官中說著人情,聽得他直打瞌睡,想傳些小粥菜進(jìn)來吃,可瞧那兩位端端正正,上堂議事一般的架勢,自己這炕上歪斜已然不敬,便咽了回來。直到餓過了頭,被謹(jǐn)仁堂的佛香一熏,齊天睿頭昏腦脹,再無胃口。這一會子一路從園子里過來,夜風(fēng)清涼涼地吹了吹,人一清醒,肚子更餓。 撇下樓下的丫頭們,齊天睿匆匆上樓,打起棉簾子,想見入口的飯菜擺好了碗筷等著他,豈料這一眼望去,燭燈點(diǎn)了滿屋子亮堂堂的,當(dāng)?shù)劂~爐子燒得也旺,卻只艾葉兒小丫頭一個在往茶桶里沏熱水,桌上干干凈凈,人氣全無,冷冷清清。 “她人呢?” 原本也聽到他上來了,可這一聲沉甸甸地扔過來依然嚇了艾葉兒一個哆嗦,趕緊擱下銅壺迎過去,“二爺,我家姑娘去廚房給您預(yù)備晚飯了?!?/br> 齊天睿聞言挑了挑眉,這倒奇了,這丫頭在旁人處雖是十分肯支應(yīng),卻說不得有眼色,否則也不會至今看不透婆婆的臉色,盡是對著干。于他這相公,說不得是怕還是敷衍,能繞著走就絕不往跟前兒湊;難得一見,莫說學(xué)人家娘子知冷知熱,就是隨口一句茶飯都不會,只知應(yīng)著他的手伺候更衣洗漱。一道用飯,盯著自己眼前那兩道菜,從不抬頭看他一眼,可是合口味,可要添飯,添湯?今兒是怎么了?好好兒竟是親自往廚房去給他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