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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為夫后悔了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小燭燃至過半,燭淚斑斑,燭花爆燃,昏暗的廳堂只有南窗下的暖榻上這一點光,照著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靜悄悄的……

    她忽地就噤了聲,齊天睿等了半天單肘撐起來,近近地瞧著她,臉色倒平和,不曾被他那一句話嚇著,只是眼簾輕攏不再看他,粉粉的唇抿著,幾次顫顫想開口,終究欲語還休。他微微一笑,“怎的?我這主意還是不行?”

    她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你能親自護著那孩子,自是最好。”

    “怎的成了我一個人?是咱倆。光有爹,哪生得出的孩子?!?/br>
    “我……做不了那孩子的娘?!?/br>
    “哦?”這么近,嗅得到那淡淡女兒香的氣息,只是這語聲軟,語氣卻硬,齊天睿一蹙眉,“之前敢將計就計敢拿自己的身子來遮擋,這一會子倒又不肯屈就了?”

    “旁的都行,惟這一樁,不行。”

    丫頭軟,此刻的堅決恰似那一日丟了金鳳,單薄的身子卻又一股極韌的小氣勢,不容反駁。齊天睿暗暗咬了咬牙,想來她前幾日之所以敢一力承當是算定在她的“孕喜”掀起風波之前就能及時將秀筠之事處理妥當,而后再返回來跟他說根本沒有此事,女人的身體,他一個做男人的,又怎能駁得了?這一回,當真要來真的,她必然是怯的,畢竟,擔子重,臉面也難顧及。想到此,齊天睿只得軟了語聲勸道,“你放心,我會跟從夕兄交代清楚,到時候定不會為難你?!?/br>
    她聞言又搖了搖頭,小嘴兒一抿笑了,“不必跟葉先生說什么?!?/br>
    “哦?”

    “他知道,我不會……有孕的?!?/br>
    齊天睿像是被什么東西忽然噎了一下,這一句梗得有些咽不下去,他們果然是默契,自己的所謂“周到”便實在多余了。因道,“那就好。孩子以后自有奶娘照看,你不過是在府里做做戲,怎的倒不肯幫我這個忙?”又頓了頓道,“不看我,看秀筠如何?”

    “看你兩個誰也不行?!彼鹧酆?,清凌凌的琥珀光就這么看進他眼里,微笑道,“我在府里做不了這個戲?!?/br>
    “哦?”她顯是話里有話,齊天睿擰了眉,“這是為何?”

    “因為……太太,咱們太太知道,我至今還是個……女孩兒身。”

    “什么??”齊天睿驚得身子往起一掙,兩人險些碰了頭,“你將才說什么??”

    聽他問得更急,她忍不得兩頰緋紅,輕輕捂了低了頭。齊天睿即刻伸手將那她的下巴捏了起來,“丫頭!你說太太知道?她怎的知道??”

    “我……”說起女兒羞事,她漲紅了小臉,被他逼著看她的眼睛,也不敢睜開,搭著眼簾,絨絨的雙睫都羞得顫顫的,“太太她……給我驗過?!?/br>
    “驗過?驗過什么?你的身子?”齊天睿直問,呵斥道,“抬眼看著我!怎么驗的?嗯?誰給你驗的?她們碰你了?碰你哪兒了?說??!”

    被他逼著只得對上他的眼睛,像要直直跳進來似的,瞧得她心里亂糟糟的,更覺羞,“問這個做什么?橫豎驗了就是了!”不待他再返回來逼問,她也顧不得了,直道,“就是……上元節(jié)后驗的。這么算來,咱們……咱們就是有……也得是這個月。秀筠那邊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根本對不攏日子?!?/br>
    她的小聲兒蹦豆子似的把她的“不能”說了個清楚,齊天睿卻聽得有些發(fā)懵,上元節(jié)后,看來是自己抱著酒醉的她回房的親昵傳到了謹仁堂,閔夫人才動了審驗的蠢念頭,只是心里頭將才不知怎的莫名竟是躥了一股火,不是這兩日的焦躁,火苗啞啞的,也灼得人難受,而這一刻又莫名似舒了口氣……

    “相公……”

    “嗯?”齊天?;厣瘢ь^看著他。

    “你再想個旁的法子吧,要不,就說是好友之子,有難托養(yǎng)?這樣你是義父,也可叫爹爹呢?!?/br>
    將才因著細說“女孩兒身”泛起的紅暈并未完全消退,小臉極認真的神情讓齊天睿心里忽地一股子拗勁,有義父并不一定非有義母,可他是爹,她就必須是娘!

    “我自有法子!來。”齊天睿說著將她攏進懷中,低聲在耳邊道,“既要給孩子個堂堂正正的名分,又不能讓太太說出什么來,一點子委屈你可受得?”

    燭光暗,他懷里更暗……這兩日他又氣又累,這怎的一時半刻的那語聲里竟是有了精神?不能是好事……她搖搖頭,“受不得?!?/br>
    齊天睿正要說下去,忽地一愣,看懷里那不自覺就撅起的小嘴,想笑又忍了,咬牙道,“還不知道什么事就受不得!”

    “相公,我笨……”

    “嘖!”他手臂一緊,“少給我裝相!你的本事我還不知道!”

    她終是訕訕的,橫豎動不得,又逃不掉,只得罷了,“……你說吧。”

    “回給太太,就說我在外頭的女人有了身孕。太太早就盼著抱孫兒,就算惱也不會當真怎樣。不過,齊府規(guī)矩嚴,哪怕就是納妾也是三媒六娉,絕不會允許府外沒有身份之人輕易進府。太太舍不得孩子,定會允下我讓正妻養(yǎng)。之后,你就接著假做孕喜,如何?”

    “你外宅里有女人?”

    齊天睿正是合計得周密,冷不防備問了這么一句,脫口道,“沒有?!?/br>
    “那太太怎么會信?”

    她的雙眸好是干凈,干凈得他竟是被問得有些啞口,想說外宅沒有旁處有,可不知怎的,瞧著這雙眼睛竟是說不出口,有些躁,“這就不用你cao心了!你只管好好糊弄老太太就是?!?/br>
    “可我裝不了那么像?!?/br>
    “誰說的?”他瞪了一眼,“你本事大了,前兒還把我唬了呢。”

    被他攏得熱,問得急,她有些耐不得,“裝得像是一時的,怎能長久?十月懷胎,一旦……”

    “誰讓你裝那么久?只要府里安置下,我立刻接你和秀筠住到我宅子里去,待生產(chǎn)出了月子咱們再回府。”

    齊天睿說罷,仔細瞧著懷里,指望她把那小腦袋點一點,這事就成了??蛇@丫頭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就是不吭聲。

    “問你話呢!”

    “我……不想住到你宅子里去?!?/br>
    丫頭拗了上來,有了那次金鳳的教訓,齊天睿知道便是他這個大男人也拗不過她,只好咬牙低聲下氣,“聽話,我宅子緊臨湖邊,風景好,又清靜,你定是喜歡。”

    “……不能換個地方住么,你住你的,我和秀筠……”

    “我那宅子座在半島之上,只有兩處鄰居,其中一處就是藥王葉府!”

    這張牌打出來,丫頭終是不吭聲了,看著她在懷里點頭,齊天睿竟是不知道該喜不該喜……

    ……

    兩人合計好,莞初把上樓把擱了半晌的飯菜端了下來,想著再去熱熱,齊天睿說不必了,兩人就這么溫吞吞的吃了。伺候他洗漱罷,莞初吩咐艾葉兒送姑爺往睿祺房里去歇,卻見齊天睿轉(zhuǎn)身又躺在了暖炕上,說什么也不肯再挪動。沒法子,只好依了他,莞初又擔心夜涼,從樓上拿了兩床被子下來給他鋪了。

    臨睡前換藥,那手傷已是漸漸消腫,就著藥莞初看那黑紅的淤血總算散開些,問他可還疼?他說疼,她便又吹吹,輕輕揉捏……

    齊天睿頭枕著手臂,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只看她揉傷。想他此刻必是一腦門子官司,莞初輕聲道,“大meimei的事不能拖可也急不得,這兩日不如先在我娘家養(yǎng)養(yǎng)她的精神?而后你再回府報喜,……誰知道太太那邊又會怎樣?耽擱兩日總是有的。待到說搬出來又得在府里花功夫跟老太太、太太交代,前后算來總得十日。這之后過兩日接大meimei,方說得通。我只是有些擔心,那懷里可還撐得這十幾日……”

    齊天睿聽著,心思全不在。她的計議都在理,可有一樁事她卻不知道:閔夫人那里絕不會攔阻,疼惜孫輩是一樁,能拿兒子與旁的女人生的孩子回來給她養(yǎng)、成心惡心她,這才是此事必然行得通的道理??蛇@小丫頭哪里懂得?看她仔仔細細地給他揉著,小手好是輕柔,齊天睿輕聲開口,“丫頭,去睡吧,你也累了?!?/br>
    夜里,齊天睿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

    次日一早,齊天睿一面吩咐石忠兒回私宅去預備繡房并一應所需物什,一面叮囑莞初,此事不可久拖,今日就要讓秀筠打起精神,明日回府,到時候一大家子定是會圍著有孕的新媳婦,不會在意她,莫太過憂心。

    安置好這廂,齊天睿先行回府,直奔謹仁堂。媳婦有孕這事絕不能讓閔夫人在福鶴堂得知,掩了門,齊天睿撲通跪地:太太恕罪,兒子在外頭不省事,女人有了孩子,腹中胎兒已是三個月,太太您說是要還是不要?

    閔夫人聞言險些昏厥過去,一驚一乍,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齊天睿跪在一旁耐著性子候著,果然,不過一刻,閔夫人回了神,趕緊把兒子從地上扶起來,娘兒兩個一道坐在里間,這才小聲合計。

    這事犯得有些惡心,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外頭的女人雖說斷不能要,可那已然成型的孩子可是齊家血脈,丟在外頭實在舍不得。若說回明了福鶴堂定是也能抱回來養(yǎng),可這身份連庶出姨娘養(yǎng)的都不如,自己的頭一個孫兒就這么在府里抬不起頭,閔夫人更不能應。道:我二房向來干凈,就這么一個嫡出子,不管怎樣也是我二房的血脈,憑什么讓她們那些人嚼舌根去!

    話對上了口,齊天睿才把自己的計議引著閔夫人一道“合計”出來。她此刻正在娘家,福鶴堂得知喜訊必不會讓再診脈,正合適。能堂堂正正養(yǎng)孫子,又知道那丫頭至今還是女孩兒身,逼著她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吞下這屈辱,閔夫人心里甚是適宜,更想起meimei錢夫人的話:讓她“傷心”可比傷身子強,這一回也算老天有眼,比天天罰她抄經(jīng)要得勁得多。只不過,想著這一個謊只有自己和兒子知道,還要瞧她在眾人面前假做孕喜,必是要在福鶴堂張揚幾個月,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意,因此上掉了幾滴淚,卻被兒子孝順地給勸了,因道:日子久了恐被看穿,自是要早早接她外宅去,一來好遮掩,二來,福鶴堂瞧不著,她還如何張揚?

    閔夫人聞言,這才點頭露笑:甚是。

    ……

    回府之日,莞初比成親那日的新娘子還要貴重,進了府門早早接了喜訊的老太太舍不得她走路,硬是指派了一頂小轎給抬進了福鶴堂。眾人圍攏,好似封了誥命,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禮遇,齊天睿被擠在一旁心里直道稀罕,唯一的好處就是根本無人留意到那步履蹣跚的秀筠。

    福鶴堂上,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大太太阮夫人也一個勁兒地沖著閔夫人道喜。閔夫人恨得牙都要碎了,也只能陪著副笑臉。齊天睿在一旁候著,心里十分篤定丫頭能把這戲演個十足,根本不需要他搭手。果然,自打進了門,丫頭羞答答,就著腰身略往后仰,腆著纖瘦的小身子,纖纖步履小心翼翼;腮上一邊一抹嬌紅,抿嘴兒想笑不敢笑,低頭應話,柔聲細語,那一副小媳婦初孕的模樣簡直是入木三分。齊天??粗既滩坏靡帕耍挥X在心里嘆道,丫頭啊,你這裝相的本事真是天下少有,埋在后宅小院真是委屈了。

    老太太太過歡喜,拉著莞初在身邊坐了,握著她的手一個勁兒地打量,一會兒說這孕氣早顯,怎的就沒瞧見?一會兒說這臉色紅撲撲的,看孩子多養(yǎng)娘,又問孫媳婦兒這些時吃得可好?睡得如何?不待她應,就扭頭吩咐蘭洙從庫里拿上好的燕窩、阿膠出來交給西院廚房。

    齊天睿趕緊笑著攔了,說這些東西他宅子里都有,這就接莞初過去養(yǎng)著。老太太聽了不依,斥聲混賬小子!你可見多過少世面,敢在我跟前兒顯?你一個人在外頭野慣了,哪能讓我這重孫子跟著去受罪?

    老太太這么寵著二房還是頭一遭兒,阮夫人這半日聽著心里已是好大不痛快,原想著閔夫人不待見兒媳婦總會說幾句,誰知坐在那廂一尊佛似的也不搭話,安安穩(wěn)穩(wěn)地享受。阮夫人屏不住,接了話道,“老祖宗,您老可莫駁了人家小夫妻!天睿在外頭多忙,原先還能隔三差五地回來,這一回他心里怎么擱的下媳婦?這西城南城的,說遠不遠,說近可也不近,一來一回就是大半個時辰,多少辛苦。不如就把媳婦給他送去,也省心?!?/br>
    閔夫人聽著心里直冷笑,還當這是給我做堵,哪里知道我巴不得!

    老太太聞言依舊舍不得,不過眾人瞧著也只得握著莞初的手道,“他若敢欺負你、冷待你,可回來告訴我,我打他!”

    莞初抿抿嘴兒低頭應道,“相公他不會。”

    嬌滴滴幾個字,一屋子人都笑,這還說什么?人家小夫妻的事,旁人真真多余了。老太太這才無奈應下,只千叮嚀萬囑咐齊天睿要如何如何心疼媳婦,又叫蘭洙去著人預備各色補品給他們帶走。齊天睿趕緊應下,直道謝老祖宗。

    這廂熱鬧,秀筠陪了這半日已是有些不支,眼看著臉色發(fā)白,額頭冒汗,齊天睿正是心驚怕人瞧見,卻見莞初起身拉了秀筠的手,“大meimei,對不住了,才說要帶你玩幾日,這就……”

    不知是不是之前姑嫂兩個商議好了,秀筠被莞初這么一問立時紅了眼圈兒掉了淚。方姨娘尷尬道,“傻孩子,嫂嫂有孕是喜事,你哭什么?”秀筠卻只是哭,沒有聲兒都是淚,看著好傷心。

    齊天睿正是納悶兒,忽見莞初遞過個眼色來,這才明白,趕緊上前道,“得了得了,這兩個早好得一個人似的,這是嫌我?guī)ё咚┥?。不如也接你去玩幾日如何??/br>
    齊天睿全是逗弄的口氣,莞初含笑接道,“你可說話算數(shù)?不能悔了?!眿汕蔚哪涌吹谬R天睿一挑眉,愣了一下,像是一點陽奉陰違的心思被媳婦抓了個正著,兩人演得簡直是天衣無縫。眾人都笑,說這哥哥不過一句玩話,讓人現(xiàn)了型嘍。

    老太太最喜這般兄弟姐妹和睦,將才還猶豫,這一瞧,直開口應下:“去吧,去玩幾日,過幾日讓秀婧秀雅也去!”

    一時間,歡聲笑語。

    沒想到會如此順利,不但得著老太太應允往外宅去,還就下帶走了秀筠。從福鶴堂出來,日頭明晃晃的,莞初頭有些暈,齊天睿一把握了她的手,低聲笑道,“好丫頭,咱明兒一早就走!”

    ☆、第50章

    齊府有個規(guī)矩,孕喜之事不可聲張,丫頭仆婦們底下伺候不可成日介奶奶有喜如何如何,管家小廝們在外頭采辦東西更不許多言。只待生養(yǎng)下來,平安安過了百日才會四處下喜帖喜報添丁。這皆因齊家□□爺那一輩膝下都是兒子,一心想要閨女,豈料老太夫人生養(yǎng)了四個兒子之后再不得孕,直到年近五十忽然有喜,真真是老蚌生珠。而后果然生了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囡囡,一家子歡天喜地、唱了幾天的戲,豈料鑼鼓聲還未歇孩子便夭逝。

    喜事變喪事,比之前求而不得更加難耐,后來又懷了兩次,都是生養(yǎng)下來不過百日就走了。起初也當是太夫人歲數(shù)大了孩子弱撐不得,豈料待到了齊家老太爺這輩,幾個兄弟娶親之后不是遲遲不得孕,就是小產(chǎn)滑胎,十年之內(nèi)竟是一兒半女都養(yǎng)不出,因此才有了這么個規(guī)矩。說來也巧,自立下這規(guī)矩,旁的兄弟不說,翰林齊府便接連有了三個兒子,又有了兩房嫡孫,一家子小心翼翼,齊天睿更是在周歲宴的時候才對外放了喜帖,打小兒雖說頑劣異常,卻是極少染病,平平安安長到大,從此老太太越發(fā)篤信。

    不許聲張,這正中齊天睿的下懷。若是外頭都知道他媳婦有了身孕,這來來往往的多要賀喜,難免露餡。更為了安置秀筠和莞初,私宅里的下人齊天睿都親自過了一遍,但凡有些許猶豫使不得的就給了遣散銀子辭退,府里帶去的也只有艾葉兒和巧菱。唯一煩難的就是近鄰葉從夕,齊天睿合計來合計去決定暫時瞞下,畢竟,這一住近水樓臺,這兩個人定是要見面,何必非說出個假孕之事來惹是非?待到孩子平安降生,到時候再與義兄交代,只是代養(yǎng),想來他該不會過于責怪,且以葉從夕的為人,甚知尊重,又極少花心思于這繁瑣俗事,只要莞初平安,他絕不會刨根問底。

    待到一切安排妥當,辭別府中各院,又是一番反反復復的囑咐,待到兩輛雙架的馬車載著一行人出了門,已是到了后半晌。

    私宅座在環(huán)島之上,統(tǒng)共就三戶人家:一戶是藥王葉家,一戶常年不見人,齊府的馬車來到,下人們趕緊出來迎了進去,一時半刻的,便悄無聲息。

    三進的院落,齊天睿的臥房與書房在正中堂,后園的幾套屋子,一個拆了隔板做了個大浴湯池,常年引著熱泉;另幾個屋子都用香料熏烤,珍存著齊天睿的這些年的積攢,舍不得兌賣的古玩字畫,只留著自己賞玩。因著后園臨湖,甚是清靜,又離前廳遠不會隨意撞見什么人,選定其中兩間廂房,騰出來收拾了安置下秀筠。

    一應物件都是新置辦的,說起來也不過是兩日之內(nèi)的事,卻是拾掇得十分舒適雅致,連房中的帳簾子都是齊天睿吩咐的花色,用的是秀筠原先養(yǎng)在親娘身邊時的碎瓣櫻花帳;廚房里頭這幾日的菜單子他也親自過目,一個人慣了,忽地帶了一大家子人,確實有些忙亂,可齊天睿向來是個八只腳走路的螃蟹,事事理得清。

    安置住下,齊天睿又撩袍子坐在了秀筠床邊。

    昨兒夜里聽丫頭說回府前在知會孩子將來的收養(yǎng)之策時,曾先試探著問過她有何打算。不能墮胎之事幾是將這柔弱的女孩兒逼上絕路,豈知這死過一次,人雖凄然絕望,倒似橫下了一條心,說生養(yǎng)下來,求哥哥嫂子知會府里只說她染病死了,自會帶了孩子隱姓埋名遠遠去過,絕不會辱沒齊府的門庭。齊天睿聽著這點子擔當搏了命似的,更覺心痛,口中斥道,她一個人過?活得下去么?!莞初聽著也是為難,說那自然得倚靠哥哥了,你說是不是相公?齊天睿沒應,莞初瞧著那臉色紅帳子里都發(fā)青,屏了半天忍不住小聲問:相公,你后悔了?齊天睿瞪了她一眼:你巴不得我后悔吧?

    既是能就和著他們把這出戲在府里演圓滿,秀筠必是已然應允把孩子托養(yǎng)給他,齊天睿并未問莞初是如何將人說服,此刻坐在床邊看著她,還是小時候那嬌娃娃的模樣,卻是凄苦凋零,傷心欲絕。兄妹二人自多年前分離再未如此親近,隔了一層府門,又隔著東西兩院,這一回生死之難沒想到這份親近竟還似當初,看著她便覺心疼,心里將那外頭的男人早已千刀萬剮,卻不肯一巴掌打在小妹身上。齊天睿沉聲寬解,只道這宅子里都是極可靠的人,絕不會半個字走漏風聲,你只管好生將養(yǎng),凡事有哥哥在。秀筠雖是依然羞恥得難以啟口,臉色卻是比幾日來的擔驚受怕強了許多,哥哥的后宅,實在是隱秘又安生,這份倚賴再無旁處可及,終是在他面前輕輕點頭,道:往后我只賴著哥哥了。

    這一句不知是怎樣戳了他的軟肋,莞初在一旁瞧著,竟覺他眼里頭軟柔得人心顫,不覺看得有些怔,想起很多年前柳樹下的河邊,像是也曾見過他這樣,悄悄驚訝,其實哥哥長大了也沒有變得多壞,還是有些情義呢……

    安撫完小妹已將近傍晚,齊天睿吩咐下廚房,又安置管家?guī)拙?,便匆匆出門往柜上去。想來這幾日忙家里的事耽擱了照應生意,莞初瞧他遠遠去了,心里卻有些泄氣,進了這個宅子的門,她再不必裝著,那些隨車來的補品、暖褥,一應尊貴的照應都立刻挪給了秀筠,自己只帶了一個小箱籠匆匆塞了幾件衣裳,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把自己和這小箱籠安置一個地方,秀筠這房里倒另添了一張榻,可那瞧著就是給貼身服侍的巧菱預備的,自己的屋子在哪兒呢……

    “二奶奶,”

    莞初正一個人站著納悶兒,身旁傳來一個溫和沉穩(wěn)的聲音,扭頭看,正是這私宅的管家傅廣俯首行禮。他將才說這一宅子的人都極可靠,那這總管之人定是最得支應的心腹,因此莞初忙正了身子接道,“傅管家,切莫多禮?!?/br>
    “二奶奶,我這就伺候您往前頭正堂去?!?/br>
    “正堂?”

    傅廣口中謙卑,指引得卻十分理所當然,彎腰親自將莞初的小箱籠撿起,躬身前行。莞初見狀趕緊跟了,一路來,這府中精雕細琢出的四季景色已是十分悅?cè)诵哪?,只是這不過二月早春的天氣,并未見有何奇花異草,卻怎的一股清香裊裊,動輒隨處可得,待到去尋,竟是悠悠然散在空中、掩在廊下,不見其蹤。莞初來來回回地瞧,四處探頭,小狗鼻子似地尋,不知是何草木,真真妙不可言。

    抄手游廊,綠瓦紅梁,檐下掛著鳥雀籠,在頭上撲棱棱的,嘰嘰喳喳,清脆歡快。將將走進正院廊下,忽聞一聲輕啼婉囀,似清晨霧起那一聲破曉的啼鳴,這叫聲真似夢中回轉(zhuǎn),聽得莞初一愣,忙抬頭,果然,那籠子里是一只通體金黃的玉鳥兒!記得她第一次譜曲子就是聽鳥鳴,那是在山東林中,一早日頭將將冒頭,萬籟尤靜,忽地一刻,林子里撒滿碎光,百鳥齊鳴,鋪天蓋地的鮮活,生機冉冉,一時讓人覺著活著是如此珍貴。只是這煮沸的天地卻獨獨掩不住一只清靈的小鳥兒,那鳴聲悠長、婉轉(zhuǎn),幾經(jīng)變化。那個時候才學得,這種鳥兒極聰明,幼鳥時竟是可仿百靈與畫眉,許是因著這點子偷來的本事,長成后它的叫聲便再無鳥可及。莞初記得曾經(jīng)尋著跟著學,可日子短,未得精致,仿出來的譜子也十分生澀。此刻聽著倒生了趣兒,抬頭輕輕打了個小哨子,那小鳥兒果然應和了起來,你一來,我一往……

    “喲,二奶奶,您真是本事,這雀兒進了府難得叫一聲,爺那日還說這不會叫的笨鳥,當個擺設(shè)也嫌礙事呢。這下子可救了這鳥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