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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吾爹非土著在線閱讀 - 第102節(jié)

第102節(jié)

    行至幽深巷子,周圍有些安靜。她心無危機,繼續(xù)往深處走,從這里出來,直通百果齋。

    忽然前面閃出個精瘦漢子來,直勾勾看她。花鈴頓步,心覺不對,轉(zhuǎn)身看去,后面果然也有個人堵住了路。

    “乖乖給錢吧,可不要讓我們有機會傷你?!?/br>
    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劫匪,花鈴心中的怒氣和怨恨已然覆蓋滿心,感覺不到半點害怕,只有滿腔憎恨。

    “滾開!”

    劫匪沒想到她竟會是這種反應(yīng),沒有被嚇哭,也沒有掉頭就跑,反而怒目圓瞪,眼神似能將人燒死。他們一時不知她是佯裝的還是真有那個能力將他們趕跑,便待在原地不動。

    花鈴想把自己的小短刀拿出來,可是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帶,這幾日恍恍惚惚的,別說匕首,就連錢袋這些日常所需都沒帶。

    她心中頓時感到莫大的哀傷,她不喜歡這樣渾渾噩噩的自己。

    那兩人見她面色不佳,神態(tài)游離,這才肯定她是個弱女子,不過是碰見什么事才一反常態(tài)。

    西子美人是因帶著三分病態(tài),如今眼前的美人也是,梨花帶雨更惹人憐。兩人心有邪念,已不準備只是劫財了。

    花鈴見他們往自己走來,看看前后,已無退路,神情一凜,俯身拾起地上石頭,她可以拼命,他們不行,那她還是有一線生機。

    兩人知道這花上刺兒不容易拔,過去時也小心了許多??熳叩浇帲鸵ニ?,忽然墻上跳下個綠衣姑娘,一腳就踹在一人胸口上,再一反手,狠狠一拳捶在另一人心口。

    動作又快又狠,打的都是命門,痛得兩人一時氣短,差點沒喘回來。一口氣還吊著,那長腿姑娘人竟到了跟前,又一腳踢在腰間,那人當(dāng)即翻白眼,痛死過去。

    另一人見了,立刻爬起身要逃。一般逃走別人是不會追的,可那姑娘明顯是個狠角色,幾步上前踹來,差點沒把他的腿踢斷。

    他痛得大哭,也不敢抬頭看她,不過也看不見,紗笠都將她半個身體都遮住了,“姑娘饒命,我再也不敢了?!?/br>
    姑娘不出聲,翹了翹手指讓他滾蛋。

    那人一見,連滾帶爬跑了。

    她拍拍兩手,嗤笑一聲,螻蟻。她轉(zhuǎn)身看向花鈴,花鈴也正往她看來。她眨眨眼,立刻抬步走了。

    走了幾步,身后卻跟來腳步聲。她頓了頓,回頭一看,花鈴就跟在背后。

    她立即加快腳步,想要把她甩在背后。可花鈴卻跟得很緊,她拐過一條又一條的巷子,她還不停下。

    她頓生惱怒,飛身跳上墻垣,就要跳進別人院落時,花鈴的哭腔突然傳來,十分壓抑,似春風(fēng)中的細雨,“盤子……”

    她猛地一震,差點因為收勢摔下去。在墻上僵了好一會,她才緩緩回身,低頭看著在那抬頭看自己的花鈴。

    哭得跟花貓似的,她認識的花鈴,可是個樂觀又愛笑的姑娘啊……

    盤子怔了片刻,跳回地上,快步走到她面前,抱了她說道,“那就借個肩頭給你好了?!?/br>
    花鈴頓時哭出了聲。

    盤子聽了心中也難受,難受的不是誰死得可惜,而是因為她的好友這樣難過。

    她拍著花鈴的背,說道,“哭吧,回到家就不要哭了,你二哥心里也不好受,你爹娘也是?!?/br>
    花鈴也知道,所以她在家極力不哭,甚至在沈來寶面前也忍著。只是看見“死而復(fù)生”的盤子,一瞬在想她的哥哥是不是也會在哪一日,如盤子這樣出現(xiàn)??墒遣豢赡芰恕?/br>
    盤子原本輕松的面色漸漸跟心一起沉落,她實在是見不得別人哭。

    罷了,她心里稍微能舒服一些就好。

    花鈴并沒有哭太久,她還沒有忘記盤子的身份,她如今回明州,已經(jīng)是在冒險了。沈來寶過年時就暗暗告訴過她朝廷監(jiān)視的人已經(jīng)離開,但誰知道是不是有遺漏的。

    想到這,花鈴才覺得自己疏忽了,一個激靈就將她推開。

    盤子微頓,抿了抿唇角,“無情的小花。”

    “你快走吧?!?/br>
    盤子差點要罵她,看著她赤紅的眼才明白過來,笑笑,“我哪里會讓自己置身險境,那些人不在這。來來來,我再讓你哭一會,反正衣服也是要換的了?!?/br>
    花鈴笑不出來,可心里的確是好受了些,“明州還是太危險了,你不應(yīng)該回來的?!?/br>
    她小心翼翼地,連一句“盤子”都不敢多喊。

    “沒有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只有想不想?!北P子說道,“而且我也是跟著你哥哥回來的,不是為了你,你不要多想。”

    ——那為什么沒有跟在她二哥身邊,而是天降神兵似的幫她踹飛了劫匪?花鈴沒有揭穿她,她很想看看此時的盤子。戴著耳墜子,佩戴發(fā)飾的盤子,一定美極了。

    可盤子既然還戴著紗笠,那肯定是還不那樣安全,所以她也不敢掀開了看。

    只是白駒過隙,終有一日她會看見的?;蛟S還是在她進花家大門的時候,她相信會有那一日的。

    花鈴壓著心中期盼,低聲,“我回家了?!?/br>
    盤子微微笑著,“回去吧?!?/br>
    花鈴抹干凈了淚,又理了理衣裳,這才離開。走了不過五六步,忽然盤子又在后面喊她,“鈴鈴?!?/br>
    她回頭看去,看不清那紗笠下的面容,但聲音卻明朗清亮,“我暫時住在望月居,如果你想來,隨時過來。”

    暴露自己的地點就等于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花鈴動容,卻道,“你趕緊換個地方!”

    “……”盤子撇嘴,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她就是不搬,就是不搬。

    花鈴默然片刻,才又開口道,“二嫂,我等你一起回家,回花家,希望那一日很快到來?!?/br>
    盤子全身一震,差點被這一聲“二嫂”震得她摸不著北。等她回過神來,花鈴已經(jīng)快走到巷子尾。她直直看著那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

    二嫂啊……

    這個喊法……她還挺喜歡的。

    第102章 碟子姑娘

    花朗回家一日,花家的氛圍就大不相同了。一個家總要有個主心骨,以前是花平生,如今是他?;ɡm(xù)因這幾年不常在家,他的去與不去,下人并沒有太大感覺。

    花朗忙碌了一日,因日夜兼程趕回來,本已疲乏,現(xiàn)在讓下人將晚飯端去爹娘房中,自己倒吃不下飯了,喝了一口湯就去了涼亭坐著。

    路過的下人見了,過去問候。他又覺得不得安靜心煩,但又不能立個牌子讓下人不要吵。就去家門口的石階坐著,吹著穿堂風(fēng),也覺涼快。

    頭上的燈籠搖曳,打得他的身影也隨風(fēng)而動。

    他半休息半呆沉地坐著,暫時不去想等會要做什么。

    在軍營待過一陣子,到底還是有些不同。哪怕疲累,耳邊剛有聲響,也立刻察覺到了。他抬頭看去,面前已遞來一壺酒。他伸手接過,拍掉上面的封口,仰頭灌了一口。

    沈來寶坐在他一旁,也要喝,花朗一把攔住,“你沾酒即醉,不能喝,否則鈴鈴今晚還得照顧你?!?/br>
    沈來寶笑意苦澀,“我第一次這么恨自己不會喝酒,哪怕能喝一口。”

    “挺好的,不傷身?!被ɡ首约河趾攘艘淮罂?,“我不在家的時候,管家說你常過來,辛苦了,妹夫?!?/br>
    “叫我一聲妹夫,那再辛苦,也是應(yīng)該的?!?/br>
    花朗還想說些什么感謝的話,最后發(fā)現(xiàn)其實不用說。沈來寶既是他的妹夫,更是他的好友。哪怕他沒有娶他的meimei,出了這樣的事,也會跟現(xiàn)在一樣幫忙料理。

    “我入軍營還不到半年,連你們成親我都不能回來,這次上鋒體恤,給了一個月的假。但是來回也要耗去二十多日,我回軍營后,你幫我照顧好我爹娘,還有鈴鈴?!?/br>
    沈來寶點頭,“我會的,你安心回軍營。我記得你去的神風(fēng)營,名聲響亮,可是也很危險?!?/br>
    “是有那么一點危險,我去了幾個月,就打了兩場小仗。有一次校尉帶錯路,掉溝里差點死了?!?/br>
    這個沈來寶沒聽他在信上說過,詫異,“后來呢?”

    花朗說道,“后來從天而降一個姑娘,把我救了上去,還給我療傷,夜里還殺了一只野狼,烤熟了給我吃。第二天醒來,她就不見了……”他頓了頓,“你一定以為我是在做夢?!?/br>
    沈來寶欣慰一笑,“大概是仙女來救你了。”

    ——哪里是什么仙子,一聽就是盤子,畢竟仙女是不會殺狼還烤熟了吃,唯有盤子,才如此剽悍呀。

    花朗微微點頭,“也對,哪里有姑娘會出現(xiàn)在那種地方的,那么亂,會療傷,就是烤的rou有點難吃,也對,仙子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br>
    知道盤子在他身邊,沈來寶對在軍營的他倒不是太擔(dān)心了。

    花朗拍拍他的肩頭,“我沒事,就是想一個人靜靜,你回去陪鈴鈴吧?!?/br>
    “你也快回房,喝了酒不要吹冷風(fēng)?!?/br>
    “好?!?/br>
    目送沈來寶回去,花朗又喝了好幾口酒。酒壇很大,看來他一開始就是打算兩個人喝,而不是打算讓他借酒澆愁。

    半壇落腹,花朗覺得自己更愁了,只因一抬眼,就看見了斜對面的潘家。

    潘家早已沒人,蜘蛛網(wǎng)都將門匾抹了一層又一層的白絲。

    他看著看著,又想起盤子。如果這個時候盤子在身邊,陪他一起喝酒,該多好。

    他心中一片蕭瑟,提酒起身翻進潘家高墻。盤子不能陪他喝,他可以陪盤子喝,在他門前敬酒。

    花朗走進潘家,滿眼蕭條。可潘家本就是這么安靜的,所以現(xiàn)在進來,并沒有感覺有什么不對。唯有行幾步就能看見的蜘蛛網(wǎng)在提醒他,這里已經(jīng)沒人住了。

    “盤子……”

    他低聲念著,卻沒有人回應(yīng)。如果是以前,盤子該跳出來嚇唬他了。他這才清醒過來,盤子不在這了,也深埋在了黃土下,還是他親手埋下的。

    地上忽然有其他人的影子,幾乎和他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如果不是那人衣袂飄飛,他差點沒察覺。他猛地轉(zhuǎn)身,身后那人戴著長長紗笠,似鬼魅。

    花朗愣了愣,“你……”

    盤子眉眼一彎,“是啊,是我?!?/br>
    花朗對她當(dāng)然不陌生,剛才他和沈來寶說的人,就是她!二次見她,他才相信她非神非鬼。見她要往后退,他驀地抓住她。

    滿是繭子帶著滄桑感的手握來,盤子微僵,末了聲調(diào)高揚,“非禮啊?”

    花朗看不清紗笠后的臉,隱約覺得輪廓很眼熟,而且雖然聲音并沒有聽過,起伏的聲調(diào)卻同樣耳熟,“你方便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方便啊,可是你為什么要看?難道是丑八怪你就松手,是個大美人你就繼續(xù)非禮我?”

    花朗憋紅了臉,“我只是想,就算以后在街上見了,也能認出你來,而不是會對面不識?!?/br>
    盤子心弦又輕易地被他一彈,撩撥得滿心池水都漾出波紋來,她笑笑,“不用,反正我認得你。見了面,我會主動跟你打招呼的?!?/br>
    花朗想了想,點點頭,緩緩松開她的手。突然就見她探頭,紗笠都撩到了他的脖子和臉上,一陣好聞的香氣隨著她的動作輕撲,“而且,我是個大美人,你放心吧?!?/br>
    花朗差點嗆著。

    盤子咯咯直笑。

    為了改變她的嗓音,她吞服了藥水,說多了話,嗓子會不舒服。所以很少說話,也正因如此,連她自己都覺得她的聲音陌生。她還想要一副更嬌弱的嗓子,這才像姑娘嘛。

    聽說男人會更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