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兩人被看穿心思,像是被將了一軍,這盤子,真是可惡呀。 街道上已經有官衙的人在攔道,遠遠可見龍頭,漸漸往這行來。盤子也不打趣他們了,收回視線,往那看去。 行進的大軍如長龍,在二樓看得真切,領頭的便是此次打了勝仗的將軍。在他右手邊的人,一身甲胄,身形俊挺,豐神俊朗。在一隊的剽悍大漢中,格外引人注目。 忽然兩道扔來花枝,都是朝花朗扔去的,轉眼就在他騎的馬蹄下,堆成花道。 盤子兩眼微彎,看見自家男人這樣受歡迎,她心里著實受用。瞧瞧,那些跺腳的姑娘們,扔花花的姑娘們,就盯著花朗去了,誰也不給花,就給她喜歡的男人??墒腔ɡ适撬模膊粫扑齻円谎哿?。 花朗騎馬緩慢前行,進城后一路被花砸,砸得鎧甲飄香,有些難忍。突然一支帶刺花兒拋得高,徑直砸在了他的臉上,刺得略疼。他偏頭往那看去,剛扭頭,就聽見那邊的姑娘歡呼起來,爭相朝他擺手。 只是片刻,脖子忽然一冷,只覺一股殺氣襲來,熟悉得不行。他猛然回頭往一側的樓上看去,卻不見人。 他微微皺眉,難道他感覺錯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并不在那? “哼!”親眼目睹花朗朝別家妹子盯的盤子抱了兒子就往外頭走,走了兩步又將孩子塞到沈來寶懷里,“帶他去見他爹吧?!?/br> 沈來寶忙問道,“你呢?” 盤子怒道,“睡覺!不許告訴他我在天字號,不許!” “……好,不告訴?!?/br> 明明是想讓他轉告,直說嘛。沈來寶抱著小包子,乖巧了一早上的他,這會見娘親要走,兩眼立刻淚汪汪。手里抱著剛才姑姑買的小木馬,直勾勾看她,也不吭聲。 盤子一瞧,心立刻軟了,說道,“你不是總喊著找你爹嗎?找他去,看我做什么?!?/br> “娘……”小包子朝她伸手,“抱抱。” 盤子嘆氣,將他接了回來,捏捏他的鼻子,“說好了,我不要見你爹,他氣著我了。” “娘不氣,我?guī)湍阏f說他,不許他再氣你?!?/br> 盤子總算是笑了,抱了他就往外頭走,準備去天字號等著。她倒要問問,他為什么朝扔花的姑娘盯,是不是還笑了?不然那些姑娘怎么會那樣高興? 哼! 第131章 久別重逢 花朗隨軍凱旋,先入了皇宮領賞,然后便吃酒宴。吃完又看了慶賀的歌舞,一路奔波不辛苦,倒是在這覺得辛苦極了,一直犯困。酒宴在夜里終于散了,他隨眾人出來,同僚又道,“花校尉……不對?!蹦侨烁目谛Φ?,“受了封,便是花將軍了?!?/br> 花朗笑笑,“聽著別扭,直接喊名字吧?!?/br> “這哪行?!蹦侨苏f道,“花將軍不是京城人士,想必也無舊友,不如去我舍下坐坐?” “我兄長也在京師任職,就是那工部的花侍郎,這會準備去他那里?!?/br> 那人略覺意外,“你兄長竟是花侍郎……” 他滿眼的詫異,這兩兄弟的脾氣實在是相差太多。不過他一說,他倒是從他的模樣看出花續(xù)的影子來,這才確信他們的確是兄弟。他笑道,“兄長文,弟弟武,文武結合,又都是其中佼佼者,著實令人羨慕。” 花朗笑道,“何大人謬贊了?!?/br> “那我便不攔著你們兄弟相聚了,花將軍告辭?!?/br> “何大人慢走。” 送走他,花朗轉身往另一個地方走去。他腳步匆忙,只因心里還記掛一人。 在邊塞丟下他帶著兒子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急得他這半個月都睡不好。想到她沒有娘家可回,他更是焦急。按照往日,她總是會先他一步到要去的地方,那現(xiàn)在定是在京師的。說不定今日他感覺到的那股殺氣,就來自于她。 她的脾氣就是這樣不好,這么多年了一點都沒變,任性、兇,像個小姑娘,總愛發(fā)脾氣。 花朗邊想邊走,走到僻靜角落,前后不見人了,他才低聲,“盤子?盤子?” 無人應聲,好像真的不在這。 他又擔心又失望,怕她不在京城,那該去哪里了?不會真的惹她生氣,就帶著兒子跑了不再見他了吧? “唉?!?/br> 他嘆了一氣,余光只見對面墻上有人蹲著,似往他這看來。剛剛抬頭,就見那俏麗身影從墻上跳下,一掌壓在他胸膛前,將他推到墻上。隨后就被壓了唇,都磕著了他的牙齒。 過了好一會,那人才松嘴?;ɡ室猜闪吮ё∷氖?,低頭看她,“兒子呢?” 盤子一頓,沒好氣道,“給你妹夫了,哦哦,就想著他是吧,那你去找吧,我走了?!?/br> 花朗苦笑,把她拽住,“你脾氣能不能好了?” 盤子朝他吐舌頭,“不能?!彼裳劭粗?,見他倚在墻上還不站直身,便摸摸他的腰,“還疼?砍在這的一刀還沒好么?” “好了,一點都不疼?!被ɡ时ё∷?,蹭了蹭她的腦袋,“想你了。” 盤子趴在他胸膛上不動,“我不想你?!?/br> “嗯,不想。” 盤子又探了探他的腰,花朗這會終于說道,“別用力摁,是有點疼的?!?/br> “唉……”盤子悶悶不樂。 “沒事,很快就能好了?!?/br> “我是想,今晚不能翻來覆去了,心癢。” “……”花朗就知道她根本不是在關心他!而是在關心他的老腰!她的幸福! 花續(xù)早早放衙,想著回來陪念念玩??傻搅思?,卻說他們外出了。又等了許久,他們還沒回來。等洗漱好快要躺下,才見了沈家的下人來報信,說他們今夜不回來,去見了老朋友。 聽見這話,花續(xù)才睡下。沈家是生意人,認識的人并不比他少,偶有應酬也不奇怪。只是帶著孩子去,也有些胡鬧了。 但一家三口,不一起出門,一起回來,又算得上是什么一家三口。 他靜靜想著,竟有些睡不著覺??烊胨瘯r,下人忽然來敲門,說花將軍來了。他一躍而起,方才的滿腔炎涼已不見,迎他兄弟去了。 朝陽初升,晨曦滿布,傾灑在大街小道上。沈念念帶著小表弟用早點,見他吃面條老是吸不起來,就用筷子給他掐斷,讓他用湯匙舀著吃,“弟弟,你還沒有學過怎么用筷子嗎?” “沒呀。” 沈念念笑道,“那我教你?!?/br> 小包子點了十幾次腦袋,“jiejie最好了?!?/br> 沈念念昨晚和他睡得早,都沒有看見她舅舅、他親爹,所以今天兩個人早早起身,然后回客棧里等著。最好呀,能看上一整天,因為說不定這次見了,下次又得等個七年。 兩人用過早飯,就立刻回了天字號房,安安心心等他。 盤子見兩人手拉手回來,問道,“念念,你爹娘呢?” “還在隔壁房睡覺呢,我給他們買了早點放著了,吶,姑姑,這是給你買的。” 正懶得出門的盤子大喜,“念念真招人疼,生女兒就是好,多疼人?!?/br> 小包子聞言過去,往她手里塞了個水煮蛋,“娘,我也疼你的,你夸夸我吧?!?/br> 盤子啞然失笑,“兒子乖,夸你夸你?!?/br> 小包子大感滿足,又將揣在懷里的四顆蛋一一擺在桌上,“爹爹的,姑姑的,姑父的,還有jiejie的,最后一個是我……”他摸了摸兜里,拍了拍后腦勺,“哎呀,把我自己那份給忘了?!?/br> 盤子仰脖笑了起來,笑聲朗朗。她實在是想不通呀,為什么她生的兒子,會這么呆。可惜沒人可以問問,花朗兒時是不是也這樣。如果真的是,她好像就真的憂心兒媳的事了。畢竟像花朗那樣的人,被人賣了數(shù)錢也不知道。 才過一刻,沈來寶和花鈴也起來了。如今還早,可敲了隔壁房門,卻見那兩個小豆丁和盤子都在那,還給他們帶了早點。 沈來寶摸摸女兒的腦袋,說道,“小睡包怎么這么早起床了?” “我們都等著見舅舅呢?!鄙蚰钅罾^來,倒了杯茶水給他,“爹爹,舅舅兇不兇呀?” “不兇,念念又會多一個玩伴了。” 沈念念托腮說道,“原來舅舅也是個愛玩的人。所以舅舅到底什么時候來?” 她念了幾遍,可花朗還沒來,等得小包子都又起了困意,倒在母親懷里睡了過去。沈念念也連打兩個呵欠,大人說的話她不愛聽,也聽不太懂。聽了半晌,樓下微有面香飄來,飄入二樓廂房終。她走到窗邊往外看,見對面的面攤已開,頓起饞意,道了一聲“我再去吃一碗面條”,就跑了。 花鈴立刻讓四個下人跟著,看得盤子莫名,“一個人看著就好,還四個,你們大戶人家呀……” 沈來寶往后面看去,等女兒走遠了,才道,“念念三歲的時候被人綁架過,差點丟了性命……” 盤子一頓,眼里立即冷厲,“那綁她的人死了沒?” “死了,路上凍死的,自己中途逃跑,跑到一個樹洞躲著。那時候天寒地凍,等衙役找到他時,他已經死了。” 盤子半分憐憫也沒,眼底的戾氣倒是散得快,“這就好?!?/br> 一瞬的變幻,讓兩人無比熟悉。以前的盤子是什么樣,如今也一樣,沒有變。 去買面條吃的沈念念不是一門心思記掛著面條,還想著見舅舅的事。本想在這吃,見伙計下面快,眼睛一轉,就道,“哥哥,我就在對面那兒等人,我等會抱著你的碗走,一會就還你。” 伙計為人大方,也不計較,“行!一會將碗送回來就好?!?/br> 沈念念展顏,從錢袋里拿了銅板出來。想了想又多拿了十文遞給他,伙計從她手上斂走面錢,剩下的也沒拿。見她不收手,才反應過來她在給賞錢,他笑道,“給面錢就好?!?/br> 沈念念瞧著他,說道,“那再給我來多一碗面吧?!?/br> 說著她便打量起他的攤子來,瞧見攤子上還放了幾本書,都翻得破舊了。再看他這小攤,雖然破舊,只是收拾得干凈,看起來吃得也會很干凈,“哥哥你還念書么?” “念的,得空了就看看?!?/br> 沈念念了然點頭,等面條下好,下人接過,她就回客棧去了。走的時候她還特地記下這人的臉,回了廂房,沈來寶見下人端著兩碗面來,笑道,“小饞貓。” 沈念念笑道,“一碗是我買給自己的,一碗是我喜歡那小面攤子的哥哥,特意買的?!?/br> 花鈴笑問,“他做了什么事讓你喜歡了?” 沈念念一一道來,最后又道,“爹爹,那哥哥豁達大方,又不貪財,還勤學苦讀,要是招了來我們鋪子當掌柜,肯定讓人省心?!?/br> 沈來寶點頭道,“等會爹去看看?!?/br> “哎呀,念念成了個小商人了?!北P子好奇問道,“這些是誰教你的?” “并不需要誰教呀,爺爺外公,爹爹娘親幾乎每天都要說這些事,聽多了,也就知道了些?!?/br> 盤子使勁摸她的頭,“以后賺錢給舅媽用,就這么說好了?!?/br> 沈念念捂住自己的頭不讓她摸亂頭發(fā),“可是舅媽你自己也會賺錢呀,包子弟弟說,那些船都是你的?!?/br> 沈來寶還是頭一回聽見這事,“船?” 盤子說道,“嗯,都是以前我們潘家暗中所布下的家業(yè),幾國都有,并不算多,但隨時換了相應的身份,都能活得富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