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br>
    “周霽燃，”楊柚喊他名字，在他看過來之后問，“你是不是就想著早點還清這些錢，好擺脫我？”

    周霽燃平靜地看著她，答道：“是?！?/br>
    “那你為什么不找顏書瑤借？她應該很樂意借給你?！?/br>
    “我跟書瑤沒什么?！?/br>
    “別急著解釋?！睏铊忠贿叢痖_外賣的盒子，一邊看著他說，“我又沒說你們有什么?！?/br>
    楊柚撩起眼皮，唇角微微翹起，道：“我只是討厭你跟她走得近，從各種角度來講?！?/br>
    “你管得真寬?！敝莒V燃拿起手機，走到門口。

    “你干什么去？”

    周霽燃回頭看她，微微嗤笑，說：“反正不干你?！?/br>
    ☆、第13章 寂寞易燃（十三）

    楊柚心頭火起，抓起旁邊的手袋掄出去。門已經合上了，真皮的包包重重砸在門板上，摔在地上，里面的東西灑落一地。

    楊柚一眼就看到那盒岡本，恨不得用目光在那盒子上剜出個大窟窿來。

    楊柚吃不下飯，打電話給姜曳：“姐，我不高興?！?/br>
    “誰惹我們小弋了，我?guī)湍愦蛩??！?/br>
    “你干什么呢，那么吵?！?/br>
    姜曳笑笑：“我在醫(yī)院呢?！?/br>
    姜曳的職業(yè)是護士，也不知道她怎么說服孫家瑜讓她出來工作的。

    “你今天不是沒排班嗎？”

    “有個病人放心不下，在家里也沒事干，就到醫(yī)院來看看。”

    “嘖，你關心病人勝過我?！睏铊止首魑卣f。

    “小弋，你都這么大了，還跟我的病人吃醋？”

    楊柚又跟她貧了幾句，心情才轉好一些。

    姜曳收了手機，走進病房，幾個病人和她都熟，見到她都打了招呼。

    周雨燃笑了笑，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她：“姜jiejie?！?/br>
    姜曳摸了摸她的額頭，熱度退了。她放下心來，坐在床邊，雙手握住她因為輸液而冰涼的小手。

    “今天怎么樣，難不難受？”

    姜曳知道自己問這話也是白問，周雨燃正承受著病痛的折磨，怎么可能不難受。其實她比姜曳還大幾個月，一直喊她“姜jiejie”。姜曳從未糾正過她，因為任誰看到了，都會覺得姜曳年長一些。心靈與身體上的雙倍疼痛，讓周雨燃身形瘦削，臉色蒼白，仍像個初中生一樣。

    周雨燃體貼地笑，慢慢搖了搖頭：“姜jiejie，你怎么來了，護士jiejie們說你今天不當班?！?/br>
    她的聲音軟糯，有氣無力的，姜曳聽了直心疼，溫和地笑：“我來陪小雨聊天啊。”

    “真的嗎？”周雨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又謹小慎微地說，“姜jiejie，我、我是不是很耽誤你的時間啊？你上班也很累，休息時間還來陪我……”

    “真的，我沒關系?！?/br>
    姜曳陪周雨燃閑聊，想到哪里說到哪里，她沒有楊柚的伶牙俐齒，但是人溫溫柔柔的，講話輕緩，倒是也能把一件事情描述地繪聲繪色。

    一個小時后，孫家瑜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怎么不在家。姜曳微微皺眉，他一整天沒回家就算了，她出門前明明給他發(fā)短信報備了，他根本沒看，還來質問她。

    姜曳耐著性子說：“我在醫(yī)院。”

    孫家瑜的聲音帶著醉意，強硬地說：“現(xiàn)在回家，我派司機去接你?！?/br>
    姜曳沒反駁，掛了電話后抱歉地對周雨燃說：“抱歉，小雨。我有點事，要先走了?！?/br>
    周雨燃體諒地笑笑：“沒關系的姜jiejie?！?/br>
    姜曳想起一件事，問她：“你上次跟我說想見你哥哥，你現(xiàn)在找到他了嗎？”

    周霽燃點點頭，說道：“顏jiejie跟我哥還有聯(lián)系?！?/br>
    “那就好。”姜曳微微放心下來。

    與楊柚不同，姜曳和顏書瑤性格相近，姑嫂關系一直不錯。她對周雨燃格外關照除了她特別惹人心疼以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源自于顏書瑤的拜托。

    顏書瑤也沒跟她多談，大概說了一下是朋友的meimei。朋友沒有辦法照顧，她便當親meimei一樣照應。

    姜曳其實對周雨燃的哥哥有些不滿，她在這家醫(yī)院工作一年多，從未見過他來看自己的meimei。偏偏周雨燃特別崇拜自己的哥哥，提起他的時候總是充滿驕傲。

    司機來了電話，姜曳跟周雨燃道別，匆匆走進電梯，因此沒看到從另外一部電梯里走出來的顏書瑤與周霽燃。

    周霽燃站在病房門前，停頓了一瞬，才下定決心推門進去。病房里有好幾個病人，可他一眼就看到了周雨燃。七年未見，她還是瘦瘦小小的，在一片白色的映襯下，分外惹人憐。細細碎碎的光打在她的眉眼上，為她蒼白的臉上添加了一點光澤。

    周霽燃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周雨燃，渾身一震。他抿著唇，臉上沒有笑意，走過去坐在病床前。

    他虛壓著周雨燃的手，想握又不敢握，輕得幾乎沒有力道。

    周霽燃動了動嘴唇，啞著嗓子問：“小雨，想吃什么？”

    眼淚從她的眼角留下，這是一句遙遠而又熟悉的話，她以前經常聽到。

    周雨燃吸了吸鼻子，反手抓住周霽燃的手，聲音細細地說：“想吃哥哥熬的粥?！?/br>
    周霽燃盯著她的臉，說道：“好，下次我給你帶?！?/br>
    周雨燃眸光發(fā)亮，小心翼翼地問：“哥，你還會來看我嗎？”

    周霽燃垂著眼，問道：“小雨，你怪哥哥嗎？”

    周雨燃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忙道：“怎么會！”

    她的眼眶有些紅，眼神柔軟，輕聲說道：“哥，你永遠都是我最崇拜的人?！?/br>
    和周雨燃見過面，周霽燃放松了許多。時間很晚了，他看到顏書瑤還等在一旁，便問她：“書瑤，你不回家嗎？”

    聞言顏書瑤有些恍惚，她曾經當成家的地方，現(xiàn)在卻變成了一個噩夢。

    她扯動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今晚姜現(xiàn)在家?！?/br>
    周霽燃皺了皺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道：“你丈夫呢？他都不管嗎？”

    “景鈺他是一個好人?！鳖仌幙嘈?，“你剛出事那會兒，我很迷茫。我想等下去，卻遲遲下不了決心，只能一拖再拖?！?/br>
    她有些抱歉地笑：“不久我上了大學，遇到了景鈺，我從未見過那樣溫柔的人。接觸越久，越是希冀。我不由自主地……愛上了他?！?/br>
    周霽燃點點頭，他能理解，所以他從未責怪過顏書瑤。

    “你也見過小弋和姜現(xiàn)了……他家庭情況很復雜，對弟弟meimei溺愛過了頭?！鳖仌帋撞豢刹榈匕櫫税櫭?，“所以他不會責備姜現(xiàn)的，我了解他?！?/br>
    說到底她和方景鈺都是那個家里的“外人”，方景鈺要報恩，遷就和容忍都是必不可少的。

    正因為她看透了，所以才會失望。

    “那你準備怎么辦？”周霽燃問。

    顏書瑤看著地面，許久才回答：“得過且過吧，過不下去的話……就散了吧……”

    周霽燃聽完她的態(tài)度，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楊柚的警告。倘若顏書瑤真的要和方景鈺離婚，不知她會作何感想。

    周霽燃當晚留在醫(yī)院陪護，他動過給楊柚打個電話的心思，但轉念一想，他并沒有什么必要向楊柚匯報行蹤，于是作罷。

    有哥哥的陪伴，周雨燃睡著的時候，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

    周霽燃給她掖好被角，讓顏書瑤住在陪護床上，自己出了病房，一直走到住院樓外。他從褲兜里摸出煙盒跟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煙霧慢慢升起，周霽燃看著手中的繳費單，接連抽了兩根煙。

    第二天一早回到家，周霽燃開鎖推門的時候，覺得阻力比平常大了一些，進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地上散落的東西。

    他彎下腰，拿起那個價值不菲的手袋，把楊柚的物品一樣一樣地裝了回去。

    輪到那盒岡本的時候，他動作頓了一頓，還是沒有裝進去。

    他一手提著手袋，一手拿著盒子，把兩樣東西都放在茶幾上。

    楊柚在他進門的時候就醒了，掀了毛毯，坐起來盯著他瞧。她并不問他昨晚去了哪里，一是沒有立場，二是并不感興趣。

    “喏，送你的?！睏铊帜眠^沙發(fā)旁邊的精致包裝袋，丟到茶幾上，“提前的生日禮物?！?/br>
    周霽燃沒動，只是說：“我沒有東西可以回報給你?！?/br>
    楊柚的眼神變得玩味，她盯著他，似笑非笑地說：“你有啊?！?/br>
    周霽燃插著口袋，道：“我不賣?！?/br>
    楊柚勾起嘴角，悠然道：“可我不喜歡白嫖?！?/br>
    氣氛僵持不下，楊柚腳尖點了點那袋子，道：“你不看看我給你的禮物？”

    周霽燃拆了包裝，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料子高檔。他知道這個牌子，并不便宜。

    楊柚瞇著眼，命令道：“換上?！?/br>
    周霽燃在她的注視下，脫下了自己的t恤，露出蓬勃的胸肌和平坦的小腹。

    他一顆一顆地系扣子，楊柚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直到他全部扣好，衣料完全遮蓋住他的好身材，她才發(fā)出了一聲可惜的喟嘆。

    楊柚抬起腳，越過茶幾落在他的大腿上，在四周不輕不重地碾揉。

    周霽燃抓住她的腳踝，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消腫了。

    “我看你是痊愈了?！?/br>
    楊柚笑得張揚，腳下愈發(fā)用力：“痊愈了才能和你做啊?！?/br>
    周霽燃拉開她的腿，拿出了楊柚住到他家之后所有的衣服。

    楊柚看著那疊疊得整整齊齊衣物，心火蹭地漲起。她一把抓起，朝著周霽燃的臉砸下去。

    周霽燃沒擋，那一疊衣服撞上他的臉，四散開來。

    周霽燃再次收拾了楊柚的衣服，一個輕飄飄的紙袋遞給她。

    楊柚氣極，奪過紙袋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