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的郭珺儼然是這群年輕隊員的領(lǐng)頭人，林燕注意到一個很好玩的現(xiàn)象，郭珺的個人習(xí)慣吧，發(fā)球的時候習(xí)慣用球碰一下額頭，似乎這樣能夠帶來好運似的。

    其他幾個人也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了，小聲議論起來，“王婧在那邊后排防守起來，咱們這里很難下球，再這么打下去，要把幾個小姑娘的斗志給磨沒了?！?/br>
    東德女排的防守并不是特別好，不過有一個防守非常不錯的王婧，就是把場上給控制住了。當然要是林燕她們幾個人上，一個王婧也沒辦法阻攔大局的，可是畢竟是二隊的小姑娘們。

    攻手不下球，很容易讓隊伍心浮氣躁，而且又缺乏了點外戰(zhàn)經(jīng)驗，這一會兒自身失誤就是多了起來。

    秦洪波果斷叫了暫停，林燕當甩手掌柜，他可不能，這都是自己的徒弟，將來也有希望進一隊的，他臉上也光榮，可不能現(xiàn)在折了。

    “她們防守強也是有限的，你們這幾天看得比賽都忘了？組織戰(zhàn)術(shù)進攻，平日里隊里也有訓(xùn)練，關(guān)鍵時候別藏著掖著，拿出來用呀?！?/br>
    和當初打世青賽的林燕相比，同樣年齡下的郭珺還是差了點，少了點穩(wěn)重，沒有那種能掌控全局的意識。不過林燕十七歲就進了國家隊，這也是一點點磨練出來的，郭珺還有機會，就看自己能不能逮住機會往上走了。

    ☆、263.263 接班人

    秦教練一句別藏著掖著讓小隊員們都笑了，比賽依舊打的艱難，她們替補席上看著，和真的打起對抗來是不一樣的，什么叫眼高手低，大概這場比賽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在有秦教練一旁吼著，腦子還不至于徹底犯了糊涂，而中國女排的訓(xùn)練不只是一隊的國手們苦，青年隊、二隊的也都是辛苦的很，基礎(chǔ)扎實度也遠超過東德女排。

    穩(wěn)定了局面的小隊員們算是有波無瀾地拿下了比賽，三比零，只是東德每局比分都到了十二三分，頗是給她們點了壓力。

    “還行?！蹦孟铝吮荣悾睾椴ǚ吹故抢潇o了下來，一句還行讓幾個期待夸獎的徒弟們有些失落。

    “今年還有世青賽，到時候好好表現(xiàn)?！?/br>
    說是小隊員，其實多是按照比賽經(jīng)驗來算的，二隊里面也有和林燕年齡相當?shù)?，如郭珺這般年輕的也有，但是不多，這六個里面就她比較年輕，還有倆則是去了日本。

    “還是年輕，戒驕戒躁呀。”一路打的都那么辛苦，還想要自己表揚，唉，怎么覺得白跟著一群國手出來混了呢？

    回國前一天，王婧和米婭請一群人出去吃飯，難得的喝了酒，王婧有些醉了，怕在林燕身上哭了起來。

    這是一家西餐廳，本來她們一群人多就挺惹人眼的，王婧這么一哭一吼的，就更是引人矚目了。

    林燕想，要自己性別轉(zhuǎn)變下，是不是就成了標準的小言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焙孟袷亲约喊淹蹑浩圬摽匏频?，林燕覺得自己冤枉呀。

    米婭也很少見到這樣的王婧，最后帶王婧回去的時候還有些架不住，林燕幫忙搭了把手，“明天我們就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聚?！?/br>
    她們的時間比較趕，送行什么的就不必了，也是麻煩。

    “那祝你們旅途愉快。”

    坐飛機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飛機起飛的時候，人難免會有些難受，何況林燕又是個有些暈車的。

    不過喝了口水壓了壓她也是好多了，秦洪波看著她臉色不怎么好看，“要不就先休息會兒?！?/br>
    林燕搖了搖頭，“沒事，過一會兒就沒事了?！彼徱痪従托?，大概是這段時間心里擔著事兒，所以壓力有些大，結(jié)果這一會兒反應(yīng)起來反倒是遲遲消不下去了。

    馮朗她們比林燕早兩天回去的，在日本打了五場比賽，五戰(zhàn)皆勝。

    畢竟有楊曉蘭全程壓制中田夏美，加上馮朗這個明星主攻手在，中國女排對陣再度換血的日本女排，實力上還是全面占優(yōu)的。

    鄧曾濤的策略成功，體委再度召開會議的時候，袁成民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倒是鄧曾濤很主動，提交了檢討書，言辭懇切，讓主任看著也舒服。

    他其實對于鄧曾濤這大膽的舉動也是沒底兒，不過好在是贏了，他也松了口氣，再加上鄧曾濤態(tài)度也放在這里了，他也不好計較什么，給了個臺階下。

    “排球可是代表著咱們中國運動員的精神，女排也好，男排也罷，都得拿出精氣神來，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讓我，讓老百姓看到成績，這才是最好的交代?！?/br>
    鄧曾濤點頭，成績是衡量一切的標準，當然他那么辛苦帶隊，隊員們那么辛苦訓(xùn)練，可不就是為了拿到好的成績嗎？

    離開會議室后，鄧曾濤特意去感激了一番戴文斌，沒有不透風的墻，要不是戴文斌當初一番話，他只怕是就被急召回國了，就算是有了成績也沒用。

    “你也好，我也好，老袁也罷，都是為了隊員為了國家，沒啥好感謝的?！贝魑谋蟮故怯X得沒什么，自己也是覺得這位師兄靠譜，所以才會支持的。

    當然，特意把袁成民帶上，也是想讓兩人緩和下，袁成民也是為了女排著想，只是對曾經(jīng)的老伙計少了點信任而已。

    鄧曾濤怎么不明白？離開戴文斌的辦公室后，就是去了袁成民那里。

    他進去的時候，袁成民正在跟工作人員交代什么事情。

    “你先坐下歇會兒，我這就說完?！痹擅裾泻袅艘宦?，然后說了兩分鐘，這才算是結(jié)束。

    鄧曾濤笑了笑，“看你現(xiàn)在坐辦公室，比之前還忙的樣子。”

    “之前心思簡單，就想著如何打好比賽就行，現(xiàn)在可不行，政策得研究透，方案要提好，下面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要管著，熬人?！彼噶酥改X袋，“頭發(fā)都開始白了?！?/br>
    “那時候你還跟我說，當教練辛苦呢?！币粋€時候總有一個時候的過法，他們都明白。

    繞了一會子，到底還是落到了這次的出國比賽上，“下次要再這么干，你也得先打好招呼，別忽然間一下子，讓我也不好辦?！?/br>
    鄧曾濤笑意收斂了一點，“我要是打招呼了，你會同意嗎？”

    袁成民臉上笑意僵硬了下，當初的鄧曾濤從來是個老好人，不會問出這樣的話。

    他做出的決策，鄧曾濤都會支持的。

    可是……

    “之前是不會的，不過既然你接手了女排，那就是你對女排負責，咱們想法可能不同，不過都是想要女排更好，這一點總是一樣的?！?/br>
    和隊員聊心事，鄧曾濤挺擅長的，這種對話，他就不太喜歡了，但是袁成民說的有道理。

    “下次還是先打個招呼吧，咱們想法上達成統(tǒng)一，我也好支持你的工作?！?/br>
    鄧曾濤半晌沒說話，好久才道：“我知道了，不打擾你工作了，老秦他們回來了，我還得去問問情況。”

    秦洪波帶著去打比賽，鄧曾濤說放心也放心，不放心也是有的。秦洪波會以林燕為主，可是林燕能掌控好全局嗎？本來秦洪波這支隊伍回來他該去接機的，可是還沒去就是來開會了。

    現(xiàn)在也是時候回去看看林燕她們了。

    林燕正在和馮朗她們聊天，“托我?guī)н^去的東西交給她了，她讓我替她說聲謝謝?！?/br>
    是給海爾曼的禮物，一直沒機會，正好趁著這次讓馮朗帶了過去，本來馮朗和海爾曼私交就是不錯。

    “幾個老將一退役，上場新人壓不住，日本隊這幾年很難起來。”馮朗有種感覺，日本隊是被幾個教練毀了，無論是小島還是山田，都是重視自己俱樂部的隊員，小島還算是好點，可是也就是比山田好了點而已。

    “其實咱們今年的對手主要還是蘇聯(lián)和古巴?！彪m然贏了蘇聯(lián)，可是只要她們練起來，高顏值排球隊還是很是沖擊力的，而古巴女排就更別提了，魯伊斯的扣球?qū)嵲谑翘珒疵停瑪r網(wǎng)攔不住的話，她就會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得分。

    兩人在這個問題上差不多達成了共識，馮朗聽林燕說起了二隊的小隊員，有些驚訝，“你怎么有點當教練的意思了？”

    “沒，這不是得找接班人嘛。”她想要退役的話那肯定是要把接班人找到呀，不然鄧曾濤怎么可能放人。

    馮朗聽到這話不由笑了起來，她還真沒怎么注意二隊的情況，不過鄧指導(dǎo)倒是帶著二隊那幾個和日本俱樂部的打了打，有輸有贏，難道說也是想要從二隊里找點好苗子？

    鄧曾濤的確是有這個想法，好苗子總是多多益善的，做好梯隊建設(shè)，不至于像當初孫瑾她們退役后，楊曉蘭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那種。

    他想的長遠，聽秦洪波說了二隊和東德女排打了一場后，也是有了些想法。

    “想退役？”

    林燕沒想到鄧曾濤見了面第一句就是問這個，她嚇了一跳，不過還是猶豫了下，“我二十三了，黃金年齡，能再打幾年，不過總是要給年輕隊員出頭的機會。”

    屁話！

    這哪是要給年輕隊員機會呀，這是給自己想退路呢，別以為他看不出來。

    “是覺得方勤等不了你？”

    “那倒不是?！绷盅嗄樣悬c紅，“他沒說過，不過我總得給你做好梯隊建設(shè)吧?！狈角诓粫坏人?，再說了他本身也在讀書，得有幾年時間，他倆沒家人催著，誰也管不著。

    只是不管如何，林燕都想要幫著把梯隊建設(shè)起來，梯隊建設(shè)很重要，無論是她當時業(yè)余玩排球還是看專業(yè)比賽。

    “再說了，我們幾個已經(jīng)拿到了能拿到的所有榮譽，進取心肯定沒那么強了?！绷盅嗾f得是事實，大滿貫之后難不成再拿一輪大滿貫？

    她固然是能圓滿，不過肯定是壓著年輕隊員了的。技戰(zhàn)術(shù)上熟練，只要她體能不下降太快，憑借著豐富的經(jīng)驗，很難有小隊員能超越，想要挖坑把她埋了的可能性很低，這點林燕很清楚。

    她也是矛盾的，希望讓小隊員自己冒出頭來，可是又擔心。

    鄧曾濤一直知道林燕想法多，偏生這些想法還都是有道理的，他都沒辦法辯駁。梯隊建設(shè)也是他在思考的問題，能說林燕這個比他年輕了二十多歲的姑娘考慮的太周全了嗎？

    “我不會急著退役的，只要隊伍需要，我可以隨時出來，只是我希望教練你能理解我?！?/br>
    ☆、264.264 小假期

    跟教練吐露自己要退役的想法簡直是蠢不可及，尤其是對于林燕這樣的隊員而言。

    可是她還是說了，把自己的考慮都說了出來，她對鄧曾濤信賴，不同于當初對袁成民的那種敬畏，對鄧曾濤，她除了尊敬外，更多的感情則是信賴。

    人的感情很復(fù)雜，林燕也說不好為什么，可是就是這樣。對袁成民她是不敢說出這些話的，可是對鄧曾濤就敢。

    并非要挾，而是掏心窩子的說出來。不過這些話在別人看來是挺傻的。

    林燕有點心虛，不太敢看鄧曾濤，畢竟今天要不是鄧曾濤搞了個突襲，她其實是不會說出這些的。

    再怎么考慮周全，也不可避免的摻雜著個人因素，雖然分量不重，但是事實。

    “二隊，有看好的嗎？”鄧曾濤半天才開口，林燕不由松了一口氣，這下子她回答前還是斟酌了一番，“郭珺還不錯，不過得看世青賽上的表現(xiàn)?！?/br>
    四年一屆的世青賽，本身又是二隊的隊員，打得好了，成為集訓(xùn)大名單上的人指日可待。

    世青賽面對的對手相對實力是弱的，可是考量的不僅僅是技戰(zhàn)術(shù)方面，更多還是心理狀態(tài)，所以這是一次不錯的練兵場，林燕很是期待。

    “還真是考慮周全?！编囋鴿f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無可奈何，“奧運會我不指望你了，可是明年世錦賽結(jié)束前，你不能退役?！?/br>
    四年的周期的確是場，林燕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兩屆奧運會，她自己想要打第三屆，沒問題，要是不想，自己也不勉強。不過要是世界杯世錦賽都能衛(wèi)冕，說不定還能激發(fā)她好勝心，再度參加奧運會也說不定。

    畢竟世事沒定數(shù)，一個時間有一個時間的想法，再說了，那時候自己還在不在這個位置，不也說不定嗎？

    “這個我能保證?！绷盅啻_保，她這點還是很清楚的，也是和馮朗達成過共識的，畢竟當打之年，而且周期相對短嘛。

    結(jié)束談話后的林燕有兩天假期，權(quán)當做這次邀請賽之旅后的修整。

    林燕期待這個假期已久，她就像有這么一兩天不用打球，然后看看書，四處走走，過點安生日子。從冬訓(xùn)開始就緊繃著腦子里的這條弦，林燕過得也很辛苦。

    林娟歸隊集訓(xùn)了，對此林燕表示很無奈，她過年的時候跨洋電話里也沒說幾句，還想找這個機會跟她家小妹好好聊聊。

    “你也不用太擔心，她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姑娘了，心思細著呢，知道自己在干什么?！?/br>
    “就是因為她大了，所以才擔心呀?！毙乃甲兊募毮伖倘皇呛檬拢墒且坏┢珗?zhí)了那就是誰也拉不回來的，這就危險了，她平日里訓(xùn)練比賽的忙，和林娟見面的機會并不多。雖然都在體委大院，可是體委大院那么大，她們也是隔著距離的，就連吃飯的時間都不一致。

    而且林燕也是矛盾，想要看好這個孩子，又想要讓她多和隊友接觸接觸。矛盾之下她也是糾結(jié)，結(jié)果這一糾結(jié)，又是好久沒見了的。

    方勤知道林燕是關(guān)心則亂，自己再說估計這姑娘也聽不進去，干脆就是轉(zhuǎn)移了話題。

    “隊員情緒問題解決的怎么樣了？”電話里雖然說過，可是也不是說的那么清楚，還是當面聊比較好。

    “差不多吧，這次鄧指導(dǎo)那么大膽的把隊伍一分為二，而且他坐鎮(zhèn)日本那邊的比賽，應(yīng)該是看住了的，我這邊倒還好，隊員也都算省事，二隊有個不錯的小隊員，覺得要是能練出來，將來馮朗就后繼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