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只能說佩服，只是這次她們安排不會再去法國了，而且她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去法國觀看比賽了。

    “替我給他們加油。”林燕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知道方勤的心思，所以對于這時候方勤選擇去給男排加油而不是陪自己回國她感同身受。

    就像是當(dāng)初她隱瞞自己耳朵惡化的情況繼續(xù)留隊訓(xùn)練一個樣。

    他們骨子里都是一樣的人，所以冥冥之中才會相遇，才會走到一起的。

    林燕回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酒店走廊里很是安靜，其他房間都靜悄悄的，連燈都沒開。其他人似乎都不在，她愣了一下，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這才開門進了去。

    應(yīng)該是出去玩了。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比賽，終于可以休息一下，是該好好慶祝的。而且比賽前大家都沒怎么吃東西，這個時間應(yīng)該是去吃東西了才是。

    坐在床上想了好一會兒，林燕這才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也不算多，兩雙鞋子，然后是幾件衣服，還有一些傷藥，多是給其他人備著的。

    房間里的電話忽然間響了起來，林燕接起后怔了一下。

    “不好意思，之前的事情是我莽撞了，不過身體是自己的，這邊我認識一個不錯的醫(yī)生，你有沒有時間檢查一下，也許還能……”

    林燕不知道霍文斌是怎么拿到自己房間的電話的，不過她還是拒絕了，“謝謝霍醫(yī)生，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大夫，回國后會進行檢查的?！?/br>
    霍文斌怔了怔，聽到電話那頭人說還有事要忙，先不說了的時候，他有些無奈。

    是因為自己當(dāng)初那點不太單純的心思傷到她了？他寧愿是這樣，起碼這樣的話，說明林燕對自己還是有過一些感情的。

    可是事實上，他更清楚，林燕是把自己當(dāng)成陌生人。一個人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去麻煩陌生人呢？

    前臺的侍者看著苦笑的客人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看著拿到的大面額鈔票，頓時那點欲言又止就是沒了影。

    沈?qū)氈檫€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等從蔣英口中確定那人就是霍文斌時，她傻了眼了，“霍醫(yī)生來這里干什么？難道有人病了嗎？”

    蔣英笑了笑，這不關(guān)她的事。不過能來這里的原因，大概是在樓上吧。

    沈?qū)氈榘肷尾呕剡^神來，明明剛才還說自己吃太多了的人，也不知道哪來的氣力就是往樓上沖了去。

    “她不是腰疼嗎？”蔣英半晌才回過神來。

    “大概吃飽了就不疼了?！焙裰殚_了句玩笑，惹得一片笑聲。

    林燕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畢竟那么多人呢。

    倒是沒想到她們回來的那么快，沈?qū)氈榍瞄T的時候她正在刷牙呢，開門就是聞到沈?qū)氈樯砩系木莆丁?/br>
    “喝酒了？”

    “沒呀?！鄙?qū)氈檫B忙搖頭，很是堅決，“我沒喝酒?！?/br>
    否定的那么快，本身就是有問題的，林燕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倒是沈?qū)氈楸豢吹眯奶摿?，一時間忘了自己這么急匆匆的過來是干什么的。

    “燕子，你怎么這么快就收拾好東西了？”她那一堆，都還沒動呢。

    “歸心似箭不行呀，小娟最近有比賽，我說了要回去給她加油的?！彼@個當(dāng)jiejie的，似乎也沒怎么能看著林娟，真的是虧欠她太多了。

    “我都忘了這事了，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绷盅噙@次住的是單人間，鄧曾濤不知道為什么林燕會提出這要求，不過還是應(yīng)下了，本來老隊員住單人間也不是不行，只是隊里姑娘沒要求，他都忘了。

    沈?qū)氈槌隽碎T才想起來她這么火急火燎過來是為了什么，可是看到關(guān)上了的房門，她覺得好像不問也沒什么關(guān)系，看燕子那神色，不像是有事的樣子，所以她還是不多嘴了。

    說不定霍文斌就是恰巧路過呢？

    她們回國的時候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到底是創(chuàng)造了史無前例的五連冠，怎么能不被國人追捧呢？

    從下飛機開始就是被記者和球迷們圍著，林燕耐心的簽名，她很是清楚，申請退役后，她大概就不會享受這種待遇了，這些球迷也不容易，能夠滿足他們就盡量滿足。

    鄧曾濤一直在等著林燕找自己，可是出乎意料，沒有。

    他一直在注意著林燕那邊，似乎沒什么不同。到底是自己多心了還是林燕掩飾的太好，鄧曾濤拿不準(zhǔn)，因為沒注意，一不小心差點絆了一跤，還是林燕眼疾手快攙扶了他一把，這才不至于跌倒。

    “人多，小心?！?/br>
    林燕笑了笑，轉(zhuǎn)身卻又是給球迷們簽名。

    想多了嗎？要是林燕真的有什么問題，方勤不應(yīng)該會留在歐洲那邊的，畢竟他已經(jīng)退役了，即便是在那里也無濟于事，反倒是林燕是大活人一個，才該陪著的吧？

    確定自己想多了的鄧曾濤第二天就是收到了林燕的請假條。

    “我meimei打比賽，我說好了要去給她加油的?！比珖\標(biāo)賽雖然一年一次，可是國內(nèi)練乒乓球的有多少，能夠出來的又有多少呢？

    她說好了有機會就一定去的，這次怎么都該去看林娟比賽的。

    “行，那就去吧。”鄧曾濤原本還以為收到的會是林燕的退役申請書呢。

    “謝謝教練，那我先回去了?！绷盅嚅L松了一口氣，退役申請書就在她上衣口袋里，可是到底沒拿出來。

    剛回來就是申請退役，她這還是為難鄧曾濤呀，既然都這樣了，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還是等看完比賽回來再說吧。

    其實林娟真的不指望她姐能來看比賽，畢竟已經(jīng)好多次沒來了，已經(jīng)是習(xí)慣了的。

    所以當(dāng)觀眾席上引起了小小的sao動，隊友跟她說“林娟，那個好像是你姐”的時候，林娟是不相信的。

    可等她轉(zhuǎn)過頭去看到真的是她姐在那里沖著這邊招手時，林娟忽然間想哭。

    隊友嚇了一跳，不是平日一到賽場就冷臉的嗎？今天怎么變了？可是再看看想哭又不好意思哭的人，隊友覺得還挺好玩的。

    可是到了場上就不好玩了，她和林娟是對手。

    一向慢熱的人今天打球卻是進入狀態(tài)很快，直落三局拿下了比賽。好吧，早知道她姐是林娟的興奮劑，打死自己也不會提醒她的。

    林娟有點興奮，看到她姐都不是很確定，“姐，你怎么來了？”

    按道理說她們比完賽還要在北京多待幾天，正好和錦標(biāo)賽時間沖突了，怎么就來了呢？

    “不歡迎的話我就走?！绷盅嘈α诵?，手被林娟緊緊抓著，她無奈搖頭，“好啦，我這次看完你比賽再走?！彼埣俣颊埩?，怎么會不看完呢？

    而且林娟不只是有單打比賽，還有混雙比賽，林燕頭疼，這樣的賽事安排，確定林娟這小身板能吃得消這比賽節(jié)奏？

    ☆、289.289 狼來了

    她到底沒能看到?jīng)Q賽，鄧曾濤什么時候過來的林燕都不知道，只是聽到有人喊她，她條件反射似的轉(zhuǎn)過頭去，等看到那人是鄧曾濤時，林燕心里咯噔一跳。

    “心虛了？”鄧曾濤不知道說什么好，要不是因為羅隊醫(yī)提醒，他去醫(yī)院問了，根本就不知道林燕隱瞞了自己的病情。

    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就這樣……

    他知道林燕來這邊看比賽了，聯(lián)系不上林燕，可是乒乓球的他能聯(lián)系上，知道林娟是在哪一場比賽，順藤摸瓜就是找到了林燕。

    場上進行的是半決賽，對手的打法有點克林娟，打得很是膠著。

    林燕是看不出球的旋轉(zhuǎn)有什么門道的，可是她知道林娟打這場比賽有點難，因為得分太不容易了，這是最直觀的表現(xiàn)。

    心里正緊張著，又是看到鄧曾濤，林燕站起身來，雙手在身前握著，有點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

    這么一站起來就是擋住后面的觀眾了，鄧曾濤連忙道歉，示意林燕跟自己出來。

    林燕不想走，她知道鄧曾濤找來就有問題，真的走了，她只怕是就看不了小娟接下來的比賽了。

    “難不成你也想要她知道？”鄧曾濤聰明人，打蛇七寸一下子就是抓到了林燕的命門。

    乖乖地跟著鄧曾濤出去了。場上比賽膠著，林娟眼睛盯著那小小的球，她的世界里也就剩下乒乓球了，再無其他。

    九月下旬的天氣已經(jīng)有點涼了，鄧曾濤停了下來，看著林燕不說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罵她，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的苦衷，怎么罵的出口？

    夸她，可是想想林燕的左耳，他哪有這個臉來夸林燕？

    “我這兩天已經(jīng)托人在聯(lián)系國外的醫(yī)生了，等聯(lián)系好了，你就出去治病去。”

    林燕聞言笑了笑，“其實也沒什么，現(xiàn)在就是這只耳朵聽不見，另一個還好好的，這東西又傳染不……”

    鄧曾濤狠狠瞪著她，向來溫和的臉上帶著怒意，“這可是你自己的身體，就算是為了你的將來，也愛惜著點呀！”他生氣，是知道林燕已經(jīng)這樣了，卻還是要裝作不放在心上的輕描淡寫。

    “其實治療了也不見得能徹底的好，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我也聽不到什么亂七八糟的聲音了。”林燕覺得是真的，賽場上那些一波高過一波的呼叫聲不再那么刺耳，她這只耳朵聽不見了，也不會頭疼了，挺好的。除了，左耳連其他的聲音也都聽不見這一點。

    “胡說八道，退役之后你有別的生活，你不一定還要在球場上，這世界上有那么多好看的好玩的好聽的，難道你就不想四處走走看看聽聽嗎？”要是自己年輕二十歲，他肯定會四處走走的，看看這個世界。

    每年都四處飛，歐洲、南北美他都去過，可是那里的風(fēng)景很少停下來欣賞。

    他沒有機會了，不希望這些年輕的孩子們也都錯過。

    林燕抬頭看著天上，“想過呀?！笔澜缒敲创?，怎么會不想四處走走看看呢，可是這得先退役后再說，而且她退役后出國可能還會麻煩點，因為還要體委那邊批準(zhǔn)。

    這一點是林燕當(dāng)初沒考慮到的，高水平運動員的出國并不是那么簡單，當(dāng)初王婧之所以簡單，那是因為她并不屬于拔尖的那種。

    “退役申請書呢，給我。”鄧曾濤伸過手來，林燕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我?guī)е菛|西干什么?！?/br>
    “那就去寫?！编囋鴿鷼?，“你先出國治病，這段時間安生點，退役的事情交給我來辦，不過林燕有一點你必須清楚，當(dāng)國家需要的時候，你首先考慮的還是國家?！?/br>
    這是她們這些高水平運動員必須考慮的一件事，尤其是現(xiàn)在有王婧這么一個先例。

    當(dāng)然，王婧并不是那種特別突出的，也就無所謂了，可是對于林燕，或者馮朗，再例如楊曉蘭這些，退一萬步說她們要是退役后出了國，去打聯(lián)賽也好，去俱樂部也罷，一旦這些和國家需要沖突，必須將國家需要放在第一位。

    這是他唯一的要求，也是底線。

    “這個我知道?！绷盅嗖恢挂淮握f過，只要國家需要，她條件允許會第一時間站出來的。這個條件允許，是她自身條件，而不是其他外在因素。

    這個國家，她始終是愛著的，無論是當(dāng)初還是現(xiàn)在。

    “走吧，回去再說，先去檢查?！彼假I好了票，回去安排檢查，先養(yǎng)著，然后等國外那邊確定下來再出國去治療。鄧曾濤也清楚，國內(nèi)的醫(yī)療條件還是太差，到底比不上國外的。

    “我想……”

    “想都別想。”不等林燕說完鄧曾濤就是吼道：“乒乓球進奧運會了，你妹還年輕，有機會后年去博一塊奧運會金牌?！?/br>
    現(xiàn)在才不過是全國錦標(biāo)賽，無足輕重。

    林燕說不過他，甚至于連跟林娟說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是離開了。

    回到北京的時候，鄧曾濤第一時間就是安排她住院檢查。

    之前給她檢查的傅醫(yī)生這次不再負責(zé)她了，新安排的是一個年輕醫(yī)生，國外歸來沒多久，看到林燕取笑了句，“傅醫(yī)生那天可是被鄧指導(dǎo)嚇壞了，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林燕有些不好意思，當(dāng)初傅醫(yī)生給過她警告，可是她沒辦法撂下攤子走人。所以只能讓傅醫(yī)生幫自己偽造，傅醫(yī)生倒耿直，不同意。林燕可以說是軟磨硬泡這才勸服傅醫(yī)生和自己同一陣營——起碼不聲張林燕的病情。至于病檢報告嘛，林燕自己偽造的。

    說起來也算是□□無縫，可是一旦是查起來，就是漏洞百出。

    而鄧曾濤也是個細致的人，林燕覺得自己沒挨罵已經(jīng)是不錯了，至于傅醫(yī)生那里，她還是回頭再說吧。

    林娟決賽中失利，單打比賽沒能奪冠，但是混雙比賽還是拿下了金牌的。

    林燕打電話的時候滿是歉意，“我也沒想到隊里有急事，下次，下次我一定去看你比賽?！闭f多了自己都覺得是喊狼來了的孩子。

    “沒事，姐你忙就是了?！闭f沒委屈是不可能的，決賽場上始終沒能看到她姐，林娟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稀里糊涂的就是輸了比賽。

    賽后教練批評了她，因為她奪冠的希望更大，就是輸在了心理不穩(wěn)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