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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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個什么鬼? 方敬想大叫,然而穿著潛水服在幾十米深的海水底下,他根本發(fā)不了聲。 莫非這些幽靈花就是從死人骨頭里長出來的? 他小心翼翼地又挑起好幾朵幽靈花,果然每一株幽靈花底下都有一只骷髏,有幾株長得特別高大特別漂亮的幽靈花,根部甚至纏繞著好幾個骷髏頭,細長的透明的根從眼窩探進去,像是吸收養(yǎng)分一樣,牢牢地扎根在這些骷髏上。 而且只有骷髏頭,沒有骨架。 如果每一株幽靈花底下都至少有一個骷髏頭的話,這么一大片幽靈花,底下該有多少骷髏頭? 細思極恐,方敬只覺得背上涼涼的,一陣毛骨悚然。 岑九指了指背后的氧氣瓶,示意他氧氣快沒了。 雖然方敬根本不用靠這些氧氣瓶就能在水下自由呼吸,但是別人不知道啊。方敬還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水泡泡的秘密,考慮了一下,最后還是和岑九先回到船上再說。 工作船上,李博士掐著表,距離小張他們下水早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一十五分鐘,小張他們三個早已經回到船上,只有方敬和岑九兩人依然不見蹤影。 “水底下暗流太多,我們下水沒多久就分開了,他們倆估計應該也快要上來了吧。”小張解釋說。 李博士憂心忡忡,氧氣瓶里的氧氣只夠人在水下呼吸一個半小時,現在方敬他們兩個再不上來,也許很有可能就永遠上不來,至少靠他們自己是上不來的。 “我就說了,不要業(yè)余的新手來摻和!”李博士又擔憂又著急,沖著老王發(fā)脾氣,“你非得要把這兩人塞進來,現在好了,他們的家人找上門來,我上哪去給他們賠個兒子去!” 老王也自覺理虧,摸了摸鼻子,任李博士罵得狗血淋頭一聲不吭。 李博士向來很反對招新人和外人上船,新人經驗不足,在水底下一個不好很容易出事,好好的一條生命就這樣消失在海里,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愿意樂見。 真可惜,那兩個年輕人他看著真不錯呢! 老王現在也有點后悔,不該因為方敬說了幾句好話,就真的一時心軟讓他們上了船,現在兩孩子出了事,該怎么跟他們的家人交待。 好像其中一人的父親,似乎好像戴的義肢,是個殘疾來的。 這樣一想,老王更加愧疚了。 因為這個意外,船上的氣氛更加沉重,尤其是負責帶隊下水的小張,更是垂頭喪氣地蹲在甲板上,大家的情緒都不好,每個人的臉色都特別難看。 突然,平靜的海面上鼓起一串浪花,“噗”地一聲,從底下鉆出兩個烏黑的腦袋來。 助手頓時眼睛一亮:“博士,是他們倆?!?/br> 他們考古隊的潛水服跟外面買的不一樣,他一看就能認出來。 “咳咳咳!”一露出水面,方敬立刻摘了呼吸器,猛地深吸了一口氣,直到鼻腔和肺里充滿了火辣辣的痛感,那股窒息感消褪,才跟條死魚似的掛在岑九身上,兩人朝著工作船游了過去。 李博士精神一振,立刻指揮人放下救生梯,等他們兩一靠近,其他人七手八腳就把他們拽了上來。 方敬上了船,往甲板直接一躺,半天起不來。 為了防止工作船上的人看出什么,在距離水面還有十來米的時候,他就撤掉了水泡泡,這個時候氧氣瓶里氧氣早被消耗得一干二凈,他是完全靠著憋氣游到海面上。 好累,好痛苦,差點死掉了。 第78章 好累好痛苦的方敬在甲板上趴著裝了好一會的死人,岑九三兩下給他扒了身上的潛水服,然后崩著臉蹲在他身邊給他搓臉搓手搓胳膊搓大腿。 雖然已經開始起春,然而水下的溫度依然很低,他后來撤掉了水泡泡,在水里泡了那么一小會,就凍得直哆嗦。 潛水這個活如果不是真的熱愛或者生活所迫,真沒多少人愿意干,實在是太辛苦了。 他還算好的,畢竟是有金手指在身的人,那些沒有這個先優(yōu)條件的潛水員,老來都是一身的職業(yè)病。 有人遞給他們一條毯子,岑九接了過來,利索地給方敬裹上,直到身上漸漸暖和起來,方敬才裹著毛毯爬了起來。 李博士讓助手給他們一人送了一碗姜湯祛寒。一碗姜湯下肚,方敬連著打了好大幾個噴嚏,體內的寒氣被驅走了不少,青白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凍死我了?!北亲佣既×耍f話甕聲甕氣的,方敬抽了幾張面巾紙,擦了擦鼻子。 反觀岑九在水底下逛了一圈,好像沒事人一樣,一摸,手也是暖乎乎的。 有內功護體就是這么高大上,方敬羨慕死了,就是可惜岑九練的心法太霸道,不適合他練——by岑九說的。 方敬相信岑九在這上面不會騙自己。 “不是告訴你們無論有沒有發(fā)現,一個小時都要回到船上來嗎?”等人緩過勁來,李博士對著他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責備,“為什么不聽指揮,一直拖拖拖,非要拖到氧氣瓶里的氧氣耗光了才肯上來?要是遇見危險怎么辦?” 語氣非常嚴厲,好像剛才還擔憂得坐立不安的人不是他一樣。 方敬自知理虧,耷著腦袋不說話,認錯態(tài)度非常好。 很快助手發(fā)現了什么,多嘴了一句:“他們的魚槍沒帶回來?!?/br> 這種魚槍并不算貴,只不過公家的東西,都是申請后配置的,每一樣都有登記,而登記維護這些器材工具平時就是助手的工作,涉及到自己的工作領域,助手便多了一句嘴。 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不過就是提一句,要是東西丟了問都不問一句,以后別的工作人員有樣學樣,時不時地你丟一個我丟一個,到時他也會很為難的。 方敬抹了把臉,說:“剛在水下不小心丟了,我會賠償的。” 至于為什么不告訴他們丟魚槍的原因,就算他說了,那么靈異的事情估計也沒人會相信。 其實他自己到現在依然覺得有點夢幻,十分沒有真實感。 “兩把魚槍,丟了就丟了,以后不許再下海了,就算想見識,也只能在船上呆著?!崩畈┦肯訔壍匕櫭?,叮囑了兩句,見方敬似乎只是冷得厲害,便讓方敬好生休息,自顧自去忙了。 作為主持這次沉船打撈的負責人,他可是非常忙碌的。 天色已晚,海風呼呼地吹,氣溫十分低。 因為這兩天的意外,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消沉,李博士和幾個比較有經驗的考古隊成員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晚上暫停作業(yè),大家都好好地休息一晚上,等待明天的到來繼續(xù)工作。 大家都松了口氣,除了值夜的人,其他人都抓緊時間回到休息艙休息,每個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因為誰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天氣,又會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危險。 雖然李博士允許他們留在工作船上,但方敬稍微暖和一點后,跟老王打了聲招呼,和岑九回到自己的打撈船上。 回到休息艙里,方敬裹著被子往小床上一船,舒服地吁了一口氣,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比較自在。 岑九照例將拖船里里外外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什么遺漏后才回到船艙。 “別管了,快過來睡覺?!狈骄垂蛔油镒屃艘蛔專泻羲f。 身為船長和船長的男朋友,方敬動用特權,將共中一間休息艙改建成他和岑九專用的船長室,其實并沒有做太大的改動,只不過將原本的上下鋪小床改成了一張1.5米寬的單人床,雖然仍然有點窄,但兩個人擠一擠,還是能睡下的。 而且冬天天氣冷,這樣他和岑九抱在一起睡都不會冷。 岑九是武人,身上陽氣重,方敬抱著他躺了一會兒就覺得身上暖烘烘的,舒服得不得了。 今天遇見的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兩個人都沒有什么情緒,只是單純地抱在一起取暖睡覺。 方敬這會兒腎上腺素還沒有完全消褪,精神亢奮得不行,翻來覆去地怎么也睡不著,吵得岑九最后一個翻身,壓住他。 “想睡覺嗎?”語氣欣然。 “……”方敬。 遇到這么詭異的事,岑九居然還想和他睡覺,這是有多重口?! “不,只是睡不著?!狈骄葱乃歼€在那一大片幽靈花身上扯不回來,問道,“那些到底是什么東西?” 完全超出他的認知了好嗎! 看出他的確是沒有想睡覺的意思,岑九臉上的表情有點遺憾,松開了他,道:“那是幽靈花。” “???!”其實方敬只是習慣性地開口詢問,順便轉移一下岑九的注意力,以免這個明顯體力過人的小青年吃燉rou上癮,忘記可持續(xù)發(fā)展戰(zhàn)略的重要性,壓根沒想到岑九居然真的知道那是什么,頓時起了興趣。 “幽靈花?”他重復一句,一臉求解釋的模樣。 不過幽靈花在現代不就是紅花石蒜咩?對噠,它還有一個非常文藝非常妖嬈的名字叫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 他上學的時候也是看過幾本小說的呢! 而且,別欺負他是花癡,紅花石蒜根本就不是長那樣的好嘛! 跟這種詭異得讓人毛骨悚然的花一比,紅花石蒜簡直不能更美麗。 “我也是聽前輩們說的,聽說枉死橫死的人,冤魂不散,天長地久,怨氣凝聚成形,就會在人的尸骨上長出這種幽靈花?!贬乓荒樀睦淠忉屄犉饋砗苄?,又似乎很有道理。 方敬想到那一大片的幽靈花,以及供養(yǎng)著幽靈花的骷髏頭,頓時背后升起一股陰森寒氣。 他最怕那些懷著怨恨之心死去的人的怨魂什么的,太恐怖了啊啊啊啊! “這個世上真有這種詭異的生物嗎?為什么以前我都沒有聽說過啊?!狈骄搭澲晢柕?。 “不知道,我也只是聽前輩們說起過,自己還是第一次見?!贬耪f著,仿佛在回答方敬又仿佛在自言自語地道,“原來這個世上是真的有幽靈花啊。” 方敬四周瞄了瞄,生怕哪個角落里會突然鉆出個披頭散發(fā)的女鬼一樣,嚇得往岑九身邊蹭了蹭,哆哆嗦嗦的小聲音都有點兒發(fā)顫:“可可可可是為什么海底下會有那么多死人骷髏呢?” 而且照岑九所說,枉死之人的人骨頭上才會長出幽靈花,難道那么多人都是枉死的? 要真是這樣,到底是什么樣的變故,才會導致那么多人死在這片海域里? 方敬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出各種恐怖里人們七形八狀的死法,只要一想到自己生活的這片海域里,居然有這么多枉死的怨魂,真是讓人脊背發(fā)涼。 船外嘩啦的海浪聲,都帶著一股凄厲,聽起來格外滲人。 方敬不安地挪了挪身體,腳縮了縮,塞進岑九的兩只小腿里,整個人都扒拉在岑九身上,岑九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了過來,讓他心中的恐懼減輕不少。 “這里是海上,也許是船翻了,死的人比較多吧,不是有條沉船嗎?”岑九說著,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背。 方敬正思考著岑九的話,似乎頗有道理,冷不妨背后突然伸來一只爪子,還在他背上扒了兩扒,頓時一個激靈,嚇得跳了起來,炸毛道:“別突然亂摸?。 ?/br> 人嚇人,嚇死人的好不好。 岑九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他其實只是覺得方敬難得這么害怕的樣子特別可愛,讓人心軟,很想給他順個毛而已。 “你怕鬼?!”岑九盯著他看了半晌,難得聰明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誰、誰、誰怕啦?!人死如燈滅,這個世上沒有鬼這種生物,都是人自己嚇自己?!狈骄戳x正辭嚴地反駁道。 他可是生長紅旗下,接受唯物主義教育幾十年的無神論者,怎么可能會相信這個世上會有幽靈鬼魂之灰的無機之談呢? 岑九一臉淡定地看著他,肯定地重復:“你怕鬼?!?/br> “說了不怕就不怕?!狈骄搭D時怒了。 這死孩子非要跟他較勁是不是?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岑九轉過臉,注視著窗外,突然,臉色微變:“那是什么?” “什么東西?”方敬大叫,連頭也不敢回,掀起被子往里一鉆,整個人往岑九懷中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