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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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天冷的時候,最近外面的收成不好,米價貴,而且皮草在遼東也不是甚么稀罕物什?!?/br> 遼東這些鮮卑盛產(chǎn)皮草,堪稱天下裘。她那一手的本領(lǐng)還是和附近的鮮卑人學(xué)的,皮草這地方不稀罕,米價又貴,能換來這些已經(jīng)是不錯了。 雖然她的確是拿了另外一些去換錢,但那是她應(yīng)當(dāng)?shù)玫摹?/br> “今日嬸母不知織了幾匹布?”秦萱看到那邊的織機(jī),面上似笑非笑。 漢人男耕女織,男的種田,女的自然要織布。別說這會的布匹還可以以物換物,比錢還好使。 “用你這個小輩管?”陳氏故意將小輩兩個字說的特別重,要借著輩分來壓她。 秦萱從小就不是甚么善茬,陳氏記得,自從那個大的被整治死以后,秦萱那簡直就是讓人頭痛,她要打她和那個小的,一嗓子吼的附近幾家都知道,而且她還會去和那些鮮卑人混在一起。陳氏還記得蓋樓氏的那一頓差點要了她命的鞭子,后來也不敢把事做絕了,心里想著再怎么樣,也不過兩個丫頭片子,到時候還可以嫁出去或者發(fā)賣掉,給她一家子掙來兩頓rou吃。 誰知道越大就越管不住,尤其那一身的力氣繼承了當(dāng)年的蓋樓氏,陳氏也只敢在嘴上罵了,打也只敢打小的。那個小的比起她姊姊來簡直就是面團(tuán),任人揉搓。 “那么就不打擾了?!鼻剌娌挪幌肴タ搓愂系谋强?,她帶著meimei秦蕊回到自己的房里。 那會她們住的房里好歹別讓她們姊妹兩個凍死了,后來她能騎射賺錢之后,那個阿叔和陳氏才不情不愿的給她們換了間好的。 秦蕊在外面被秦萱喂著吃了一頓好的,甚至還喝了點奶酒。這會渾身暖洋洋,就算晚上陳氏不給吃飯,也不算什么了。 “姊姊,我們真的要走么?”秦蕊眼里全都是希望,她不喜歡那這個家,一直想著甚么時候能夠離開,“不是嫁人么?” 秦萱從爐子上提下一壺?zé)崴乖谂枳永?,她現(xiàn)在手里有錢,也能用木炭之類的了,哪怕陳氏為此指桑罵槐。 那些個小說里頭,說還可以有個什么名聲族人可以制約所謂的親戚,可惜那要是在講究臉皮的人家,可惜這世道里頭,沒幾個是要臉的。 她在熱水里絞了帕子,給秦蕊擦臉,“誰給你說嫁人才能走的?” “嗯,外頭的那些阿嬸……”秦蕊被她擦干凈,怯怯的問。 秦萱挑眉,“她們說的,雖然都是出自好心,但是真的聽她們的話,就是骨頭都會被啃的半點都不剩下了?!?/br> 秦蕊被嚇了一跳,“姊姊?!” 秦萱將手里的東西放下,蹲下身子在meimei面前,她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阿蕊,女子不一定非得要嫁人才能離家,何況她會給我們挑選甚么男人?”就陳氏那個恨不得她們姊妹立刻沒命好節(jié)省出來口糧的作風(fēng),怎么會給她們找婆家?別隨便拉出個男人就謝天謝地了。 “……”秦蕊年紀(jì)小,但并不代表她笨。 “姊姊到時候一定可以帶著阿蕊離開的?!鼻剌婺罅四笄厝锏谋亲印G厝镄α似饋?。 突然外頭響起了秦丫的聲音,“阿兄!” 那是陳氏的兒子秦椿回來了,秦椿年紀(jì)比她稍微大那么一點,也是家里的一個勞動力了。秦蕊似乎很怕他,聽到他的聲音就往后瑟縮,秦萱看到,伸手在她發(fā)頂摸了一下,當(dāng)做是安慰。 她聞聲出來,秦椿打量了一下秦萱。或許是母系的一份血統(tǒng),她長得就高,身量修長,秦椿長得不高,秦萱看起來比他都還要高半個腦袋。 秦萱自從有力氣拉弓打獵以來,沒少給自己和meimei加餐。營養(yǎng)跟上來,她就長得更快了。 秦椿的視線在她的臉上轉(zhuǎn)了一圈,而后就轉(zhuǎn)到她胸口上去。秦萱面上沒有半點波動,這臭小子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么瞧她了,要是真的私下里做出甚么事來,她一定把他下面那個玩意兒給割了。 陳氏哪里不知道兒子在看甚么?她睜著眼睛就當(dāng)做看不到,秦永這會也拎著農(nóng)具回來了,秦永是個悶頭悶?zāi)X的,基本上一棍子下去也打不出一聲來。秦萱從頭到尾就沒怎么指望過這個叔父,要真的說來,也就是比陌生人好那么一星半點。 就算這個家有什么養(yǎng)她和meimei的恩情,也早在那些瓜分的財產(chǎn)和那個被陳氏活活拖成重病情而夭折的兄長面前消失的一干二凈。 秦永身量不是很高,面目猥瑣,比起秦萱的父親簡直是不像一對兄弟。 陳氏看著丈夫和兒子都回來了,滿臉笑容,“都回來了就好,來,飯菜都做好了?!?/br> 幾樣粗糙的野菜和一只粗面蒸餅就是秦萱和秦蕊的一頓,陳氏倒是給秦永和秦椿夾了幾塊rou,那是秦萱打獵來的。臨到頭沒有她們的份兒。 秦萱才不在乎那樣,秦蕊抓住那一個蒸餅低頭咬,頭都不敢抬。 草草將夕食用了,秦萱關(guān)起門來,給meimei擦身。這里的水希貴,再加上天氣一冷怕洗澡回受涼甚至喪命,所以一個冬季不洗澡都是常事,但是秦萱卻受不了這個。她盡可能保持自己的清潔,對于meimei她不要求秦蕊一定要洗澡,但是她會給秦蕊擦洗。 “姊姊,我自己來?!鼻厝锫曇羧跞醯?,抓住她的手腕。 秦蕊點點頭,將手里的布巾遞給她。 “……”秦萱想著可能是秦蕊這會長大了,可能也需要些許隱私,她干脆也就不看她,雖然秦蕊也沒甚么好看的。 “姊姊,你以后出門能帶上我么?”秦蕊突然道。 “嗯……好啊。”秦萱答應(yīng)了,她這段時間忙這趕在大雪封山之前把過冬的食物儲備好,遼東這地方,早早的就開始冷了,初秋就開始寒風(fēng)呼嘯,若是再遲一點說不定什么都沒有。她已經(jīng)決定離開這個地方,今天她遇上陳氏打自己的meimei,下一回不知道依照陳氏那種狠毒的性格會不會干出別的事來,‘人性本善’這句話在陳氏一家都像是個笑話。 “不過,我去的地方可能會有老虎之類的?!?/br> “兒不怕!”秦蕊突然站起來。 “怎么了?”秦萱有些奇怪,秦蕊和她不一樣,自小對那些東西怕的不行。所以她才沒有想過帶上秦蕊,免得到時候血淋淋一大堆的嚇到她。 “無事?!鼻厝锏拖侣暼ァ?/br> “是不是秦丫欺負(fù)你了?”秦萱轉(zhuǎn)過頭問道。 秦蕊將衣裳和好,她套上厚重的外衣,搖搖頭。一聲不吭。 好吧,看來真的是秦丫欺負(fù)她了。她這個阿叔一家子還真的沒有出現(xiàn)歹竹出好筍的事。 “行,那么姊姊把你放在安達(dá)木家好不好?”安達(dá)木一家是當(dāng)?shù)氐孽r卑,鮮卑人重視女子,而且她和安達(dá)木交好,放一個小孩子在那會坐一會,應(yīng)當(dāng)不會麻煩人吧? 秦萱心里想著要不要給安達(dá)木家送去些東西。想著,她將姊妹兩個的貼身衣物和一些用的上的藥物收拾到一個包袱里。 清早,秦萱帶著秦蕊出門,秦丫趴在門口看著這對姊妹,也學(xué)著陳氏的模樣啐了一口,“鮮卑野種!” 秦丫年紀(jì)小,這話只可能是從陳氏那里學(xué)來的,秦萱不可能真的帶上個小丫頭一起去打獵,她先將秦蕊帶到安達(dá)木那里,請安達(dá)木的母親代為照看一會,說是照看,其實就是給秦蕊找一群玩伴。 這會避孕技術(shù)幾乎是個零蛋,女人懷孕了就生,安達(dá)木的兄弟加起來都快比兩只手要多了。 他最小的一個弟弟,現(xiàn)在還在襁褓里鬧著要奶吃呢。秦萱忙起來是真忙,遼東冷的快,所以打獵剝皮什么的完全就是在搶時間。 安達(dá)木看到她笑得牙都露出來了。安達(dá)木的母親是一個健壯的鮮卑婦人,她讓年紀(jì)較大的女兒過來帶著秦蕊一塊,秦萱道謝之后和安達(dá)木還有幾個鮮卑少年離開。 秦萱有力氣,準(zhǔn)頭又好,幾場下來收獲是不少的。她和人將獵物帶回來,剝了皮拿去硝制,rou拿出一部分洗凈血水架在火上烤。 烤rou很粗糙,烤熟撒上些許鹽巴,就可以吃了。秦萱留下幾塊給秦蕊,去接她的時候,安達(dá)木的母親走過來,滿臉怒容,“我有些事要和你說?!?/br> 秦萱看著面前這個高大壯實的婦人,還以為是自己的meimei闖了禍,她才要開口,安達(dá)木母親已經(jīng)開口了,“你阿妹說,你家里那個兄長摸她,你知道么?” 鮮卑人說話做事直來直去,半點不懂忌諱,安達(dá)木聽了母親這話,目瞪口呆,誰都知道秦蕊才一點點大,鮮卑人童婚盛行,但是也不能部落內(nèi)通婚。秦家的那些個男人對秦蕊來說都是近親。 竟然對著族內(nèi)那么小的一個女孩下手?!就是畜生野獸,也不會對著幼獸發(fā)*情??! 這話對秦萱來說無異于一道驚雷,她站在那里久久都不能反應(yīng)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秦萱:我要剁了他,你們誰都不準(zhǔn)攔我! 慕容嬌花:剁完之后需要牽狗來么? ☆、痛快 這事是秦蕊偷偷的和人說的,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安達(dá)木的meimei給她擦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的手臂上有幾塊紅痕,鮮卑女孩發(fā)育早也懂事早,看出不對來,問了好幾句,秦蕊才哭著說的。 事情是秦椿做下的,親親摸摸的,還威脅她不準(zhǔn)說出去,一旦說出去就殺了她和秦萱。秦蕊一邊說一邊哭,險些都喘不過氣來,安達(dá)木meimei就將這事告訴了母親。 秦萱平日里忙于狩獵,要湊齊一個冬天的口糧不是那么容易,更何況米糧貴而皮裘等物價格并不高。她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攢下些許東西,所以meimei那里難免會有所疏忽,但是她沒有想到,秦椿竟然是那么一個畜生都不如的東西。 秦蕊多大?甚至連發(fā)育都沒有開始,他竟然能夠下得了手! 秦萱牙齒咬得格格直響,袖下緊握的拳頭上青筋暴立,掉頭就走。安達(dá)木見狀,連忙跟上去。 “待會幫我個忙,”秦萱面上冰冷,看得安達(dá)木心里一個咯噔。 她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來,一雙烏黑的眼里盡是嗜血的冰冷。 秦椿平日里一般都在山上砍下些柴木,拿去換些都米之類的,這會朝廷都逃到長江以南去了,以前用的那些錢都不太能流通,平民們以物換物,或者是拿著布當(dāng)錢用。陳氏一個人能紡織的布有限,而秦萱在狩獵上擅長,不可能來幫著陳氏紡布。 他將收拾好的柴木用繩子捆扎起來,柴這種東西是可以換吃和穿的,多一個人就少一份,所以他更喜歡自己干獨活。 “喲,從兄?!甭詾榈统恋呐晱乃砗髠鱽?。 秦椿悚然一驚,樹林這地方平日有不少野獸出沒,所以打柴的時候也需要十分的警惕,但是方才他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人! 他回過頭去看,就看見秦萱站在那里,嘴角掛著一絲笑??匆娛撬卮粶喩砩舷露挤潘上聛?,也沒什么,一個女人罷了。 秦椿那雙眼睛在她臉上打量了好幾圈,眼睛里是掩飾不住的垂涎,雖然秦萱的母親是鮮卑人,但是秦萱本人長的不錯。濃眉大眼而且肌膚雪白。秦椿看多了那些皮膚發(fā)黑的村婦,看到秦萱雪白的皮膚,下腹頓時覺得火燒火燎。 “你來作甚么?!鼻卮缓薏坏昧⒖贪堰@個堂妹按在地上玩?zhèn)€痛快,但不得不還忍著和她說話。他記得這個堂妹的力氣可是比男人還大,真得扭打起來,他都不是她的對手。 “我來作甚么……”秦萱突然低低笑起來,她飛快從腿邊的箭袋里抽出一只羽箭對準(zhǔn)了他開始射。 事情來的太過突然,秦椿沒有防備住秦萱來這一下,眨眼間羽箭已經(jīng)迅速刺穿了他的腿。 “啊——!”他嚎叫著撲倒在地。 秦萱面容猙獰,她吹了個呼哨,林子里走出另外一個鮮卑少年來,她從秦椿的衣裳上撕下一塊布,團(tuán)成一團(tuán)塞進(jìn)他的口里。 安達(dá)木看著秦萱抽下那邊捆柴火的繩子,幾下就把秦椿的手腳捆起來,而后她當(dāng)著他的面,徑自撕開他的下襠。 “阿萱,你這是要做甚么?”安達(dá)木看著秦萱緩緩抽出她的匕首,她眼睛里沒有半點驚惶,也沒有半點快意。 “安達(dá)木幫我按住他?!鼻剌嬉惶掳?。 安達(dá)木向來聽她的話,傻乎乎的走過去,替她按住了秦椿。 秦萱以往對獵物下刀的時候手法極快,但是現(xiàn)在對著秦椿卻故意放慢了動作,鮮血從手下溢出,血液的guntang讓她蹙起眉頭。 “我以前看過煽馬,想來和煽人應(yīng)該也差不多?!鼻剌嬉贿呎f一邊笑,她知道真的要處置這件事不是她這么干的,她應(yīng)該報官,就和現(xiàn)代的報警差不多,可是這會已經(jīng)天下大亂,晉朝司馬家的皇帝已經(jīng)給胡人做了奴仆,原本晉朝留在遼東的官署也早已經(jīng)荒廢,鄉(xiāng)間靠的是家族自治。 可是家族自治,她和秦蕊能夠討來多少公道?當(dāng)年她看著那些受過她家恩惠的族人,一個個眼睛似乎滴著血盯著她們幾個,恨不得將她們的骨頭她們的rou吃個精光。這樣的人能指望么?不如自己動手,為自己討得一個公道。 安達(dá)木也是男子,看著秦萱將秦椿的那個玩意兒給割下來,他看得都覺得自己下~身隱隱作痛。 秦萱以往看過鮮卑人閹馬,但親自動手還是第一回,尤其她還有心折磨秦椿,一刀一刀避開主要大血管位置,一刀一刀割的緩慢又細(xì)致,刀下的人臉上的rou不停的顫抖,他想大叫想掙扎,按著他的鮮卑人的力氣太大了,他動不了。 秦椿頭上已經(jīng)冒出一層冷汗,幾乎昏死過去,所有的慘叫都被一塊破布堵在喉嚨里。秦萱將一團(tuán)血rou模糊的玩意兒隨意丟在一旁,兩人帶來的一條獵犬聞到血腥味道撲上來,一口就將那東西叼起來,吞吃下去。 秦萱將手和匕首在秦椿身上擦拭干凈,“從兄你也知道,林子里常常會有野獸,野獸聞到了血腥味前來,會不會把你活活吃掉呢?”說到后面,秦萱笑起來。她笑聲低沉,帶著些許沙啞,聽在人耳里有說不盡的惡意。 “你知道野狼是怎么吃人的么?它們不是一只的來,是一群!”她笑的惡劣十足,“一群狼少說也有十來只,先是把你圍起來,瞧你動彈不得,再群撲而上,先是有幾只咬住你的脖子,然后你就只能瞧著那些狼咬破你的肚子,把里頭的腸子全都拖出來?!?/br> 秦椿聽到這話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她腳下踢了幾下,發(fā)現(xiàn)他是真的昏過去了,再也沒有興趣的回過頭去。 “阿萱,你這下還回得去么?”安達(dá)木自然知道秦萱在秦家的處境,都把那個女人的兒子這樣了,還能回得去? “我沒想回去,”秦宣嘆口氣,“我原本就沒打算在這里多呆,過了這個冬天就帶著阿蕊去大棘城?!?/br> 大棘城是慕容一族的鮮卑都督所在的城池,那里比較起其他地方比較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