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為了泡那個男人我什么都干得出來、[ABO]高嶺之花被裝乖E標記了、小池春漪(古言1v1)、錦繡竹韻、無法隱瞞、兩攻相遇誰胖誰受、隔壁那個壞獵戶、媳婦是個小啞巴、心機灰姑娘、他真的好難追啊
** 天冷下來已經(jīng)很久了,沒過幾日,大棘城就開始下雪,南方飄雪如柳絮,北方潑雪如撒鹽。遼東的雪沒有半點柔情可言,劈頭蓋臉就砸下來。 不過才幾日,外頭就漫天都是雪。這種風雪天氣,最是讓牧民憂心的。風雪天里,牛羊格外容易凍死,可是牛羊可不能趕到屋子里和人一起住。只能讓牛羊緊緊的挨在一塊取暖,另外讓狗在外頭看著,免得有人或狼過來偷羊。 前一段日子,有人給蓋樓家送了三十頭羊來,另外在這三十頭羊之外,還有人送來了粟米和兩車的布帛。 以前集市上流通的是朝廷發(fā)行的銅半兩,現(xiàn)在朝廷到江南去了,原先那些半兩也漸漸的沒人用了。平民交換大多是以物換物,用的最多的,就是粟米和布匹。 這等于送來了錢又送來了羊。有這些,就算冬日里完全不出門,也能夠熬過去了。 蓋樓虎齒和蓋樓犬齒兩個只曉得秦萱是結交上貴人了,聽到來人是從遼東公府上來的時候,高興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蓋樓犬齒更是私下和她打聽,大單于家的那幾個郎君真的和傳聞里說的那樣,俊美無雙? 慕容家的人時不時打馬從街上走過,但是也不是回回都能看見的。上一任的大單于是個美男子,連漢人都認了的,這一代還沒見識過呢。 秦萱不知道蓋樓犬齒還能如此八卦,她隨便搪塞幾句,只不過賀拔氏那邊就不好打發(fā)了,賀拔氏是認定了男人的出路就是在戰(zhàn)場上,哪怕戰(zhàn)死沙場,死后魂靈也有臉面去祖宗。 “是男人就用鮮血去建立自己的功勛!而不是躲在女人的懷抱里茍且偷生!”這是賀拔氏的原話。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心還不老。她根本就沒想著要什么子孫承歡膝下,最多念叨幾句家里的孫子外孫們趕緊的娶個妻子然后生兒子,然后麻溜的滾出去參軍。 幾個人在老太太面前被噴了一臉的口水,還得唯唯諾諾,結果這還不算賀拔氏頭一個就點了秦萱。 “難得大單于家的郎君看中了你,這么好的機會,你不抓住,是要干甚么?” 原本是三個一起挨訓,結果這句一出來,另外兩個全都轉過頭看她去了。 秦萱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做‘看上她’這話說得太曖昧了點,不過這位老祖母也不會察覺就是了。 “你,到時候到了龍城,若是那人還上門來,立刻去!”賀拔氏為了這件事和她說了好幾回,幾趟下來直接耐心告罄?!爸劣诙铮形铱粗?,只要我在世上一天,你兩個兄長還活著,就沒人能委屈的了她!” 這話是說真的,鮮卑人中女子地位尊崇,連娶婦都要男人在老婆娘家做差不多一年的仆役,要是自己一不小心雙腿一蹬比老婆早去了。遺孀對丈夫的財產(chǎn)有完全的繼承權。 “……”秦萱只覺得腦袋疼。 可是腦袋再疼也只有這樣了,她可以出去過日子,但是秦蕊卻不行,女孩子年紀小,又長了那樣的容貌,她一不注意,說不定就會遭殃,必須要有個安置的地方還有幫忙照顧的親人,這親人德行必須過得去。 左看右看,好像她除了賀拔氏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蓋樓氏兄弟和她相處到現(xiàn)在,他們的品性她也摸得很清楚。兄弟兩個雖然平常有些貪小便宜,但大致上能信得過。 她嘆口氣。 這一個冬天,蓋樓家的人全部躲在屋子里頭不敢出去。最多出來去羊圈那邊看看,注意著別讓牛羊給凍死了。 一直熬到來年的四五月,天氣才暖和起來。北方的雪下了很難融化,所以到了開春之后,雪水才完全融化。 遷城的事也先提了出來,照著草原上的習慣,先去派去先鋒,然后就是單于,再跟著的就是普通的部民。 前頭的人才走,后腳就出事了,倒也不是鮮卑段部或者是宇文部派兵來攻打,而是連續(xù)下了十多日的雨,大棘城城外的青山徒河水面暴漲,一天夜里大水沖了城池。 夜里醒來發(fā)現(xiàn)水漫金山什么的,估計沒有比這個更加恐怖了。秦萱迅速的穿衣,帶上meimei拉上賀拔氏,那邊蓋樓兄弟也照看著家里的財產(chǎn)。 鮮卑人善于騎射,但是一遇見水,基本上就沒有辦法。還有人趁火打劫的,結果被秦萱一刀砍倒。 那人是沖著秦蕊去的,秦蕊一日比一日出落的漂亮,自然也惹來了幾個垂涎的男人。秦萱對這種人毫不客氣,拔出環(huán)首刀一刀下去便砍中了那人的脖頸,刀子拔出的時候,血和噴泉似得涌出來,看的秦蕊小臉發(fā)白,不過她只是睜大了眼,沒哭也沒叫。 賀拔氏望見,頗為贊許的點了點頭,要是見到死人就叫,那就不是她的外孫女了。 她的女兒當年莫說看到死人,就是殺人也不眨眼的。 夜里一番忙亂,等到天亮了,須卜涉歸聽到有死了人,跑過來一看,就見著少年坐在死人旁邊的一塊石頭上,頭發(fā)披散著,臉上還帶著一串血痕。只不過怎么看那都是不是他的血。 見著人來,秦萱嘆口氣,站起來,“此人沖進家中,意圖不軌,夜色濃黑,小人一不小心把他給殺了?!?/br> 須卜涉歸瞧了瞧地上的尸體,頭部和身體僅僅只有一層薄薄的皮rou連著,瞧著就是知道下了狠手的。 他摸摸鼻子抬頭看了看秦萱,秦萱這會站在那里,不發(fā)一言,頭垂著。 須卜涉歸原本就不打算把秦萱怎么樣,這樣的事,昨晚上就有好幾件,要是個個處置了還不得把他給累死?再說他本來也就看好秦萱,知道她身后有單于家的郎君。 “不過就是個盜賊,死了就死了?!碧鞖庖呀?jīng)變熱了,他瞧著那具尸體,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幾步,“扔了吧,天熱了,到時候爛了會更臭?!?/br> 瞧見這件事就這么被須卜涉歸這么簡簡單單幾句話帶過去,秦萱有些意外,不過想起這會人命如草,沒了也有沒了。 “哎,我說的那事,你再想了沒有?”須卜涉歸瞧著秦萱去叫蓋樓兄弟丟尸體,喊住她。 “……眼下家事甚多,到了龍城將家中安頓下來,便給答復?!鼻剌娑疾恢勒f甚么才好。 該說啥,說面前人眼怪太好還是太挫,還是說鮮卑人熱愛打仗,瞧見個全須全尾能夠跑得動的就給拉到軍中去。 她也真的說不出來了。 這一場大水,逼的眾人不得不趕緊的搬家。兩腿淌水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秦萱的家當多出許多,光是趕羊就讓人頭疼。不得不從別家換了好幾只狗回來看著那些咩咩叫個沒停的羊群。 秦萱也見識了草原游牧民族遷徙是個啥樣,車隊一字排開,牧民們或是坐在車上,或是在馬上,帶著自己全部的家當向著目的地而去。 秦萱聽蓋樓犬齒說,以前在草原上遷徙是沒有一定的目的地,基本上是到了哪一處水草豐美的地方就定居下來,等到草被牛羊吃完了就繼續(xù)走。 她聽說之后,光是想象一下都覺得渾身上下酸疼,她當時從鄉(xiāng)下到大棘城,走到的時候都覺得累,跟別提在草原上毫無目的的游蕩。 這一路上走得格外的順利,甚至時不時有人過來幫助他們。鮮卑人并不是什么多有道義感的人,弱rou強食趁火打劫,這些事鮮卑人也會做的,但是秦萱沒有遭受到sao擾。或許是之前她得了貴人的青睞的傳聞,那會三十頭羊到家里的時候,周圍好多人都跑來看熱鬧,尤其上回蓋樓家里又丟出一個缺了腦袋的尸體,這下有心思的也該老實下來了。 到了龍城,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龍城在之前并不是一個荒涼的城池,龍城這地方原來在漢代的時候是代國的國都,就是漢文帝呆過的。離匈奴鮮卑這樣的游牧民族很近,因為位置重要,在朝廷南撤之前,都有派人駐守在這里的。 只不過龍城曾經(jīng)被匈奴攻打過,后來又在漢人和鮮卑人手里換來換去,就算再繁華也得沒落下去了。 城中原先漢人留下來的屋子不少,就是需要修繕,不然直接住進去,會外面下大雨里頭就下小雨。 秦萱蹲在屋頂上,手里拿個錘子叮叮當當敲個沒停,那邊的蓋樓兄弟倆也在忙活。倒是賀拔氏和秦蕊做一些比較輕松的活計。 正忙活著,須卜涉歸這時候找上門來,就瞧見秦萱蹲在屋子上頭修房子。 秦萱袖子卷起來,露出兩條胳膊,她身形不顯,瞧上去好像只是一個瘦弱的少年,他才到門口還沒出聲,那邊就有一個年少的男子急急忙忙走來。 安達木也跟著大隊伍到了龍城,見識過大棘城的繁華,他說什么也不肯回到自己的故鄉(xiāng)了,哪怕自己的族人都在那里,對于他來說,外頭的世界正精彩,他也不甘心就這么回去做一輩子的獵戶。 “咦,你不是那個……”安達木見到須卜涉歸,就認出他來。年輕人的記性格外好,尤其上回那事他印象深刻。 “是你啊?!表毑飞鏆w也記得這個經(jīng)常到蓋樓家的小子,“你看上這家的小娘子了?來的這么勤快!” “胡說八道?!卑策_木黝黑的臉上紅了紅,他已經(jīng)找好居住的地方了,隨便收拾一下就來找秦萱。反正他眼下就是一個人,再收拾也就是那樣。 “瞧,臉都紅了還說不是,”須卜涉歸對安達木有些印象,這小子算是有幾分膽量,當初旁人以為這家里犯了事,人人躲避不及,他倒是找上門來為這家爭辯。 “小心點,這小娘子年歲還有些小,她那個阿兄可不是好相與的?!表毑飞鏆w想起那具身首分離的尸體,哪怕自個是上過沙場的,都忍不住打了個寒蟬:下手之狠,恐怕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給對方留下一條命。 “我不是……”安達木聽他說自己對秦蕊有意,嚇了一大跳。他從來將秦蕊當做自己的meimei,尤其秦蕊還那般小,怎么可能還有這種心思,他一張臉漲得通紅,“我不是那種心思,別胡說!” “好好好,隨便你?!表毑飞鏆w懶得去管別人的私事,反正怎么樣都是安達木自己的事,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他只不過是來看人而已。 “說起來,你來干甚么?”安達木想起這家伙幾乎不干好事,立刻警覺起來。 “哈哈,我來看自個的兵不行么?”須卜涉歸擺擺手,他一早就看中了秦萱,自家小子是個嬌貴的rou,上一回被秦萱打的滿地找牙,他上門找麻煩,但心里還是敬佩這個人的。至少沒使陰招,一人對倆,不管怎么說來都贏的光明正大。 秦萱修完屋頂,喉嚨里渴的快要冒出火來,下了屋頂,接過meimei遞過來的水囊,抬頭就見著安達木和須卜涉歸站在門口。 賀拔氏坐在一旁的胡床上,喝了一口羊奶。賀拔氏早就見到那邊的兩個人,只不過裝著沒看見。 院子里頭忙的很,從大的到小的,個個都忙的腳不沾地,哪里來的精力去管其他的人。又不是客人,有話直接進來說就是了。 “你來了啊?!鼻剌孢@話是對安達木說的,她回過頭來看到了須卜涉歸,“怎么就來了?” 她和須卜涉歸說過,等到家里在龍城安定下來就和他說好入軍還是不入軍的事。但是這么早人就來了,簡直出乎她的意料。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須卜涉歸滿臉笑容走進門來,“大單于稱王了?!?/br> “啊?”秦萱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會兒消息滯后,慕容家已經(jīng)先進入龍城,他們有事普通的部民,消息自然是要落后一些。 不過她也不關心慕容奎稱王。 “……”院子里的人聽到須卜涉歸這話面面相覷,好像不明白這稱王了和過去有甚么不同。 “這大單于稱王了……有甚么不一樣嗎?”蓋樓犬齒撓撓頭,想不清楚里頭有什么關系。 “自從周朝以來,漢人的爵位等級就一直是王公侯伯子男,”秦萱瞧見滿院子的癡相,干脆給他們解釋,“單于原先被朝廷冊封為遼東公,稱王算是向上了一級?!敝徊贿^是僭越稱王。 不過司馬家的皇帝自己都朝不保夕,在江南被世家或者是流民帥攆來攆去,慕容奎僭越稱王還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 比起匈奴和羯人,慕容鮮卑到現(xiàn)在才把自己的野心給露出來已經(jīng)算好的了。 “哦哦哦……”蓋樓犬齒應了一聲。 那邊的安達木摸著頭憨笑著來一句,“還是聽不懂……” “咳咳,反正就是大單于更加厲害了?!表毑飞鏆w點點頭,剛剛秦萱說的他一個字也沒聽懂,漢人的東西老難了,剛剛說的那幾個詞是用漢話說出來的,夾在鮮卑話里,他完全聽不明白。 漢人就是麻煩! “反正這次你小子機會來了,和我走吧?”須卜涉歸顧不上許多,上前一步說道。 院子里的人頓時齊齊看向他。 ** 慕容奎已經(jīng)自立為燕王,原本這封王不是小事,一定要朝廷許可下詔,甚至賜予王所用的玉印和綬帶才能作數(shù)。慕容奎見過自己的父親怎么和晉朝打交道的,對于這一套禮儀知道的清楚,只不過現(xiàn)在誰還將司馬家的小兒放在眼里? 就算他自立為王,也不怕司馬家不認! 議事堂內,下面的四個兒子坐在那里,儀態(tài)甚是恭謹。 慕容奎自立為王之后,下面的四個兒子自然都是王子,那么還要立一個世子,慕容家漢化已久,還在草原上的時候用的就是嫡長子繼承的那一套。 只不過為人父親,兒子又有幾個的時候,人心難免是偏的。 慕容奎看了一眼嫡長子慕容煦,他直接略過中間的兩個兒子,看向幼子慕容明,看到小兒子漂亮秀美的臉龐,慕容奎目光柔和了些許。 這次兒子們只不過是來拜見父親,慕容奎和兒子們說了幾句話之后,就讓他們退下。 慕容泫知道這次之后會有甚么事,慕容明從父親的地方一出來高高興興的圍在他身邊,慕容泫一抬頭,正好瞧見慕容煦轉頭看了這個幼弟一眼,眼神之中有些許凜冽。 慕容泫哪里不知道這個兄長的性情,只是當做看不到,他在弟弟的肩膀上拍了拍,“過幾日三兄就帶你到龍城里看看。” “哎?真的嗎?”慕容明聽到兄長這話立刻雙眼發(fā)亮。 “嗯。”慕容泫點點頭,對于這個弟弟他一直都有同病相憐之感。 慕容明得了慕容泫的承諾,高高興興的回去了,他看著弟弟走遠,也到高氏的院子里探望生母。 高氏好佛,房間里常常點起佛香。人去看她的時候,不管甚么時候,幾乎都是看見她無悲無喜的坐在蒲團上念佛經(jīng),似乎念佛念的她這個人也要成了那木雕的佛像一樣。 “高娘子,三郎君來探望你了?!笔膛叢竭M來,在高氏身邊輕聲說道。 說話間,慕容泫已經(jīng)到了門口,侍女不小心瞥到了他,面上微紅。府中幾個郎君都是那么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