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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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得年輕一點(diǎn)的?!比素溩有?,做這種年輕男人的生意,他早就有了經(jīng)驗(yàn),說是能做家務(wù)的,實(shí)際上還喜歡能夠暖床的。 人販子給秦萱指了一個,“那個阿郎看看?” 秦萱順著人販子的手指看過去,瞧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眼珠子差點(diǎn)掉下來。 “太小了?!?/br> “不小了,不小了。”人販子一口鮮卑話說的流利,“這年紀(jì)剛剛好,而且也能做事,到時候阿郎要人暖床生孩子甚么的,不是現(xiàn)成的么?” “……”秦萱聽到這話,一張臉差點(diǎn)給扭曲掉。她才不要什么暖床!而且要生孩子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去看那些年紀(jì)大的,年紀(jì)大了的婦人為了有個安穩(wěn)的去處,也不會作妖。 人販子見狀,只有叫那些年紀(jì)大些的婦人抬頭。讓買家好好瞧一瞧。 其中一個婦人看到秦萱,瞬時和看到鬼似得,嚇得整個身子都要癱軟下去,“秦萱,你這個混賬東西!” 秦萱聽到熟悉的嗓音,眉頭一皺,看向那個破口大罵的婦人。她大步走到那個婦人面前,仔細(xì)打量她的臉。那張臉已經(jīng)是皺紋滿臉,臟污滿臉,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貌。秦萱瞇著眼想了半日,才想出來這個人的五官好像和陳氏有些相似。 “你這個沒良心的!”陳氏見到了秦萱,嚎啕大哭,“我對不起你,但是阿椿做錯了甚么?你活生生的就把他給廢了??!”說起那個已經(jīng)成了閹人的兒子,陳氏哭的更厲害了。 人販子見狀,提起鞭子就抽在陳氏的身上,立刻就把她打的皮開rou綻。他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結(jié)仇的!人販子是漢人,當(dāng)然也聽得懂漢話,但是一個奴婢另外一個明顯是鮮卑士兵,后者明顯不好惹。 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在這種鮮卑人抱團(tuán)的地方,他要是得罪了人,生意就沒法做了! 陳氏被人販子打的在地上亂滾,嚎叫不止。 自從秦萱把兒子給廢了,又折斷她一只手之后,陳氏一家在宗族里的日子難過了起來。宗族說是抱團(tuán)一起生存下去,可是更多時候是吃人的狼!陳氏見過宗族在遷徙路上,把族中的男童女童拿出去賣掉,她也不會覺得這群人是好人。但她沒想到自己一家也有那么被對待的一天。 她手臂壞了,兒子也成了閹人,在宗族看來,都是廢物,不能用。一群男人上門威逼,說族里頭沒有多余的口糧分給他們家里。 陳氏恨得咬碎了牙,想起丈夫,更是恨的要吐血。那個男人看起來耳朵軟,自己說甚么都肯聽,結(jié)果族人上門威逼,他竟然就答應(yīng)了人,要把她給賣出來,好給家里換口糧!后來不知道哪個沒良心的家伙說小丫在家里也是個累贅,干脆一道賣了出來。 那都是親骨rou啊!竟然眼睛眨都不眨全都賣了出來! 陳氏雙手捂住臉,透過指間的縫隙,見到秦萱面無表情看著她。 “你救救小丫,你去把小丫救回來。只要把小丫救回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這事陳氏難得會的文縐縐的話了。 “既往不咎?”秦萱這才動了動,“你家兒子做了甚么好事,你自己不清楚,我既然已經(jīng)出來,就已經(jīng)和宗族沒了半點(diǎn)關(guān)系。你家的事,和我又有甚么關(guān)系?” 她聽了陳氏的話只覺得好笑,當(dāng)年又有誰來救她們了。 人販子聽到這個奴婢還是和買家有仇的,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秦萱轉(zhuǎn)過頭去,她看著一個奴隸,“可惜了,人是好人啊?!?/br> 人販子聽聞把陳氏又狠狠抽了幾鞭子,力氣之大,打的人直接痙攣在地,再也說不出話來。 陳氏這樣年紀(jì)的,已經(jīng)賣不出好價錢,人販子更加不是做善事的,如今不但不能脫手,反而還給他惹麻煩,還不如干脆打死了事。 秦萱看中了一個高麗女子。年紀(jì)二十上下正好,她和人販子說好價錢,待會她把人送到家里便走。 走得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陳氏已經(jīng)滿臉都是血,趴在那里,口里不斷的冒出血沫,還不忘向她伸出手來。 秦萱知道陳氏是個甚么意思,不過她當(dāng)初放過陳氏和她的兒子,本意也是這個。他們的罪行,她要他們生受,一刀捅死什么的,很簡單,但是活著還是刀子割rou一樣的痛。這一時半會的,就算陳氏死了,她也不會安心。 秦萱噗嗤一笑,真是太有趣了,秦家人比她想象里的更加絕情啊。 ☆、第39章 痛快 方才的事,對于秦萱來說,就像是個小插曲,不過這個小插曲讓她十分愉快。任憑誰看到曾經(jīng)欺凌自己的人落得個那樣的下場,多少都會從心底里感到痛快。秦萱當(dāng)初不殺陳氏和秦椿的用意就是在這里,一刀殺了簡直太便宜他們,她知道哪些族人不是好相與的,所以她才讓他們動手。至于秦家后來會怎么樣,她不看好,也不關(guān)心。 陳氏死到臨頭,還以長輩身份自居,如果她肯說軟話,給她道歉,說不定她會給陳氏說兩句好聽的話。安慰一下她,至于真的救人出來,那是不可能的。從秦家聚居地到龍城,好長的一段路要走,誰知道秦丫流落到哪里了。 她眼下身上有很多事,才沒有那個閑心思來做這事。 秦萱翻身上馬,新買來的高麗女奴一聲不吭的跟在后面,那個女子才二十來歲,衣衫襤褸,面目骯臟看不清楚原本樣貌。秦萱原本也沒有看人長相來挑人的。 她的時間不多,得趕快把東西和人都送回家里去。 “哎?是你!”蓋樓犬齒推著一只獨(dú)輪車正在路上走著,一抬頭突然發(fā)現(xiàn)秦萱騎馬在道上。 “這么巧?!”秦萱低頭就瞧見了蓋樓犬齒,她從馬背上跳下來,立刻牽著馬帶著人到蓋樓犬齒這里。 身后的高麗女奴一聲不吭的跟上,垂著頭默不作聲。 “你回來啦!”這次距離上次見面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了,蓋樓犬齒見著秦萱簡直高興的不得了,他伸出手在秦萱肩膀上捶了一下,表示自己的興奮。 “也不算是說回來,我上一次不是跟隨大軍出去作戰(zhàn)了么,這次將軍有了賞賜,我把東西和人送回家里,我就回大營里去。” 秦萱知道親兵們在回來之后有那么幾個時辰的空閑,不過她還有別的事要忙,所以回家恐怕也看不了幾眼。 “啊?”蓋樓犬齒聽到秦萱這么說,才注意到她身后跟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和破布條差不多了,臉上也是臟兮兮的。頭發(fā)上已經(jīng)結(jié)成了一塊塊的。 這模樣明顯就是剛剛從人市買回來的。 “這是……”蓋樓犬齒長到這么大,對于奴隸只是聽過,自己從來沒有用過。蓋樓家祖上或許顯赫過,但是到了他這一代就是個普通的部民,部民不被別的部落擄去做奴隸就不錯了,還想著自己能用奴隸,簡直就是做夢。 “嗯,家里人手不夠。阿婆年紀(jì)大了,所以……我?guī)€人回來?!鼻剌娴降走€是說不出一個買字。不過里頭的意思,蓋樓犬齒也明白。 “哦?!鄙w樓犬齒點(diǎn)點(diǎn)頭,他帶著點(diǎn)兒稀奇盯著那個高麗女奴一直看,秦萱和拉過蓋樓犬齒和他一同到家里去。 不管是布匹還是她揣著的金子,都是讓人眼紅的東西。就這么放在蓋樓犬齒的車上,她怕被搶了。龍城也不是什么安全地方,遠(yuǎn)遠(yuǎn)不到路不拾遺的地步。 蓋樓犬齒一雙眼睛盯著女人瞧,可憐他都快二十了,都還沒有碰過女人,如今秦萱買回來個奴婢,他可不是要把人上下都給好好打量一下。 秦萱知道里頭的那些道道,伸出手來扯了扯蓋樓犬齒的袍子,她買人回來是為了給家里減輕負(fù)擔(dān)的,不是給蓋樓犬齒留著犯花癡的。 “這女子是高麗人,可能聽不懂鮮卑話和漢話?!鼻剌嬷昂瓦@個女子說過幾句話,發(fā)現(xiàn)不管她說鮮卑話還是漢話,都一聲不吭。但她對聲音也有反應(yīng),也不是耳朵有問題,只能是她不會了。 “我又不會說漢話。”蓋樓犬齒回了一句,突然他轉(zhuǎn)過頭來,“不會鮮卑話?那怎么使喚?” “應(yīng)該知道自己要做甚么吧?”秦萱看了一眼后面雙手護(hù)在胸前,頭幾乎都要垂下去的女子。 “算了,反正人都來了,只要能干活,高麗人也是一樣?!鄙w樓犬齒推起獨(dú)輪車向家里走去。 遼東臨近高句麗和高麗,高句麗時常侵?jǐn)_遼東鮮卑,里頭打了好幾場,看樣子說不定還得打下去。不過這些事和普通部民沒有多大關(guān)系,反正到時候打仗了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罷了。 到了家門,就聽到門里頭傳來女孩子的笑聲。打開門一看,瞧見,秦蕊一身鮮卑女孩的打扮,和另外幾個鮮卑女孩子正在嬉鬧,鮮卑女孩更喜歡騎馬射箭,幾個女孩子在院子里頭扎了一個靶子,每個人拿著弓箭輪流對著靶子射。 “總算是比以前好多了?!鄙w樓犬齒瞧著秦蕊笑的十分開心,和秦萱感嘆了一句。剛開始秦蕊來的時候,那簡直是和小兔子一樣,外頭有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都能把她嚇得躲起來。這會膽子已經(jīng)大了不少。 賀拔氏不像其他的老婦人喜歡清靜,她搬了胡床坐在太陽底下,瞇著眼睛瞧小姑娘們射箭,有時候哪個小姑娘射的不好,會出聲指導(dǎo)兩句。 賀拔氏瞧見秦萱進(jìn)來,站起來,“怎么又回來了?” “阿兄!”秦蕊轉(zhuǎn)頭看見秦萱,立刻跑過來一頭扎到她懷里。秦萱順勢就把秦蕊給抱起來,那些小姑娘也對著秦萱直看。 “說的一點(diǎn)都沒錯,長得挺好看的?!毙」媚飩冏屑?xì)打量了她兩眼,又圍在一塊嘰嘰喳喳了。 秦萱聽到女孩子們談?wù)摰膬?nèi)容干笑了兩聲,女扮男裝到?jīng)]人懷疑她是個女的,也不知道是成功呢還是失敗呢。 “阿婆,秦萱這次帶回個人來。”蓋樓犬齒把東西推到角落里,把秦萱買來的高麗女奴推到賀拔氏面前,“是買回來的奴婢?!?/br> “……”賀拔氏瞧了瞧,看了看秦萱。 “還是個高麗人?!鄙w樓犬齒加了一句。 “讓她自己收拾一間屋子出來。”賀拔氏也是頭一回遇見家里有奴婢這事,她沒讓人去住在牛棚里,而是讓人自己去收拾屋子出來。 “拿點(diǎn)水給她洗洗,那一身臟的都看不下去了?!辟R拔氏吩咐完,就見著秦萱提著兩個包袱到了面前。 “阿婆,這是這回將軍給的賞賜。阿婆留著?!鼻剌姘奄p賜分成了好幾份,自己一份,秦蕊一份,家里頭也是一份。 “你回來的次數(shù)也不要太多了,”賀拔氏皺了皺眉,“小心有人說閑話。” “我知道了?!鼻剌嬷蕾R拔氏在擔(dān)心什么,她把懷里的秦蕊抱出來,“我現(xiàn)在就要走了?!?/br> “阿兄不多留一會嗎?”秦蕊聽秦萱這么說,抬起頭來看秦萱。秦萱離家的這段日子,比以前更高了。秦蕊看著她,很是依賴。 “二娘,你阿兄有正經(jīng)事要做?!辟R拔氏見狀說道。這個外孫女已經(jīng)好了許多,只不過對兄長一直都很依賴,甚至黏到讓人皺眉頭的地步了。鮮卑人是不講究漢人的那一套倫理,但meimei對哥哥太依賴了,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秦蕊咬著下唇,垂下頭。她都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jiejie好好說過話了。 “待會我要出去買些東西,阿蕊和我去吧,待會就回來。”秦萱也要去東西兩市買東西,她的刀砍的卷了邊,馬鞍也要換了。雖然說慕容泫包了她吃喝用,但有些東西還是要她自個置辦的。 “好吧。”賀拔氏瞧見秦蕊的眼神噌的一下亮起來,也只有點(diǎn)頭。 秦萱拉著秦蕊出了門,那些小姑娘們原先就是起來找秦蕊玩的,瞧見秦蕊都已經(jīng)跟著阿兄出去了,她們繼續(xù)留在這里也沒意思,也一哄而散。 只留下賀拔氏和蓋樓犬齒,另外還有一個打水的高麗女人。 家里還是頭一回進(jìn)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上回在大棘城的時候,兩個女人在門口為了秦萱大打出手,打到最后被人拉開,各自回家去。 蓋樓犬齒想起來都是滿滿的心酸。他不由得多看了那個女人兩眼。 那個高麗女人察覺到他的目光,頓時嚇了一條,提起木桶,哪怕她力氣小有些提不起,也飛快的離開。 秦萱帶著秦蕊騎在馬上,秦萱告訴秦蕊現(xiàn)在家里的日子已經(jīng)比以前好過多了,秦蕊聽了直笑。 到了東市,她先給秦蕊買了一些小女孩喜歡的發(fā)飾,然后才去置辦那些刀和馬鞍。 “我以后要是和阿兄一樣就好了?!鼻厝锟粗剌孑p輕松松將一袋粟米給扛起來,羨慕道。 秦蕊年紀(jì)不大,但心智早熟。她早就聽旁人說過她長得美,日后可以嫁個好郎君。可是美又有甚么用,如果這張臉只能招惹來秦椿那樣的禽獸,她還不如把臉劃花了的好。 只有像jiejie這樣,才能好好的保護(hù)自己。 “我曾經(jīng)和你表兄說過,要他教你騎馬射箭,你學(xué)了沒有?”秦萱將那袋粟米放在小黑的馬屁股上,回頭問道。 “嗯!”秦蕊點(diǎn)點(diǎn)頭,“都學(xué)的。我學(xué)的可好了。” “那好。”秦萱聽meimei這么說,放心了一大半,她不希望秦蕊甚么都不會,騎射之類這些原本就是鮮卑女子會的,秦蕊也不能落下。虧得秦蕊也知道好好學(xué),不然遇見事了,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秦萱從鐵匠那里買了一把匕首給秦蕊,交代她貼身帶著,要是見著有不對勁,別害怕,直接拔出刀子來,就算捅不著人,也能夠把人給嚇一嚇。 秦蕊小心翼翼的把匕首給收起來。 秦蕊坐在馬上,漂亮的臉蛋時不時引來路人的視線,虧得秦萱一身的戎裝,腰上是環(huán)首刀,背上是弓箭,小黑身上的馬具也是蹭光瓦亮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鮮卑舊俗有搶婚,哪家男子瞧見心儀的女子,要是膽子夠壯叫上幾個人搶回來。當(dāng)然也不是哪家都愿意自家女兒被搶的,雖然鮮卑有搶婚的習(xí)俗,但也有一家子男人拿著馬刀去把女兒meimei搶回來的。順便讓人出血什么的,簡直不要太平常。 鮮卑人部落,打死男人不算什么,就算是兒子打死阿爺了,鬧到部落大人那里,還是有活路的。更別提是打死搶人的了。 小娘子才點(diǎn)點(diǎn)大,看著這個阿兄是個在沙場上呆過的,而且混的還很不錯。傻子才去找小娘子,到時候人家阿兄找上門不死也脫層皮。 秦蕊感覺到有些人的視線黏在臉上,有些難受。她握緊了袖子里頭的匕首,這段時間就算沒有jiejie在,她也是能保護(hù)自己的吧。 秦萱不能出來太久,她原先是打算把東西和人都送回蓋樓家就走的,但是meimei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她,所以她就帶著meimei出來玩了一會。她帶著meimei回到家中,想起自己這些年來為了生計在外頭跑,對meimei多關(guān)心什么的,實(shí)在是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