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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有鳳來儀(嬌花別哭)在線閱讀 - 第221節(jié)

第221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

    裴松死了,裴敏之也要跟著守喪,這一守孝,自然是要將身上的官職給辭掉,在老父的墓旁搭建一個草廬居住三年。

    他是沒有任何官職成了白身了,但不代表他這會必須消停。裴敏之七八歲的時候才被父親接回,對裴家沒有太多的認同感。

    府官得了裴松的這句話,愁的頭發(fā)都要白了。做了太原王的府官,基本上就是他那掛的了。太原王若是好了,他們這群人自然會跟著一道雞犬升天,要是太原王失勢,他們又好到哪里去?

    府官們自然是盼著太原王能夠早日得償所愿,可是眼下太原王和東宮的交惡已經鄴城內無人不知了,但皇帝的態(tài)度還是在一味的和稀泥,想著兩個兒子能夠有和睦相處的一日。誰都知道,圍繞太子之位的爭奪一旦開始,非得有一方慘白,才算是告終。

    太原王對上太子并不占優(yōu)勢,何況皇帝沒有換太子的意思,正面對上實在是沒有多少優(yōu)勢可言。

    正面交鋒,對上東宮完全不行,只有慘白一條路??墒桥崦糁窃挘偈撬阑钫f不出口的,骨rou相殘在平常人家是最不想要見到的情況,哪怕在皇家,這個也是禁忌,誰也不知道太原王對皇太子的態(tài)度是怎么樣,誰又敢冒冒失失去說這種話,萬一弄巧成拙呢,自己這條小命要還是不要?

    府官愁的不行,回去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一個人。那就是時常在太原王身邊的將軍,這位秦將軍當年是由慕容泫一手提拔的,從隨從做起。兩人的關系也是曖昧非常,比夫妻還要親密。

    如果是他說這話,恐怕要比自己保險許多。

    府官過了兩三日就去找秦萱。

    秦萱大多數(shù)時間是在太原王府上,幾乎是住在那里了。慕容泫把好好的一個武將變成了自己的愛人,這個也是外頭詬病他的一條。不過慕容泫從來不管,也不見著秦萱有任何的表示。

    漢臣們私底下也不將這個出身寒門且靠著那種關系上來的放在眼里,只是后來他打仗的的確確是有一手,而且不是那種披堅執(zhí)銳武夫之勇,他是位于中軍指揮千軍萬馬。若只是武夫之勇,人們最多是笑笑,但要位于中軍之中指揮全軍,那么就很不一樣了。

    鮮卑人尚武,也不缺往前沖的武將。但是有頭腦能夠指揮的,那就顯得格外珍貴了。

    和晉軍的兩次大戰(zhàn)之后,不少人收起了輕視的心,哪怕這位將軍之后沒怎么出去征戰(zhàn),眾人也不敢小看他了。

    所以這話該怎么說,實在是需要好好頭痛一番。不然就真的成得罪人了。

    秦萱會在慕容泫那里待幾天,然后又回來。

    她在慕容泫那里一個是看慕容泫另外一個就是陪孩子,有了孩子之后就不可能和以前一樣自由。尤其庫帶這時候最需要父母,秦萱見著孩子,心下就有一種愧疚,所以對著孩子的撒嬌她是能辦到就辦到,多陪孩子幾天,庫帶就能在她懷里高興好久。

    她走的時候都要趁著孩子不在,做賊似得偷偷溜出門去。回到家里,秦蕊見著秦萱就笑,“阿兄回來了?”

    “嗯。”秦萱揉了揉眉心,“我不在家里的這段時間,還好吧?”秦萱更想問的是有沒有不長眼的過來挑事。

    說實話自從她出去把晉軍給揍了好幾回,回來之后,那些個沒長眼的似乎也沒有了。

    “沒有,不過那個人還是常常來。”秦蕊說起烏矮真來語調有些輕,秦萱聽著有些不太對勁,她抬頭看了秦蕊一眼。秦蕊頓時臉上通紅,秦萱立刻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嗯。”秦萱點點頭,“阿婆那邊還好么?”

    她的親人很少,估計也就蓋樓家那邊的親戚還在走動,至于秦家的那些人,死的連骨頭都沒剩下,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賀拔氏年紀大了,也不想繼續(xù)遷來鄴城,對在遼東和草原上幾乎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家來說,還是薊城和大棘更符合她的心意。秦萱知道后也沒有強求,只是每年按時,給老人家送錢送東西。

    “阿婆身體很好,和原來一樣,只是那邊天冷的早,老人家就不愛活動了?!鼻厝锏?,秦蕊也沒有親自去看外婆,畢竟從鄴城到薊城,這段路可不近,真的走下來,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所以秦蕊派人過去給老人家送錢送東西的時候,都吩咐去的人好好把老人家的情況和她仔細說說。

    賀拔氏在薊城的日子過得也不錯,秦萱給她置辦了大宅院,而且買了奴婢。日子過得滋潤。

    “阿婆在家老是說,這么多人伺候,骨頭都懶了,還不如在草原上放羊。”秦蕊把賀拔氏這話告訴她,聽得秦萱笑個沒停。

    “這就好,說明阿婆日子過得不錯?!鼻剌嫦肓讼耄盀醢孢@個人我認識了幾年,這人看上去有些傻里傻氣,但是為人耿直,如果你有意,不妨交往試試看?!?/br>
    秦萱也沒要秦蕊一上來就對烏矮真如何如何,她口里說的是,讓秦蕊和烏矮真試試。覺得好就繼續(xù)交往下去,要是認為相處不來,那么就算了。

    “嗯?!鼻厝镙p輕的應了一聲。

    “郎主,外頭有人求見,說是郎主的同僚?!鼻剌婧颓厝镎谡f話,外頭有家人稟告。

    “阿兄有事,那么我先去忙了?”秦蕊道。

    秦萱雖然不常常在家里住,但是家里頭的事一樣都不少,尤其家中奴婢的官吏還有庫房那邊,更別提賬本之內的瑣事。這些要是秦萱來管,她非得瘋了不可,所以這些都是秦蕊一手抓的。

    秦蕊每日里頭很多事,不是在家呆著沒事干。

    秦萱在秦蕊離開之后,令人把人給請進來。醫(yī)見著人,她就笑了,“王郎,許久不見,可還好?”

    來人她自然是認得的,是慕容泫手下的府官之一,而且位置不低,以前常常見到的。

    這名被秦萱稱呼為王郎的府官見著她,就對她拱手作揖,兩人寒暄客套了一番,府官才把自己的來意和秦萱說了。

    “某前段日子去裴家吊唁,見著裴二?!迸峒业哪切┦?,鄴城里頭就沒有人不知道的,畢竟裴松生前可是被老妻指著鼻子罵,那點事都成了鄴城里茶余飯后的笑料。前去吊唁的賓客見著是裴敏之在那里,都有些吃驚。畢竟張氏不待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或許這家主的位置說不定還真的會落到他頭上去。

    誰知裴敏之滿心想的根本就不是裴家,而是給慕容泫出謀劃策。

    這位叫做王克的府官都快要感動的涕淚橫流了。

    “裴二私底下和某說道,如今和太子正面交鋒是沒有勝算,不如請大王速戰(zhàn)速決?!蓖蹩苏f這話的時候,仔細的觀察秦萱,不放過她面上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

    “速戰(zhàn)速決?”秦萱輕輕將王克的話重復了一遍。

    “正是?!蓖蹩它c頭,“如今形勢對大王不利,太子……”他說著眉頭都要打個結,“陛下并沒有廢太子的意思?!?/br>
    既然想要倒太子,那么自然是傾盡全力,不然等著太子上位之后來清算嗎?

    秦萱卻沒有立刻表態(tài),她只是沉默著不說話。甚至連那邊等著她的王克都忍不住緊張起來,心里想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或者說大王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

    “不瞞你說。”秦萱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我當時也是和大王這么說的,既然正面不可取,那么就來陰的,反正到時候木已成舟還能如何?”

    王克聽到秦萱這話,渾身上下頭放松下來。自己這話算是說對了,“那么大王的意思是……”

    “不知道?!鼻剌娌粫S隨便便就把慕容泫心里想什么對外人說。

    “此事還需將軍多多對大王提起?!蓖蹩说溃按笸跞羰怯腥f一,我們這些人恐怕也是死無葬身之地?!?/br>
    說死無葬身之地有些恐怖,但這話卻是真的。

    要是慕容泫真的有個什么,回頭他們這些人恐怕真的就要去見閻王了。站隊這件事,對了皆大歡喜,要是不對,直接給擼下去。要是上頭還不高興,直接再給踩兩腳。

    “我會的?!鼻剌娴馈?/br>
    既然連裴敏之那種能動陰謀詭計就動陰謀詭計的人,都說對太子還是用直接的好,看來是真的不行了。

    秦萱送走了客人,重重嘆口氣。

    她在家里呆了兩日,就又跑到慕容泫那里去了。

    慕容泫養(yǎng)病是真的養(yǎng)病,他的胃不好,讓人給他開了藥,每日都按時喝藥。不過他這個人在眠榻上待不住,過了幾日,養(yǎng)的有力氣了,就從榻上溜下來站在院子里頭射箭。

    秦萱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慕容泫把箭一只只的往箭靶上射,她走過去,看著慕容泫射箭。

    “我自小就學箭術。總感覺怎么和你還是有些差距呢?”慕容泫見著她來了,示意身邊人給秦萱也來一副。

    秦萱拿起弓箭,對準那邊的箭靶隨意射出了幾箭,箭箭中靶心。

    “你那時候學箭沒有我那時候艱苦,箭矢有限,射出去了還要自己撿回來,要是射不中,沒有獵物帶回去,日子就不好過。”秦萱說到這里皺了皺眉頭,她找慕容泫可不是為了說悲慘往事的。

    “對太子已經不能智取,你打算怎么辦。”秦萱沉默了一回,將手里的弓箭扔在一旁,“要是再這么下去,你我恐怕只能早些準備跑了?!?/br>
    “……”慕容泫原本已經拉開了弓弦,聽到她這么說,看了過來,“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期花費那么多的心思在怎么智取,不如來點直接的?!鼻剌嬲f著就有些不耐煩,“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慕容泫拉開弓,對準那邊的靶子就是一箭。

    ☆、第219章 商量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泫放下手里的弓箭,他面上沒有多少表情,但是那邊一支射歪了的箭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秦萱看了他一眼,眉頭皺了皺。慕容泫抬頭看向四周的家人,“你們都退下?!?/br>
    家人們也不愿意聽到主人的什么私密,在主人們看來,家人就是會說話會喘氣的牛羊,動手起來不會手下留情。能到外頭去告密的,還要掂量一下自己老娘的命。

    很快家人們就都出去了,只剩下慕容泫和秦萱兩個人。慕容泫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和你老實說吧,我這心里如今是上上下下,半刻都不得安寧?!?/br>
    “嗯?你自己不是說,你前生把他的老婆孩子給打趴下了么?”秦萱聽出他言語里的猶豫和緊張,故意帶著幾絲調笑的口吻來調侃他。

    “那是前生,而且,他那會都已經死了。死了的人能有多大的能耐?漢人或許還會講究一些情分,可是鮮卑不會,更別說鮮卑原來就認為兄死弟及是正統(tǒng)?!蹦饺葶鶕u搖頭,“他活著的時候,我?guī)缀醣粔褐屏耸嗄??!?/br>
    “那么前生和今世比起來,你覺得哪個更好?”秦萱聽了一下,覺得慕容泫可能是慕容煦弄得稍微有些心理陰影?或許不該說是心理陰影,而是有些猶豫。畢竟如他所言,他前生和慕容煦沒有很大的正面沖突,對付的不過是他的老婆孩子。現(xiàn)在可不一樣,是直接對上慕容煦本人,到底有幾分勝算,他自己心中也不清楚。

    “自然是現(xiàn)在?!蹦饺葶Φ馈V辽倮细赣H還活著,她也活著。自己手里也有了本錢,哪怕這筆本錢并不豐厚,但也至少是有。

    “那就行了?!鼻剌媾呐氖?,“你如今過得比上輩子好了,還怕甚么?”

    “阿萱,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這究竟是關系到……”慕容泫聽她似乎不將這事放在心上,急切解釋。

    秦萱手指壓在他的唇上輕輕噓了一聲,“傻瓜,你覺得現(xiàn)在和打仗,有甚么區(qū)別嗎?”

    “……”

    “沒有區(qū)別,對吧。”秦萱笑道,“一樣的刀光劍影,一樣的廝殺,不同的是我們都不用真的用刀去砍殺,而是較勁雙方力量,人望還有所謂的正朔?!彼f著譏諷的勾起唇角,正統(tǒng)這玩意兒基本上是立在那里,如果是太平盛世倒也罷了,但是這個兵荒馬亂,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的世道,那就是一擁而上往死里推的命。

    “你擅長打仗,而且從無敗績,就算是晉國和秦國,也沒有幾個敢小看你的。現(xiàn)在的戰(zhàn)場只不過不是當初我們親自騎馬上陣砍殺而已?!鼻剌孀プ∷氖郑o緊的盯緊他的眼睛,“但是我們真的輸了,只能逃到別國去,或者是被人殺,你愿意去氐人的地方,或者是去那些世家當?shù)赖臅x國?”秦萱語氣突然就沉了下來,“氐人也就罷了,晉國可是將鮮卑人當做騎奴的,我們一家子過去就給人放馬牧羊?那干脆不如跑到漠北去算了!”

    “漠北也不安寧……”慕容泫聽到這話不禁失笑。

    “沒錯漠北也不安寧,塞北的高車人是你親自帶兵過去把他們抓了的,高車人是匈奴人的后代,他們和狼幾乎沒有任何區(qū)別。萬一落到他們手里,有我們的活路?”秦萱抓緊了他的手,她的指節(jié)幾乎都發(fā)白了。

    “既然不爭是死,爭一爭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br>
    “陛下那邊……”慕容泫對慕容煦沒有多少兄弟情,只不過他對父親還有幾分顧忌。

    “你覺得陛下和石虎比起來,誰更聰明一點?”秦萱問。

    “自然是陛下。”慕容泫說這話倒不是給慕容奎拍馬,何況慕容奎不在這里,拍馬了也沒有用處。而是慕容奎他的確是比石虎要強。

    “那你們兄弟呢,比石虎那些兒子也要強上許多吧?”秦萱聽到他這話就笑了。

    “那是當然?!蹦饺葶c頭。

    “那就行了?!鼻剌鏀傞_雙手,“如今的形勢,便是三方各自休養(yǎng)生息,等到元氣恢復了,就開始打。晉國躲在江左,江左一代土地并不肥沃,而且更別說江南瘴氣濃厚并不適合開墾,就算是他們要屯軍田,沒個三年兩載的,根本就出了不成效?!鼻剌娌还苁谴蛘?,她當年還跟著慕容泫一道在中山那里屯軍田,哪怕她不用親自下地,但也了解過里頭的有關事項。

    屯軍田沒個幾年,效果出不來。何況南邊的晉國,原本就有些先天不足。更別說國內士族和庶族之間的區(qū)別如同天塹,難以跨越。秦萱總覺得南邊這樣下去遲早會爆發(fā)一次大規(guī)模的起義。

    這會的人被逼的忍無可忍了,不是解決自己就是把壓迫自己的人給解決了?,F(xiàn)在后面的人更多些。

    陳勝吳廣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在亂世可是很有市場的。

    “燕國的敵人不在于晉,而在于秦國。我想陛下也應當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會休養(yǎng)生息。只要陛下不是石虎那樣的人,他就明白該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鼻剌婀戳斯创浇?。

    “……”慕容泫雙拳握緊,“這是要破釜沉舟了?”

    “沒錯,拖的越久,對你也沒有好處。尤其陛下這會早就忘記了當年說要立你為太子的諾言。這話現(xiàn)在外頭的人都知道了,太子不可能不知曉,要是他日后繼位,恐怕是半點活路都不會留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