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這,這是什么情況?!不是要商量婚事嗎?這和預料中不一樣?。?/br> 元氏面色發(fā)白,下意識朝凌婆婆看去。 看著那張被凌珣拍了一下就碎掉的實木桌子,凌婆婆心里也已經(jīng)駭?shù)貌恍校擅嫔蠀s還是死死撐住了,只繃緊了一張滿是皺紋的臉,抖著手驚怒道:“你,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一旁早已磨拳擦腳,蠢蠢欲動的葉紹嘿嘿笑了起來,“自然叫你們實話實說的意思了。說吧,為何要說謊算計我大哥?” 此話一出,元氏和凌婆婆都猛地瞪大了眼睛。但凌婆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鐵青著臉道:“你們這是不相信老身的話?既然如此,方才為何又要在眾人面前應下這樁婚事?” 葉紹笑瞇瞇地回道:“院門明明開著,你們卻不肯進來,非要站在門口大聲嚷嚷,鬧得眾人皆知。這不就是想用孝道和輿論逼我大哥應下這婚事嗎?若我們不答應下來,你們豈不是要沒完?我大哥豈不要落得一個不孝的罪名?” 凌婆婆面色微僵,好半晌才冷哼道:“那你們?nèi)缃袷窍胱鍪裁??逼迫我們否了這婚事不成!” 元氏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休想!這親事可是你去死的老子訂下的,你若悔婚,那就是大不孝!傳出去,我看你還怎么在村子里立——啊呸呸呸,你給我吃了什么?!” 葉紹笑瞇瞇地彈了下指尖:“沒什么,只是一種會叫人說實話的好東西。” “你,你少唬人!”元氏自然是不信的,可剛說完她就驚恐得瞪大了雙目,而后滿臉痛苦地抱著肚子翻下了椅子,整個人在地上打起滾來。 “好……好痛……”她想放聲尖叫,可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只能艱難地吐出一兩句模糊不清的哀鳴。 元氏又痛又驚,一時嚇得涕淚直流,好不狼狽。 凌婆婆哪里見過這樣可怕的場景,臉上的傲色頓時繃不住了。她抖著發(fā)白的唇,連連往后退了幾步:“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 “我從前做過什么,她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青年身上沉沉的肅殺之氣迎面撲來,就連葉紹這個早就習慣了的人都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見凌婆婆臉色瞬間慘白,顯然是想起了村中關(guān)于他當過土匪的流言,凌珣這才淡淡道,“說吧,劉氏許給你們什么好處了?” 凌婆婆眸子猛地一縮,面色一下子白了。許久,她才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喃喃道:“你……你都已經(jīng)知道了……” *** 原來,這元氏是劉氏表舅的女兒,只是劉氏這表舅去得早,元氏的母親便帶著元氏改嫁了,因時間久遠,兩家又已完全不再走動,這層關(guān)系便沒什么人知道。但劉氏與這元氏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不是不錯,因此如今雖也不怎么聯(lián)系了,但彼此還有關(guān)注。 劉氏一直對凌珣家的大房子念念不忘,但搶不著偷不到,無奈之下便將主意打到了凌珣的婚事上——前些日子她四處嚷嚷,本是想把自己娘家媳婦設計嫁給凌珣的。但她愚蠢,凌二成可不蠢,凌珣早已惡了他們,怕是不會輕易中計,且他性子兇煞,萬一惱羞成怒對他們動手,那多可怕呢。 思前想后了一番,兩人便將主意打到了元氏的女兒大丫身上。 也實在是巧,劉氏去找元氏的時候,元氏正在發(fā)愁——她女兒大丫前段時間被村里幾個地痞流氓糟蹋了,如今肚子里有了孽種,正不知該怎么呢! 劉氏的出現(xiàn)可謂是及時雨,元氏一聽不僅能瞞下女兒的丑事,還能白白得座大房子,自然是喜不自禁,忙不迭就答應了。 兩人一合計,都覺得可行,這便cao作了起來,凌二成也覺得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暗中琢磨了好幾天,終于琢磨出了這么個自覺“天衣無縫”的計劃,甚至為了叫人信服,他們還威逼凌婆婆,叫她幫忙做這場婚事的“見證人”。 凌婆婆原本是不肯答應的,但凌二成年少時曾和凌婆婆的女兒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糾葛,他威脅凌婆婆,若是不肯幫忙,就要把那事情抖出去,叫她女兒在夫家無法做人。 凌婆婆的女兒嫁的是隔壁村的張家。張家家中頗為富余,如今人們都叫她女兒一聲張?zhí)5挥辛杵牌胖?,她女兒不過是表面看著風光罷了——那張地主是個花心貪色的,早已被府中那十來房小妾迷得暈頭轉(zhuǎn)向,厭了她女兒了! 前些天那張?zhí)艅偦貋砼c她這母親哭訴過,說是丈夫被新納的小妖精迷了魂,不僅動手打了她,還說要休妻呢! 這樣的當口,凌婆婆自然不能叫凌二成把那事情傳出去,否則那張地主還不立馬就逮著這機會休了她女兒? 她素來清傲,哪里能容忍女兒成為旁人眼中的笑話呢?因此不得不答應了凌二成的要求。 至于那個凌大成的信物,凌二成是從凌三成那里哄來的。凌三成念舊,家中收了許多老物,這東西便是從前凌大成送給他的新婚賀禮,凌二成看過幾次,因此才打上了這樣的注意。 事情不復雜,很快就說完了,葉紹聽完,忍不住抽著漂亮的嘴角,不可思議道:“所以你們不止想謀奪我哥的房子,還想叫他頭上變綠,給別人養(yǎng)兒子呢?!” 哪兒來的自信能成功啊,真當別人都是蠢蛋不成! 凌珣沒有說話,這突如其來的婚事和劉氏有關(guān),他一開始就看出來了。原因很簡單——對于壞了自己好事的人,拿掃帚直接趕出去,強詞奪理,扭曲事實才是劉氏的作風,而不是故作不甘,話里話外卻一直幫著證明這婚事的真實性。他會陪著她們折騰那么久,不過是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已。 如今既然已經(jīng)清楚,那就沒什么必要再說廢話了。 “老身,老身也是被逼無奈……”凌婆婆抖著唇,想說求饒的話,可多年來的高傲叫她怎么都開不了口,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瞧著狼狽又凄然。 “無奈便可助紂為虐,那還要什么公義,要什么律法?婆婆當真是出身書香門第?”凌珣冷冷地掃她一眼,并沒有生出什么同情來。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可這并不是做惡事的理由。 高貴的出身一直是凌婆婆的驕傲,聽到凌珣這嘲諷之語,她一張老臉瞬間變得煞白,再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至于元氏,她已經(jīng)疼昏過去了。 葉紹看似溫和實則冷漠的目光緩緩掃過兩人,半晌才嘿嘿笑道:“哥,還有你那二叔二嬸呢,怎么處理?” 自然是徹底處理。 “你看著她們,我出去一趟?!绷璜懙f完便轉(zhuǎn)身出了門,只是剛走到院子里,隔壁墻頭突然傳來“咔嚓”一聲,同時一個慌亂的低呼聲響了起來。 凌珣眉眼猛地一動,飛快地點足躍上墻頭,將險些從桃樹上栽下去的小姑娘緊緊攬在了懷里。 纖細的腰肢被他的大手緊緊圈住,整個人也貼在了他寬闊溫暖的胸前,阿茶心頭砰砰直跳,又是尷尬又是害羞,一張柔白的小臉漲得通紅:“凌,凌大哥……” 看來方才的那個“好”字起作用了,雖然這“作用”和他想的有點不一樣……凌珣看著她,眼中生出了明晃晃的笑意,嘴上卻故意道:“阿茶這是在摘桃子?” 看著樹上雖已經(jīng)結(jié)了果,但卻只有指頭大小的青澀小桃子,阿茶咬咬唇,到底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這樣的桃子怎么吃呀!這人太促狹了! 這一眼竟帶著素日不見的風情,凌珣忍不住雙手一緊,低頭湊近了她,眸子黑亮幽深,叫人心驚:“那是擔心我?” 阿茶想說才不是,可張了張嘴巴,卻怎么都說不出否認的話。 一開始她確實被那個干脆利落的“好”字震得滿心冰涼,差點要哭了,但進屋之后想了想,便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不對勁之處。 凌珣不是會輕易妥協(xié)的人,他這么做,想必是緣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