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想到齊熙和說起楚昀時不自知變得明亮幽深的眼神,凌珣眸子動了動,半晌才有些復雜道:“他與小昀關(guān)系不錯?!?/br> 豈止是不錯,分明是很好吧?每次見到他時都笑容滿面的表哥都為了小叔子都甩臉色給厲之哥哥看了呢!阿茶這么想著,心中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然她這會兒腦袋亂亂的,也沒心思多想,只又問道:“可是那些人為什么要派小叔子來刺殺你呢?他們就不怕你將他認出來?” “應(yīng)是為了測試藥性?!绷璜懻f到這目光微冷,透出一抹銳利來,“真正的死士是六親不認,只聽上令的,可按照小昀上回的表現(xiàn)看,他心里怕是還殘存著自己的意識。那些人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所以才利用我來測試他的反應(yīng)?!?/br> 阿茶也明白了,氣憤地捏緊拳頭暗罵了一聲,這才又道:“那今天小叔子的反應(yīng)如何?啊,還有!你怎么傷了他?” 阿茶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那個叫凌珣捅了一劍的為首之人怕就是楚昀呢! “比前次差,但所幸還沒有完全失去自己的意識。至于傷他,舅舅的來信上說他如今情況不大好,這樣做或許能刺激他,叫他清醒一些。另,我們也需要時間研制解藥?!?/br> “是了,他們的目標是殺你,此次不成,下次必然還會再來……” 正說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同時一陣凄厲驚惶的尖叫聲從不遠處傳來:“王爺!王爺救命——” 是個女子,阿茶瞪圓眼睛,刷地一聲便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凌珣。 凌珣:“……”看他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停電了,還以為今天更不上了,還好還好quq 第130章 第130章 待掀開馬車窗簾往外一看,阿茶才發(fā)現(xiàn)外頭那女子口中喊的“王爺”并非是指自己身邊這個,而是指路邊一個年約五六十,兩鬢都已然花白的胖老頭兒。 那胖老頭兒衣著華貴,顯然出身不凡,然此刻一張富貴白胖的臉卻漲得通紅,吶吶地立在一個身著華服,氣勢凌人的中年婦人身邊,縮著腦袋不敢說話。 “我道這些天為何總有人請王爺吃酒,原來吃酒是假,私會金屋藏嬌的美人兒才是真!”那中年婦人約莫四十來歲,生得圓潤富態(tài),保養(yǎng)得也好,看起來雙頰紅潤,十分有精神,只是此刻眼尾上揚,柳眉倒豎,涂滿丹蔻的指甲狠狠點著那胖老頭兒的胸膛,顯得很是潑蠻厲害。而她腿邊,一個做婦人打扮,年紀約莫二十三四的素衣美人正趴在地上嚶嚶哭泣。 “王妃娘娘,奴家自知卑賤,絕不敢與您爭鋒,不過是因著心中真真兒地仰慕王爺,所以才忍不住想留在王爺身邊做個伺候的人,求求您不要趕我走,只要能留在王爺身邊,您,您就是叫我做只小貓小狗,奴也愿意呀……”她穿得樸素,打扮也簡單,這會兒捂著紅腫的臉蛋凄然地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顯得十分柔弱無助,叫人看著忍不住心生憐惜。 果然聽到這話,圍觀人群中有不少男子都目露憐惜,交頭接耳地對那中年婦人指指點點起來。不過因著她“王妃”的身份,眾人也只是小聲議論,并不敢大聲喧嘩,自然,打抱不平什么的就更別說了。 那胖老頭兒顯然也叫這一番話說得有些心疼動容,猶豫片刻,到底忍不住小聲地嚅囁道:“王妃啊,采娘,采娘她身世真的很可憐……” 那女子眼睛微亮,流著淚哀哀地喚了一聲:“王爺……” 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聽得“啪”的一聲脆響,一個重重的巴掌迎面甩來,只打得她頭暈目眩,口角流血,趴在地上好半天緩不過氣兒來。 “賤人!”贊賞地看了動手的貼身丫鬟一眼,中年婦人這才滿眼厭恨地唾了那女子一口,而后指著胖老頭破口大罵道,“她身世可憐與本妃何干!又不是我叫她死了丈夫和孩子的!再說,身世可憐就可以勾搭別人家的漢子?還什么仰慕之心,我呸,好好兒一個青春貌美的小寡婦,跟誰不比跟你這糟老頭兒好!若不是有魏王這貴重的身份,你看看她還會不會多瞧你一眼……” 前方的小巷口叫看熱鬧的人群堵住了,馬車一時過不去,凌珣制止了府衛(wèi)欲上前去疏通人群的行為,看著縮著腦袋趴在車窗口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媳婦,眼中笑意流轉(zhuǎn)。 他生性淡漠,不喜八卦,對這類事情自是沒有太多興趣,然小媳婦顯然十分好奇……青年眸子微動,突然十分主動地湊過去說道:“魏王生性風流愛美色,只是卻十分懼內(nèi),這位魏王繼妃出自將門世家,素以性子剛烈,潑蠻善妒聞名,是以這樣的事情常有發(fā)生,時日一久你就習慣了?!?/br> 阿茶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言辭犀利,半點情面都不留給自家男人的彪悍婦人,聽到這話頓時回了神,十分詫異道:“可是這位魏王妃行事如此直接,半點面子都不給魏王,她就不怕被御史彈劾,叫皇上怪罪嗎?” 魏王好歹是宣和帝的皇叔,魏王妃這般在大街上指著他的鼻子罵糟老頭兒,是不是太打皇家的臉了?——雖然她私心里覺得她這么做挺大快人心的。 凌珣淡淡解釋道:“魏王妃的父親對先帝有救命之恩,當日這樁婚事也是先帝親指,皇上最是孝順,自不會輕易動她,再者,魏王懼內(nèi),并不敢往宮中告狀?!?/br> 魏王自己都沒吭聲,宣和帝是吃飽了撐的才會去管他家的破事兒。至于外頭那些御史們,這么多年下來,他們彈劾魏王妃早都彈劾累了,如今也是不大愿意搭理他們一家了——反正苦主魏王也好似叫妻子欺壓習慣了呢。 看來魏王妃不是愚蠢,而是有所依仗才敢這般放肆的,阿茶若有所思,又見外頭那原先美貌如花的小寡婦已臉蛋紅腫再不敢說話,魏王臉上也不知何時掛了彩,只魏王妃帶著一眾丫鬟仆子虎虎生威地立在那,頓時忍不住眼睛亮亮地叫了一聲:“好!” 一把年紀了還為老不尊出去勾搭年輕女子,魏王可不就該抽么,還有那小寡婦,看似態(tài)度卑微,實則哪一句不是在刺魏王妃的心呢?這要換做她,她也必然是不能忍的。且這女子既然敢與堂堂王妃搶夫君,就必然要有挨抽的準備,按她說,魏王妃打得可好呢! 阿茶覺得心中痛快,忍不住轉(zhuǎn)頭與凌珣眨眼笑道:“他們好像都在說魏王妃善妒兇蠻呢,我卻覺得她做的挺好的,不過這般當著眾人的面下手還是太沖動了些,關(guān)起門來在家中抽豈不是更暢快?” 一旁端坐在車門邊的蘇泠聞言眼角微抽,暗道這小王妃看著嬌柔和氣,沒想到竟也是個烈性的,這骨子里的辣勁兒,瞧著比之外頭那魏王妃也不遑多讓啊。然見凌珣不以為意,反倒縱容點頭,一派疼寵的模樣,她又有片刻的失笑。 王爺喜歡的怕就是這樣真實率直的王妃呢,自己倒是多慮了。 這時外頭又傳來一陣嘈雜聲,阿茶忙又回頭去看,原來是有人出來勸魏王妃了。 那是個與魏王差不多年紀的老頭兒,身材偏瘦,胡子花白,穿著銀白錦袍,面容和藹斯文,動作溫溫吞吞,看著是個文人的模樣。 “皇嫂息怒,有什么事兒不妨回府再說,在外喧囂,到底有損您的清名,做錯事的不是您,皇嫂又何苦與自己的名聲過不去呢?” 竟有人敢在這時站出來為魏王說話,阿茶頓時便好奇了:“厲之哥哥,這又是誰呀?” 凌珣往外看了一眼,答道:“永王?!?/br> “原來是他,莫怪這般低調(diào),身邊都沒帶幾個人?!惫饗邒吆腿钔ブ蹚那岸冀o她介紹過如今皇室中的成員,因此阿茶是知道這位永王的。又因這人乃是皇室中的一朵奇葩,她對他印象便比旁人要深刻許多。 據(jù)聞這位永王生來膽兒小,從不敢與人爭吵打架,為人十分懦弱,也因性情如此,他對皇位爭奪之類的事情沒有半分興趣,成年封王后就迫不及待地搬出皇宮,過起了自個兒的悠閑小日子。在眾兄弟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時,唯有愛好吟詩作畫,游山玩水的他始終不聞窗外事,一心做著自己的逍遙閑王。 也正是因此,他才安然無恙地活到了現(xiàn)在,且始終富貴自在。不像魏王,作為上上任帝王最寵愛的,幾乎就要許下太子之位的兒子,不知是經(jīng)歷了多少劫難才換來了如今的安穩(wěn)。不過永王有一點比不上魏王——他生不出孩子。不止是兒子,連女兒都沒有一個,有傳言說永王得了不孕癥,這才空有滿院子妻妾,卻至今連顆蛋都見不著。 然這些都不影響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作為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魏王與永王自小感情便極好,魏王很護著這個弟弟,永王也自來親近這個兄長。魏王如今還能安然活著,除了他自己機智識相之外,永王也在其中費了不少心力。 許是因此,魏王妃對永王態(tài)度不錯,自打他出現(xiàn)之后盛怒的面容便緩和了不少,那永王又在魏王求救似的目光中溫聲說了幾句勸慰的話,魏王妃這才勉強點了頭,叫手下的丫鬟仆子拖著那小寡婦,自個兒拎著魏王的耳朵回府了。 沒熱鬧可看了,圍觀眾人便也就三三兩兩地散了,驍王府的馬車也繼續(xù)前行,只是剛走了幾步,突然有府衛(wèi)稟報道:“王爺,永王過來了?!?/br> 凌珣正在把玩小媳婦的纖白手指,那上頭從前留下的薄繭已經(jīng)快要消失不見,他心中十分滿意。聽到這話,青年抬目點頭,吩咐府衛(wèi)停車,這才撩開馬車簾子,神色淡淡地與已經(jīng)走至車前的永王見禮道:“見過永王爺?!?/br> “看見你府上的車架了便過來打個招呼,厲之不必如此多禮?!庇劳鯗睾偷匦Φ?,面容十分慈祥,說完又有些關(guān)心地問道,“聽聞你受傷失憶,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見凌珣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冷淡疏離,他不由面露擔憂,“我與你外祖是故友,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厲之連這都不記得了么?” 凌珣轉(zhuǎn)頭看了趕車的府衛(wèi)一眼,見他點頭,這才稍稍褪去周身的冷意,“嗯”了一聲:“抱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