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砰地一下撞在墻上，阮歆嬌疼得悶哼一聲，咬牙竭力忍著眼淚：“我……著急……”

    “是嗎？”背心男曖昧地貼過來，故意用身體蹭她的屁股，“哪里著急？哥哥幫你弄弄？”

    阮歆嬌被他粗鄙的話語氣得一下紅了眼，“不用！”說話的同時使勁往一邊扭動身子，想離他遠(yuǎn)一些。

    萬幸背心男還沒那么急色到就地把她辦了，說了幾句讓人面紅耳赤的話逗她，見她被自己逗得都快哭出來了，才滿意地作罷。

    “走吧，不是要上洗手間嗎，哥哥陪你去?！彼龔乃砩贤碎_，手緊緊抓著她的肩膀。

    阮歆嬌暗暗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小心討好道：“不麻煩您了，您回去坐著吧，我自己去就行?！?/br>
    “不麻煩?！北承哪行靶暗匦?，“哥哥喜歡陪你上廁所，待會你自己要是不行，哥哥就進去幫你，怎么樣？”

    禽獸！阮歆嬌都快被惡心死了，無奈整個人被他鉗制著，根本跑不掉。

    自己現(xiàn)在這幅樣子一定丑爆了，阮歆嬌勉強伸手弄了弄頭發(fā)，不想太過狼狽。一路都在祈禱能遇到一個可以求救的人，然后走過了整條走廊，一個人毛都沒有。

    她急=快急死了，開始留意四周有沒有趁手的東西可以當(dāng)做武器，實在不行，就跟他丫的同歸于盡！

    她不是什么貞潔烈女，但也不愿被這樣下流的玩弄。

    走廊里每隔一段路就有擺件，但都是至少半人高的花瓶或者落地盆栽，根本沒有利用的可能。

    實在不行只能用包砸他了，阮歆嬌緊緊攥著自己的小挎包，深深后悔出門時沒帶個大包背上幾塊磚頭。

    不過十幾米的一段路，每一步都像是煎熬。

    阮歆嬌還在琢磨“拿包掄他”和“躲到廁所等庾柳”到底哪個可行性更高一些，已經(jīng)被背心男推著走到走廊盡頭。

    下一秒，她驚喜地發(fā)現(xiàn)，盡頭有三條岔路，直著的通向?qū)γ娴陌?，右面那條通向偏僻處的洗手間，而另外一條，連接的是燈光澄亮的大堂。

    阮歆嬌下意識把身體轉(zhuǎn)向光明邊，想逃，然而背心男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手上一使勁，將人硬拖了回來。

    “洗手間在這邊，寶貝兒?！彼Φ糜l(fā)惡劣。

    阮歆嬌才不管他說什么，一臉驚喜地望著大堂入口那個熟悉而挺拔的身影，幾乎用盡全部力氣，大喊一聲：“學(xué)長——”

    黃燦燦的燈光下，關(guān)徹依舊穿著剪裁修身的深色西裝，腳上蹬著毫無裝飾的皮鞋，如閑庭信步一般走進來，一手拿著手機正在打電話，眉眼間一片清冷。

    阮歆嬌那聲學(xué)長幾乎響徹云霄，所有經(jīng)過的人都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關(guān)徹顯然也聽到了，腳步一停，抬眼望過來。

    阮歆嬌喜極而泣，用力朝他揮舞手臂：“學(xué)長！”

    正拉扯她的背心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一怔，手上的勁兒卻一點都沒松。

    那邊關(guān)徹對著電話說了句什么，匆匆掛斷，然后抬腳，徑直朝他們走來。

    “大哥……”

    之前的囂張模樣完全不見蹤影，背心男在關(guān)徹走來時下意識地立正站好，訕訕地叫了一聲。

    聽到這聲明顯是熟人之間才有的稱呼，阮歆嬌心里立刻一咯噔，手卻還是伸出去，拽住了關(guān)徹的袖子。

    “學(xué)長……”她小聲叫他，扁著嘴，眼眶里也蓄著淚，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救！命！”她哭喪著臉對他無聲做口型。

    關(guān)徹對背心男的招呼沒什么反應(yīng)，不咸不淡地掃了他一眼，接著目光落到阮歆嬌身上，見她頭發(fā)微亂，衣服被拽得皺皺巴巴，眸色漸沉。

    抬手，輕輕幫她把翹起來的頭發(fā)按下去。

    “大哥，這么巧，約了客戶嗎？”背心男繼續(xù)寒暄道。還拽著阮歆嬌衣領(lǐng)的手被關(guān)徹的目光掃過，頓時跟被針扎了似的，趕緊松開。

    關(guān)徹淡淡“嗯”了一聲，問：“來這吃飯？”

    沒指名道姓，眼睛卻是看向拉著他袖子眼淚一直掉個不停的阮歆嬌。

    背心男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轉(zhuǎn)了轉(zhuǎn)，臉色驟變。

    阮歆嬌低著頭，沒注意到他的反應(yīng)，聽到關(guān)徹的問題立刻抬起頭，像是怕晚一秒就又會被拖回虎口，急切地說：“已經(jīng)吃完了，可以走了！”

    關(guān)徹便沒多言，點點頭，低聲道：“走吧。”

    然后才轉(zhuǎn)向背心男，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人我?guī)ё吡?。?/br>
    “……成?！北承哪写蚵溲例X往肚里吞，笑得很是勉強。

    關(guān)徹轉(zhuǎn)身走向另一側(cè)的包房，阮歆嬌拽著他的袖子，亦步亦趨地跟著。

    到了包廂門口，關(guān)徹回頭一看，小丫頭還在低頭抹眼淚，眼睛都哭腫了，鼻尖也紅紅的。關(guān)徹頓住，“你要跟我進去，還是先讓司機送你回家？”

    阮歆嬌連忙搖頭，使勁拽著他：“我跟著你！”說完趕緊把眼淚擦干凈，身體卻還不由自主地一抽一抽，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頭發(fā)亂了?！标P(guān)徹低頭看看她，神色和語調(diào)都一本正經(jīng)。

    “呀！”阮歆嬌小聲驚呼，連忙伸手摸了摸。剛才被那丫拽了一把，出門時扎得漂漂亮亮的半丸子頭已經(jīng)散掉。

    阮歆嬌干脆把皮筋拆下來，捋了捋頭發(fā)，順勢也將衣服整理好。

    “好了?！?/br>
    她抬頭，發(fā)現(xiàn)關(guān)徹依舊盯著她，還是一臉嚴(yán)肅認(rèn)真像看文件一樣的表情。阮歆嬌頓時有些赧然，她弄頭發(fā)，他在那兒看什么呀！

    “嗯?！标P(guān)徹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拉開面前的門。

    徐成濟正把衣衫半褪的女人抱在腿上親熱，看到曲斌從外頭回來，卻是一個人，臭著一張臉，像誰欠他幾百萬。

    “沒追上？”

    徐成濟松開女人的香唇，剛要取笑他幾句，曲斌忽然往椅子上狠狠踹了一腳，指著他怒罵：“姓徐的，你故意玩我呢吧你！知道那女的是誰的人嗎你就往我這塞，老子差點被你害死！”

    徐成濟一向吆五喝六慣了，幾時被人這么指著鼻子罵過，當(dāng)下也冷了臉，把還想纏上來的女人推開：“你特么自己沒本事連個女人都攔不住跟我撒什么氣？這可是我們公司未來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要不是你丫天天念叨想嘗嘗味兒，老子特么有病才為了你做這種缺德事！”

    “你特么就是有??！”曲斌又往桌子上踹了幾腳，狠狠撒了口氣，然后猛地拍了一巴掌桌子，坐下來。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畢竟有求于人，徐成濟也稍稍收起怒色，“有屁直接放。”

    “你這段時間約我約得勤，不就是想借著我跟關(guān)家搭上關(guān)系嗎?！鼻蟪爸S地扯了扯嘴角，“那女人可是我關(guān)徹的人，剛在外頭碰上，我大哥給帶走了。我們?nèi)铱啥贾钢贞P(guān)的吃飯呢，就因為你，老子差點得罪他！”

    “她跟關(guān)徹？”徐成濟的臉色也凝重下來，“老子還真特么不知道?！?/br>
    半晌，拿出一盒煙，丟給曲斌一根，自己點了一根抽著。

    包廂里頭熱熱鬧鬧，已經(jīng)坐了一圈人，看到關(guān)徹來，立刻有人迎上來：“關(guān)總可算是來了，這邊請。”瞧見他身后跟進來的阮歆嬌，咦了一聲，“這位是？”

    “一個朋友，不用招呼?！标P(guān)徹的解釋依然維持惜字如金的風(fēng)格。

    那人心下了然，爽朗地笑了聲，道：“關(guān)總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里頭請里頭請?！?/br>
    關(guān)徹領(lǐng)著阮歆嬌進到里面去坐，沒特意跟大家介紹。小姑娘眼睛鼻頭都還紅著，顯然是剛哭過，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當(dāng)做沒看到。

    阮歆嬌乖巧地問了好，然后就安靜地待在他旁邊，聽他游刃有余地應(yīng)酬著那些人。

    沒坐一會兒菜就上來了，有人殷勤地把菜轉(zhuǎn)到阮歆嬌跟前，她連忙道謝，順勢夾了一筷子放到盤子里。

    男人們到了飯桌，喝酒似乎才是正事。

    阮歆嬌看到關(guān)徹一口菜都沒吃，就和他們推杯換盞起來，偷摸把他的盤子拿過來，盛了點東西。放回去的時候被關(guān)徹瞧見，他略略垂眸，道了聲謝。

    過了好久，吃光了兩碟菜，阮歆嬌一直緊繃著的身體才真正放松下來。

    眼前是一張張堆疊的笑臉，耳邊也充斥著或豪邁或玩笑的話語，阮歆嬌的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一一掃過在座的所有人，看著他們你來我往地互相吹捧，以及隱藏在表面之下的洶涌暗流。

    也許是因為剛剛經(jīng)歷的太過驚心動魄，心情大起大落之后，處在這樣貌似和諧歡樂的氛圍里，反而有一種不真實感。

    萬幸有他。

    阮歆嬌瞅著自己盤子里突然多出來的一只蟹鉗、有葷有素的幾樣菜，抬眼看向關(guān)徹。

    “多吃點。”關(guān)徹淡淡道，放下筷子，繼續(xù)跟人聊起正事。

    片刻后，又不自覺地轉(zhuǎn)頭，看向一直溫順待著不出聲的小姑娘，長及腰際的黑發(fā)在燈光下很柔和，妥帖地別到耳后，露出小小白白的兩只耳朵。

    她一定很愛喝牛奶吧，關(guān)徹腦子里忽然冒出這么一個念頭，果真是在牛奶里長大的，白白軟軟，像是捏一下就會透出鮮白的牛奶來。

    正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汗顏，又猛然發(fā)現(xiàn)，她抽了抽鼻子，眼睛一眨，低垂的睫毛下滾下兩串金豆子。

    “怎么了？”關(guān)徹微微斂眉。

    阮歆嬌不知道他在看自己，有些驚愕地抬頭，又低下去抹了抹眼淚：“沒事……”

    三十年的人生里從沒有過哄女孩子的經(jīng)驗，關(guān)徹一時無言，片刻后忽然抬手，把手掌擱到她腦袋上，很輕地?fù)崦上隆?/br>
    “乖?！?/br>
    他的安慰堪稱笨拙，卻令阮歆嬌一下子又要淚奔，連忙拿紙巾遮住眼睛，怕自己太失態(tài)。

    為什么他這樣溫柔這樣好……

    ☆、第14章 濟私

    哭了一會兒，抬頭擦擦眼淚，對上關(guān)徹似乎比平時多了一絲溫柔的眼睛。阮歆嬌抽了抽鼻子，捂住臉，帶著哭腔道：“你別看我，現(xiàn)在好丑?！?/br>
    關(guān)徹?zé)o聲笑了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叫來了服務(wù)員，拿著菜單翻到飲料那幾頁給她看，“想喝哪個？”

    他也是剛才留意到她手邊一點喝的都沒有，桌子上全是各式各樣的酒。

    阮歆嬌睜開眼睛瞅了瞅，抽抽搭搭地指著某一款果汁。

    關(guān)徹便把菜單交給身后靜待的服務(wù)員，低聲交代他快一點。

    果汁很快送過來，斂口的玻璃瓶，插了一只吸管，里面有檸檬、青桔和百香果，看起來很爽口。

    阮歆嬌抱著杯子吸了一口，味蕾頓時被酸酸甜甜的滋味占據(jù)，心情都跟著輕快不少。

    一直留意她的關(guān)徹看到這副眼睛微瞇的滿足神情，不禁莞爾。

    庾柳打來電話時，飯已經(jīng)吃到一半，阮歆嬌也不敢出去，走到珠簾里頭去接。

    有個大姐正在里面休息，阮歆嬌溫聲和對方道了歉，壓低聲音接通。

    只聽庾柳在那頭咋咋呼呼地喊：“嬌嬌你沒事兒吧？還好嗎？嗯嗯？快出個聲讓我聽聽？”

    阮歆嬌甚至聽到了她那邊鞋跟敲打在地面，急促而富有節(jié)奏的“噠噠”聲，連忙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你別著急，我已經(jīng)出來了?！?/br>
    “天吶，嚇?biāo)牢伊?！”庾柳這才松了口氣，扶著墻平復(fù)心跳，“我剛開完會，看到你的短信，尼瑪差點嚇得靈魂出竅！你怎么跑出來的，沒吃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