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人拿手指著于銘遠,哼了一聲:“就他?!?/br> “你放尊重點,你指什么指!”楊臻忍了又忍,看見這女人拿食指指著于銘遠,幾乎要戳到他臉上的時候,徹底忍不住了。 于銘遠又拉了拉楊臻的衣袖,用眼神警告他,讓他少說兩句。 “你們酒吧的服務生好大的臉,怎么了,我讓他陪我喝一杯他都不肯,你們這什么破規(guī)定?。俊?/br> 酒吧經理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為了息事寧人,他笑著安撫道:“是,酒吧是有規(guī)定不許服務生工作期間喝酒,這都是為了更好服務像您這樣優(yōu)質的客戶嘛,這樣,我讓小于干了這杯,給您賠禮道歉,再送您兩張代金券,您看怎么樣?” “我......”楊臻不滿,正要罵出聲,被于銘遠厲聲打斷了:“楊臻!出去等我!這事兒你別管!” 說完,端起這女人剛剛給于銘遠倒的那杯滿滿的白蘭地,一口干了。 和楊臻一起來的齊頌看這邊好像氣氛不太對,也帶著人走了過來,幾個大小伙子往那一杵,跟一座座小山似的,他懟了懟楊臻的肩膀,問道:“什么情況???” 女人哼了一聲,看于銘遠這個態(tài)度,又看到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看過來,似乎也覺得計較下去沒意思,擺擺手:“算了算了,你滾吧?!?/br> “我去你....” 楊臻還沒罵出口,就被于銘遠捂住嘴拉走了。 “五萬塊錢怎么了?五萬冥幣我燒給她!”直到被拉出酒吧大門,楊臻腦袋上的火還是沒下來。 “齊頌你們先玩著,我馬上過來?!?/br> 齊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看他們倆人之間氣氛不大好,識趣地領著人又進了酒吧。 “五萬塊錢我能拿三千五的提成?!笨吹饺俗吡耍阢戇h才冷靜地開口道,“只是一耳光和一杯酒,沒什么大不了。” 楊臻只覺得簡直氣的要冒煙了,剛剛被于銘遠阻止,那幾句臟話沒能說出口,這會兒是越想越氣。 “她打你?。?!你還管那幾千塊錢的提成!要不是你拉我,我非罵得她抬不起頭,說的什么垃圾話,我真想用馬桶搋子把她嘴通一通!” “再說了,什么叫一耳光沒什么大不了?你有點尊嚴好不好?” 話音剛落下,楊臻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明明只是因為于銘遠挨打了而感到憤怒,對他受到這樣不公正的待遇表現出的無動于衷而心焦,他想表達他的憤怒,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這樣傷人的刺。 他很希望于銘遠沒有聽到這句話。 這個時間點的酒吧門口雖然嘈雜,但他們兩人站的足夠近,楊臻講的每個字于銘遠都聽得清清楚楚。 楊臻看到于銘遠沒什么表情的臉愣了一下,他沉默了幾秒,又或者有半分鐘,才緩慢地開口:“尊嚴是什么,能當飯吃嗎?” “還嘴或者還手都很簡單,但是下一刻酒吧的經理就會向客人道歉并且宣判我被辭退了。三千多對你來說或許只是一瓶酒、一頓飯的價格,但是按照我打工的收入,我要一個多月才能賺這么多。我在食堂一天的花費是12塊,三千塊夠我吃多少頓飯你算過嗎?楊臻,對我來說,尊嚴是什么不重要,錢我能拿到就好。我得先活著,才有資格談自尊?!?/br> 說完,于銘遠轉身就往酒吧里走,他出來的時候只穿著單薄的制服,這會兒已經被凍透了。身體已經很冷,但似乎心口有個大洞,還在呼呼往外漏風。 臨進門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什么,回頭對楊臻說:“或許你覺得我在受你看不下去的苦,但我從前比這苦多了,這不算什么。這里環(huán)境不好,以后別再來了。” 于銘遠進去后,楊臻在門外站了挺久,抽了好幾支煙。楊臻苦澀的想,他們認識以來于銘遠第一次嘴皮子利索的說這么多話竟然是在這種情景下。 他有些懊惱,也有點后悔。 楊臻反思了一下自己,因為他從不在物質上有所短缺,所以他本能的去追求一些在世人眼里看起來更為高尚的東西。 人對于自己很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從不加以珍惜,他從小到大物質條件豐富到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會在意100塊就足夠于銘遠在學校食堂吃一周飯這樣的微末小事。他站在高高的山頂上,看不到山腳下像于銘遠這樣的螞蟻的生活方式。他不在意錢,所以他覺得什么都比錢重要。 可當活著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的時候,誰還會在意那些呢? 楊臻和于銘遠陷入了冷戰(zhàn),楊臻再沒來過“今夜”。 于銘遠照常上班下班睡覺,偶爾晚上睡覺前他會想到楊臻,但這種想起往往持續(xù)不了幾分鐘就會因為白天十幾個小時的站立工作導致的昏睡而停止。 忙碌能夠讓人暫時放下一切煩惱。 時間在一日不停的打工中飛速流逝,等到年前最后一天,經理宣布晚上只營業(yè)到11點的時候,于銘遠才反應過來原來今天已經是年三十了。 十一點二十,一切收拾妥當的于銘遠走出酒吧后門。這個時間外面在下雪,連天氣都很合時宜,于銘遠腳步輕快地走到街對面的便利店,他想買一包速凍餃子,在他的家鄉(xiāng),吃了餃子才算過年。就算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他想也應該有點儀式感。 前些天有個服務員辭職搬離了宿舍,臨走前把一些不要的小東西都送給了他們。于銘遠分到了一只小電鍋。幸好有這只小電鍋,不然他還不知道要怎么解決煮餃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