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當他兩手滿滿當當提著早飯回到房子里時,臥室的門開著,于銘遠已經(jīng)出門了。 楊臻把塑料袋放在餐桌上,站在桌邊和那堆還冒著熱氣的食物一起沉默著,剛出鍋的油條不斷地散發(fā)著焦香味兒,他卻覺得有些反胃。 這些食物最終的歸宿是樓洞門口那個黑色的大垃圾桶,它們和一些已經(jīng)腐敗的垃圾混在一起,散發(fā)出陣陣惡臭。 楊臻在辦公桌前坐了一上午都沒挪地方,午飯是王小星幫他買來的盒飯,吃了幾口他就放下了筷子。 胃里空落落的,但心里更空。 楊臻靠在辦公椅里看著院子里那顆梧桐樹發(fā)呆,兩只麻雀停留在梧桐樹的枝干上,互相啄著羽毛。 “cao,連只破鳥都在給我找不痛快,有對象了不起唄?!?/br> 楊臻恨恨地把椅子轉(zhuǎn)過來,拿起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于銘遠的名字。這個動作一上午他做了幾十次,可一直沒勇氣撥通那個電話。 臨近下班,蔣民敲敲門走了進來。 “楊總,我問個事兒?!?/br> 楊臻從一堆文件里抬起頭:“怎么了?” “周程不是說于總回來了嗎?這怎么沒見人???我已經(jīng)快受不了了,這真不是人干的活兒,都干了兩三年了,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去畫我的圖?說好的就挺個一年的,一年又一年,你是不是涮我呢?” “你問我?我也想知道,我比你還急?!睏钫橄肓讼?,沖蔣民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這樣,你打電話問問,訴訴苦,他號碼沒換,你現(xiàn)在就打,開外放。” “?。俊?/br> “啊什么啊,快點快點?!?/br> 蔣民慢吞吞地拿出手機,給于銘遠撥了個電話。 楊臻支著耳朵,等待音結(jié)束,于銘遠接起了電話。 “喂,老蔣?!?/br> 蔣民講話時的語氣十分惆悵:“哎,是我是我。聽周程說你回來了?。吭趺床换毓灸??我都快挺不住了,楊總把我壓榨的跟什么似的,我閨女天天在家抱怨說我好久沒陪她出去玩了?!?/br> 于銘遠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聲:“人人都想做領(lǐng)導,你怎么還往下撂挑子?。俊?/br> “別,這領(lǐng)導我可不想再干了。錢賺得差不多就行了,你就當救救我,趕緊回來吧行不?” 于銘遠沉默了片刻,說:“楊臻在你邊兒上呢吧?讓他接電話。” 楊臻眼睛一瞪,對蔣民比劃著:“說我不在?!?/br> 蔣民得到楊臻的指示,清了清嗓子:“那個……楊總說他不在,你找他嗎?” 楊臻無語:“你傻逼吧你?你聽聽你在說什么?” “裝什么?把電話給他。” 蔣民無奈地攤了攤手,把手機遞給楊臻。 楊臻扣了扣眉毛,關(guān)掉了外放:“咳咳,是我?!?/br> “想說什么你自己說,為難老蔣干什么?” 楊臻咬死不認:“我哪為難他了?他自己想給你打電話?!?/br> 于銘遠沒再追著這個話題不放,轉(zhuǎn)而說道:“晚上我不回去吃,有飯局,你自己解決晚飯吧?!?/br> “什么飯局,在哪兒吃?我送你去唄?!?/br> 于銘遠十分不耐煩:“不用。” “我……”楊臻還想再說,通話已經(jīng)被于銘遠毫不留情地掐斷了。 楊臻吃癟的樣子稍稍安慰了蔣民最近加班加到頭暈目眩的煩躁,他嘲笑道:“這通電話打的意義在哪兒啊?他啥也沒說,楊總你到底行不行?” “走走走,出去吧你。我不行你行?你把人弄回來我管你叫爹!” “我才三十七,我可不想有個三十二的兒子。” “滾蛋!” 蔣民笑著出去了,楊臻坐在椅子上生了半天的氣,最后猛灌了半瓶冰礦泉水才把那股邪火壓下去。 他拿起車鑰匙,提著包,出了辦公室。 蔣民正站在茶水間門口跟王小星說項目上的事兒,看見楊臻要走,沖他背影喊了句:“又早退啊楊總?我今天可還得加班呢。” 楊臻沒理,一天到晚院子里的鳥給他添堵還不算完,連老蔣都來嘲笑他。楊臻開車去了曾辛的工作室,車子停在路邊熄了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大門口,等著于銘遠出現(xiàn)。 從五點三十七分一直等到六點二十,楊臻才看見于銘遠從樓里走了出來。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大衣,黑色的西裝褲下是一雙板鞋,沉悶的一身被這雙白色的板鞋給救活了。 于銘遠目不斜視地從他的車旁經(jīng)過,楊臻敢肯定,于銘遠絕對認出了他的車,只是裝作沒看見,他放下車窗,沖著于銘遠的背影吹了聲口哨。 于銘遠轉(zhuǎn)過來,看見他時毫不驚訝的神色讓楊臻更加確定他的猜測。 “打哪兒學的流氓哨?” “看見帥哥情難自禁來著。” 于銘遠走過來,打開副駕的車門。 “去哪兒吃飯啊,我送你?!?/br> 于銘遠拉上安全帶扣好:“福和街。” 楊臻點點頭,啟動了車子:“本來晚上還想跟你去吃小湯鍋的。你這飯局跟誰吃啊?你自己去?男的女的?喝不喝酒?” “約了何迎媛?!?/br> 恰好遇見紅燈,楊臻把車慢慢停在了禁止線內(nèi)。 楊臻大驚,面上卻不顯,他狀似無意地問:“何迎媛又是誰?” 六十二秒的紅燈進入倒計時,楊臻才聽到于銘遠說:“楊臻,你怎么對我身邊出現(xiàn)的人這么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