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他不知道這樣的折磨還要持續(xù)多久,他好似一只風(fēng)箏,于銘遠握著線,來來回回牽引著他降落或升起,可再高強度的尼龍線與強風(fēng)不斷地摩擦之間也會產(chǎn)生細小的傷口。 這段時間他一直盡職盡責(zé)地做著于銘遠的保姆兼司機,妥帖地照顧著于銘遠的一切衣食住行。楊臻經(jīng)常用那種近乎癡迷的眼神看著于銘遠,這些異于普通好友相處的行為他不信于銘遠對他的感情毫無察覺。 楊臻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多,感情不會沒有來由的出現(xiàn)和消失,他對于銘遠的感情如同奔馳的列車帶著轟隆的響聲而來,在這些年里持續(xù)的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深刻的車轍。那么于銘遠呢,他做的這些是不是還不足以成為于銘遠向他走近一步的理由。 他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在眼淚落下的前一秒鐘他瞪大了眼睛,把那股淚意給憋了回去。 于銘遠冷不丁地出聲:“晚飯不合口味嗎?” 楊臻被嚇了一跳,他背對著于銘遠,趕忙伸出手指撫了撫眼底,皮膚干爽沒有水跡,他才放了心,轉(zhuǎn)過身沖于銘遠笑了笑:“怎么會?我就是胃口不太好?!?/br> 于銘遠的眉頭蹙起:“又胃疼?” 楊臻盯著于銘遠因為眉頭皺起而形成的兩道細微的紋路,伸出手指撫了撫:“不疼,就是公司最近有點忙,你知道的,我一忙起來,就總不想吃飯?!?/br> “我去拿藥?!?/br> 他轉(zhuǎn)身離開,帶走了楊臻指尖上殘留的一點屬于于銘遠皮膚的溫度。 于銘遠端著水杯返回,把手里的藥片遞給楊臻:“保健品,吃了沒壞處,等會兒我再熬一鍋小米粥你喝點?!?/br> “胃病只能靠養(yǎng),你別不當(dāng)回事,三頓飯按時按點吃,讓小星提醒著點?!?/br> 楊臻喝水的動作一頓:“你提醒我不行嗎?小星工作挺忙的。” “行。” 又來了,楊臻想,于銘遠總在收緊風(fēng)箏線后再適當(dāng)?shù)胤潘?,讓他在無處著力的半空中起起伏伏,可除了依賴于銘遠,他別無他法。 于銘遠是楊臻雙手奉上高臺的掌控者,楊臻匍匐在他腳下,心甘情愿。 南城已經(jīng)進入深冬,梧桐樹徹底失去了它所有的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滿地枯黃的樹葉被寒風(fēng)卷起,在半空中打著旋兒,飄向未知的遠方。 楊臻裹緊了大衣,邁著步子往出租車等待區(qū)走去,他的身后跟著王小星,蔣民和設(shè)計一部的負責(zé)人黃晴晴。 行李箱輪子滾過水泥地的咕嚕聲在深夜的機場格外清晰,幾人誰都沒說話,航班延誤了四個小時,落地云川市時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半,疲憊悄無聲息地侵入了每個人的身體。 貳拾在云川市有一個博物院的設(shè)計項目,這個項目挺重要,意味著貳拾能否在云川打開市場,楊臻親自帶著三人一同過來參加項目前期推進會。 會要開兩天,現(xiàn)場也要去看一看,說不得還要見見相關(guān)的領(lǐng)導(dǎo),楊臻掰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不管再怎么擠壓行程,也要在這里呆個三四天,再加上來回的路程,堪堪能在十二月三十號趕回南城和于銘遠一起跨年。 上一次一起慶祝新年已經(jīng)幾年前的事了,楊臻努力去回憶時只能想起跨年夜時酒杯碰撞的叮當(dāng)聲和李碩在耳邊聒噪的笑聲。 今年只有他們兩個,楊臻藏了一瓶好酒在客廳的邊柜里,還有一支在半個月前就付了全款定制的積家腕表。 低調(diào)內(nèi)斂的風(fēng)格,很適合于銘遠。 突然要將近一周見不到于銘遠,楊臻既不適應(yīng)也不高興。 這幾天每晚楊臻都要給于銘遠打視頻電話,其實也沒什么重要的事情,項目推進的順利,酒局雖然去了一場但他惦記著來之前于銘遠的囑咐也沒喝兩口。 楊臻絞盡腦汁找出各種各樣的話題,生生地把一個一兩分鐘就能結(jié)束的電話拖到半個小時甚至更久,于銘遠最后困得狠了,握著手機睡著,楊臻就躺在床上看著屏幕里他的臉發(fā)呆直到于銘遠手機電量耗盡自動關(guān)機。 三十號中午楊臻一行人結(jié)束了全部工作準(zhǔn)備返回南城。 云川是s省的省會,機場建得很氣派,日常旅客吞吐量幾乎能達到二十萬人次。但是趕上了元旦假期,在旅客激增的情況下,下午三點鐘機場就開始了流量管制,楊臻一行人乘坐的飛機在機場等待了三個半小時才起飛,落地南城機場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十點了。 楊臻和幾個人道了別,開著車緊趕慢趕地在十一點前進了家門。 他還沒吃晚飯,飛機上有頓正餐,楊臻挑剔地用叉子翻來翻去,最終一口沒吃。他想回到那間有于銘遠的溫暖的小房子,委屈地告訴于銘遠他沒吃晚飯,再央著于銘遠給他下一碗面。 或者情況更好一點,于銘遠做好了豐盛的晚飯一直在等他回家。 鑰匙在鎖孔中轉(zhuǎn)動,楊臻推開門走了進去,行李箱被他丟在玄關(guān)。 于銘遠聽見門口的動靜,從臥室里出來:“回來了?” 楊臻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餐桌,說:“飛機晚點了,我好餓,我想吃碗面。” 沒有慶祝新年豐盛的飯菜也沒關(guān)系,于銘遠親手煮的面對他來說是外面那些高檔餐廳都比不上的佳肴。 于銘遠應(yīng)了聲,朝廚房走去。 楊臻脫掉厚重的外套,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云川距離南城有一千多公里,盡管是商務(wù)艙,可連著幾日應(yīng)付政府里的領(lǐng)導(dǎo)再加上航班延誤,楊臻也不免感到了疲憊,當(dāng)他走進這個房子被于銘遠的氣息完全包裹的那一刻,他才徹底地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