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表哥后 第11節(jié)
楊禹真望著他白色的身影視線漸漸渙散,良久他反應(yīng)過來,嘆了一口氣。急忙動身去追顧念盈。 又到了統(tǒng)一去后園給楊老太太請安的日子,洛寧心中忐忑。自從上次被冤枉偷金簪一事,楊老太太的冷漠淡然便讓她心生畏懼。雖然事后大太太也給了她許多首飾作為安撫。 加上姑母說的法子,她總覺得直接上前問楊老太太喝不喝茶確實(shí)太刻意了了。洛寧正猶豫間,卻見云芝從院子里的水缸舀水絞著那幾棵桂樹。姑母向來喜歡桂樹,二房的院子里幾乎都是。 洛寧驀然皺眉,想起了那日在靜禪寺姑母讓她喝的桂花酒,指不定兌了多少東西,還險(xiǎn)些害得她被楊晟真掐死。 “你們姑娘在嗎?” 云芝停下手上的動作,見著對面的人愣了一瞬,旋即笑道,“郡主,姑娘正在房里收拾著,等著去給老太太請安呢?!?/br> 見門沒有合,宋海珠直接進(jìn)來了。 洛寧正欲起身給她行禮,“參見郡主?!?/br> “不必這些繁文縟節(jié),又沒有別人。對了韓……”宋海珠猶豫了一瞬,眼眸里略著一絲詢問,“我可以喊你洛寧嗎?主要是韓姑娘太拗口了!你直接喚我海珠也成?!?/br> 洛寧心下一驚,其實(shí)從那日起她就看出這位郡主其實(shí)比京城的其他貴女要好相處的多,不拘小節(jié),肆意隨性。 “……海珠jiejie?!?/br> “嗯,今日我來,主要是想問問你去不去外面?你來了京城,怕是沒去過那些好玩的地方吧?!闭f起這些,宋海珠漆黑的眼眸驟然發(fā)亮,不知想起什么,悄悄抬眼看向她,“你不知道,天香樓的那些撒著芝麻的椒麻燒雞真是一絕,還有那里的酸酸辣辣開胃可口的牛肚rou片湯、酥酥麻麻咬一口就爆汁水的脆皮鴨……” 洛寧聽她說起這些吃的,不覺咽了咽口水,“海珠jiejie也喜歡吃辣嗎?” 宋海珠聽見這個“也”字,乍然間興奮起來,上前一把握住洛寧的胳膊,驚喜道“楊府的jiejiemeimei里,都沒有和我口味相同的,這幾天陪著外祖母吃齋飯,全是些清淡寡味的,我都快受不了了,還有京城里我那些手帕交們,她們?yōu)榱吮3侄饲f嫻雅的姿態(tài),都不會陪我一起吃那些,到了宴會上,母親更不許我吃那些,說是有損端莊?!?/br> “可是我不管,口腹之欲嘛,離了他們,我想吃啥就吃啥。你說是不是?” 見她越來越興奮,面色也愈發(fā)紅潤,洛寧抿著唇不忍笑她。何況她自己也喜歡吃麻辣一些的菜。楊府姑娘們的吃食供應(yīng)都是大太太管著,幾乎都是一樣的清淡。她身為表姑娘,更是沒由來嫌棄這嫌棄那的。畢竟是投奔來的,有的吃就不錯了。 看來,以后想吃自己喜歡的,要么和宋海珠一起出去,要去自己出去。 “是這樣的?!?/br> “走吧,今天中午我就帶你去見識見識天香樓的那些好吃的?!?/br> 旋即,就要拉著洛寧的手腕帶她去,洛寧不及她力氣大,想掙脫也掙脫不了,只能加快步伐跟著她,防止被她帶倒。 穿過東跨院的梅林,宋海珠愈發(fā)迫不及待,走得也越來越快,洛寧只能看著她杏紅色的裙裾隨風(fēng)翻飛。 第14章 同伙 “海珠jiejie,等……等等。我還沒有去給老太太請安呢!”洛寧想起正事,不由得慌了神。 “沒事,外祖母昨日就說了,今日不用來請安,她今早就去佛室打坐了,我們還是不打擾她了,不礙事的。” 洛寧這才放下心來,聽著耳畔的釵環(huán)搖搖晃晃聲,無奈地嘆了口氣。心道這種場面千萬不能讓姑母見著,否則又會斥責(zé)她不端莊。 直至坐上馬車,洛寧仍在使勁兒喘著氣,宋海珠四平八穩(wěn)地坐著,連水都未喝,洛寧望向她,不得不佩服她的體能。 “不行,你身子怎么和六娘那樣虛!時間久了,怕是也得成了病秧子。” 宋海珠微微歪著腦袋,眉眼彎彎,打量著臉龐泛粉,浸著汗珠的洛寧,“我從小就愛鬧騰,爬高上低的,后來太妃娘娘見我這樣,就勸我母親給我找了位練武的師父。我也略微精通些,不如以后你來我那,我教你一起練吧?!?/br> “我,我其實(shí)身子還好,就是那次落水有些病根兒……”洛寧笑得勉強(qiáng),她其實(shí)最怕那些踢騰打斗的事情了。只要能坐著,她就絕不站著。 “落水?因何落水?”宋海珠蹙著眉頭,面上既擔(dān)憂又急切,想起了那日在外祖母的宴會上,那些貴女因?yàn)槁鍖幍纳硎蓝圬?fù)她的事。旋即冷了聲音,“好生生的,怎么會落水,是誰把你推下水的?” 洛寧驟然驚愕,沒想到她竟然會問這,心里沒由來得生起一絲溫暖。 “沒事啦,是我自己不小心落下水的?!彼魏V?,唇角輕揚(yáng)。本可以借助宋海珠稍稍懲罰一下楊嘉雪的,可是她突然很享受這種被人被人看重,被人關(guān)愛的感覺。慢慢地,她更為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情分,便不愿利用宋海珠為自己謀取些什么了。 穿過熙熙攘攘地鬧市,不一會兒,馬車便停在了天香樓前。宋海珠見著酒樓,也沒再繼續(xù)追問方才的事,旋即興高采烈地帶著洛寧下去了。 到底聽別人說的那只是耳聞,直到吃進(jìn)嘴里,洛寧淚眼汪汪一邊噓噓吸氣,一邊吃著椒麻雞,既痛苦又快樂。 此時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跟著宋海珠一起大口大口的吃著,被辣得吸氣喝水,吃得滿手都是油。仿佛有那么一瞬回到了湖州和父親母親知韞哥哥一起生活的日子。 母親雖不喜她吃辣,但也不會禁止,反而是知韞哥哥,會配制溫和的香料做吃那些好吃的給她。 “洛寧,嘗嘗這個椒麻雞的雞翅膀,鹵得香噴噴地,咬一口可勁道兒又有味兒,完了吃在嘴里非常刺激,噓~”她一邊吃著,一邊辣得噓氣。 “海珠jiejie,真好吃……噓……哈……我從沒吃過這樣香的雞……只是有些許咸了?!?/br> “?。∥抑懒?,江南,對,就是你在的湖州那邊兒,我聽太妃娘娘說,那吃的可淡口?!彼魏V閷㈦u翅膀啃了一半,詢問著,“要不下回我讓廚子少放些鹽,我無所謂,咸淡都可以的,我對好吃的向來不挑,太妃娘娘都說我天生享福的命,唔哈哈哈!” 洛寧強(qiáng)忍住心中的笑意,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越來越喜歡宋海珠了! “等下,我要帶你去京城最大的戲班棠春閣。那里才是京城一等一的好去處呢,不僅有唱戲兒好手玉屏春,還有會翻跟頭的猴子!洛寧,你肯定是沒見過的!那猴子還會頂碗?!?/br> “那洛寧必定要和海珠jiejie一起去看看啦!” “走,這就去!那猴子是戲班主的干兒子呢,他可是當(dāng)寶貝的!” 用過飯后剛歇一會兒,宋海珠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洛寧出了天香樓的雅間。 方才上樓時,洛寧也注意到了,天香樓上下共五層,一樓中央有個戲臺子,這里時不是時有一些賣藝的人來演奏。戲臺周圍擺滿了桌椅,迎來送往地,也是熱鬧非凡。二樓到五樓便是更高級的雅間,方才她們就在三樓臨窗邊的一個雅間內(nèi)。 “卻說啊,如今顧首輔下獄了,京城第一才女,顧首輔的孫女竟是四處求告無門。” “那前幾日不是有人見她去楊次輔府上了嗎?雖說二位大人政見不合,不相往來,可那楊二公子確是顧首輔的高徒呢。嘖嘖……這楊二公子竟然連自己的師妹都不管,那可是如仙似玉的冷美人啊,若換做是我……” “你懂什么?別看楊二平日里一幅清冷矜貴的模樣,實(shí)則最為冷血淡漠,毫無人性。你看他,自己的恩師出了事,這都幾個月了,他楞是就不管不問。前些日子因?yàn)轭櫴纵o,楊二連戶部侍郎的官都被停了,只留下詹士府那一虛職,你說他楊二會不惱不恨?” 幾個讀書人模樣的青年說得起勁兒,復(fù)而又互相斟酒,喊小二添了幾盤爽口的涼菜。 “我呸,楊二還有那楊三皆是虛偽鼠輩,品行如此惡劣之人卻占著高位,只是苦了我等默默無聞之人?!?/br> “楊晟真啊,你們想想,他爹是次輔大人,三叔又是二品大員,嫡親的姑母又是當(dāng)今梁王妃,憑此身份,他替顧首輔求情,不管結(jié)果怎樣,他定然會平安無事??墒沁t遲卻不出手,甚至連試都不試,莫非是想等那顧小姐走投無路,再折返回來求他,由此,便抓緊了顧小姐的命脈。就算是為婢為妾,顧小姐也沒得選。畢竟,顧首輔一倒,顧大公子被貶,顧家便沒人了。” “無恥之徒,無恥之徒,楊晟真這廝,真應(yīng)當(dāng)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領(lǐng)著洛寧下樓的宋海珠步伐一頓,蹙眉抿唇看向方才聲源傳來的方向,她不屑地撇了撇唇,將洛寧帶到了一根柱子旁,隨即氣勢沖沖地大步走向那邊。 “你們方才說什么?” 宋海珠一襲雪青色襦裙,驟然站在一桌喝酒論事的男人身后,那些人霎時目瞪口呆,看著面前芙蓉面,柳葉眉,櫻桃唇的女子欲言又止,一時連酒碰到嘴邊的酒都忘了喝。 “姑……姑娘,……來此做何?” 宋海珠柳眉倒豎,看著這一桌昏黃不濟(jì)的人,心中更為厭惡,俯身抓著放才破口詛咒楊晟真的墨色布袍的人,“怎么,敢說卻不敢認(rèn),你們這些窮酸書生,說輕了就是背后論人家事,說重了就是污蔑朝廷命官,改當(dāng)何罪!” 那人被宋海珠抓著前襟,勒得幾欲窒息。 “姑娘……你……”他劇烈地咳嗽,方才喝得酒正擋在喉嚨里咽不下去。 “怎么了,他楊晟真敢做還不讓我們說。哦~你這潑皮女子是不是和他有一腿兒,如此維護(hù)他!” 這桌上另一著青色襕衫之人站起來指責(zé)編排宋海珠。 聽到動靜,周圍的人遂而聚在一起暗自偷瞄宋海珠并竊竊私語。 “好,既然你今天非要欠揍,就別怪姑奶奶我打死你!” 宋海珠當(dāng)然受不了這氣,楊晟真是楊府的嫡長孫,未來的楊氏宗子,亦是她母族一脈未來的家主,豈能如此受人詆毀!這般,不就是在打她母親的臉嗎? 旋即,她提起方才那墨色衣衫的男子向前一甩,扔向?qū)γ媪R她的人。 霎時,傳來一陣慘叫。木桌被男子的力道壓裂,飯菜灑得都是。方才圍觀的客人見禍及自身,又忌憚宋海珠廣場手段,暗暗氣惱,只想著迅速逃離這晦氣的地方。一時場面混亂不堪,其余人見狀也開始不由得四處逃竄。 “你今日若是不說個子丑寅卯出來,我就打到你明白為止,叫你空口白牙污蔑人!” 宋海珠走向前,抓起那剛要起身屙穿著青色襕衫的男人,又是向遠(yuǎn)處無人的地方一摔。 那男子又被摔向遠(yuǎn)處,四周響起瓷器桌子碎裂的聲音,更有不少油膩熱乎的湯汁濺到身上。 洛寧捂住唇倚著柱子,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方才還在高高興興陪她吃飯的宋海珠,此時竟然變得如此……英武! “潑婦!我偏要說!”那男子的臉龐被宋海珠揮拳打得盡是淤青,鼻腔出血,不知怎的卻愈發(fā)執(zhí)著,“他楊晟真敢做還不敢別人說嗎?老師將畢生所學(xué)都交給他,而他呢,妥妥就是白眼狼,為求自保,甚至妄想染指顧小姐,真是無恥至極!” 聽他稱顧首輔為師父,洛寧才明白過來,這人為何方才對楊晟真火氣那么大!原來是看不慣他的同門師兄弟。 宋海珠正要再揮上一巴掌,洛寧余光瞅見樓梯轉(zhuǎn)角處的一片熟悉的月白色衣擺,旋即她鬼使神差得走到宋海珠面前,皺眉看向那男子。 “既然你說楊二公子是白眼狼,那你自己呢,你怎么不去救顧首輔?想必你等會兒又會說,你有你的苦衷。那為何楊二公子不能有他的苦衷?還是你認(rèn)為你貶低了鼎鼎大名的楊二公子,你就能自認(rèn)高人一等?” “洛寧,跟這種小人費(fèi)什么口舌,這種人,就應(yīng)該關(guān)進(jìn)順天府大牢,嚴(yán)加看管,看他以后還敢清白污蔑人!” “你們,你們都是他的同伙兒!你們這些jian.夫.yin.婦,不得好死!” 宋海珠實(shí)在忍無可忍,抬腿踢向那身著青色襕衫的男子。 “海珠,住手!你在做什么!”身著湖綠色繡金忍冬紋錦袍的男子急忙上前,將正欲踢人的meimei拉住。 旋即,他看了一眼四處無人,到處都是殘羹碎瓷的地面和地上兩個鼻青臉腫的男子,不由沉了臉色,“看你干得好事,若是父親知道了,你就等著家法伺候吧。” 宋海珠方才的怒氣還沒有消下去,此刻又被自己兄長宋玨一陣數(shù)落,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見了兄長身后不遠(yuǎn)處一身月白錦袍的楊晟真,急切不已。 “二表兄,你快過來!” 第15章 泣 洛寧回眸,發(fā)現(xiàn)月白色的身影正不緊不慢的靠近,他神色自若,似乎方才這里討論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二表兄,這廝空口白牙污蔑于你,難道我還不能打他了嗎?”而后宋海珠又氣勢洶洶面帶質(zhì)問看向自己的兄長。 “你還說我,憑你和二表兄關(guān)系這般好,換作你見到了這情況,下手也不會比我差,我才聽不得有人污蔑外祖家。” 宋玨蹙眉,并沒有理會meimei,反而向手下交代送這二位公子去了醫(yī)館。 臨走時那身著青色襕衫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惡狠狠地瞪了楊晟真一眼,視線隨即滑向靜候在一旁的洛寧身上。 “你!宋玨,你看他這眼神,你竟然還送他去醫(yī)館,這種人還管他作甚!” 聽著宋海珠憤憤不平的言語,宋玨神色一凜,抬眸冷覷,“海珠,你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什么地方?!?/br> 聽著他直接肯定地給自己判了錯,甚至連問都不問,宋海珠睜大眼眸,怒視著宋玨,“他污蔑人,我打他有錯嗎?宋玨你憑何這樣就斷定我是錯的。我不服氣!” “郡主今日的事跡很快便會散播京城,到時御史臺彈劾你我兩家的奏折只多不少?!?/br> 楊晟真站在一旁,看向?qū)γ娴男置枚?,莞爾,他又道,“我不救老師是?shí),旁人若罵,聽聽便罷了?!?/br> 看他說得這般云淡風(fēng)輕,面不改色,宋海珠在一旁聽得簡直心驚rou跳,原來方才那些人不是污蔑,二表兄確實(shí)是那樣做的。不過那人方才不僅僅罵了他,還罵了她和洛寧。 “那又如何,若是皇帝伯伯問起這件事,我如實(shí)說便罷了,畢竟他還污蔑我和洛寧與二表兄有茍且!這樣的話,不打死他都算好的了!” 一時間,宋玨聽見meimei說這話,不由得轉(zhuǎn)身向后望去,只見藕荷色襦裙的女子安安靜靜地站在楊晟真身后,默默看著他們這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