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洛寧想不明白，他究竟為什么要做這些事。為了榮華富貴為貴人奔波勞累甚至喪命，這一點(diǎn)也不像他！

    “好?！甭鍖幙粗畛恋囊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跟你一起去，”

    第80章 回京

    自楊晟真今日過來, 顧嵐川就知道沒有什么好事。

    之前他并不知洛寧與楊晟真在京城的那些愛恨糾紛。到了如今，知道了，除了意外, 更多是心疼。

    姑母去后，她一個(gè)弱女子，如若無根之萍, 隨浪漂泊。

    “既然是表妹的意思，我也不會阻攔。”顧嵐川抬眸瞥了一眼兩人, 袖中的指節(jié)微微蜷起。

    “只是，回了京城便去顧府吧, 我會提前修書一封, 將你與姑母的事告訴祖父?！?/br>
    如今他倆并未成親, 且又出了李知韞的事, 再讓洛寧住在楊晟真府上, 他總覺得有些不適。

    洛寧點(diǎn)頭應(yīng)好, 轉(zhuǎn)身便要跟著男人一同離去。

    “表妹，若是路上楊子明膽敢欺負(fù)你……回來記得告訴我, 我?guī)湍憬逃?xùn)他?！?/br>
    顧嵐川看著洛寧淡然一笑的臉龐, 心下隱隱約約涌起一陣難過。

    楊晟真也好，其他人也罷?，F(xiàn)在，他就怕她還念著李知韞。

    ……

    在官道上了行了半月，最后又回到了半年前她妄想逃離的地方。

    洛寧掀開車簾，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商販，眼底閃著一層淡淡的光芒。

    半年前，她滿懷希望的跟著李知韞離開了京城。如今卻陰差陽錯(cuò), 跟著楊晟真再次回來了。

    路上她有意詢問過李知韞的下落，不過楊晟真倒也未推搡, 直接告訴她李知韞早在半月前就被秘密解押回京。

    他為未再提當(dāng)初應(yīng)他的事，保下李知韞。顧嵐川當(dāng)初都已那般說了，想來那也是外祖的意思。

    連外祖都不一定做得到事，楊晟真如何能做到？洛寧也沒有怨他，現(xiàn)在她滿心疲倦，身心憔悴，根本沒有任何精力去質(zhì)問他。

    得了信，顧孟云和顧老太太還有顧念盈，早早就等候在府外。

    男人下馬，俯身進(jìn)入車內(nèi)將洛寧扶了下來。

    湖綠色身影剛剛出來，洛寧便聽得一陣滄桑的嗚咽聲，悲凄動人。洛寧抬眸，與顧老太太目光相對。

    “阿盈，我的盈兒啊！”顧老太太急忙上前，一把將洛寧摁在懷里，抱著她痛哭流涕。

    “一別將近二十多年，娘做夢都想見你啊，阿盈～”

    顧孟云渾濁的眼底閃著一層淚花，立刻催促顧老夫人和幾人去往后院。

    “珍丫頭，外祖父能這樣喚你嗎？”顧首輔看著坐在那拘謹(jǐn)不安的洛寧，聲音微微哽咽。

    洛寧抬眸看著顧首輔，絞著衣襟的手微松，含著淚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

    “自從去歲府中出事，你外祖母就總是神智恍惚。”

    “你與你母親長得確實(shí)想象，如今你外祖母都將你認(rèn)成了她?！?/br>
    顧念盈在一旁，忍不住暗暗打量著洛寧。自小她就聽說，姑母掉落懸崖下落不明，祖母為此都哭傷了眼。

    洛寧表妹相貌明艷嬌媚，落落大方。姑母大概也長這模樣吧。

    顧孟云在信中已大致了解了女兒和外孫女的遭遇。只可惜女兒顧盈已然離世，如今只剩這么一個(gè)外孫女。

    “珍丫頭，今后你就在顧府中安心住下，把這當(dāng)成你的家。”顧孟云縷了縷胡須，安慰道。

    “當(dāng)年你母親的閨房還在，這么多年你外祖母一直派人打掃，若你愿意，住那里也行。”

    “珍兒多謝外祖父?！甭鍖幦讨鴾I意，看著那須發(fā)花白的老人，心下動容。

    很難想象，這位將近古稀高齡的老者，是如何在詔獄度過了大半年的。

    “哎，珍丫頭啊，今后你和念丫頭一樣，都是祖父的孫女兒。將來若是出閣，外祖父定然會保你一世無憂的?！?/br>
    “嗯?！甭鍖幵僖踩滩蛔×?，此時(shí)早已是涕下沾襟，哭得眼眶發(fā)紅。顧念盈連忙遞上帕子，默默安慰著她。

    只是，不遠(yuǎn)處還有一月白身影，倒令她頗為不適。故而，顧念盈也不愿意說話。

    “哎，珍丫頭受苦啦！若是外祖能提前找到你，你與你阿娘……哎……”顧孟云遺憾地?fù)u了搖頭。

    “老師不必自責(zé)。”楊晟真安慰道，“顧夫人命途坎坷，確實(shí)令人悲慟……”

    “呵，怎么我倒是聽說，當(dāng)初你在楊府，沒少磋磨珍兒表妹呢？”顧念盈挑眉，頗為不善地看向楊晟真。

    京中發(fā)生的事，她自然是知曉的。包括那次洛寧逃婚，當(dāng)初她還頗為詫異，楊晟真竟然會娶一位破落商戶的女兒。

    不過那時(shí)出于對楊晟真的厭惡，她對洛寧自然是恨烏及烏。如今得知了她是姑母的女兒，祖父的外孫女，那就是她的meimei。

    “若非你對她不好，她會逃婚？”顧念盈冷下臉來。

    “念丫頭，你的禮儀都學(xué)到哪里去了？”顧首輔有些不悅的看著孫女。

    信中的事，他自然是知曉的。只是嘆息外孫女竟然被李知韞蠱惑。更為驚訝的是，李知韞竟然還是他的女兒顧盈一手養(yǎng)大的！

    洛寧沒有說話，雖然此事楊晟真也沒錯(cuò)，不過顧念盈方才幫著她說話，她不能當(dāng)場落了顧念盈的臉面。

    在顧府安頓了半月，洛寧整天陪著顧老夫人，得空時(shí)與顧念盈吟詩斗琴，到也頗為安逸。

    顧孟云聽著洛寧的琴曲，一時(shí)百感交集。當(dāng)初，他和顧老太太可是親自教盈兒學(xué)詩彈琴。盈兒在京城貴女中，更是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

    好在，這些如今都有了傳承，珍丫頭和念丫頭，都是頂頂聰明伶俐的。

    沒過多久，顧嵐川也回來了。

    楊晟真時(shí)常也會來顧府看她。

    只是，日子越久，壓在洛寧心中的事便會越沉重。

    李知韞還是遲遲都沒有消息。

    如今身在顧府，她卻不能問任何一個(gè)人。

    聽說了洛寧回來的消息，宋海珠和楊嘉雨不約而同地來到了顧府尋她。

    “洛jiejie，真是沒想到，當(dāng)初你竟然敢逃了二哥的婚事?！睏罴斡昝蛑杷?，頗為欽佩地看向洛寧。

    “就是，我當(dāng)初還替你著急。我想著你跑了最好能跑的遠(yuǎn)遠(yuǎn)的，這輩子都別想再回京城。”宋海珠轉(zhuǎn)著茶盅，繼續(xù)道：

    “你是不知道，那日得知你不見了，楊晟真一開始急得滿城找你，差點(diǎn)被刺客暗算，回不來了呢?！?/br>
    “后來不知道怎么了，他整日里陰沉著臉，看見誰都好像別人欠他銀子似的?！?/br>
    這話倒是令洛寧哭笑不得，至于楊晟真后來到底有多瘋，臉色究竟多沉，她通通都見識過，切身/體會過了。

    “不過，近來還有一件大事，那什么三方士，這樣的反賊，竟然捉到了，我聽三哥說，圣人下令將其滿門抄斬，下月十五在午門斬首示眾?！?/br>
    洛寧面色瞬間煞白，她的心猛然揪起，像是被插了一把刀，狠狠地旋轉(zhuǎn)，慢慢的絞磨。

    “不過說來也可笑，三方士就一個(gè)人，哪里來的滿門抄斬啊！”宋海珠補(bǔ)充道。

    “哎呀，洛jiejie，你……你的臉色怎么這么白？”

    “洛寧你還好嗎？”

    二人見洛寧心口絞痛，面色苦皺地爬在桌上，急忙上前詢問。

    洛寧額角生了一層細(xì)汗，最后還是暈了過去。

    郭府

    在湖廣被楊晟真那廝囚禁，這無異于是郭欽任職錦衣衛(wèi)以來最為恥辱的事情。

    燈火明滅的祠堂，他敞開雙腿坐在交椅上，臂軸置于膝上，默默看著叔父郭彥的靈位，只覺得心下怒火滔天。

    顧盈害死了叔父，她不僅沒受到任何懲罰，反而還跟著那個(gè)姓韓的jian/夫共度余生?，F(xiàn)下，顧家竟然還要遷來那兩人的墳，葬在京城。

    這不就是當(dāng)眾打叔父的臉嗎？為什么到死，顧家人都不肯放過師父，依舊不承認(rèn)自己的錯(cuò)誤。

    甚至還將那個(gè)雜種帶到京城，認(rèn)下來。她活著，那叔父不就愈發(fā)惱恨，死后還不能安生。

    然而陛下對楊晟真的做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絲毫不問楊晟真在湖廣所作所為。

    而他的一番奔波勞累，最后什么也沒有。

    “大人，弟兄們在城南聽見了一對老夫妻吵架，好像與楊家有關(guān)！”

    近來他秘密著人盯著楊家的一舉一動，無論大小事務(wù)，都要向他匯報(bào)。

    郭欽頓時(shí)提了精神，銳眸看向那個(gè)錦衣衛(wèi)。

    “城南的向陽坊有一對老夫婦。在院中大吵大鬧。那老漢似乎惱怒那婆子，大罵她喪盡天良，放火燒了楊家在蒼臺山上別院。還抱走了一個(gè)孩子！”

    “我們也是傍晚時(shí)分路過城南偶然發(fā)現(xiàn)的?！?/br>
    “孩子？”郭欽瞇了瞇眼眸，隨意撣了撣指節(jié)。

    “是的，大人。我們順著這條線去查。發(fā)現(xiàn)那對老夫妻說的是二十四年前，也就是淳化十九年的蒼臺山大火！”

    “如今，楊家年齡對的上號的，只有楊晟真和楊禹真！”

    “大人，當(dāng)年蒼臺山別苑里住的可是楊凌的小妾，名為朱蕓，是破落的江南宦官家的女兒?！?/br>
    郭欽認(rèn)真思量了片刻，又抬眸看向供桌上的那排燭火。

    罪臣李知韞與楊晟真長得一模一樣。而楊晟真是楊凌和鄭氏唯一的孩子。這其中有太多玄妙之處。

    不過，郭欽看向叔父的排位，突然冷笑一聲。

    夫妻本是同林鳥，自然危難之時(shí)合該同生共死！

    李知韞如今被判了滿門抄斬，至于他的女人，確實(shí)不該逃。

    第81章 宋玨的恨

    北鎮(zhèn)府司。

    燈火下, 男人神色陰郁地在燭芯上來回劃過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