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憶力尚可，且準備充分，其實那四個藝人為什么沒來，他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答案。

    除了他和助理外在座共有六人，四個人是藝人合約，兩個人是練習生合約，佟知雋讓他們一一說了階段目標，他拿出網(wǎng)上沖浪十幾年的手速噼里啪啦一頓記。

    “佟總，我有一個問題?！卑促Y排輩坐在最末的練習生露出兩顆小虎牙，彎著眼睛舉手發(fā)聲。

    “說?！辟≈h看向這個尚未成年的練習生汪禹杰。

    汪禹杰吞了下口水，有些緊張地站起來，椅子被腿頂出去，發(fā)出沉悶的難聽的聲音。他尷尬得不敢再動，怯怯地說：“我和郭航哥可以申請找一位老師帶我們嗎？自費出去上課，真的要上不起了……”

    沒等佟知雋說什么，先有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傳來。

    笑的人叫梁俊，是時下很流行的無害小奶狗長相，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可并不無害。

    汪禹杰像是已經(jīng)預料到梁俊想說什么一樣，深深低下頭，赧然坐好，甚至沒好意思拉一下歪了的椅子。

    佟知雋接手公司時間不長，他對于藝人之間是否有矛盾并不了解。

    但梁俊的笑實在沒禮貌，佟知雋并不打算給他好臉色：“你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佟總您有所不知，這二位，一個大齡回鍋rou，一個唱歌找不著調(diào)，請老師不劃算啊。”梁俊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時候把腦子都丟了，甚至歪頭對著佟知雋來了個wink。

    不好意思，有被油膩到。

    佟知雋血壓拉滿，在心里反復告誡自己，自己是來開公司的不能任性，不能對不起段驍恩，不能因為小事跟藝人發(fā)火……去他喵的忍不了了，不能解約他還不能陰陽怪氣嗎？

    常年混跡于豆瓣的缺德網(wǎng)友佟知雋用上自己全部本事，拿捏好語氣注意好措辭，開始發(fā)功：“啊這……我確實不知道，不過二十四歲就是‘大齡’了嗎？是二十四歲大齡、二十五歲高壽、二十六歲就要入土了嗎？讓唱歌找不著調(diào)的人當愛豆這是簽他的人的決策錯誤，要不你問問那個人怎么想的？”

    佟知雋的語氣過于天真無辜，以至于梁俊一時竟然誤以為他在真誠發(fā)問，愣神片刻，等剛好二十六歲的他終于反應過來的時候，佟知雋已經(jīng)把他當空氣，進行下一話題了。

    如今二十四歲，參加兩次選秀節(jié)目都沒能出道的郭航攥緊了衣角，他有一種找回自尊的感覺，掌心里全是汗水，卻在接下來的會議中全程坦然迎接梁俊蔑視的眼神。

    “……今后再接通告，如果經(jīng)紀人忙，不記得替你查清楚合作藝人和staff有沒有什么黑點，那你們就提醒經(jīng)紀人。目前公司也沒有什么金餅分給你們，但是垃圾資源，絕對不能接。”佟知雋合上電腦，目光掃視過每一個人。

    “好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郭航和汪禹杰留一下?！辟≈h說完，lily起身開了門，眾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會議室內(nèi)只剩下三人。

    郭航的長相和身高，跟十七歲的少年汪禹杰相比，的確遜色不少。他不知道佟知雋要做什么，手足無措地跟汪禹杰站到旁邊。

    鴨子變的寒蟬走了一大半，屋子不再逼仄沉悶，佟知雋稍作放松，長吁一口氣，點了點旁邊的位子：“坐?！?/br>
    汪禹杰的薄唇抿著，拉著郭航一起乖乖落座。

    “你們真的想?yún)⒓咏衲甑倪x秀嗎？”佟知雋會這么問，是因為他清楚，這兩位去參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一起出道。

    郭航又忍不住攥緊了衣擺，半天才開口：“佟……佟總，其實我想solo出道?！?/br>
    汪禹杰緊跟著說道：“我想做那種只跳舞不唱歌的愛豆，我唱歌真的太難聽了！但是好像愛豆必須要能唱能跳?！闭f著說著，語氣就低落了下去。

    “距離最近一個男團選秀節(jié)目開始錄制還有七個月左右，這段時間我會給你們請老師，在選秀截止報名之前我會規(guī)劃好你們未來的路線?！辟≈h捏了捏鼻梁，有些苦惱。

    愛豆市場目前發(fā)展的有些畸形，如果不參加選秀，佟知雋想捧紅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他帶頭給愛豆提供舞臺。

    上一個做打歌舞臺的老板已經(jīng)賠得連夜扛著火車逃跑了，另一個還在苦苦支撐，但時常因為沒有愛豆回歸而停播，他再有錢，也沒缺心眼兒到在這種時候做打歌舞臺。

    汪禹杰是個小太陽，得到佟知雋的承諾，立刻露出了又乖又軟的笑容，而郭航則是點頭道：“謝謝佟總?！?/br>
    佟知雋用腳碾了一下地面，感覺不算很滑，于是道：“郭航來跳一段最近練習的舞吧?！?/br>
    郭航松開被他攥得皺巴巴的衣角，沉默著起身，把椅子推到會議桌下，站到空地上。

    他宛如冬日沉默的雪松，只一眨眼功夫，竟然換了個人似的，抖掉渾身雪花，非常正式地介紹道：“我要表演的節(jié)目是《hear》。”

    隨后，明明沒有音樂響起，他卻自信地動起來，復雜的舞步并沒有因為腳感異于往常的地面而變得凌亂，非常準確的popping卡點使佟知雋忍不住用手敲著桌子打起節(jié)拍。

    當前奏結束，郭航唱起第一句的時候，完全沒有被舞蹈影響的平穩(wěn)氣息讓佟知雋直接確定了，郭航?jīng)]能出道，不是因為實力不行，而是被他的相貌、身高甚至性格拖累了。

    哪怕是清唱，哪怕間奏沒有音樂，郭航依舊拿出了足夠solo出道的水準，動作流暢標準，嗓音有穿透力，完全不讓人覺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