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遲收到佟知雋的短信后，沒說多余的話，約他面談。

    翌日下午，他們在一家咖啡館見面。

    “你好，我是何君遲。”何君遲趕到的時候森*晚*整*理，佟知雋已經(jīng)點了美式，悠閑地邊刷微博邊喝著了。

    佟知雋抬頭起身與他握手，隨后道：“請?！?/br>
    何君遲拿出合同，直奔正題：“我一直沒急著簽合同，周制片跟我說了投資人是你，所以留了半個月時間，如果你聯(lián)系我了，那就談?wù)劇缓竽懵?lián)系我了?！闭f罷，他露出了一個很商業(yè)的恰到好處的微笑。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佟知雋很慶幸他沒有上來就是一句“你長得好像你jiejie”之類的話。

    何君遲儀表堂堂，工作效率高，在圈內(nèi)口碑很好。

    如果沒有佟知宛這層關(guān)系，那么佟知雋會認為，挑選監(jiān)制，何君遲的能力是讓人沒有理由繞開的優(yōu)秀水準。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想你也猜得到我想說什么了。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想我的jiejie走進電影院支持我的事業(yè)時，會看到他前男友的名字?！辟≈h平靜地注視著何君遲的眼睛。

    何君遲點了下頭，等著他的下文。

    或者說是等著他開出條件。

    佟知雋的手撥弄著咖啡勺，緩緩說：“不簽合同，作為交換，我會為你找一個不比《不見硝煙》差的劇組?！?/br>
    “如果我非要簽?zāi)?？”何君遲面無表情道。

    佟知雋笑了笑：“如果你非要簽，今天根本就不會坐在這?！?/br>
    何君遲沉默片刻，表情認真地看著佟知雋，隨后道：“合同我要簽，但是我可以不讓我的名字出現(xiàn)在職員表里。”

    “用化名？”

    “對?！?/br>
    “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會取個能夠讓我jiejie認出來的化名？”佟知雋心里知道這已經(jīng)夠了，但面上還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當(dāng)初jiejie傷心那么久，他多少得找補回來點兒吧？

    何君遲的手輕輕敲著桌上的合同，道：“你說我叫什么，我就可以叫什么?！?/br>
    佟知雋有些驚訝，何君遲有必要做到這份兒上嗎？到底是另有緣由還是真的喜歡這個本子？

    何君遲看出了佟知雋的疑惑，忙解釋道：“別多想，我只是想幫你罷了。沒有立刻回絕周選，只是因為我知道你的劇組需要我?！?/br>
    “做人不要過于自信?！辟≈h憋了半天才憋出這么一句。

    他無語死了，合著好像沒了何君遲做監(jiān)制，電影就要完蛋似的。

    不是吧不是吧？這電影真要是別人監(jiān)制必定翻車的話，他來了就能力挽狂瀾嗎？

    何君遲雙肘撐在桌上，十指隨意交叉，搭在鼻梁上，道：“有時候自信來源于實力。周選想請趙方迎導(dǎo)演來執(zhí)導(dǎo)，當(dāng)下恐怕再沒有任何一個監(jiān)制跟趙導(dǎo)合作不鬧矛盾的了，你了解了嗎？”

    佟知雋確實不清楚這些，他雖然平時追星吃瓜比誰都厲害，但像導(dǎo)演的能力、脾氣、交際圈，他都不夠了解。

    在娛樂圈外的時候，以為自己吃的瓜夠多，就覺得自己算是摸到了這個大染缸的邊，但實際上那些瓜只是娛樂圈很小的一部分。

    一部電影要有質(zhì)有量，可以說是導(dǎo)演負責(zé)“質(zhì)”，而監(jiān)制負責(zé)“量”。

    當(dāng)藝術(shù)與效率沖突的時候，導(dǎo)演和監(jiān)制就很容易有矛盾。

    何君遲和趙方迎如何不鬧矛盾佟知雋不知道，但在這一點上確實是何君遲有自信的資本。

    佟知雋無奈地點了點頭，“行，只要能保證跟你有關(guān)的一切不會出現(xiàn)在我jiejie面前，那么非常歡迎你加入《不見硝煙》劇組?！?/br>
    何君遲并沒有毫不留情地戳破佟知雋那句虛偽的“非常歡迎”，而是收起合同道：“那么化名這一條之后加到合同里我就簽了，叫什么想好了沒有？”

    “那就王小明吧。”佟知雋敷衍道。

    “……行?！?/br>
    佟知雋似乎看到何君遲咬了咬后槽牙。

    “公事聊完，說下私事吧。”何君遲說。

    佟知雋玩味地笑了：“我們之間有什么私事嗎？”

    “不是你，我是想問問，我能知道宛……你jiejie最近怎么樣嗎？”何君遲話說一半，忽然想起他和佟知宛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適合親昵地叫一句小名了，但直呼大名又有點不舒服，只好換成了一個略顯疏離的代稱。

    “你jiejie”這個代稱放在這個語境里，聽著怪怪的。

    佟知雋并不是很想和何君遲聊這個話題，干脆地回答：“不能?！?/br>
    其實他沒有覺得何君遲是個渣，有多么十惡不赦，畢竟佟知宛也說了，她沒有問前因后果就干脆分了手，也許另有隱情。

    何君遲忽然手足無措了起來，像個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的小孩子，緊張地給佟知雋解釋道：“我沒有貿(mào)然去打擾她的意思，分開了就是分開了，我就是想知道一下她怎么樣了……就這樣?！?/br>
    他的聲音愈來愈小，仿佛能聽到心中的潮起潮落。

    佟知宛飛美國跟他提分手的時候，感覺亦如今日，洶涌的波濤要將人的感情壓在水中，殘忍溺死。

    “她很好，不缺人喜歡她，也不缺親人的關(guān)愛，”佟知雋一把刀插在何君遲心口，“也永遠不會缺你一個前男友的問候?！?/br>
    何君遲聽懂了弦外之音是在說佟知宛如今單身，并在和他分開之后也談過幾段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