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皇帝把她抱在懷里,看她又哭又笑的,心中也很難過。他閉眼,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里,低聲說:“你放心,沒有下一回了。朕等不及了,這就把你弄進乾清宮,你哪兒也不去,就在朕身邊好好待著。” 誰敢動你,朕頭一個不放過她! ☆、第71章 情話長 第七十一章 皇帝一路把人背到了乾清宮。 “打水來?!彼邕M門檻,一邊吩咐小春子,一邊一路踏著融融燭光走進去,把昭陽一直背到了養(yǎng)心殿的床榻邊,這才將她放了下來。 他拉過她的手,看著上面蹭破的皮,還有夾雜了灰塵的血漬,低聲問:“疼嗎?” 昭陽搖搖頭:“還好。” 小春子很快把水打來了,就放在一旁的木架上,又很有眼力地退出門去了。 皇帝走到木架前頭去擰帕子,昭陽不安地跟過來:“我來吧——” “你坐著?!彼^也沒回,語氣是慣用的命令式。 她遲疑片刻,聽話地坐了回去,就看見他手法生疏地擰著帕子,從小錦衣玉食的人什么時候自己做過這些事了?這樣一來,怎么看怎么可笑。 皇帝的帕子沒擰干,還帶著濕漉漉的水珠,他走過來俯身抬起她的下巴,要替她擦擦。 昭陽趕忙去接帕子:“我自己來,自己來……” 他不松手,只斜眼看著她,還是那句話:“你坐著?!?/br> 她有些別扭,漲紅了臉,挪開眼睛不看他。他用兩只指尖將她的下巴抬高,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著傷口處的灰塵。 她沒忍住皺了皺眉,倒吸一口涼氣。 皇帝立馬跟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拿開帕子,如臨大敵地看著她:“很疼?” 昭陽撲哧一聲笑出來,原本是疼的,可看他這緊張的樣子,好像也疼不起來了。她搖搖頭,說:“看見您就不疼了?!?/br> 她很少說這樣的甜言蜜語,皇帝一下子心中柔軟不少,像是被星星擊中。他再次俯身,以更輕的力道替她把傷口擦干凈,融融燭火中,兩人離得極近,夏夜的風(fēng)從窗外吹進來,明明還是涼爽的,吹在人心里卻有些燥熱。 他能看見她明亮如水的眼睛,還有近在咫尺的花一樣的唇瓣。 他感受到她的呼吸一起一伏,指尖觸到的是細(xì)膩溫軟的肌膚。 皇帝的呼吸沉重了些,忽然拿開帕子,就這樣俯身吻住了她的唇。昭陽眼睛都睜大了,卻聽見他微微離開她的唇,輕聲說:“傻姑娘,閉眼。” 她乖乖地閉上眼睛,那雙垂在身側(cè)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攀上了他的腰。 親吻是一件密不可分的事,會讓人面紅耳赤,心跳如雷。她很生澀,他也不曾吻過別人,技巧算不得嫻熟,可是愛與欲這種事情似乎總是無師自通的。他一點一點撬開她的唇瓣,與她呼吸交融,與她唇齒相依,柔軟的舌尖輕輕試探著,沿路都是溫柔的火花。 “昭陽?!彼÷暯兄拿帧?/br> “嗯?”她迷迷蒙蒙地答著。 卻聽他又反復(fù)念著:“昭陽,昭陽……” 一遍一遍,她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他不是叫她,只是情不自禁想翻來覆去咬著這兩個字。呼吸時已然分不清彼此,碰到的是誰的唇,又是誰柔軟的舌尖,統(tǒng)統(tǒng)分不清了。 只能憑借本能去親吻,去觸碰,去試探,去體驗?zāi)切有乜谛奶那楦小?/br> 皇帝把她抱在胸口,緊緊的,閉眼道:“對不起,今日之事,是朕的疏忽?!?/br> 她用臉蹭著他的衣衫,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腰:“沒吃上大虧,還好?!?/br> “你總是這么心大?!彼麌@口氣,不知道該喜該悲,可到底還有要囑咐的事,“今后若有不長眼的人再來找麻煩,你用不著去。萬事有我在前頭擋著,你好好過你的小日子就是?!?/br> “可我在司膳司做事,不可能不與人接觸?!彼吐曊f。 “這個無須擔(dān)心,朕自有打算。” 她也有些惆悵,抬頭看他:“主子,我這么依附于您,自己什么本事都沒有,我也怕您有朝一日會厭倦了這樣的我。我不想做只金絲鳥,做那卑賤的爬山虎也比籠子里的鳥強。至少我能靠自己努力往上爬,刮風(fēng)下雨都不怕。” 皇帝伸手去幫她攏了攏凌亂的頭發(fā):“這天下人能爬到的最高的地方,就是朕的身邊,你已然登頂,別爬了?!?/br> 她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您真是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他大言不慚:“貼金有什么意思吶?我可不想貼金,只想貼著你?!闭f著,他把臉湊過來和她緊緊挨著。 她笑得眉眼彎彎的。 “昭陽,我這輩子沒喜歡過別的姑娘,你是第一個?!彼念^發(fā),慢慢說,“很多事情我沒做過,怎么去喜歡一個人,怎么去對她好,我也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我是皇帝,肩上擔(dān)子重,也許不能時常陪著你,前朝和天下總有那么多事務(wù)纏身。我可能會老讓你等。我只盼著你會對我更有耐心些,只要站在我身后,我一轉(zhuǎn)頭就能看見你,那么前路再難,我也能安心往前走了。” 她點頭,篤定的樣子像只小老虎,威風(fēng)凜凜的:“您放心,我一準(zhǔn)兒就在您身后守著?!?/br> 他又笑了,沒忍住低頭又親親她的額頭,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因為害羞紅著臉不敢看他,只顧著左顧右盼,那模樣真是可愛。 “你怎么就這么討人喜歡呢?”他嘆口氣。 “天生的?!彼苌駳獾臉幼?,“怎么樣,您羨慕吧?” “我有什么好羨慕的,橫豎你都是我的,你討人喜歡,也就是我討人喜歡?!彼睦砟詈苌衿妫腥丝扌Σ坏?。 昭陽彎起唇角,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成,那我?guī)湍蓯?,您就?fù)責(zé)在前頭威風(fēng)凜凜?!?/br> 他笑得胸口都震動起來,合衣攬著她躺下來:“今夜你就睡這兒?!?/br> 她一下子警惕起來,蹭蹭蹭縮到里頭盯著他:“您又打什么歪主意?” 皇帝:“……”無語半天才拉長了臉說,“你都這樣了,我還能打什么歪主意?就睡覺,閉著眼睛睡覺就成?!?/br> “……哦?!闭殃柊胄虐胍傻睾弦绿上聛?,看看他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模樣,這才松口氣。 皇帝反問一句:“看這樣子,你倒是想我做點什么事?” “我沒有!” “沒有嗎?”他湊近了些,戳戳她的臉,“紅了哦。” “已經(jīng)入夏了,天氣太熱!”她爭辯說。 “哦,這樣啊?!被实埸c點頭,好整以暇望著她,“那要不然你把衣服脫了,這樣就不熱了?!?/br> 昭陽閉嘴,扭過身去不理他了。 他又在后頭問:“怎么拿背對著我?” “您壞心眼,總愛逗我,我不想瞧見您?!彼穆曇魫瀽灥?。 “可我想瞧見你。”他語氣輕快地說,還伸手在她的背上畫圈,一下一下,癢癢的,“你真狠心,方才還說就在朕身后呢,敢情是拿話哄我,你看看,分明是朕在你身后?!?/br> 那語氣太幽怨,她想笑,卻還是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抱住他的腰,把臉埋了進去。 原來真心喜歡一個人,情與欲可以完美結(jié)合,也可以這樣輕易分離。他只要抱著她,胸口都滿滿的,偌大的養(yǎng)心殿前所未有的美好。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聲喚他:“主子,您睡著了嗎?” “嗯?!彼f話時,身子微微顫動,她能感受到。 “睡著了還能說話呢!”她斜眼看他,怪聲怪氣地問。 “夢話?!?/br> 她小聲地笑,末了抬頭看他,輕輕地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睡吧,我也希望您今夜有個好夢?!?/br> 他睜眼看她,含笑說:“有你在身邊,已經(jīng)是個最好的夢了。” 哼,這情話說的,她斜眼看他,還說不是第一次,這嫻熟程度分明是老手中的老手! *** 天不亮?xí)r,皇帝就起來了,前頭要早朝,他多少年都沒睡過一個懶覺了。 哪怕他輕手輕腳的,很努力不去驚動床上的人,昭陽也還是被他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動靜給弄醒了。迷迷糊糊睜眼看著他,她問:“您要早朝了?” “嗯。你再睡會兒?!彼麌诟浪安挥眉?,今兒別回司膳司了,晚些直接從乾清宮坐小轎去承恩公府。再有幾日就是老太太的大壽了,那邊的事情都還順利吧?” 昭陽點頭:“一切都好?!睕]理會皇帝的吩咐,她還是爬起來,走到他身后接過他手中的腰帶,雙臂環(huán)過他的腰,在前面扣上了。 她又去幫他整理衣襟,披上朝服,最后又拉著他在梳妝臺前坐了下來,取過篦子替他一下一下替他梳頭。 皇帝出神地看著銅鏡里的人,最后身后握住她纖細(xì)的手腕。 昭陽不解,手上一頓,抬眼看他。 鏡子里的人視線相對,他眉眼溫柔,她慢慢彎起了唇角。 德安在外頭輕聲提醒:“主子,時辰到了,該走了?!?/br> 皇帝起身走到門口,昭陽忽然叫了句:“等一下!” 他回頭,就看見那個姑娘像是只小蝴蝶一眼朝他飛來,她個子小小的,只及他下巴,此刻努力踮起腳尖,在他唇邊輕輕一啄,眉開眼笑地說:“一切順利!” 他沒忍住,跟著她笑起來,摸摸嘴角,心里真是柔軟得一塌糊涂。 與德安一同走在黎明前的乾清宮里,他看著那盞晃晃悠悠的燈籠,聲色從容地吩咐:“今日就擬旨,把昭陽從司膳司調(diào)來乾清宮,這邊的職位現(xiàn)如今都滿著,司寢司帳都沒到出宮的年紀(jì)。你就設(shè)一個御前典膳的位子,讓她負(fù)責(zé)朕的日常膳食,對外再加一個試吃的職務(wù)。” “對外?”德安摸不著頭腦,試吃就試吃啊,這對外是個什么意思吶? 皇帝瞥他一眼:“大清早的,腦子不靈光?” 德安一拍腦門子,猛然醒悟,那姑娘可是皇帝心心念念的人兒呢,皇帝怎么可能再讓她去以身試險,做試吃這種事呢? 他忙不迭點頭:“是,是是是,奴才遵旨!” 這一日,昭陽正在承恩公府忙著壽宴最后的準(zhǔn)備事宜,皇帝的旨意到了承恩公府。原是打算讓她立下這次壽宴的功勞,再調(diào)到乾清宮的,但佟貴妃那事給了皇帝一個警醒,他按捺不住,便提前把她弄過去了。 趙孟言因前日之事一直沒去見昭陽,忽聞此事,又聽說昨夜佟貴妃那邊找了昭陽的麻煩,心中波瀾大起。 外間日頭正盛,他出門時看見昭陽下巴上還破著皮,紅通通的一片,到底沒忍住,上前問了句:“你,你還好吧?” 那么尊貴的侍郎大人,何曾跟人這么低聲下氣、吞吞吐吐說過話? 昭陽低頭說:“謝大人關(guān)心,我一切都好?!?/br> 到底是相對無言,他的手在衣袖里緊緊攥著,晦澀地問了句:“聽說你昨夜遇到了麻煩,都這樣了,你還是死心塌地的要跟他?” 昭陽頓了頓,點頭:“是?!?/br> 他氣悶,看著她下巴上的傷就覺得心里揪得緊緊,終究是沖動戰(zhàn)勝了理智,轉(zhuǎn)身就往大門外頭走。 他有話要跟皇帝說。 再不說,就真的來不及了。這是他最后的機會,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