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景漾點了點頭,緩緩地開口道:“凌聽,你怎么在這兒?!?/br>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去旁若無事地和凌聽去打招呼,在這里碰面,她又怎么能表露出好友久別重逢地喜悅。 她和凌聽在讀高中時,關系還算不錯,直到上大學,兩人之間偶爾還保持些聯(lián)系,沒事發(fā)發(fā)信息,問候一聲。 不過那也是在大一的時候,那些在學校里建立起的友情,往往在畢業(yè)后都會慢慢淡掉,最后變成沒有任何的交集,景漾和凌聽也不例外。 葉承覺問景漾說:“你們認識?” 景漾點了點頭,“我們是高中同學?!?/br> 凌聽被家里人扶著,這才勉強能起身半躺在病床上。 她虛弱地笑了笑,“葉醫(yī)生,我和景漾認識好多年了?!?/br> 景漾低頭查看凌聽病床前的病歷卡,上面重癥監(jiān)護四個字,讓她的心頭一緊,緊抿著雙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葉承覺對凌聽問了幾句她這幾天的癥狀,又對景漾說:“你不用著急走,和你朋友可以聊聊天?!?/br> 景漾感激地連連點頭,葉承覺他們走了以后,景漾握住凌聽的手,心疼地開口:“你身體什么時候變成這樣,我記得去年,你還跟我說要結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聽痛苦地閉上眼睛,她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連稍稍用力氣說話,都不允許。 只能輕聲細語,她緩緩靠近景漾身邊。 “是要準備結婚的,結婚前發(fā)現(xiàn)自己得了病,而且很嚴重,我才25歲,正好的年紀,本以為馬上就要收獲了幸福,結果老天跟我開了一個這么大的玩笑,現(xiàn)在的男人,有幾個能靠得住,本來如膠似漆的兩個人,在他聽到我生病了,直接和我們家人說取消婚約,我們當時連請?zhí)及l(fā)了出去,你忘了?那時候我還拍照傳朋友圈了?!?/br> 景漾聽到凌聽的這些遭遇,深感同情,她不知道自己如果要是遭受這一切,能不能撐得下來,佩服曾經(jīng)柔柔弱弱地凌聽,在病魔面前竟然變得這么堅強。 “一切都會過去,凌聽你放心吧,港維醫(yī)院的腦科在全國可是排名的第一的,更何況你的主治醫(yī)師是葉醫(yī)生,他的水平真的很高,我們不要被病魔擊倒打垮?!?/br> 景漾說出這些話心里更是不舒服,她也不太擅長安慰人,感同身受才會體會到對方所遭受地痛苦,她現(xiàn)在純屬扮演著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角色。 凌聽聽到景漾提起葉承覺,臉上才稍稍露出一抹微笑,笑容里卻是充滿了苦澀。 她看著為了她的病,從她患病到現(xiàn)在,一年多的時間里,父母仿佛老了十歲,還不到五十歲的父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滿頭白發(fā)。 “我們家確實是奔著葉醫(yī)生來的,我爸托了所有能動用的關系,我才能轉到港維醫(yī)院,家里為了我的病,差不多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連房子都賣了,葉醫(yī)生的檢查結果還沒有告訴我,也不知道我這個病到底能不能治好了。” 景漾不想再讓凌聽多想,心情有時候也決定著患者的恢復程度,她攬住凌聽的肩,溫聲道:“別瞎想了,我相信你一定會痊愈的?!?/br> 景漾在病房里安慰凌聽的那些話,她心里也是沒有底,為了讓凌聽心情能稍微好點,她坐在凌聽的床頭,和凌聽一起回憶了好多高中時發(fā)生的趣事,逗的不敢大笑的凌聽,時不時強忍著笑意,和她一同回憶。 讓凌聽感慨,如果時光能倒流該多好,曾經(jīng)總是盼著自己能快點長大,現(xiàn)在卻盼著回到最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 從病房里出來,景漾去辦公室找葉承覺,想要打聽一下凌聽的病情。 聊天聊了太久,還沒吃午飯的景漾,一進到葉承覺的辦公室,葉承覺像是早就預料到她會來一樣。 葉承覺將三個塑料飯盒,擺在桌上,又往景漾手里遞了一雙筷子,“我說過多少次了,三餐一定要定時吃,我中午點的菜太多了,想著你應該還沒吃飯,順便給你打包回來了?!?/br> 景漾沒有心情吃飯,他搬了把椅子,坐到葉承覺身邊。 “葉醫(yī)生,我同學的病很嚴重嗎?” 葉承覺看景漾光是手里拿著筷子,他特意為她買回來的菜,看都不看一眼,連蓋子都不打開。 他起身幫景漾把外賣盒的蓋子一一打開,催促景漾說:“快吃飯?!?/br> 沒有得到回答的景漾,就算看到外賣盒里有她最愛吃的糖醋里脊,也毫無食欲。 她繼續(xù)央求地問葉承覺說:“葉醫(yī)生,您就告訴我吧,凌聽現(xiàn)在的病已經(jīng)到了什么程度,我看她的臉色真的很差?!?/br> 景漾的架勢已經(jīng)明擺出來了,他不回答,她就不會吃飯。 葉承覺嘆了口氣,“你朋友的病很嚴重,她的腦部同時生長動脈瘤,腦腫瘤等多處腫瘤,她想要動手術,必須要有三名以上的醫(yī)生,完成六成不同的手術,我估算了下,如果手術進行順利的話,至少需要30小時以上,以患者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恐怕很難撐得下來,況且這臺手術的風險在不可預估的范圍內(nèi),換句話說,成功率我只能給出百分之五?!?/br> 景漾沒想到凌聽的病已經(jīng)到了這么嚴重的地步,情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糟糕很多。 景漾放下手中的筷子,把葉承覺當成救世主一樣,看著他問道:“如果不做手術,她還能活多久?” 葉承覺毫無隱瞞地回答景漾說:“我已經(jīng)告訴了她的家人,如果不選擇手術的話,只能堅持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這還是最好的情況?!?/br> 景漾手枕著胳膊,將頭枕在葉承覺的辦公桌上,滿臉寫著擔憂和抑郁,“我剛剛還在病房里,說了好多安慰她的話,告訴她只要有信心,一定會戰(zhàn)勝病魔的,我真是嘴欠,給了她那么多希望,現(xiàn)在看都是在騙她?!?/br> 葉承覺怕陽光曬到頭正對窗口的景漾,他將擋光窗簾拉了上,這樣的細節(jié),全被沉浸在悲痛中的景漾忽略掉。 “我其實是不太建議醫(yī)生和患者說這些的,不過以你同學目前的這種情況,讓她有點希望總歸是好的,總比在最后的日子里,整天以淚洗面的好?!?/br> 景漾嘟著嘴,秀氣的眉頭也皺的和道小山峰似地,她和葉承覺感慨說:“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曾經(jīng)總是看凌聽在微信的朋友圈里秀幸福,怪不得這么久了一直沒更新,原來她遭受了這么大的變故,葉醫(yī)生,我看你微信平時微信發(fā)的那些朋友圈,除了那些low的以外,里面也有好多養(yǎng)生的,我之前還嘲笑過你,回去我得好好去看看,也要開始養(yǎng)生了,讓自己生活變得健康起來?!?/br> 葉承覺無語,他不解的問景漾說:“我什么時候加過你微信?我天天都分享些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br> ☆、chapter 27 景漾把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指著那個風景頭像說:“這吶,不是葉醫(yī)生您的微信?” 葉承覺拿過景漾的手機,點開那個頭像的朋友圈,里面的那些分享,葉承覺簡單一看,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情人和妻子哪個更重要,紅顏知己真的敵得過白發(fā)夫妻嗎?” “老婆,我出軌了?!?/br> “愛情的十句箴言,是男人就要謹記?!?/br> “各種養(yǎng)生湯都在里面,大家快來喝?!?/br> 原來景漾一直誤會了,他會弄這些東西出來,這讓葉承覺頓時覺得無語,他還沒有無聊到那種程度,看這些腫眼睛的心靈雞湯。 葉承覺將手機歸還給景漾,心情有些不爽地開口說:“這個不是我,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種每天更新無聊分享的人?這么無聊?” 景漾也來了氣人勁兒,還反問葉承覺說:“難道這個不是您的微信號嗎?” 葉承覺拔開鋼筆帽,將自己的微信號碼寫在一張白紙上,“下回問清楚號碼再加人,做什么事情怎么都不過過腦子,腦子是干什么用的?” 景漾心里喊冤,無緣無故地被教訓了一頓,這種事又不能怪她,誰知道護士長周麗萍能把錯的微信號告訴她。 景漾還沒出辦公室,就按著葉承覺給她寫下的號碼,加了他的微信。 景漾起初還以為,他們的葉醫(yī)生,會把穿著白大褂的自拍照,當做頭像,畢竟人家長著一張引發(fā)女人荷爾蒙分泌的臉,如果葉承覺用自己頭像去搜附近的人,景漾猜想準保一搜一個準,或者有女人主動來加,問照片是不是本人。 結果葉承覺的微信頭像卻讓景漾大跌眼鏡,哪里有什么自拍,景漾不知道葉承覺是有多愛狗,微信頭像竟然是一只看著肥到?jīng)]邊的哈士奇,應該是葉承覺昨晚跟她說的那條狗。 景漾握住手機,從椅子上站起來,眨了眨眼,笑著告辭說:“葉醫(yī)生,您這兒要是沒什么事,我先走了?!?/br> 葉承覺看桌上一口沒動的飯菜,喚住準備撤人的景漾道:“把飯吃完了再走?!?/br> 這些飯菜都是葉承覺去外面的飯店特意為景漾打包回來的,根本就不是他口中點的太多吃不下,景漾卻一筷子沒動。 葉承覺的挽留,景漾也沒上心。 “我肚子不餓,葉醫(yī)生您還是把這些菜留下當晚飯吧,免得浪費,現(xiàn)在的葷菜怪貴的。” 葉承覺嘆了口氣,揮了下手,示意景漾該忙什么忙什么去。 景漾這么著急走,實際上是對葉醫(yī)生的朋友圈滿腹的好奇,在里面總歸是不方便當著主人的面,翻看。 她低著頭,邊走邊看葉承覺發(fā)的那些動態(tài),果然和她之前加的那個號碼是兩種畫風,這誤會看來是鬧大了。 葉承覺的朋友圈里,只有一張夕陽余暉圖,看時間還是去年拍的,哪里有什么分享,連條心情動態(tài)都沒有,甚至景漾還盼望著,在葉承覺的朋友圈里瞧洛歡和他的合照,看來她是想太多。 景漾從心里太替洛歡感覺到不值了,雖然說她這種想法很幼稚,但是景漾保證,這一定是每個女人都想要的。 讓男朋友或者老公發(fā)自己的自拍照放在朋友圈里。 現(xiàn)在這個社會,這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正明,在朋友堆里去廣為告知,我已經(jīng)是有主的人了,那些小婊砸們,哪涼快就去哪待著去,別亂打主意。 趁午休的時間,景漾拿著自己歪瓜倆棗的工資錢,去醫(yī)院樓下的超市,買了好多的補品給凌聽,打算下午給她送到病房去。 兩桶奶粉,兩袋麥片,一個果籃,一箱牛奶,幾大袋零食。 就這些東西,足足花了景漾大半個月的工資,這才發(fā)工資沒幾天,就已經(jīng)有點山窮水盡的苗頭了。 景漾在自己的小賬本上寫寫畫畫,心疼自己,后半個月都要勒緊褲腰帶討生活,這真是在逼著她賣車的節(jié)奏。 景漾怕自己買的東西凌聽有些會吃不了,特意拿著大包小包去找葉承覺。 葉承覺昨天連做十幾個小時手術,看到景漾拿著這么多東西過來,以為是景漾買來關心他的,他還想東西不能收,再給景漾偷偷轉點錢過去,怕她買了這么多東西,弄得荷包縮水。 景漾一臉討好的沖葉承覺揮了揮手,示意葉承覺過來。 葉承覺很順從地走到景漾身邊,還沒等他開口拒絕,景漾的一句話,就讓他如夢初醒? 得,他剛才純粹是在自作多情,人啊,最怕的就是想太多,景漾這哪是要來關心他。 景漾手里拎的大包小包,全部打開讓葉承覺幫著把關,“葉醫(yī)生,這是我給凌聽買的些吃的,您看有沒有什么不能吃的東西沒有,如果不能吃的,我再去超市退了。” 葉承覺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他覺得忌諱那些對患者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凌聽的時間剩下的已經(jīng)不多,喜歡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不是些刺激性的食物。 景漾再不濟也是從醫(yī)學院畢業(yè)的,這點常識她總歸會知道的。 想歸想,葉承覺還是不忘提醒景漾說:“只要不是刺激性的食物都行。” 景漾努了努嘴,葉承覺也太小看她了,她又不是弱智,總不能給凌聽買一堆辣條,鴨舌什么的送過去。 “那我就給凌聽送過去了。” 葉承覺叫住景漾:“等等....” 景漾納悶的看著葉承覺,疑聲問道:“怎么了,葉醫(yī)生?!?/br> 葉承覺這次卻低頭翻了翻景漾買的那些東西,尤其是裝著零食的那個袋子,他問景漾說:“這些都是按照你喜歡的口味買的?” 景漾點了點頭,承認說:“是啊,我又不知道凌聽喜歡吃什么,只能挑我喜歡吃的買,您問這個干嗎?” 葉承覺的腦袋很聰明,從上學時就練就了過目不忘的本領,他把那幾樣零食的名字都記在了心里,雖然他很討厭景漾吃這些垃圾的膨化食品,不健康,對身體沒有好處。 “沒事,我只是隨便問問,把那箱牛奶和果籃給我,我?guī)湍懔嗟讲》块T口?!比~承覺伸手,示意景漾把重的東西交給他,不想讓景漾一個人大包小包的,又拖又拽,看著都累。 景漾不解風情道:“沒事,我能拎得動,力氣大著呢,上學的時候學校運動會,我是拔河的主力,一個人頂三個人。” 別的女人總是喜歡扮柔弱,葉承覺想起自己曾經(jīng)交往過的女朋友,有時候喝水都愿意裝作擰不開瓶蓋,讓他幫忙。 再看景漾,現(xiàn)在她就差要炫耀肌rou了。 葉承覺執(zhí)意要幫景漾拿東西,不想讓她抻壞了胳膊,畢竟是女孩子,再怎么有力氣這么多東西一個人拿,也夠費勁。 有人好心幫忙,充當免費苦力,景漾拒絕無果,只能得了便宜賣乖的樂呵呵去接受。 葉承覺幫著景漾提東西,兩人倒像是居家過日子一樣,正巧被剛下手術回科室的洛歡看到。 她走向兩人,不咸不淡地開口說:“葉醫(yī)生這是要跟景醫(yī)生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