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竹西說：“我也去過那里?！?/br>
    這話說得很輕，但屋子里的人幾乎都聽見了，所有人的視線集中過來，高集的眼神也變得銳利：“他跟著你一起去的？”

    “不，他在我去之后幾天才去。”

    “那你怎么……”

    池竹西舔舔嘴唇，后靠在椅背上，仿佛這樣能帶來一些支持。

    一個很離奇的推論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型，可那太天馬行空，連他自己也不愿意去思考這樣的可能性有多大。

    “高警官，您記得我給您說的狗叫聲嗎？我認(rèn)為一直跟著我的那個人養(yǎng)狗，不管是余陶還是出現(xiàn)在老教授房子里的殺手都明顯有被野獸撕咬的痕跡，雖然后者只是我目睹，還沒有證據(jù)證實(shí)?！?/br>
    高集點(diǎn)頭：“我們也在排查山上出現(xiàn)的動物腳印?！?/br>
    “之前我懷疑容岐，因為他從來沒有和狗叫聲一起出現(xiàn)過?！?/br>
    高集愣了愣，跟之前和容岐對話的民警對視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再看回池竹西：“但是他從昨晚到早上……應(yīng)該是到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并且他對動物毛發(fā)過敏?！?/br>
    “對，但他從來沒和狗叫聲一起出現(xiàn)是事實(shí)，而且在我去遠(yuǎn)郊的時候也看見了他?！?/br>
    池竹西頓了頓，視線從那疊a4紙上挪開，有些飄忽地緩慢移動到高集臉上：“如果，那個人認(rèn)識容岐，所以只要同時出現(xiàn)在我和容岐面前就一定會暴露呢？”

    翻看著姜正偉生平資料的刑警否認(rèn)了：“他的交集圈很窄，絕對不會和容岐交疊，不可能認(rèn)識容岐?！?/br>
    “除非……他不是姜正偉？！”高集的思路瞬間被打開，高聲吼道，“小張！小張人呢！”

    “在呢在呢，怎么？”

    “江老三的女兒找到?jīng)]有！”

    “在做筆錄，江晚倩提起江老三又哭又罵，在念大學(xué)前就和她爹因為住處的問題鬧得不可開交，后來更是打死也不想上山，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估計這會兒還在哭。”

    “把姜正偉照片給她看，看看她有沒有什么印象。余陶出事那個時候她應(yīng)該還沒念大學(xué)，說不定知道點(diǎn)什么?！?/br>
    “啊？她能知道什么……這就去！”

    高集眉頭擰死：“江老三不是因為財殺，那一定有其他原因才遇害。之前我和池竹西上山找他就是想了解當(dāng)年的事，只不過被快一步。滅口和財殺兩條線明顯是矛盾的，中間一定還藏著什么?！?/br>
    池竹西將自己還沒說完的大半推論先吞進(jìn)肚子，等著那頭的結(jié)果。

    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效率很高，沒幾分鐘，離開的小刑警匆匆回來，剛推開門就喊：“江晚倩說沒印象，她那個時候在家看電視，沒和江老三一起出門救人！”

    線索就這么中斷，高集眉頭鎖得更死了。

    小刑警喘了口大氣，接著說：“不過她真的想起了什么，說當(dāng)年江老三的確看見了一個人影，但是太詭異給嚇懵了，后來光顧著救余陶，就沒把這事兒上報！”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李副局猛地拍桌，嚇得小刑警渾身一抖，“說重點(diǎn)，別唧唧歪歪廢話，再這么業(yè)余就滾去和老徐混！”

    老徐就是坐在最邊上的法醫(yī)，聽到這話有些不樂意嘖了一聲。

    “江老三看到那個人渾身裹得嚴(yán)實(shí)，帶著帽子，看不清臉，但是一直在大弧度咧嘴笑?！?/br>
    這話來的命名奇妙，聽得人直皺眉：“什么玩意兒？”

    “她就是這樣轉(zhuǎn)述的，大弧度咧嘴笑，從頭到位弧度都沒變，就跟印臉上似的，她爹說得很含糊，也不愿多提?！?/br>
    什么印臉上不印臉上，越聽越玄乎了。

    “那不是笑?！背刂裎髀曇魡〉媚?，猜測得到證實(shí)后的震驚滿到溢出軀殼，同時溢出的還有細(xì)思極恐的后怕，他說，“那是一道疤。”

    “之前我坐上這輛車去西浦的時候覺得司機(jī)遮得嚴(yán)實(shí)很不對勁，當(dāng)時司機(jī)摘掉了帽子，解釋說自己是因為感冒所以才戴口罩，但其實(shí)……戴口罩是為了遮住那道顯眼的疤?！?/br>
    高集：“什么疤？”

    “開在嘴角，像是笑容一樣的疤。”池竹西能回憶起那天在白樺樹福利院和容岐的所有對話，還有那張舊照片，光是想著手心和后背都在冒冷汗。

    那個站在容岐身邊的男人，笑容咧開的弧度深得有種非人的詭異。

    “容岐說，在他很小的時候，他母親在戒毒期間發(fā)狂，把螺絲刀當(dāng)奶嘴塞他嘴里，所以留下了那道疤。他在城郊的白樺樹福利院長大，后來成了容岐的大學(xué)同學(xué)?！?/br>
    “他是誰？”

    “李路達(dá)，前路四通八達(dá)，李路達(dá)?！?/br>
    吐出這個名字后，池竹西語速越來越快，似乎這樣就能蓋住語音間的顫抖：

    “這些年，容岐很少同事出去聚餐，即使聚餐，也不怎么喝酒。能和他關(guān)系好到這份兒上的只會是工作外的朋友，比如大學(xué)同學(xué)。可能是容岐提到了周末的安排，他立刻知道了我要上山的打算，所以在第二天上山確認(rèn)自己沒有遺漏，所以才被我們意外撞上?！?/br>
    高集給了剛才的小刑警一個眼神，后者立刻心領(lǐng)神會，找容岐確定去了。

    池竹西還在說，像是要把這輩子的話都一次性說個干凈，到最后腦子甚至跟不上嘴的速度：

    “他們都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我是容岐的病患，我知道他這些年模糊掉我的姓名和特征發(fā)了很多論文，作為案例，和同為心理學(xué)的同學(xué)進(jìn)行交流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