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節(jié)
“父親,我跟你說這么開心的事兒,你給點反應???”耿喬杉打斷了耿青云的思緒。 耿青云不怒而威道:“開心什么?依我看,太子這番前來,只怕目的不簡單,你別給豬油蒙了心,敵友不明!” 耿喬杉一聽這話,不高興了,沉下臉道:“父親,你別這樣草木皆兵好不好?太子還這么小,能有什么目的?就算是皇上派他的,那又怎樣?他待小汐的心是真的!倆孩子是真的玩到了一塊兒!” “玩?你真把太子當成普通的孩子了?”耿青云點了點兒子的腦門兒,“別看他才五歲!他比二十五的人還狡猾!” 耿喬杉捂住被戳得發(fā)痛的額頭,嘀咕道:“瞧您說的,那不是個妖怪了嗎?” “他要是妖怪還罷了!我找個道長就能收了他!偏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天生就比常人聰慧,像是有宿慧似的?!惫⑶嘣撇荒蜔?,面色凝重。 “宿慧是什么?”耿喬杉納悶地問。 “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得把太子看好了,別讓他從你嘴里問出什么不該問出的事兒。還有小汐那邊,你也然她清醒些,別恃寵而驕,太子就是太子,寵她是她的福分,不寵她了是她活該!”耿青云沒好氣地說完,也沒去覲見太子,悶悶地回了房。 耿喬杉哼了哼,無語地去了女兒的房間。 皇甫澈拿了勺子,笨手笨腳地喂耿小汐吃藥,弄得耿小汐的被子衣裳全都臟了,皇甫澈抱歉地說道:“孤太笨了,連這個都做不好?!?/br> “殿下是天生讓人伺候的,哪里能伺候別人?還是我自己來吧?”耿小汐拿過藥碗,把平時喝不下去的藥一口氣喝光了。 皇甫澈眼睛發(fā)亮地看著她:“小汐jiejie,喝了藥你是不是就能好了?是不是就能去內學堂了?” 其實早就好了,耿小汐是害怕皇甫澈會怪罪她,才一直不敢去上學,眼下皇甫澈體貼地主動問起,她自是沒有不應的道理,笑道:“因為殿下來看我,所以藥到病除,我明天就能去內學堂。” 翌日,耿小汐果然來了內學堂,因昨日太子主動問起她,眾人不免也對她多問候了幾句。 上午的最后一堂課,小太子又來了,直接半個凳子坐到了皇甫傾與耿小汐的中間,可把小仕女們羨慕壞了。但羨慕歸羨慕,她們身份不如耿小汐、容貌不如耿小汐,還是乖乖地看著吧。 只有陳嬌心里很不是滋味兒,太子不是一向和她玩的好么?怎么才十幾天不見,就像轉了性子?那些小仕女不敢高攀太子,她卻不同,她姑奶奶是陳皇后,她父親是陳太傅,她才是與太子最親近的人,太子怎能不跟她好,反而親近了耿小汐? 放學后,陳嬌叫住了皇甫澈:“太子殿下,是我做錯什么事了嗎?你為什么不理我了?” 皇甫澈平靜地說道:“孤沒有不理陳小姐,陳小姐若是有空,也歡迎到椒房殿來玩?!?/br> 陳小姐,陳小姐,你怎么不叫耿小汐耿小姐,而是叫小汐jiejie? 耿小汐巧笑嫣然地走了過來,拉住皇甫澈的小手:“殿下,你下午幾點放學?我們去摘橘子吧?聽說果園的橘子長得特別好、特別漂亮!” 皇甫澈爽快地說道:“好,你在家等我,我下了武術課就去接你。” “我也要去!”陳嬌說道。 耿小汐掃了她一眼,揚起下巴道:“不歡迎。你要去就自己去,不許和我們一起!” “你……” 耿小汐得意一笑:“殿下,我們走了?!崩矢Τ?,得意洋洋地走了。 午飯時,皇甫澈與寧玥提了出宮去果園的事,皇甫傾眼睛一亮:“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要午睡?!被矢Τ好娌桓纳卣f。 這是不希望meimei跟去的意思。 皇甫傾放下筷子,委屈地說道:“我不午睡!我要出宮!” 寧玥眸光一動,笑著說道:“母后要做甜糕,你們要是去果園,回來可就沒得吃了?!?/br> 皇甫傾想到香濃軟糯的甜糕,對果園的興趣不那么大了。 皇甫傾午睡的空檔,寧玥將兒子叫到一旁:“你真要與耿家小姐出去玩?” “是?!?/br> 寧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做什么你自己明白嗎?” 他抬眸,定定地望進寧玥的眸子,沒有絲毫閃躲:“兒臣明白,兒臣會帶上護衛(wèi)的,母后放心?!?/br> 下午,一個時辰的武術課后,皇甫澈在玄江與幾名護衛(wèi)的陪同下踏上了出宮的馬車。 耿小汐早早地在府中等她,聽到下人通傳,提起裙裾便飛一般地跑了出去。 這個年紀的孩子對于情愛沒有多少概念,但心中,依舊對于美好的食物有著不俗的向往,太子英俊睿智,氣度不凡,又是南疆除皇帝之外身份最尊貴的男子,最最最重要的是,太子幾乎要把耿小汐捧到了天上,那份關懷與寵愛,讓耿小汐無法抗拒。 如果說太子只是一個兒時的玩伴,那也是她最喜歡、最想挽留、并且永遠一起走下去的玩伴。 耿小汐跑得滿頭大汗。 皇甫澈雙手負在身后,孑然而立,像個縮小版的玄胤,見她大汗淋漓的樣子,貼心地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額角:“小汐jiejie累壞了吧?孤讓御膳房備了冰糖燕窩?!?/br> 耿小汐甜甜地笑道:“多謝太子殿下!” 皇甫澈眼神溫柔:“對了小汐jiejie,耿伯父在嗎?” “在的,你找我父親有事?”耿小汐怔怔地問。 “孤是想著,果園里新開了一處馬場,咱們摘了橘子,要是也能去跑跑馬就好了,可惜母后總說孤還未長大,不到騎馬的時候,但孤真的很想騎馬啊!”皇甫澈長吁短嘆地說。 耿小汐的眼珠子動了動,回頭對丫鬟道:“去請我父親來,就說太子殿下邀他一同去果園!” …… 耿喬杉做夢都沒料到太子會邀他出游,愣了半天才從興奮的狀態(tài)下解脫出來,鄭重地問丫鬟道:“太子為什么會叫我去果園?” “奴婢聽到……好像太子殿下想騎馬……但是沒人教……” 耿喬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他找對人了嘛!你家老爺我在西部待了那么多年,別的本事沒有,這騎馬還不是手到擒來呀?我記得咱們家剛來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駒是不是?” 丫鬟道:“是的,老爺,那匹馬非常漂亮,性情也溫順,之前您提過,要送給小姐做八歲的生辰禮物的?!?/br> 耿喬杉神秘兮兮地笑道:“是,我是這么提過,但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br> …… 皇甫澈與耿小汐在車上等了一會兒,等到耿小汐把一碗冰糖燕窩都吃完了,耿喬杉才笑瞇瞇地走上前來,他手里,牽著一匹棗紅色小馬:“殿下萬福金安!” 皇甫澈客氣道:“耿伯父不必多禮,今日冒昧請你出游,耽擱你手頭的正事了?!?/br> “沒有沒有,手頭的事已經忙完了,殿下來的正色時候!”耿喬杉說著,側身一讓,指了指身后的棗紅色小馬道:“這是我托人從西部運來的小馬,體格非常強健,性情也頗為溫順,我瞧天色不錯,便拉出來溜溜,若是太子殿下喜歡——” 他話未說完,皇甫澈語氣溫和道:“孤喜歡?!?/br> 耿喬杉心花怒放啊,太子收了他的禮,這說明什么?說明太子不排斥他的示好,還有之前的幾聲耿伯父,叫得真是好聽極了! “殿下,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嗎?”耿小汐撒嬌一般地說。 皇甫澈點頭:“好?!?/br> 哎喲,對他女兒也這么貼心!這太子妃呀,女兒是當定了!他的國丈位子,也是囊中之物了! …… 一行人去了果園。 皇甫澈吩咐玄江等人在外邊守著:“有耿伯父在,孤不會有事的。” 玄江等人退下。 皇甫澈的信任,讓耿喬杉非常受用,不僅耐心地陪兩個孩子摘了一大筐鮮橘,還親自牽馬教授皇甫澈騎術。皇甫澈本是初學者,然而他好像天生的騎士似的,一上馬便自然而然地夾緊了馬腹,揮動馬鞭,在草場盡情地奔跑了起來。 耿喬杉看得目瞪口呆。 皇甫澈在草場跑了一圈,發(fā)了一身汗,臉蛋紅撲撲的,睫毛清亮,朝耿小汐伸出手道:“小汐也來試試吧?!?/br> 耿小汐上了馬,坐在皇甫澈身后,抱緊了這雖小卻精壯有力的腰身。 小馬在草場上奔騰,耿小汐笑得看不見眼睛,唇齒間流瀉出銀鈴般的笑聲。 耿喬杉舒爽地躺在藤椅上,心道女兒果然是天生鳳命啊,這么小便得到了太子的垂愛,青梅竹馬的情分,絕不是后天那些女人能夠比擬的。 甚好、甚好哇! 就在耿喬杉覺得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草場四周突然射來幾支冷箭! 直直奔向小馬駒! 耿喬杉嚇得尖聲大叫:“小心——” 皇甫澈眸光一顫,一手拽緊韁繩,另一手,反手扣住耿小汐的脖子,拉著她和自己趴在了馬背上,箭矢貼著耿小汐的脊背一閃而過!錚錚錚錚地落在了草地上,箭尾打著晃兒,可見力度極大。 耿喬杉已經無法去分辨如果剛剛沒有躲開,被射中的人會是自己女兒還是太子,他失聲叫了起來:“護駕——有刺客——快來護駕——” 玄江等人立馬沖進了草場,玄江親自躍到太子身邊,將太子與耿小汐抱下馬,護衛(wèi)們則朝著箭矢射來的方向冷冷地追了過去! “殿下,您沒事吧?”玄江氣喘吁吁地問。 皇甫澈凝眸道:“孤沒事?!鞭D頭問向耿小汐,“小汐jiejie,你有沒有事?” 耿小汐嚇地面色發(fā)白:“我……我……” 耿喬杉跑了過來,將女兒上下打量了一遍,摟進懷里,后怕地說道:“老天保佑,幸虧沒事,幸虧沒事……” 玄江單膝跪在地上:“卑職失職了,請殿下責罰!” 皇甫澈道:“不能怪你,這伙人本就武功高強,又極善偽裝,上次在河邊沒殺死孤,他們不死心,又來了一次!你護駕有功,孤會向父皇稟明,給你論功行賞?!?/br> “卑職不敢當。”玄江抱拳。 一旁的耿喬杉卻在怔愣了片刻后問道:“殿下,你說他們是……上次……那伙人?你看見他們長什么樣了?”上次那些人刺殺太子的時候,他也在場,太子不會也看見他的臉了吧?冤枉??!他真沒想過要太子的命?。∷彩鞘芎φ甙?!他被騙得團團轉??! 皇甫澈微皺著小眉頭道:“他們人多,孤沒有一一看清,但孤認得他們的箭,都是黑羽?!?/br> 耿喬杉定睛一看,果真是黑羽箭! 怎么會這樣?難道父親又派人來刺殺太子了嗎?又不顧小汐也在現(xiàn)場?他怎么想的?! 玄江狐疑地問道:“太子出宮的事,只有你們耿家知道,耿老爺,這件事,不會與你有關吧?” “胡說!”皇甫澈冷冷地駁斥了玄江,“小汐jiejie也差點被射死了,如果是耿家動手,難道不懂投鼠忌器嗎?” 耿喬杉似乎有些明白父親為何每次都挑小汐在場的時候動手了,他是想洗脫自己的嫌疑,會是這樣嗎? ------題外話------ 離間耿家父子第一步,你們給小太子打幾分? 【v171】瓦解耿家 耿喬杉沖進院子時耿青云正在清算沒清完的賬目,這些都是極為隱蔽的暗賬目,決不可暴露于人前,所以他才連賬房先生都沒請,直接讓兒子去算,可兒子非跟一匹拉不住的野馬似的,說溜出去便溜出去了,還是隨侍那個狡猾如狐的太子,一想到這里,耿青云便有些心緒不寧。 他停下筆,想著要不要催個人去“旁聽”一下消息時,門被人狠狠地拍開了,進來一道人影,許是染了寒風,渾身都透著一股凌然的冷意,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兒子耿喬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