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禁這才鎖上了。

    林鴛背靠在門板，仰面看著面前神色不快的葉景琛，不知死活地哼了聲：“干嘛，剛剛還沒撩過癮呢？”話剛出口，看見大神沉沉的顏色，頓時心生悔意。

    果不其然，某人的低氣壓幾乎瞬間轉(zhuǎn)化為行動，鎖著她的手肘，微微弓了腰，和她的視線平行，四目相對，聲音低?。骸霸趺崔k？我好像……有點不能控制自己?！?/br>
    林鴛被他眼底起伏的情緒鎮(zhèn)住，之前的氣焰瞬間滅了大半：“什……什么？”神吶，誰來告訴她為什么只要到了大神面前，她的氣場、脾氣就都不見蹤影？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毙揲L的手指點在林鴛的肩頭，又順著她的胳膊慢慢地游弋到腰側(cè)，大腿側(cè)面，“還有哪里？”顧海庭這個不知死活地臭小子，都動到他的人身上來了？找死。

    林鴛被他的手指撩撥得不知道眼睛能看哪里，直到聽到他的話才會過意，噗嗤笑出聲來：“這不都是工作需要嗎？有什么可在意……”這話說給葉景琛聽，更是說給自己聽。

    作為藝人，身為演員，鏡頭前、聚光燈下的逢場作戲根本在所難免。

    “我在意?！比~景琛的唇貼在她耳側(cè)輕語，“我剛剛恨不能公告天下，林鴛是葉景琛的女朋友，有膽的先來問問我同意不同意……”輕嘆了聲，“小林子，要么我們公開吧?！?/br>
    林鴛垂眸，長睫微顫：“……再等一等，好不好？”

    “等什么？”他的下巴墊在她的肩頭，“年底你和s.k解約之后，如果愿意，可以來我工作室，想做些什么都由你。”s.k那條該死的藝人不許戀愛的規(guī)定，讓它見鬼去。

    “我不是說這個，”林鴛看向前方的目光有絲不確定，“……阿琛，你覺得，現(xiàn)在的我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了嗎？”

    葉景琛扶著她的肩，退開身，靜靜地看向她：“你這是什么話？”

    “我是說，你認為不管是公眾，還是你的家庭……都能接受我嗎？”包括你自己。這一句被林鴛藏在心底。

    “我早說過，你是我女朋友，我老婆，與旁人何干？”話雖是這么說，葉景琛到底已經(jīng)不是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身在復(fù)雜的社會關(guān)系當(dāng)中，雙方都是公眾人物，他自己身后又是葉家龐大的背景……他怎會不知道公開關(guān)系對于林鴛來說是多么大的考驗？為了那一天林鴛更自信從容，他一直在扶著她努力。

    林鴛探身墊腳，湊近他的面頰，在他溫潤的唇上一啄，又退回原處，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你知道嗎……剛剛在臺上的時候，我看著你和魏璇，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什么？”

    這是第一次，林鴛主動獻吻。

    葉景琛原先沉郁的心情瞬間撥云見月。

    “我想想，那應(yīng)該是七年前的7月”

    七年前的七月，林鴛高考剛剛結(jié)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盡管幾年課程讀得跌跌撞撞，到底她的天資是好的，查詢成績的時候穩(wěn)穩(wěn)地上了一本的分數(shù)線。

    填寫志愿的時候，其他畢業(yè)生都在和家長商量，而她，獨自坐在臨時租來的單室間里，看著唯一的窗里投進來的夏日艷陽落在面前的a4志愿紙上。

    填嗎？填哪一所學(xué)校，對她而言真的有意義嗎？

    所謂家徒四壁，所謂家破人亡。這八個字，她占了個周全。

    莫說高額的大學(xué)學(xué)費，就是下一周的生活費在哪里，對她來說都還是未知數(shù)。在這樣的情況下去填報高考志愿，無非只是圓自己的一個夢而已。

    第二天就要去學(xué)校交志愿書，林鴛甚至已經(jīng)決定那一天都待在打工的地方，干脆不去學(xué)校的時候，周學(xué)睿帶著小魚來了，還有為數(shù)不多的現(xiàn)金。

    周學(xué)睿將信封放在小小的書桌板上，輕聲說：“別放棄，我供你?！?/br>
    然而林鴛卻很清楚，周學(xué)睿早已封筆多年，收養(yǎng)了小魚之后生活并不寬裕。何況，他還和自己一樣始終在攢錢，想試一試送小魚出國治病。即便勉勉強強湊齊了學(xué)費，學(xué)雜費、生活費還有盧筱蕊欠下的債務(wù)，小魚的醫(yī)療費……都依舊是一個個的無底洞。

    終究，周學(xué)睿的一句“你只有闖出天地來，小魚的將來才有希望”說服了她。最終，林鴛在志愿書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n大的志愿，那是從前，葉景琛還未出國的時候最想念的學(xué)校。

    交了志愿書之后的林鴛，比之前更加忙碌。在其他高三畢業(yè)生都忙著旅游、瘋狂放松的時候，她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人，每天游走在各種場所，兼著一份又一份的差。

    清晨在學(xué)校附近的包子店收銀，早餐高峰結(jié)束的時候在隔壁的網(wǎng)吧換下夜班的網(wǎng)管，直到午餐時間下午班的網(wǎng)管來了，她又去隔了幾條街的面館幫忙午高峰端洗盤子。午餐高峰過去，熄了燈大廚們都在大堂里午睡的時候，她會去市中心的活動中心領(lǐng)當(dāng)天的傳單，在街頭派發(fā)玩每天的300份廣告單頁領(lǐng)取日結(jié)的微薄酬勞，而后再騎車去羅衣巷的酒吧一條街，做侍應(yīng)這是那段時間里，她所有的兼職工作里報酬最豐厚的一份。也只有每天領(lǐng)了小費和日工資之后，她才覺得自己離大學(xué)畢業(yè)證書又近了一步。

    林鴛周旋在各色人群里的能力，或許就是那段時間練就的。

    然而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終于在一次小混混酒吧斗毆的時候，林鴛不幸被牽涉其中，就在她以為破碎的啤酒瓶就要兜頭砸過來的時候，圍觀人群里的大叔替她擋了一臂。

    她和咖啡店老板言坤，就是這么認識的。

    相識的時候，林鴛穿著某品牌啤酒的白色泡泡袖襯衫，和綠色迷你背帶裙，腰包里放著打火機和小費錢，本來的面目幾乎要被霓虹閃爍和濃妝艷抹掩蓋得半分不剩。

    慶幸的是，言坤卻看見了她眼神里的倔強和不甘。

    之后，林鴛終于擺脫了每日疲于奔命地趕場生涯每晚在言坤的咖啡店里學(xué)著沖調(diào)咖啡，白日在他朋友做店長的kfc店中收銀。偶爾，言坤還會介紹一些臨時性的報酬豐厚的活給她。

    亞堃實業(yè)的開業(yè)典禮禮儀小姐的活，就是言坤給她介紹的。

    是的，自從葉景琛出國、盧筱蕊出事，林鴛獨自挑起生活重擔(dān)之后，她的嬰兒肥就隨著青春期一去不復(fù)返，到高中畢業(yè)這一年，她早已出挑成在打工場所也會被搭訕的小美人。白皙、沉默、神秘，這樣的美人，對于混跡社會的人而言，無意是充滿誘惑的。

    直到開業(yè)典禮當(dāng)天，換好禮儀小姐的修身旗袍，跟著一眾二十來歲的美女一字排開，聽從領(lǐng)隊講解的時候，林鴛才猛然驚覺亞堃實業(yè)居然隸屬于葉氏集團旗下，換句話說，葉景琛是這家企業(yè)實打?qū)嵉纳贃|家。

    看著投影儀上打出的稍后上場時候她們需要走位、遞送道具的各位領(lǐng)導(dǎo)、嘉賓的照片，林鴛險些要落荒而逃。那個笑容溫暖，氣質(zhì)超群的年輕男人，穿著高檔休閑服倚在一匹白色駿馬身邊，領(lǐng)隊語帶崇拜地說：“這是少東家葉景琛，想必你們中間有些人之前就知道他，算得上是華人馬術(shù)第一人。這一次特意回來支持家族企業(yè)擴張……”

    后來領(lǐng)隊又說了些什么，林鴛是通通聽不進去了。

    直到她跟著一群打扮得一模一樣的姑娘站在臺邊，各司其職，看著跟著董事長葉長松一起出現(xiàn)在紅毯上的葉景琛時，這個挺拔如玉的王子殿下和記憶里的溫和少年終于重合起來，她幾乎搖搖欲墜三年了，這三年里她變了那么多，而他，卻還是記憶里的樣子。

    活動結(jié)束的時候，林鴛跟著其他人一起去后場領(lǐng)報酬，沒有料到竟會在走道里與葉景琛偶遇。沒等林鴛從慌亂里理清思緒，同行的一個美人已經(jīng)先一步上前去傾訴衷腸。她就躲在眾人身后，小心翼翼地看葉景琛的反應(yīng)。

    一如記憶里的校草葉景琛，他微笑著聽完，感謝美人厚愛，然而還沒等走到婉拒的這一層，涂粵琴恰巧經(jīng)過，留著及腰長發(fā)的端莊少女挽著她的胳膊，兩人走來的時候，狹窄的走道里馨香一片。

    這是林鴛印象里第一次見到葉景琛的母親，涂粵琴，第二次見到這個女神范的少女，穆清瀾。

    時至如今，林鴛早已記不清當(dāng)時涂粵琴具體說了些什么，然而她高高在上的語氣和神情卻牢牢地印在她的腦海里。末了，涂粵琴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句“做事之前，先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話剛說完先前告白的美人已羞憤離去，最后甚至連酬勞也沒有找領(lǐng)隊拿。

    人都走了，涂粵琴旁若無人地說：“越是底層的姑娘，越是心氣高。沒頭沒腦地來攀高枝，也不怕脖子伸太長卡著氣?！闭f完，攬著葉景琛的胳膊離去。

    林鴛隔著眾人，看著涂粵琴左右各挽著金童玉女離去，直到人都散了，她腦海里還回旋著涂粵琴的話，就像她說的是自己。

    *

    “那會，我看著你們下樓的背影，我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相認，也沒有勇氣相認。”

    漫長而沉重的一段回憶，說完的時候，林鴛感覺精疲力盡，左腳踩著右腳跟，把足下的細高跟鞋踢開，光腳踩在套房柔軟的地毯上。

    頓時輕松無比。

    就像此刻對他坦白心跡后的心情。

    看著面前脫下高跟鞋，嬌俏而疲憊的姑娘，沉默了許久的葉景琛一言不發(fā)地將赤腳的她打橫抱進屋里，輕柔地將她放在床邊坐穩(wěn)了，他才松開手，站在她面前。

    “那天在現(xiàn)場，你身邊的姑娘要上臺送獎牌的時候，你稀里糊涂地也跟著要上臺，還好被工作人員攔下來，”他語氣平穩(wěn)地回憶，“后來該輪到你上去送花束的時候，應(yīng)該給爺爺?shù)幕銋s給了司儀?！?/br>
    原先紅著臉坐在床沿的林鴛，不可思議地抬眼看著他，又聽見他緩聲接著說：“哦，你下臺的時候還險些崴了腳，是被人扶下去的?！?/br>
    “你？”她滿以為他絕對沒有認出自己，怎么會……怎么會記得這些細節(jié)？

    “全場心不在焉，想不注意到你都難?！?/br>
    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雖然你真的變了很多……”葉景琛的聲音忽然極為溫柔憐惜，“瘦太多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在想，我的小圓臉被你丟到哪里去了？可是變得再多，你這雙眼睛我總還是能認得?！?/br>
    可是他分明沒有露出半分認出她的神色。

    林鴛有點消化不了大神給的信息，坐在床沿直發(fā)怔。

    葉景琛嘆了口氣，上前攬過她，讓她貼在自己身前：“我媽那人……當(dāng)時對你有些偏見。”不僅僅是偏見，幾乎算得上是歧視。

    當(dāng)年他高中未結(jié)束，就收到了大洋彼岸的全額獎學(xué)金邀約，離開之際，當(dāng)時的林鴛還叫“盧鴛”，還是個圓潤乖巧地小姑娘，每次提起分離都是泫然欲泣的模樣，卻又不敢說，只默默站在朋友堆里看著他。無論什么時候，他轉(zhuǎn)身，都會看見那雙嵌在小圓臉上的漂亮鳳眼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他出國之后，和她保持著每周一次的email聯(lián)絡(luò)。當(dāng)時的網(wǎng)絡(luò)還不發(fā)達，手機q、微信乃至視頻聊天都還是浮云。能在長長短短的書信里互相問候，已屬不易。

    這樣的通信往來持續(xù)了一年多，忽然有一天，總是24小時內(nèi)回信的她斷了聯(lián)系，無論他發(fā)多少封郵件也再沒收到過半分消息。再然后，在他多方打聽之下，才聽聞她和母親遭遇了車禍，母親重傷不治，她僥幸逃生。

    相識多年，葉景琛自然知道林鴛和母親相依為命，家境不差，但也算不上富庶。幾經(jīng)打聽，知道林母欠下不少債務(wù)，為了還錢，林鴛托人變賣了屋子還債交學(xué)費……日子過得很是艱辛。

    然而，他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林鴛自己同他訴苦或是求援，而他也沒有辦法同她取得聯(lián)系。無奈之下，葉景琛將自己的生活費跨洋轉(zhuǎn)給了當(dāng)初在學(xué)校的哥們之一，托他轉(zhuǎn)交林鴛，希望能幫她緩解一二。

    沒有想到所托非人，這仁兄得了巨款之后用在他處，被發(fā)現(xiàn)之后干脆地招了錢的來源，很快這事就被涂粵琴知曉了，身在大洋彼岸的葉景琛被好一番數(shù)落，從此經(jīng)濟被管控，再也沒有多一分閑錢，也不許輕易回國。

    國內(nèi)有個叫盧鴛的小妖精，家庭狀況一團糟，之前成天圍著葉景琛轉(zhuǎn)不說，現(xiàn)在還越過大洋騙自家單純兒子的錢，這個印象在涂粵琴的心中根深蒂固，無論葉景琛在越洋電話里怎么解釋也無果。

    直到后來葉景琛偶然地在馬術(shù)方面展露天賦，獲獎連連，才終于得以經(jīng)濟獨立，建立起他自己的人脈圈。而這時候，無論他怎么努力，都沒能打聽到曾經(jīng)形影不離的小跟班盧鴛的下落。

    因為他不知道，盧筱蕊去世之后，得知真相的林鴛毅然將名字從盧鴛改回了林鴛。

    葉景琛輕輕地撫摸著林鴛柔軟順滑的長發(fā)：“我爸還在世的時候，確實曾經(jīng)有過一些很對不住我媽的事。因為他心軟還濫情，對方多半都是些身世清貧的姑娘……次數(shù)多了，我媽就越來越偏激，她其實不是針對你?！?/br>
    林鴛聞言，抬起頭和他對視，勉強笑著問：“那現(xiàn)在呢？”

    “你有你自己的事業(yè)，你的發(fā)展空間，”葉景琛看著她雖媚卻純凈的眼，溫柔地說，“你的一切并不是依附我而存在。這樣的你，她有什么可質(zhì)疑？”

    為了等候林鴛的成長，也為了自己有能力從s.k獨立出來成立工作室，擺脫萬惡的“禁戀令”，他已經(jīng)等了這么久。而現(xiàn)在，他覺得火候已經(jīng)差不多了。

    林鴛抿唇：“你拿過國際大賽的獎牌，拿過國內(nèi)重量級的影帝，接戲都是男一號，接廣告都是一線品牌……和你比起來，我好像跟很多年前并沒有什么區(qū)別?！痹谕炕浨倏磥恚琅f不過是小明星攀高枝而已吧。

    “傻瓜，”葉景琛在她小巧的鼻尖一刮，“你就打算停步不前了嗎？”

    林鴛聞言一愣，就聽他繼續(xù)說：“你以為我為什么要放下手頭的戲，出來參加巡宣？這部戲如果能替你攢下人氣來，《女王》也好，《浮生三事》也罷，都非常有可能送你進一線。尤其是《浮生三事》，絕對的女主戲，劇本好，導(dǎo)演強，沖刺來年的影后也不是沒可能?！?/br>
    “影后？”她連想都未曾想過的榮耀，從他口中說出來，仿佛探囊取物似的。

    “你要有信心，親愛的，”他笑著輕聲說，“好歹你也是影帝的女人?！?/br>
    林鴛臉一紅，雙手一推從他身前退開：“誰是你的女人？”曖昧的說辭，聽得她心神不寧。

    好不容易在主動獻上香吻之后，才將葉大神“請出”了套房，關(guān)上房門倒在床上的林鴛，腦海里回旋著他的那句“好歹你也是影帝的女人”，也不知哪里來的自信，竟真的覺得，素來隨遇而安的自己，或許是該好好地拼一拼了。

    輾轉(zhuǎn)入夢，當(dāng)真一路順遂，與葉景琛一起斬獲桂冠，比肩而立。兩人在華麗舞臺，聚光燈下牽手昭告天下，就連涂粵琴也含笑坐在臺下。

    正當(dāng)春風(fēng)得意之際，忽然臺下霧蒙蒙的一群人中有人開口：“你們知道她母親是怎么死的嗎？”

    短短的一句話，甚至不知道是誰說的，硬生生將林鴛從美夢中驚醒，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前心后背都已汗水漣漣。

    *

    次日下午，片方給幾位出席天津站的藝人安排了專車送行。

    與方洛一同收拾好行李下樓來，電梯門剛開，就聽見有女聲在爭執(zhí)。

    林鴛推著行李箱本不打算理會，卻在擦身而過的瞬間看見了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背影，竟是穿著一襲碧藍長裙的吳卓瑪。

    方洛并不認識吳卓瑪，朝喧鬧處看了眼，撇嘴：“又是魏璇?！?/br>
    “魏璇？”

    方洛看向正在咄咄逼人的紅衣女人：“那個紅色皮衣的，叫ada，是魏璇的新助理。看她這么囂張，多半也是被魏璇指使……呵，到處拿人當(dāng)槍使，也不知道這次是哪個倒霉了?！痹掃€沒說完，卻見著身邊的林鴛已經(jīng)丟下行李箱，走近人群。

    吳卓瑪原先已經(jīng)被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年輕女人罵得魂飛魄散從未接觸過外界世界的她哪里見過這么多國罵精髓，被人指著鼻子罵“狐貍精、不要臉”后都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忽然被人從身后攬了肩膀擋在身后，吳卓瑪回頭一看，帶著黑色鴨舌帽戴著無花黑口罩，淺灰色長風(fēng)衣，內(nèi)搭白t鉛筆褲，全身簡潔素凈卻氣場猶在的年輕女人有一雙勾魂攝魄的丹鳳眼，不是她的阿鴛又是誰？

    吳卓瑪當(dāng)下破涕為笑，正要開口相認，卻被林鴛眼神制止了。好在她雖然單純，但并不笨，知道林鴛大約是并不想披露身份，也就安靜地被她護在身后。

    “大庭廣眾下用污言碎語辱罵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無論出于什么原因，都很low，”林鴛穿了細高跟，足足比ada高出半個頭來，居高臨下語氣森冷，“你要么回去問問你家藝人，若是被狗仔拍到，她是認你還是不認？”

    盡管林鴛戴了口罩，ada依舊認出她來。到底都是一個公司的藝人，她想林鴛總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護著這個山里來的土包子吧。這么一想，ada勉強辯解道：“她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清楚。自己不要臉，就別怪別人不給臉！”